横刀-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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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越有些说不下去。
“锦衣卫找上了黑马镖局。这趟押送罪臣,锦衣卫、雁然府衙还有黑马镖局,三方都会派人到迤岭。”
白怀水白天对他说的话并非无凭无据,他片刻之后便被黑马镖局的人寻上,通知他明日一早到黑马镖局。虽未说明是何事,但胡离敢肯定只能是迤岭罪臣流放这事儿。
胡离抿了一下,说道,“师兄会跟着黑马镖局去迤岭。”
胡离彻底将时越安抚了,回了无相禅斗,徐季没心没肺的早已睡了,他目送没了力气的时越进屋,自己也转身进了房间。
09 行路
寅时三刻。
天还没亮,胡离一夜没睡,收拾了一番到了黑马镖局门口。虽然时间还早,但黑马镖局灯火通明,院里有人小声说话。
胡离刚站定,发现左手边不远处的位置,昨日才见过的江大人江豫正站在那儿。
江豫看到胡离之后,微顿了一下,继而将视线挪走了。
一盏茶之后,黑马镖局开始有序的将召集来的镖师排好队,管家拿着名册,一个个的筛选。
大堂里比胡离来得早的比比皆是。金刀门徐诚也在其中,徐诚瞧见胡离面色不虞的对他轻哼了一声,想是还记着仇。
这次关系重大,但凡是黑马镖局能在雁然地界能叫到的镖师全都叫上了。胡离这几日正在城中也无事,没有白怀水那日对江豫所说的那番话,他也必然是此行中的一员。
胡离利落的在空白的一处签了自己的名字。
回了无相禅斗,时越给自己换了身黑色的衣裳。
“师兄,你看我这身去走镖怎么样?”
“走什么镖。”胡离瞥了时越一眼。时越心里那点小九九,胡离清楚的很。
“反正镖师那么多,我半路混进去不就成了,出了雁然城谁还认得谁?”
“你还真以为锦衣卫不会跟着?”胡离嗤笑了一声,“江豫肯定要想办法的,这事儿搞砸了,他们锦衣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你就在门派里待着,哪儿也别去。”
“师父,师弟就托您照看了。”
徐季懒洋洋的唉了一声,长吁短叹的发表高谈阔论,叫时越为门派多考虑,莫要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闲逛。
不等时越反驳,胡离已将这事敲定,起身背了刀出门,往府衙去了。
时越安生的坐了一会儿又坐不住跟了上去。徐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干脆装作睡在了摇椅上。
他离胡离有十米远,眼看着胡离举起黑马镖局的腰牌进了府衙。
时越借着商铺遮着身子,将府衙外侧看了一遍。
每个入口都有两个锦衣卫看守着,佩刀都在身上。
内部就更不用说,时越咬了咬牙,这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府衙的前厅,黑马镖局的镖师聚集在此处,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些人走江湖走惯了,和黑马镖局签了长期协议也是为了赚点补贴家用的钱。这会儿突然跟朝廷扯上了关系,一样都是赚钱,但心里也嘀咕着。
这朝廷办事,何必找上群江湖里走镖的。
但这话得埋在肚子里,说出来指不定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胡离寻了个靠门的位置,安生的坐着,打量起大厅内的人。他们或坐或站,但瞧得出来皆是有些心有惴惴。
这其中有几人,胡离瞧着眼熟,但也有人眼生的很。
徐诚撩了胡离一眼,立马哼了一声,老脸一拉。
金刀门的徐诚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也混了进来,胡离心想,怕是徐诚的身份洗得一干二净不若早被锦衣卫拣了出去。胡离瞥了一眼正中央坐着的富态的府衙大人。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江豫进了大厅。
他眼光如刀一般,快速的在大厅里扫了一圈,视线若有若无的在徐诚身上扫了扫,随即视线又放在了府衙大人身上。
府衙大人一讪,起身迎了人,“江大人,镖师都到齐了。”
这狗腿的模样,胡离心里骂上一句。
“可以了。”江豫吩咐了一句。
府衙大人朝身后的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拿出名册,清清嗓子念了十余个名字,随后合上,退到一边。
“被喊到名字的人,即刻随队伍出发。余下的留在雁然城,等消息,随我出发。”站在江豫左边那人说道。
官职定是不小,许是个副官。胡离打量了他两眼才随着人流往外走。
府衙门口停着两辆黑马镖局的镖车,众人没当误功夫,即刻就出发了。
从雁然城到迤岭起码要赶三日的路。沿途都是黄沙,好在夜里有一间小客栈可以歇脚。那家客栈的掌柜还有些能耐,在江湖上混得不错,前几年非不顾阻拦在那鸟不拉屎的地儿买了个破客栈。
寻常让人背后骂着人傻钱多,如今倒是便宜了胡离他们。
夜里好在还有个能歇息的地儿。
因着流放迤岭的官员有一百多名,江豫把官员划分了两批,等这一趟结束之后,雁然城那边副手于求带着的另一批即刻出发。
镖车轱辘在沙石上走得磕磕绊绊,镖旗猎猎。
队伍里大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子,上了路也很少歇脚。
胡离牵着缰绳,偏头往后方看了一眼。
不紧不慢跟在队伍的那位,穿了一身黑,头上戴着斗笠,腰间换了一把刀鞘雕刻精致的短刀。他眉轻皱着,在胡离望过来那瞬间,警惕的将视线移了过来。
胡离扭过头来,心中了然。果不其然,江豫果真是跟在队伍中间。
若是押送其间出了差错,江豫也一样逃不掉。
走在队伍中间的徐诚提着大刀,全然找回了当年在金刀山上那股子气势,哪儿里像个护镖的,活像个抢镖的,大吵大闹弄的整个队伍都不得安生。
胡离微微歪了下头,刀鞘碰到了额角。
“前边那个,走快点,晌午没吃饭?”徐诚没在周围讨到好,又不想损了面子,朝胡离直嚷嚷。
胡离伸手压了斗笠,没给徐诚任何反应,这会儿天正热着他懒得跟徐诚吵。而且一个徐诚,他也不必与他吵。
徐诚不明不白的混进队伍,不时刻藏好尾巴还如此大声吆喝。心眼没长,力气不小也没什么用处。
徐诚一看胡离没反应更为得意了,他把刀背往肩上一放,好歹是扬眉吐气一把,吆喝道,“瞧见没,他怕了。这雁然城大名鼎鼎无相禅斗的大徒弟,就这么怂了,啊?”
他又嚷嚷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也就顾自的歇了。
本是跟在队伍里的时禹半晌之后抬头往前看了看而后立刻重新垂下了头去。他听得清楚,方才那大汉提到了无相禅斗。
前头牵着马的,和他小儿子出于同门。他那小儿子是否也在队伍里?那无相禅斗的大徒弟在这儿,是不是与他也有些牵连?
他隐隐的有些忧心,但却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引人注意。
10 命案
天色昏黄,再过一会儿天会暗下去。
一行人在天擦黑之际进到官道上的小客栈。这客栈没名字,只写了客栈两字,倒是简单。
店小二拿了半根蜡烛,点头哈腰的招待这帮入夜登门的。
“没想这地儿还能有客栈。”徐诚把大刀往积了灰的木桌上一放,话还没说完便吸了一大口灰,呛得咳嗽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店小二见了忙从小厨房拿了碗水,边往桌上和地上洒边说,“这客栈到我们掌柜的手里,已经不知道经过几辈人了。这地方偏远,寻常连个人都没有,风沙又大,一会儿就积了灰。这地儿条件不好,客官们也多担待担待。”
“这灰有半尺厚了吧,敢情晚上我们住在土堆上?”徐诚不满意道,嫌弃的看着这破客栈,他还没想过出门走镖是这种待遇。
店小二有点尴尬但还是陪着笑脸,半哈着腰连声的给各位大爷道歉。
“楼上房间里收拾得干净,客官可以先看看再说。”半截蜡烛的光亮有限,店小二的脸倒是清楚,瞧旁人的就瞧得不太真切。
胡离听着门窗的吱呀声,有些走神,好一会儿听见江豫说话,飘走的思绪才被扯了回来。
“你家掌柜的呢?”江豫突然问道。
“我家掌柜的最近外出有事,要三日之后才回来。”店小二答道。
“客栈今晚全包了。”话音一落,便是从一片黑暗中传来银子落在桌上的声音。
这能定事儿的主儿终于是肯说话了。
店小二一脸笑容,遁着声寻江豫去了。
众人也闻声望了过去。
话音正好在胡离旁边,胡离微偏过头就瞧见江豫坐在椅子上,手已经收回,桌上放着一锭银子。
徐诚本想较劲,但瞧见银子出手便也不吭声了。这个江大人他连惹都惹不起。
等事情敲定,官员安排在了客栈三层,各镖师住在挨近大门的二层。镖师晚上轮流守夜,虽说如此但也仍是不敢睡的。
这一趟,这些人心里都有数。跟朝廷挂上钩,办好了万事都好,办不好就是惹祸上身。
胡离守后半夜。
他和衣躺在榻上,门窗晃动,窗外的树枝被风刮的扭曲出一个让人费解的弧度,但客栈里却没有一声响,仿若无人。
这客栈上下只有一个小二,另一个是厨子,这会儿两人早就睡了。
月上中天,已至子时,胡离从榻上翻身下来,把长刀复在背上,开门下楼。
胡离一出门刚好和江豫撞上,江豫看了他一眼冲他点点头。胡离也微微点了下头,随即他抱着刀站在了客栈门口。
荒原的夜里极冷,而且越接近迤岭的地方越是冷。迤岭是极寒之地,炎夏也拿那地方没有办法,一场雨下来就把热气全打得魂飞魄散。
客栈门口守着两名镖师,还有巡逻的四名。客栈内各层有两名镖师,再加上江豫和他四个手下。
徐诚被分配到了巡逻,他冷得牙齿直打颤。他搓搓手掌,眼睛溜溜转了一圈,诶呦一声捂住了肚子,呲牙咧嘴道,“肚子疼。”
和他搭伴的那位一见他如此,皱眉抬抬手,“这边我盯着。你赶紧回来。”
徐诚点点头,哈着腰捂着肚子朝外跑。
他跑了十多步,瞧见巡逻的往客栈的另一个拐角处走了。徐诚趁着这个时机,跑到客栈左边的草棚里。
徐诚寻了个背风的位置蹲下,使劲儿把两只手全搓红了。他啐了一口,小声骂道,“真他娘的不是人待的地方。”
四周静的不像话,方圆二百里之内再无人烟。
胡离摸了摸腰间的银子,琢磨着能不能趁着明早动身之前把东西给时叔叔。明日一早,店小二会到三层送早饭,掐好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远处传来两声撕心裂肺的犬吠声。胡离递给身边镖师一个眼色,独自绕到客栈的侧身。
“怎么样?”时越拉了一把胡离,迫切的问道。
“你怎么跟来的,”胡离有些无奈,“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过来,被抓到了百口莫辩。”
“师兄你操心太多了。”
“时叔叔他们都没事。等在迤岭都安顿好了,再想法子,你急什么?”
“我再跟一天。”时越抿住了嘴。
时越此时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胡离话罢,抬手拍了拍时越的肩膀,“明日跟远点,锦衣卫可不是府衙那群饭桶。”
“明白了,师兄。”时越应到,转身走了。
胡离目送着时越的身影隐入黑暗。
他微微抬头,往客栈的方向看去。
大门紧闭,红灯笼微微晃动,一切如常,只是门口站着的镖师不见了。
而方才漆黑一片的客栈突然点燃了灯火。
出事儿了。
胡离一跃而起便落在了客栈的门口,推门进屋。
烛台上的红蜡烛滴下血泪来,众人聚在厅内。
店小二和本店的厨子站在小厨房门口,两人腿抖得险些站不住。
江豫面色发沉,一挥手让手下将烛台移远了一些。
胡离忽地开门,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江豫的目光冰凉的粘到了胡离身上,但只有一刻。
“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再到三层的那个房间去。”江豫说罢从腰间掏出锦衣卫的令牌,在场各位立马嘘声,他刻意加重的语气,意有所指道,“并且现在一个人都不许出这间客栈的门。”
“现在清点人数。”江豫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不在场的人员名单另列一份,无证人,理由全部视为脱罪的借口。”
江豫说罢,转身上了三层,他走到一半身形刚好在楼梯转角消失,他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胡离。
胡离心中动荡,拉了身侧的一个镖师问道,“怎么回事?”
“死人了,”中年镖师唉了一声,小声说道,“分明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竟无人察觉,方才寻房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人都死了有一会儿了。”
胡离心中觉得古怪。
客栈是封闭的,江豫铺的这张网毫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