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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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门上的红漆是新刷的,空气里还有久久不散的那种味道。
高悬的匾额上写了江府两个大字。
锦衣卫的千户大人果然不错,门口还有一左一右两个护卫。
护卫见是于求,鞠躬之后便笔直得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于求将驴交与了其中一个侍卫,便引着胡离进了府邸。
方入江府,便是一处小花园,这时瞧着还算不错,“江大人很会享受。”
胡离敢断定,无相禅斗的三个败家子肯定喜欢这种调调。
说到底,他不如把大徒弟这个名号送给江豫,他们刚好凑一起。
于求笑道,“御赐的府邸,江大人一眼便看中这处了。”
胡离瞥了于求一眼。
江豫果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连御赐的府邸都要江豫自己挑选。
但一旦过了小花园,其后藏着的便只有府邸中央的正厅,还有团簇正厅的六间房间。
当日在山洞中甬道和地宫的反差都没让胡离大吃一惊,倒是江豫让他颇为吃惊。
倒是他想错了。
江豫不是因为家财万贯才抠,而是因为穷而抠。
于求引他到了前厅左侧,二个房间。
房间简单大方整洁,多余的摆件一样没有,于求说道,“胡公子便在这儿住下,待会儿你们的事情,等江大人与你细说。”
说罢,于求对他点点头便走了。
胡离方才还想问上于求两句。但于求三言两语便把自己捡干净了,把烂事全都丢在了江豫身上,全身而退。
胡离把行李放在床榻了,只小坐了一会儿,确定人已经走远了,站起身来往门外走。
他到了江府。
江豫没在府中。
胡离推开门,迎面便是于求的脸。
“想再逛逛京城?”于求说道,“我陪胡公子去。”
计划行不通了。
胡离也自然不会再缩回屋去,他便撩袍跨步,出了房门。于求在身后说什么他一概不理。
他走得很快,于求这么多年锦衣卫也当然不是白干的。
胡离瞥了一眼仿若火烧的天边,脚下一转,身影迅速的消失在繁华的街市之中。
“公子,买一个吧。”面具摊的小老板笑着对胡离说道。
胡离摘下覆在面上的黑脸面具,心情大好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难得大方道,“给,不必找了。”
反正也是江豫的钱。
胡离食指撑着面具,在人群里慢慢走。
于求已经被他彻底甩掉了。
也许真的该庆幸他有这样一段人生。
他十四岁之前,流离失所,每每都是在逃命。
于求是在抓人,而他是在逃命。
京城酒肆林立,从外看过去,清一色的气派,胡离随便捡了一家进去,但腿还没迈进去,他转身便要走。
迎面满是脂粉味,温柔乡进不得啊。
“先别急着走,瞧着公子有些眼熟。”女子绕了一圈,刚好绕到胡离面前。
女子的脸便被胡离瞧了个清楚。她惯常穿着白衣,并不暴露,细细想来还有些仙气,胡离认出了她,两人已经碰了面,他便张嘴说道,“白姑娘,好久不见。”
白谣微微笑了起来,“你倒是还记得我,不进来坐坐?”
胡离迟疑了一下,方想拒绝,只听白谣说道,“我坐在你旁边,还会怕有人会贴过来?”
言尽于此,他自然也不会再拒绝。
52 白谣
两人择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白谣微抬了下巴,“淮河就在眼前,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就在对面。”
胡离这才清楚,这条街背对的正是京城的淮河。
淮河是条运河。
三百年前的皇帝,一时兴起,劳民伤财干了件当时的缺德事。
没想到百年之后,却成了造福一方的好事。
淮河上货船日夜往返。
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当然淮河之上除了货船,也少不了画舫和王孙贵族的游船。
画舫上的歌声随着风吹过来。游船上灯火通明,似乎是天幕上的星星点点映在其上一般。
“胡公子怎么到京城来了,”白谣转过头对胡离说道,“一个月未见了,迤岭的事情早就解决了吧。”
胡离瞥了白谣一眼,白谣灿然一笑,“雁然城的人都传遍了,黑马镖局的事情。”
胡离并未回答,反而问白谣道,“胡离才该问白姑娘,怎么到京城来了。”
白谣手指拨弄了一下茶杯,说道,“老板之命不敢不从。”
“白姑娘何意?”
白谣噗的一下笑出了声,随后正色道,“我们老板叫我来京城里看看花魁,瞧瞧她们怎么勾引男人的。”
话说得太坦然。
听者都有些感慨。
“说不定学成回去,也能找个人嫁了,”白谣说着冲胡离眨了眨眼,“冲冠一怒为红颜那种。”
胡离被白谣逗乐了,说道,“那胡离先祝贺白姑娘了。”
胡离坐在白谣对面还算自在。
白谣有什么便说什么,大大方方,比世上的很多男人要磊落。
当然她也如她所说。
她坐在胡离旁边,酒肆中没有一个姑娘胆敢跑到前面来。
白谣这一身白和非凡的气质,怕是谁瞧都觉得是哪一家的大家闺秀才是。白谣指了指淮河,问道,“去过吗?”
胡离说道,“才到京城不到三个时辰。”
白谣站起身来,矮了身子敲了敲木桌说道,“我花钱雇你,你陪我去传闻中那个销金窟。”
淮河边的风更大一些,吹在身上倒是舒服。
船家撑着船,笑眯了眼睛,“坐稳,开船咯。”
胡离面不改色的坐着,怀里是白谣给的银子。
收了银子自然要办事的。
他本是要拒绝,但白谣双手在木桌上一撑,“雁然城谁都求你帮过忙,白谣还未曾求过你一句。你谁的银子都收,不收白谣的便是看不起白谣。”
白谣这话一出,胡离便收下了。
随后跟她坐上了船。
白谣坐在他右手边,正拿着他的黑脸面具玩,胡离分明感觉到自己似乎上了贼船。
很快,两人便到了淮河的对面。
胡离发现他白日所见的繁华,与这一处比起来是大巫见小巫。
淮河的对岸,全都是些有钱人才能玩的玩应。
胡离看得眼花,他很怀疑这样的地方应该是有地下赌场的。
若是真的有,那胆子真大,在天子的脚跟下犯事。
白谣把面具戴在了脸上。在此处倒是不会引人注意,斜对面的一个小摊子便是在卖面具。
路上行走的人,自己有自己的事儿要便,更不会觉得这姑娘有什么奇怪之处。
“常在这儿逛的人,都是王孙贵族,”白谣小声对胡离说道,“商就算再有钱,也不敢在这儿大摇大摆的走路。在这儿认人,不认钱。”
认人不认钱。
胡离倒是第一次听说世上有这种地方。
“两样都不沾,你跑来做什么。”胡离揭穿道。
白谣默默的在胡离身上贴了个无聊的标签,随后说道,“你不是,你不会装吗?拿出点气派来。”
什么是气派……
胡离僵硬的走了两步,还是决定无视白谣,做回自己,他说道,“我只是你的随从,不需要气派。”
白谣很想打胡离一顿,但是她打不过,于是说道,“行,你别说漏嘴就行。我老板还算不错,塞给我不少银票。”
“不认钱?”
“装模做样也要有个证据吧,”白谣拍了拍腰间鼓鼓的荷包,“哪个王孙贵胄不带大把的银票出门,一晚就挥霍出你一年赚出的银子。”
两人在人群里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白谣在一店门口停住了脚。
胡离立马察觉到了店里的脂粉味,抬头一瞧,便看到绣楼两个大字。
当即觉得有些熟悉,后来方才想起来。
雁然正有一家绣春楼。
感情雁然的绣春楼是个赝品。白谣瞥了一眼胡离说道,“我们家老板和绣楼的幕后人有点牵连,不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摘了绣春的两个字,还大摇大摆的填上一个字。”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谣抱了胳膊说道,“人只要不蠢,在这门前便会想到这些。”
“闲话少叙,走。”
胡离拖拖拉拉不愿走,他仰头再看了一眼匾额,突然有些想不清楚。他来到京城是为了白怀水,这会儿他在大明最出名的销金窟门口,正在犹豫进去或者不进去。
他默念了几遍,对不住白怀水。
瞧见白谣站在第二台阶上,正看着他。
胡离抿了下唇,跟了上去。
进了门口,居然没有人去拦白谣。
绣楼是绣春楼的三倍大,整个大厅四面八方,不知道有多少个八角台子,大厅被用白纱分割成了很多小块,分据一边。
而在场的客人,男子女子都有。
这点倒是和绣春楼的规矩不同。
白谣点了一杯贵的离谱的凉茶,他们两人被店小二引到座位。
两人的位置在二层,只是一个小小的隔间,没有门,方便客人从上看大堂。
胡离有些无聊,过一会儿小二上了凉茶,他抿了一口。味道一般,倒是比上墉城喝过的要好一些。
白谣忙着看这京城的销金窝。
胡离则百无聊赖。
墙被轻轻敲了敲,胡离抬了眼,便瞧见了江豫。
江豫毫不客气的走过来,说道,“方才瞧见觉得像。没想到你跑这么远。”
白谣转过身来,微微一愣,便说道,“胡离是随我来的。”
白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然这么多年在绣春楼也不会有一席之地。
53 急着寻死
江豫笑了一下,“不如胡离与我一起送姑娘回去。”
闻言,白谣看了胡离一眼,“怎么?”
胡离只好应道,“在京城我暂且住在江大人府上。”
白谣咀嚼了江大人这三个人,权当没听见,贼心大起说道,“可是我付了钱,现在还没有进行。江大人不如先回去,不然就只要让江大人再等一等了。”
这话已经很不给面子了。
胡离失笑。
他倒是发现一件事。
一路上碰见谁,见到江豫便是火力全开,向江豫开炮。
江豫似乎也是早已经习惯。
这一次也毫不例外,江豫毫不介意在胡离身边坐下了,坐下之后喝了一口茶,他的眉皱了一下,随即放下对胡离说道,“于求追不上你,看来下次还是要我跟着才是。”
“江大人可以试一试。”胡离毫不退让的说道,“在府里也等不到您这个大忙人,只好出来走走。江大人何时让我和我师叔见面?”
“今晚。”江豫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
胡离一脸的不敢相信,江豫瞥了一眼之后补充道,“若是回去晚了,过了凌晨就是明天,不算我失言。”
“江豫,有没有跟你说过,”胡离看向江豫说道,江豫微挑了眉,胡离说了一句,“讲笑话真的很冷。”
“你们在聊什么?”白谣突然问道。
说罢,她站起了身,往外走,“走了走了,太无聊。”
姑娘家大概都是如此善变。
胡离只得默默的这样想着。
“江大人自己来的?”胡离问道。
“不用理他们,下次赔礼便是了。”江豫一脚就迈出了绣楼。
胡离在心里默默的赠送了江豫一句,虚伪。
之后他便真的清楚,这处真的是在刷脸。像是江豫这样的青年才俊,刷脸上了大船,根本和他们来时那艘破船比不了。
刷脸,这回胡离也算是见着了。
白谣指了指自己的脸,摇了摇手,顾自的笑开了。
下了船,白谣冲胡离拜了拜手,说道,“我就住在方才那家酒肆里面,没事。”
两人目送着白谣进了酒肆,才转身往江府走。
“不去见白怀水?”胡离说道。
江豫无奈的站在江府门口,说道,“人不会跑的。”
胡离将信将疑,直到江豫他隔壁那间的房门一推,胡离看到屋内之后瞥了江豫一眼,“江大人进还是出。”
江豫一脚迈进了屋,胡离将门关上。
屋内,白怀水正捡着盘子里的糕点吃。
一身的白衣,折扇摆在桌上,床榻上被子褥子也齐全。
“哟,师侄来了啊。”白怀水一抬脸,面色红润,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相比之下,江豫才算是面如土色,生无可恋。
活得有滋有味的,那血布条又是什么鬼东西,胡离有些头疼,“师叔既然你没事,飞鸽传书做什么。”
白怀水像模像样的抖了抖手,抽了一块毛巾擦手,一脸正直的说道,“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师侄是否还关心我。”
“你说呢。”胡离咬牙切齿的说道。
白怀水万分满意道,“师侄是最关心我的人了。”
“江大人怎么不关他几日,就算是为了私人恩怨,我也不会责怪江大人你的。”胡离转头就把刀捅给了白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