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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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白怀水走了什么运气。
胡离当做没听见白怀水的话,将背后的刀取下往密道里走。
密道只能纳一人前行,白怀水跟在两步之后,絮叨道,“诶,莫不是梁王宝藏就在这里吧。”
胡离专心致志的听着密道里的动静。
虽是盛夏,但来自地下而来的寒冷还是把胡离从头到脚都打透了。
从徐瞎子家寻到了密道,十有八九会通到上墉城之外。
不过也是自然。徐瞎子大张旗鼓的打着梁王宝藏的旗号卖藏有秘密的衣裳。这么多年,怎么不会怕有不守规矩之人,这店铺之内不然是有无数的密道供他逃跑。
或许徐瞎子只有五月甘三这一日才会出现在这儿。
上墉城的人向来闭门不出,谁也不会晓得他的去处。
胡离想了片刻,身后的聒噪声不见了。
“白怀水?”
狭小的密道里片刻没有回应,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胡离咬咬牙心里把白怀水骂了个底儿朝天,往回走寻人。
“师侄怎么了?”白怀水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他的脚步声。
白怀水近了,拿起了怀里的蜡烛点上。
烛光照在白怀水脸上。
他那张俊朗的白脸,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原来白怀水去返回去取了蜡烛,胡离忍了忍,心里告诫自己毕竟是一只花孔雀。
“走吧。”
胡离忍耐着,听白怀水又胡乱的猜测起来。
密道似乎绕了半个府邸,曲曲折折但却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白怀水跟在后面脚下一绊,踉跄了半步才勉强停住了。
胡离只觉身后的人又在原地不动了,才想回头讽刺白怀水几句,但话还没开口。他顺着白怀水的视线看了过去。
狭长的地道里,墙角处凹进了一块,一人就将身体埋在那凹处,仿若浑然一体。
此人没有半点动静。
多半早已经命丧黄泉。
“啧,逃难的时候杀人灭口,这一招高啊。”白怀水端着烛台说起风凉话来。
胡离没有理他,蹲下身子凑了过去。
白怀水瞧自家师侄那熟练业务的模样,不禁撇了嘴道,“我说师侄,你才跟着江豫混几天,颇有江豫的风范啊。”
白怀水站着,胡离蹲着。
胡离压根借不到白怀水半点光,他只好又凑近了些。白怀水眼睁睁看着,胡离很快就要和那位归西的脸挨着脸了,终于被恶心透了,不耐烦的屈尊,弯下腰把蜡烛的光亮送过来些。
借着微弱的光亮。
胡离瞧清了这人。
这人脸色铁青,身上但凡是没被衣裳遮住瞧不清楚的部位,均是青紫色。
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
这个死状分外熟悉。胡离神色一凛。
白怀水撑着下巴,百无聊赖,但似乎也感受到了胡离突然间的变化,便问道,“怎么了,见个死人大惊小怪的?”
胡离抬起尸体的手。
手呈爪状。
死状狰狞。
胡离不置一词,站起身快步往密道外走。白怀水喊了胡离一声,他往密道深处漆黑的地方看了看。
“里面说不定是梁王的宝藏,不要了?”白怀水还没摸着头脑,就瞧见他那位师侄快步的消失在他视线之内。
白怀水又喊了两声,那位不尊师又不重道的没良心早把他撇下了。白怀水微微抬了下巴,叹道,“真是没办法。”
他说罢,侧身复又瞧了那尸体一眼才举步慢悠悠的往外走。
胡离与江豫在院落中央碰了面。
江豫微微朝胡离摇了摇头。可见江大人并没有什么发现。
“我找到在上墉城卖天价衣服的徐瞎子了。”胡离说道。
江豫瞥向胡离,胡离没卖关子,继续说道,“可惜人已经死在密道里了,死因也是因为绝命散。”
一个卖衣裳的瞎子何须逃生的密道。
“什么密道?带我去看看。”
两人到了房间门口,白怀水才悠悠然从密道里走了出来,他瞧见两人,抱起了胳膊说道,“哟,江大人说到就到。”
江豫看了一眼白怀水身后,偏头问道,“在里面?”
“自然。骗江大人要吃牢饭的。”白怀水吹灭了蜡烛,突然看向江豫带着一脸的幸灾乐祸,“江大人这次出门手边无人,里面的那位,江大人要自己躬身抬了罢。”
江豫此行确实没有带手下。
而且上墉城本就无府衙,连个衙役都没得使唤。
白怀水这笑话看得不错。
江豫瞥了白怀水一眼,随后便进了密道。白怀水刚想趁机才说上两句。胡离紧接着也跟着江豫进了密道。
这倒霉师侄,用膝盖想都清楚这是帮忙去了。
胳膊肘往外拐,拐得这么彻底,他师侄也是世上独一份。
“行,都是猫科动物,用不着点蜡烛。”白怀水把烛台往桌上一放,眼不见心不烦。他往圆桌旁一坐,悠哉悠哉的当起他的大少爷来。
待到两人从密道里把徐瞎子搬出来的时候。
房间的地上铺了块床单。床单上花团锦簇,颜色有点忒过鲜艳。
32 路口
“看什么,撂下吧。”白怀水抬了抬下巴,指挥两人把徐瞎子搁在了床单上。
也不晓得白怀水从哪儿扯了这么一块床单来。倒是附和白怀水的审美。什么颜色抓人眼球,他偏偏需要什么颜色,也完全不在乎这颜色放在他身上到底搭不搭,惹眼就行。
白怀水还算满意,转眼看见胡离正在看他,白怀水立马一甩折扇,掩住了大半张脸,“师叔不过是举手之劳,师侄不用这般眼神瞧我。”
他师叔大概此生就是如此劣迹斑斑,走到哪儿都惹人厌烦,胡离心想,大概除了因为他是花孔雀之外,不会看眼色这一条要高高挂在榜首。
“怎么样?”胡离不再与白怀水闲扯,转身问道。
“若是韩骁没有骗我们,”江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么此人也是死于绝命散。”
白怀水突然笑了一声道,“阴阳谷的绝命散,其中有两味药世间难寻。这样名贵的毒药就只是为了取一个瞎子的命?是阴阳谷的人傻,还是你……我师侄傻啊?”
江豫的视线早已瞄上了白怀水。白怀水在坐牢和不坐牢面前从来是有危难意识的,转头就把刀捅给了自家师侄。
他家师侄嘴上虽然厉害但毕竟管不了他。白怀水这话说完,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闲适得摇了摇折扇。
“师叔说得不错。徐瞎子和死在客栈那位和梁王宝藏虽说有些联系,但阴阳谷也不会因此而拿出绝命散来。但世人对绝命散众说纷纭,若是为了避人耳目也不可排除其可能。”胡离一条一条的分析道。
“据我所知,这一次到上墉城的江湖门派中,并没有阴阳谷的人。而凡是进入阴阳谷之人,没有谷主的准许都不可以擅自下山。”江豫说道。
“之前怀疑是徐瞎子毒杀了买家。现在徐瞎子的死法与客栈那位如出一辙。线索彻底断了,凶手究竟是谁?两人都死了,对凶手有什么好处?”胡离沉吟了片刻,转向江豫说道,“莫非他想要的就是那件天价的衣裳。杀死买家之后,凶手顺手也将徐瞎子置于死地了。”
“毒药这种东西,凶手就算在八百里外的酒馆喝酒,时辰一到人再怎么挣扎也会归西了。尸体上寻不到什么蛛丝马迹。”江豫站起身来,不再将视线放在尸体上。
“江大人说的不错,”白怀水又搭腔道,“不过如此看来与你们提起绝命散的人,如今嫌疑最大,不是吗?”
白怀水总算没说句废话。胡离和江豫自然也想到这一点。青龙寺中的韩骁是老僧的徒弟,却在阴阳谷生活十年之久。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缘由。
阴阳谷之人在上墉城。
知晓绝命散的人,世上到底有几个?
而韩骁到底是什么身份?
两人若有所思,白怀水心思不在上面,白怀水抬手缓缓的蹭了一下脸颊,拂掉根本不存在的飞灰,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被花团簇拥的徐瞎子。
“尸体就扔在这儿?”
三人空手而归。
失踪的人倒是寻到了,可惜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徐瞎子的尸体还趟在他自己商铺里,白怀水一抬下巴说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想开着点。”
“说什么呢?”胡离瞥了白怀水一眼,迈过门槛儿的动作并没有停,“走了。”
“你跟着乱忙什么。”
白怀水跟上之后只知道在胡离身边叨叨,也不晓得到底是谁跟着乱忙,“江大人自有江大人的高招,我们两个平头老百姓就不要添倒忙。不过江大人……”
江豫在前。胡离和白怀水在其后,与江豫差了不过三步的距离。
上墉城破败。
屋舍林立,但盛况也不过是剩下百年前的一抹残影。如今早已经面目全非。
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思铺设的石板路,尘埃早已经深深的嵌入凹槽,变得仿若石头般坚硬。
江豫眉头微皱着,闻声侧了头,不吭声算是一个回应。
白怀水向来自知,与江豫面对面时自然很少做给自己惹祸上身的事儿,他权当江豫吭了声,于是继续说了下去,“好歹没放任不管,到底还是要谢过江大人的。”
“不必。”江豫多看了白怀水两眼说道。
白怀水这个哑谜打得两人心里清楚。胡离听了一会儿,也有了个模糊的推测。他侧头看他家师叔又摇起了折扇。
心想,罢了,随他开心。早晚他这只花孔雀,是要自己回归山林的,在眼前晃不了几日。
“天价的衣裳丢了,如今徐瞎子也已经死了。我们不若再上一次青龙寺找韩骁?”胡离说道。
“要我看,你们现在去也不过是扑个空而已。”白怀水接过话,说道,“且不论那个韩骁到底是否有嫌疑,两日之后被找上门两次,傻子都晓得自己摊上事儿了,而且被怀疑的人向来是百口莫辩。又或者他诚心演戏给你们两个看,不过又会落到另外一个圈套里去。如此一来,你们找他何用。”
“还以为师叔是天不怕地不怕。”胡离听罢,说道。
这倒霉师侄,胳膊肘都快上天了。敢情在胡离眼中,他倒是成了前怕狼后怕虎之辈了。
“你师叔我夜路走多了,怕黑。尊老爱幼,不服忍着。”
无相禅斗的四人一字排开,脸皮都厚得离谱,挤掉了无数敌手,最后只好在自家门派里争个高低。花孔雀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多了,脸皮厚的不得了。
“白怀水说的不错。”江豫这时说道。
难得江豫跟着白怀水站到了一边。
白怀水满意的点点头,笑容如沐春风,他侧过脑袋看了看胡离,“走吧师侄,跟和尚待久了也不怕长不出头发。”
胡离无视了白怀水满口的胡诌,说道,“上墉城一定有什么可以作为突破口的,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三人回到落脚的客栈,分别回了房间。
不知是否是因为五月甘三已经过去,上墉城的陌生人多数已经离开。小客栈死气沉沉的,静得像是没有人。
隔壁的白怀水大少爷做派,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已经第二次喊店小二烧壶热水了。
胡离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听着隔壁没了声响,心里烦躁起身背负了刀出门。
33 风筝
店小二弓着身子仔细擦着桌子,瞧见胡离出来便道,“客官出去?”
胡离应了一句便推门出了客栈。
他此行的目的是去一趟青龙寺,于是避开了江豫和白怀水。所有的事情牵扯到了绝命散,而如今也知道韩骁知晓绝命散。不找韩骁也找不到别人的身上。
碧空如洗,是个极好的天气。
但与上墉城却全然不搭。
路口的歪脖树光秃秃的,是空心树,早已经一命呜呼,剩下个残躯还立在这儿。
它的枝桠张牙舞爪的指着天空。
一个枝桠上挂着一只红色的蝴蝶风筝。
空心树一旁是民居。
生活在上墉城,感受最深的不过就是寂寞还有恐惧。
胡离多看了两眼,不一会儿便瞧见那青瓦白墙上探出一个小脑袋。
想来就是蝴蝶风筝的主人了。那小孩胆子怕比天还大,战战兢兢的从跪的姿势变成了站立,此时正努力的伸手勾她风筝的线。胡离凑到墙根下抬头看才看出来,这爬墙的小孩儿,前几日他们还见过。
胡离借着墙的力,一个旋身取下了风筝,又落在了青瓦上。
小姑娘有些站不住,胡离腾出左手虚扶了她一把,待她站稳了将右手里拿着的风筝递给她。
“我的风筝,谢谢。”小姑娘高兴的把风筝搂在怀里,“还好还好。要是丢了我爷爷肯定要生气的。”
小姑娘自言自语道,好一会儿才又抬眼打量起胡离来。她迷迷糊糊的看了胡离的脸半晌,突然瞧见胡离背后的长刀,“你是背着剑的哥哥!”
胡离对这个称呼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