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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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的身体;然后彼此对视着;直到生命的终结。而双方的袍泽们立刻将阵亡者的尸体推开;把手中刀剑砍向素不相识的敌人;不死不休。
一名校尉跳上城墙;还没等他站稳身体;有把五尺多长的拍刀便横扫了过来。倒霉的校尉闪避不及;被拍刀正砍中软肋。血〃噗〃地一声溅起老高;校尉惊讶地看见自己飞起来;然后惨叫一声;整个上半身从城头落下。偷袭得手的土匪头目哈哈大笑;高举着拍刀呼喝邀战。城下的弓箭手迅速把握住机会;下一个瞬间;小头目身上插满了羽箭;晃了晃;却不肯倒下;凭着临终最后前最后一口气将刀柄墩入了泥砖中;用刀杆支撑住自己身体。
〃将他们推下去!〃高士达在城墙上大喊。此刻他身上已经见血;脸上的神态却愈发疯狂。跟在他身边的喽啰兵们与大当家一样凶悍;刀舞得如车轮一样;挡者披靡。一座攻城梯前的府兵顷刻间便被砍杀殆尽;几名喽啰兵用肩膀扛住梯子顶;用力前推。下面配有木质底座的攻城梯却很难被推倒。喽啰兵们被憋得面红耳赤;不屈不挠;数支冷箭射至;将他们全部变成了刺猬。
〃放滚木!〃不知道哪个人大声提醒。转眼间;几十根巨大的滚木便被喽啰兵们抬起;顺着攻城梯推下。正蜂拥上爬的官兵躲闪不及;一个接一个被滚木从攻城梯上扫落;脑浆崩裂;筋断骨折。
杀人的技巧根本不用人教;土匪们很快便无师自通了守城器械的用途。大块大块的擂石;尾部拴着铁链的钉拍错落而下;每一波都会带走数条生命。趁着官兵手忙脚乱的时候;有人向攻城梯底部投下了火把。木制的支撑上立刻冒起滚滚浓烟;遮断了弓箭手们的视线;也遮断了城下士兵继续向上攀爬的通道。
〃擂鼓;擂鼓!〃杨义臣被对手的强悍气得暴跳如雷;不停地命令亲兵擂鼓催战。昨夜从俘虏口中得知;与高士达一道被困在城里的土匪人数不足三万。所以他才决定将这伙贼人全部围歼。谁料高士达垂死反咬一口;倒给他麾下的府兵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损失。
〃大帅;请博陵军提前发起攻击吧!〃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侯桥一瘸一拐地跑到杨义臣面前;低声建议。
〃咱们再攻一次!〃杨义臣摇摇头;板着脸回应。〃这几天的仗主要都是博陵军打的;咱们不能第一次打主攻;便被人小瞧了!〃
〃大帅是不是怕李将军那边有闪失!〃侯桥知道杨义臣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非常理解地猜度他的真实想法。
〃知道你还问?〃杨义臣双眉一竖;把侯桥接下来想说的话瞪回了肚子内。
由麾下府兵来担任主攻也是杨义臣自己的主张;从博陵军近几日的表现上;老将军看出来李旭情绪不稳;所以不想让年青人因为一时疏忽而受到其他伤害。
在杨义臣看来;残忍好杀也好;心怀慈悲也罢;都是为将者的一种手段。只有凭借这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手段;他们才会建立自己的赫赫威名;进而使得敌人不战先乱。而突然由仁慈转为残暴;则属于手段之外。这意味着为将者已经乱了方寸;很容易被对手找到可乘之机。
老将军理解李旭的反应。如果换了自己处在李旭同样的位置;他认为自己也会方寸大乱。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张须陀无异于李旭传道恩师;解惑诤友。无论是谁突然听到恩师和诤友遇难的噩耗;心中也会掀起惊天波澜。
但杨义臣无法安慰李旭;也不想以长者身份给李旭更多指点。每个人在成长道路上都需要经历一些难以迈过去的坎儿;别人帮不了他。只有他们自己想明白了;从混乱和沉沦中抬起头;才能走向更高的台阶。
〃隆――隆――隆〃激越的鼓声重新唤起了府兵将士的勇气;通过新的一轮弓箭攒射;他们再次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将攻城车进行了简单维护后;杨义臣麾下爱将周宇带领千余勇士;重新对芜蒌展开了强攻。
这回他吸取同僚的经验;非常谨慎地控制着进攻的节奏;每当士卒们向上攀爬几级;便用号角声通知大伙停下来;然后命令弓箭手再次对攻城梯两侧进行〃清理〃。如是折腾了十几遍;直到确信墙垛后没有埋伏了;才猛然下令;命已经爬到大半的士卒们一拥而上。
百余名士卒先后跳上城墙;迅速结成小阵;护住身后的攻城梯。这是府兵们的常规战术;只要将背后的通道守住半柱香时间;陆续杀上城头的弟兄便会占据整段城墙。当杀上城头的弟兄人数足够在城墙上组织起进攻阵列时;今天的战斗便写就了结局。
府兵们的高兴只维持了三息时间;很快;他们便惊讶听到了头顶上的瑟瑟风声。退至马道和敌楼中的土匪们手挽步弓;将成排的羽箭向进攻者射来。平坦的城头上无遮挡可找;第一轮齐射;便将登上城头的府兵们射翻了大半。紧跟着;马道上和敌楼中的流寇们排成两小队;一队在外竖起大块大块的门板;一队在内被门板掩护着冲向攻城梯。
进攻的节奏再次被打乱;跳上城头的士兵们很快陷入了重重包围。在人数处于劣势;又事先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他们被逼得节节后退。凭借着后续袍泽的冒死支援;才勉强能占住攻城梯前巴掌大的地方。
而那巴掌大的地方很快变城了黑白无常手中的勾魂索。不断有新的府兵弟兄跳上来;不断有先一步蹬城者的魂魄被勾走。宣威将军周宇看得两眼冒火;亲自带领几个侍卫参加了进攻。凭借过人的身手;他将脚下的立足之地扩大到可以站立六名弟兄。但个人的勇武能做到的也只是如此;其余几座攻城梯前的战斗转眼结束。冲上城头的府兵或被当场格杀;或被硬推下城墙;无一幸免。
抢回了战场主动的土匪们损着迭出;他们用大锅盛着开水;迎着攻城梯所处位置当头泼下。被堵在攻城梯上的府兵或被开水活活烫死;或者失足跌落。尸体一个挨着一个;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来人;来人!〃周宇大声命令。号召麾下士卒顺着唯一连接城上城下的通道向自己身边汇集。士卒们见自家将领形同疯虎;也舍生忘死地博杀。土匪们则从两侧包抄过来;以长矛拍刀乱捅乱砍。
这段城墙立刻变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城下的勇士不断向上填补空缺;试图保住这仅存的战果。城上的土匪们则誓死堵住这唯一的缺口;决不肯让官军再将战果扩大。
一名喽啰兵呐喊着扑上前;被周宇用刀面直接带偏重心;然后一脚从城墙内侧踢飞出去。喽啰兵惨叫着跌落;沉闷的肉体碰地声令所有人脸色煞白。但那些脸色煞白的土匪却丝毫不肯转身逃命;呐喊声一声比一声绝望;眼神中却带着绝决。两名喽啰兵先后中刀倒下;周宇脸上也溅上了自家亲卫的血。有名亲兵用胸口替他挡了一刀;然后抱紧对手;一同从城墙内侧滚落。
〃来人!〃周宇大叫;一刀扫落对手半个脑袋。然后大步上前;用包裹着铁皮的战靴直接踢在一名喽啰兵的小腹处。那名喽啰兵的身体立刻弓成了虾米;血顺着鼻孔、嘴巴、耳朵同时向外淌。
就在此刻;原来倒在城墙上的某具尸体突然动了动;张开双手保住了周宇的另一条腿。〃去死!〃悍将周宇挥刀下扫;将敌人的手臂齐肘砍断。他快速直起腰;刀刃横挥;试图将趁机靠近自己的人逼退。却惊诧地看到;几名喽啰兵合力抱着一根尺许粗的木桩子;直接向自己撞过来。
〃砰!〃宣威将军周宇匆忙中竖起兵器;挡在身前。然后看见自己的百炼钢刀弯成了鱼钩;然后看见脚下的城墙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头顶上的阳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暖得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第六卷 广陵散 第二章 背弃 (七 下)
眼看着又折了大将周宇;杨义臣更是怒不可遏;将令旗向侯桥手里一塞;便欲亲领死士登城。游击将军侯桥怎肯让主帅亲自冒险;慌得一把抱住老将军的腰;大声乞求道:〃让末将再去攻一回;如若还是不成;大帅点兵为我报仇便是!〃
〃你已经受了伤;怎可再战。老夫去试试;不信高士达长了三头六臂!〃杨义臣用力挣脱侯桥的手臂;铁青着脸回应。
二人正争执不下时;刚刚裹好了伤口的定远将军邓有见也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惨白着脸建议;〃大帅;贼人气焰正盛;我军如果一味强攻;纵便破了城;伤亡也甚惨重。想这芜蒌弹丸之地也未必存得许多粮;高士达等贼又向来是走到哪吃到哪的。大帅不如先饿上他们一饿;反正四下里都是官军;他终归无路可逃!〃
〃邓将军的话甚有道理。如此疲敝小城;十日之内粮草必尽。倒时候贼人饿得都提不起刀来;看他们还拿什么与弟兄们死拼!〃没等杨义臣说话;侯桥抢先附和。
〃你们两个懂什么?咱们哪里有那么多功夫在此穷耗!〃杨义臣瞪了二人一眼;大声道;〃咱们在芜蒌拖得久了;格谦和杨公卿二贼肯定开溜。这些人都是河北群贼的头子;只有将这些人一战全歼了;整个河北的平定才指日可待!倘若溜回一个去;转眼就会又带起一大群!〃
〃杀了高士达;还有窦建德。斩了格谦;还有高开道。贼人那么多;怎可能一战杀绝了…〃侯桥不敢跟主帅硬顶;低下头;小声嘀咕。
见两名心腹将领战意不高;杨义臣把语气放缓了些;叹息解释:〃天下已经乱了两三年了;咱们这些做武将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继续乱下去是不是?能早一日平定了河北;咱们便能早一日南下。眼见着各地反贼已经成了气候;朝廷却束手无策。一旦这山河易主;你我难道心里不愧疚么?〃
侯、邓二人听杨义臣提起武将的职责;顿时无言以对。沉吟半晌;低声回应:〃大帅说得是;早一天平定了河北;咱们就能早一点去救东都。您尽管在这里督战;我和侯将军再带人冲杀一回;即便战死城头;也绝不会再后退半步!〃
〃你们两个还是不要去了!〃跟属下将领争执了这么长时间;杨义臣的心态也慢慢恢复了冷静。〃老夫本想着给咱们这支兵马买个人情;将来和博陵军彼此之间也更好相处。哎!谁料贼人这么难啃!有见;你先下去疗伤。子通;你拿老夫的名帖去见李将军;请他准备在巳时对西城进行强攻。老夫再这边用弓箭跟高士达耗上一耗;先压压他的气焰;然后配合博陵军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诺!〃邓有见和侯桥知道老将军不会亲自去登城了;赶紧答应。与博陵军并肩作战了这么久;他二人都相信对方的战斗力。至于送不送得成对方人情;反正两家兵马眼下都在河北;今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也不争在这一时半刻。
当下;邓有见被亲兵扶走。侯桥取了杨义臣的名帖;径自去芜蒌城西侧求见李旭。一路上看到博陵军营垒森严;巡逻的士卒脸上都隐隐透着暴戾之气;心中暗道:〃怪不得大帅说是姓李的乃博陵军之魂;看来此言着实没错。他一个人起了杀心;居然让数万兵马都变得这般嗜血!也难怪城里土匪如此强悍;城破后他们落到杨老将军之手;自是难逃一劫。倘若落到博陵军之手;恐怕只挨一刀还算走运!〃
想到区区数日之内来博陵军的变化;他心中又觉得张须陀战死的音信来得着实不是时候。〃那朝廷信使也是窝囊;各地兵戈四起;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不敢过黄河;你当官差的难道胆子也如此小么?即便你怕被人中途劫杀;借流民之口早点儿把消息传过来又费多大力气;何必耽误了这多功夫!〃
他不想自家兵马和博陵军这一个多月来转战数百里;根本就是居无定所;地方官员即便听到些市井谣传;也不敢轻易将其汇报到军中;以免影响两位主将的指挥;只是一味怪信使胆小;不该先取道河东;然后才千里迢迢地绕到河北来。〃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仗打得最关键时刻把张老将军战死的消息送来了;害得姓李的一下子就失了方寸。姓李的失了方寸不打紧;偏偏杨老将军又要照顾他;害得本来该两家干的活全让一家兵马干了;枉死了那么多弟兄!〃
想到宣威将军周宇的冤死;又想起杨义臣刚才所说过的要早日领兵南下的话;不觉怨气更重;〃该死的瓦岗贼。大伙两厢交战;你设计将张须陀杀便杀了;无论阴谋也好;阳谋也罢;那都是一种本事。又何苦那老将军的人头当炫耀!结了这个仇;恐怕不但姓李的要领兵去报复;哪支大隋官军今后与瓦岗贼遇上了;估计也要杀个不死不休…〃
芜蒌城方圆不过六、七里;侯桥一边走;一边抱怨;转眼便到了城西。正于中军帐外当值的周大牛与侯桥曾经有过书面之交;见到他前来;惊诧地问道:〃你们不正在城东打得凶么;侯将军怎么有闲暇到我们这里?〃
〃嗨;休提。那高士达就像个急了眼的兔子;咬人咬得厉害!〃侯桥叹了口气;悻然道。〃冠军大将军在里面么?我家大帅有事情想拜托他!〃
〃小声些!〃周大牛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肃静的手势。〃我家将军昨晚一夜未合眼;今早议完事;刚刚趴在桌案上休息。事情非常急么;能不能稍等一半个时辰?〃
〃恐怕是耽误不得!〃侯桥此刻有求于人;所以尽力把声音放低;〃是两家合力攻城的事儿!冠军大将军还在为张老前辈的事情难过?哎!老前辈如果看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