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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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华道:“悄悄说与你也不妨,却不许外传,省得被人疵议。”
温妃不由放低声音:“娘娘放心,臣妾自来谨慎,不会胡乱说话的。”
长华哈哈笑道:“瞧你这假小心样儿,这里不会有人来的,用不着那么神神鬼鬼装幌子。”话头一转:“要说这位保和丞相,他的学问、风骨、办事能耐,是内外都知的本朝第一能臣,不必说它。那琴棋书画,岐黄妙手能为,也不用说。单说他那容貌、品格,真个超越流俗。有人说他的俊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天下无人能及,还有人形容他是从画儿里走下来的,比画儿还多了几分神气飘逸。”
温玉蝉道:“我不信他比娘娘还美!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异之处呢?”
“老实说,早先我也不服气哩,及至见了他,不由人不服。说起来也没什么与众不同,也就是一个年轻丞相而已,一般的相貂紫袍,玉带朝靴。只不过在那清俊秀拔之外,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叫人只想和他亲近,又不敢亵渎。眼睛看着他,心里想着他,不舍得离开他。这种气质绝不是什么‘俊美’、‘靓丽’、‘漂亮’形容得尽的。”
温玉蝉喃喃道:“男人群里,就便无人能及,难道女子中就挑不出和他相比的?”
长华微哂:“不但六宫粉黛无人能及,本宫闯荡江湖,远征异域,见过的许许多多俊男靓女,也挑不出一个能和他相比的人来。”
温妃不由神往,却更增了两分惕惧、不服:“娘娘是否有些夸张呢?除非他是天上神仙,具有神力光晕,才能以慑服众生!”
长华双掌一合,赞道:“说得是,亏你想得出来!记得我七、八岁时,随娘去寺庙拜佛,看到菩萨庄严宝相时,就有那种感觉。只不过菩萨是泥塑金装,郦保和却是活生生的妙人儿。你想想能有什么男女敢和他相比?”
温妃一脸羡慕:“好娘娘,能想个法儿,召他进宫,让贱妾也一饱眼福么?”
长华哈哈大笑:“痴丫头,说话出格啦!咱们背后议论,还则罢了。居然异想天开,要召他进宫!就不怕皇上喝醋,以宫规论罪,杀了你!”
温妃一时忘形,冲口而出:“女人爱姑娘,皇上会喝什么醋?”忽觉右腕一紧,皇后出手如风,闪电般攥住了她,叫道:“好啊!谁是女人,谁是姑娘?不说清楚,本宫绝不饶你!”手上只用了三分劲一捏,温妃只觉腕上似勒上一圈烧红铁箍,热辣辣又麻又痛,只吓得脸红心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长华笑吟吟看定她,催道:“说呀,还要我再加两分劲,把骨头也捏断么?”
温妃忙不迭叫道:“娘娘请放手,宽饶则个!”
长华笑道:“放你不难,你只从实招来便罢。若有半句支吾,本宫决不轻饶。”口里说着,手上又加了一分劲。
温玉蝉疼得头上冒汗,哎哟出声,嘴里不住嘘气,哀告道:“好娘娘哪!有些话实在是不好说的呀,你最体恤我们的。皇上和娘娘一个天大,贱妾夹在中间,着实为难呀!”
长华指上劲力略松道:“你是怕说出来皇上会怪你么?万事自有本宫担待,还怕什么。只管放胆实说,决不让你受到半点牵连便是。”
温玉蝉知道皇后言出必践,放了心,道:“请娘娘先松了手,容贱妾禀告罢。”
长华一笑松手。
温玉蝉抬腕看时,一圈紫痕突起,被捏处已肿了。疼得她伸出手托起右腕,咧嘴吹气。
长华笑道:“你好像还没尽兴呢?可要本宫把你左腕也照样捏捏?”
温玉蝉吓得把双手急忙藏到背后去,说道:“不敢劳烦娘娘,贱妾实说便是。”当下把那日都美儿、苗瑞英脱靴得了绣鞋等事细细说了:“皇上收缴的手绢包儿,包的便是那双绣鞋。”细讲了那鞋的大小款式,颜色花纹。把成宗威吓宫女,引导她们串供说谎等情事都一并说了,却只瞒住成宗想再立一个皇后的图谋。这温妃十分聪明,知道这话一漏,皇后的将军性儿哪还按捺得住,暴怒之下和皇帝大闹起来,会惹出天大乱子。这件事只有她一人知道,一闹出来,成宗不用猜也知是谁泄密,那时她便会失宠,再无出头之日。因此她不但半点不提,还替成宗想出一个开脱之法,说道:“皇爷曾悄悄告诉臣妾,说他和娘娘赌了十万两银子的赌注。若郦保和是女子,他便输了,既失去丞相,还要输注银子。他不肯服输,便宜娘娘人财双得,才使出这条计来骗住娘娘,赖了赌注,千叮万嘱,不许臣妾告诉娘娘呢。”
长华顺水推舟哈哈一笑:“原来皇上想赖赌债,才来骗我。可把本宫这老实头冤苦啦!你该早些儿来给我透个信儿的,你不帮我,我还能指望谁呢?”
温玉蝉忙赔笑道:“这不是全都说与娘娘了么?臣妾不敢讨赏,只盼娘娘和皇上和和睦睦,恩恩爱爱,就是我的大造化了。”
长华笑道:“鬼灵精儿,还担着心事哩。我岂肯害你吃挂落儿,尽管放心。”一回头叫道:“采薇过来,刚才本宫和温娘娘闲说闲话,你都听去了么?”
采薇年纪虽小,极是伶俐,听皇后问,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刚才走神儿在偷偷计算攒下的月钱,想求王公公捎支钗儿。你老人家和温娘娘说些什么一句也没有听清呢。”
长华一笑:“小妮子倒是乖觉。”回手拔下头上珠钗:“这支钗儿便赏了你。只不许对别人多说多话。若敢漏泄一言半语,决不轻饶!”
采薇忙磕头谢赏。
温玉蝉见皇后这般行事,越更放心,高高兴兴陪着她喝了个兴尽才告辞回宫。
温妃一去,长华立即召来苗瑞英盘诘。苗瑞英先是害怕不说,被皇后指出几处关节所在,苗瑞英又怕又慌,只得照实说了,哀求娘娘别让皇爷知道,免被乱棍打杀!
长华既得实据,心中大定,因笑道:“傻丫头,你怕什么?皇上是和本宫闹着玩哩。你们明明知道他和本宫赌了十万银子的,如今输了,想法儿赖账呢。真要和你们计较,那日在兴庆宫就打杀了……也罢,就说你是说梦话泄了密,这就无法怪罪你了。”
苗瑞英大喜拜谢。
打发走她,长华独自思量,越想越气:“这昏皇帝果然贼心不死。不知他在梁相府如何威压保和学士,才逼得郦夫人传柬求救。”待要立刻去万寿宫求太后,一看时刻,才是正午,太后午睡未醒,自己也觉疲倦困软。叫来周若兰,吩咐:“未刻时分,叫醒本宫,排辇伺候。”一歪身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正是:掘破天河愁天顶
解铃须仗系铃人
第三十七回 煞费苦心 运筹留贤相 情牵骨肉 舍命护乔装
却说皇甫长华自觉十分疲倦,吩咐宫人未刻时分唤醒她,便自沉沉睡去。到了未刻,周若兰请驾,长华匆匆整装,乘辇直往上宫。太后正坐在廊下纳凉,一见她便忍不住叫道:“啊呀,你怎么又顶着这大毒日头来了!快来坐下凉凉。”
长华挨到太后身边坐了,一面摇着纨扇,一面笑道:“媳妇今天可是查案来的。风火事儿,半分也迟慢不得哩!”
太后笑道:“你这猴儿,好端端查什么案?还查到我这里来啦!快说,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来求我,故意这么花马掉嘴儿的逗乐?”
长华笑道:“圣明不过母后。只因这犯案的人是万寿宫的,要求母后许我便宜行事才好查呀。”
太后狐疑道:“我万寿宫有什么人犯了案呀?……好,就许你便宜行事。若查不出什么,我可要骂你冒失哪!”
长华起身福了一福道:“多谢母后。”一回头坐回椅上,沉下脸来,喝道:“传都美儿!”
都美儿自从撒谎骗了皇后,心里一直揣着鬼胎,不敢面见皇后,看到她影儿就远远躲开。这时正藏在自己房中求神拜佛,只盼皇后快走。不料宫女荷香找来,开口便说皇后传都美儿,催她快去。一听那个“传”字,都美儿心中便打起鼓来,直觉大事不妙!荷香催得急,她莫奈何,战战兢兢跟着荷香来到廊下,在皇后面前扑通跪下。
长华冷笑道:“好都美儿啊,你瞒得咱们好!你那桃红手绢包儿呢?那双缀着明珠的红绣睡鞋呢,都到哪去了?还不从实招来!”
都美儿吓得全身都软了,缩在地下哀告道:“奴婢该死!娘娘饶命哪!”再不敢撒谎隐瞒,把当日脱靴、闯道、受审等事,一股脑儿和盘托出。
太后听得分明,吃惊不小,生恐皇后暴怒发作,闹起来不好收拾。当下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日居然是这么一回事!皇上把咱娘儿两个都骗了。你是怎样发现的?”
长华笑道:“媳妇原是不知,只因苗瑞英这小奴才惯常爱说梦话,做了亏心事,回去都不敢熟睡。昨夜想是熬不住了,沉沉睡去,睡梦中叽叽咕咕把什么都倒出来了。我又着人细查了查,居然分毫不假,因此来审都美儿,对证一下。”
太后沉吟道:“这件事倒有些麻烦,你待怎样处置她两个?”
长华哈哈笑道:“这件事明明是皇上赌输了不服气,又舍不得银子想赖账,才故意吓唬这两个奴才,要她们串供编谎,回来骗咱们。这两个傻丫头以为皇上真生了气,吓得回来装神弄鬼的撒了通天大谎。虽是骗哄了咱们,却也情有可原,不值得计较她们。倒是那赖账的正主儿不能放过,还求中证人主持公道,追讨银子。”
太后放了心,也笑起来:“这赌债么,自该追讨的。咱娘俩个可不能白被他骗了去。”
长华笑喝道:“傻丫头,快滚吧,这次本宫饶了你。”转向左右侍立的宫女、太监们道:“你们都走远些,本宫要和圣母计议讨赌债哩,不许你们偷听了去献勤儿,悄悄报与皇爷知道,叫我再上他当!”
众宫人果然含笑退下。
长华过去搀住太后:“母后,咱们屋子里说话去。这里四面通风,不保险哩。”
太后笑骂:“就听见又打什么紧,偏这么做张做智的。”一面由她搀着走进殿去。
长华扶太后坐了,收起嬉笑,跪下去摸出郦夫人那梅红帖儿呈上,禀道:“母后,这才是媳妇今日上宫求母后作主的大事。只有圣母慈悲,才救得他这条性命!”说着叩下头去。
太后心里着忙,一面伸手拉长华起来,一面急急问道:“又是谁要救命啊?怎地事情都堆到这几天来了!”
长华这才把成宗瞒下绣鞋,微服私到梁府访保和等事说了出来。
“如今郦保和吐血卧床,咱们原以为他是伤酒,昨日我娘送来郦夫人求救柬帖,才知全不是这么回事。”呈上柬帖,又逐句讲解,并说出郦夫人就是苏映雪,当年投池遇救,被梁夫人收为义女。
太后听罢称奇道:“天下竟有这般巧事,竟比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曲折动听!皇媳这次要本后救的是郦丞相么?”
长华道:“正是。据媳妇想来,皇上瞒下绣鞋,私访郦相,必是以此要挟,胁迫保和丞相遂他私意。保和才急得喷血卧床,郦夫人才逼得传书求救。”
太后摇头道:“你还在怀疑官家有窃玉偷香之心么?那天不是已解释清楚了么。官家为君,勤慎英明,想来不会如你想象的那么荒唐。只怕保和改装会牵连政局,影响极大,否则郦夫人怎会用‘天河决堤’来形容。”
长华着急道:“母后,画观音那天,皇上烦躁不安,不住撩拨挑惹媳妇,不是摆明他怀有私心,不愿查验郦相么?瞒下绣鞋等事难道不是无私有弊?”
太后道:“小人儿家,见事总嫌片面。皇儿那天烦躁难安,未必不是预估到保和改装牵涉不小,怕你任性而为,捅下漏子,他无法收拾残局呀。”
长华被噎得干憋气,却是作声不得,暗忖:“太后是信了皇帝那些诡辩了!”没奈何,捺下性子求告道:“郦夫人不是说‘解铃须仗系铃人’,指明只有母后才救得保和学士性命么?还求圣母慈悲怜悯,施以援手。”
太后皱眉:“不是我不救他,是难处大呀。郦保和自己就足智多谋,能言善辩,若他都无法替自己辩护,可知问题严重。官家要杀人兴狱也必须有充足理由,否则以他素常对保和学士的爱重,怎肯伤损分毫。我两个苦于不问外事,不知症结所在,如何着力?此事要先查明所犯何罪,才好解救哪。”
长华心道:“明明是你那昏君儿子存心不正,你偏要护犊子。”忍不住气冲冲顶撞:“只得明日一天了,还能查得清什么事?想当年媳妇凭着匹马双刀,纵横江湖,杀贪诛暴,救苦济贫,何等爽快利落。如今当了皇后,反倒缚手缚足,处处受制,连胞弟和弟媳受了委屈,有性命之忧,我也救他们不得。这牢什子皇后有什么稀罕的,反不如当山大王快意恩仇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