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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的锦衣卫大人-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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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宴是她的缘分,刘泠确定无比。
    可是沈宴,是不是也是她的救赎呢?
    在这种不确定心绪中,长夜开始。
    沈宴以为按照他的警惕心,该一夜无眠。但不知为何,在少女淡泊又温柔的怀抱中,忍着五分羞耻和五分恼怒,沈宴竟也睡了过去。翌日清醒,沈宴倏地从床上坐起,发觉力气已经回来。他一眼发现刘泠不在床边,本能地向屏风后、露出一道白缝的门看去。
    刘泠着一身白衣,站在门外,另有隐约人影晃动。除了走动声外,竟没有别的声音。
    刘泠回过头时,怀里抱着一个花盆,盆中新鲜的月季滴着露珠,娇嫩鲜艳。顺眼一瞥,沈宴看到一个小孩子慌慌张张地从楼梯口跳下去。

  第16章 沈大人的魅力

刘泠回头,看到向她走来的沈宴。她往后站了一步,雪白长裙裹着纤娜身段,胸脯饱、满,腰肢细直。她靠在门上,本应风姿动人,但因为手中累赘的花盆,还有堂上穿过的风,碎发拂面,双肩颤下,显得几分萧索。
    沈宴经过她身旁,在刘泠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从她手中接过了花盆,回身进屋。他面容冷峻,眼皮不动,除了这个动作外,刘泠根本看不出他有释放善心的意思。但沈宴恰恰对她释放了好意——且是在经过了昨晚那种情况下。
    “那个小孩送的,”跟在沈宴身后,刘泠忽然想跟他说点什么,“我昨天在街上碰见他,他许是做了什么坏事,花光了身上钱,怕家中人责怪,就走了歪路,想射箭套些好物回去卖乖。但是摊主使诈,他输得一塌糊涂。我无意碰到他,就顺口提点了他。他刚才送花来谢我。”
    “这些都正常,”沈宴看她的目光,是真切的不解,“可你为什么要帮他?”不仅帮,还把自己置于千夫所指的境界。昨天初见,刘泠在街头被众人嘲讽;而那个她帮忙的小孩,却胆怯地溜出了人群。若非今日小孩出现,被沈宴看到,刘泠恐怕永远不会说出来这件事——他将一直误会她在街上射箭,纯粹是自己出风头的缘故。
    刘泠侧眼,漫不经心,“大概被猪油蒙了心。”
    “你总是这样?”青年语气僵硬。
    刘泠没有听出,“哪样?”
    “毫无准备,便释放爱心;猝不及防,就被人冤枉。然后一声不吭,承受所有斥责和不理解,一点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沈宴冷冷看着她,“人逃遁,你无所谓;人感激,你还是无所谓。你一直这样吗?是谁教你变得这样?”
    刘泠对上沈宴的眼睛,他眼中神情复杂,带着压抑和欲语还休,甚至包括几分恼怒。为什么而恼怒?她吗?她让沈宴生气了?当沈宴用这种目光看着她,狼狈涌上心头,伤疤被硬生生扯开。那鲜血淋淋,洒下无数,抽痛感阵阵。
    刘泠眼睛骤然疏冷,“闭嘴。”
    她指甲掐肉,用手上流出的血,替换心头那血,才勉强控制住自己胸臆中飞起的暴虐情绪,“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和“关我什么事”是世上最无情的两句话。所有的瓜葛,都可以由此区分开来。感情的冷暖,也从中窥得一二。如果你和我没什么关系,就不要管我的事,我也不乐意你给指手画脚。
    刘泠当着沈宴的面,无情地关上了房门,没有一丝与他分担的意思。而沈宴本来也不在乎——他并不喜欢揭人疮疤,当日发现刘泠有轻生念头,沈宴尚且没有激动地去质问刘泠;眼下这点儿事,又哪里值得他开口?
    事有反常,不过是情非得已。
    第二日再去敲刘泠的房门,长乐郡主的脸色依然很难看。沈宴无所谓,让她伸手,给她腕上戴上一只碧绿游龙镯。绿色婉光照眼,刘泠怔了怔后,惊喜抬眸,“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刘泠浮想联翩,心中暗笑——沈大人真是一个骄矜过度的人。明明是送镯子给她道歉,还压根不提昨天的事。他的心这么向着她,她自然舍不得为难沈大人。
    “……”在她亮晶晶直勾勾的眼神下,沈宴把那句“送你”咽下,淡定改口,“只是暂时借你,记得还。”
    “……”她还是应该想想怎么为难沈宴!
    玉镯当然不是刘泠想的那样,沈宴送她,是想给她身上留个最后保单。长乐郡主不食人间烟火,昨天见面时,沈宴就已经注意到,她身上干干净净的,耳坠手链一概全无,大约是换了钱去讨生活。只她高高在上,不会计较,恐怕被人骗了钱也不在意。沈宴已经为她备好了马车,也准备了金银之物,为防万一,他还给她准备了一只镯子。并特意告知刘泠价格:镯子可抵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用度,你若身无分文,拿去换钱就是。
    刘泠皱起了眉,“什么意思?你不护送我回去?”
    “嗯。”沈宴言简意赅。
    刘泠疑惑,“我们广平王府的人,现在跟锦衣卫一起吗?”
    “嗯。”
    “我现在是要去跟我的人手汇合吗?”
    “嗯。”
    “沈大人是不是也要去找锦衣卫?”
    “嗯。”
    “那……其实我们是同一个方向?”
    “嗯。”
    “嗯嗯嗯,你只会应床吗?!”刘泠的脾气从来称不上多好,“既然同一个方向,同一个目的地,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我们不同路。”
    “哪里不同?”
    “郡主走官道,”沈宴语气不紧不慢,“我走山路。”
    “……”刘泠无言以对。
    好想揍他!
    可她打不过沈宴。
    刘泠深吸口气,让自己强露出一抹僵冷的笑,“山中空气清新,环境幽静,沈大人武功又这么高,我很期待和沈大人同行。”
    刘泠不光这么说,还以雷厉风行的速度,驱逐了马车和车夫。在沈宴面前,她轻笑着把包袱一丢,拍拍手,示意自己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宴费解地看着她,他眼睛里写着“你的病无可救药”几个大字,说出来的话倒还挺客气,“郡主,风餐露宿不适合你。”
    但不管适不适合,刘泠都决定跟随沈宴。当刘泠死缠烂打的手段使出来时,沈宴真是对她毫无办法。他总不能把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真的丢下不管吧?那不是他沈宴的作风。
    他绷着脸,拖着这个累赘一起走。
    当天入了山林,沈宴带路,刘泠跟随。刘泠是真正的天之贵女,这样的路,恐怕她自己从没走过。日头暴烈,山路崎岖,路途陡险。沈宴多少次回头,看到刘泠站在枯黄落叶堆,衣裙上沾草屑,面容自有细汗。
    金灿日光照着她玉面,他一回头,恰时风拂发丝,横掠少女面颊、眼眸。沈宴不禁伸手,刘泠冷淡的面容软化,望着他的目光如星河万千。身后野花遍开,她站在山木花间,烂漫灿然。
    “沈大人……”刘泠的语气拖得意味深长。
    “别自作多情,”沈宴淡道,“你发上有虫子,我给你取下来。”
    “……我不信。”
    沈宴摊手,把一条可怕的虫子示人,换得刘泠面色煞白,被他和虫子惊得连连后退,恶狠狠瞪着他。过了好久,她唇角微翘。
    “沈大人,我累了,你能抱我走吗?”
    “……”
    “不能抱?背也行啊。”
    “……”
    “这也不行?你看,我手都受伤了。”
    沈宴无语地看着她向他伸出的纤长玉手,骨肉匀称,修长优雅,一丝伤痕也没有。他忍了忍,抬头看天,“太阳落山了,可以休息一晚,明天再动身。”
    刘泠不解,“不是说山林过夜很危险吗?为什么要休息?”
    当然是因为依照刘泠的状态,赶路会得不偿失。
    “山林过夜自有与众不同的美,常人难知。”
    刘泠生了兴趣,“沈大人能指给我看吗?”
    沈宴俯眼,对上她映在金色光芒里干净剔透的眸光。少女专一地望着他,像把整个世界都寄托在他这里。信赖,期待,坚定不移。
    沈宴将目光移向天空时,心跳才平缓了些。他道,“好。”
    “怎么看?”刘泠问。
    “等。”
    那就跟沈大人一起等吧——
    远岫孤峰,清霜已醉。不知名的花草漫山遍野,更有植被筋骨嶙峋,雾淞包裹。乃是千年之袨色,万载之苍姿。火红的太阳像一轮火焰,向蜿蜒的林中跌落。沈宴拉着她的手,指给她看,碰触红日的轮廓。飞鸟被惊起,从林涛中向空中飞起。
    刘泠一惊,向后退步,撞入沈宴怀中,并称不上温暖,却很安全。
    天边被映得火红,暗从中滋生。沈宴慢条斯理地告诉她,等天完全黑下去,大概要多久。
    “这些树和鸟……”
    “你要‘一一’讲给我听?”
    “嗯,”沈宴稍顿,斜看她紧盯他的发热眼睛,“别想有的没的。”
    “……哼。”
    雪松、枫杨、苏铁、柳杉、千头柏……
    雪雁、灰鹤、仓鸮、小鸨、山鹧鸪……
    他的声音低缓,抬手,在虚空中,隔着或远或近的距离,指给她看。她在他的声音中,沉迷其中,去领略大自然所赋予的无与伦比的美。在他的讲述中,最后一道阳光褪去,幽兰色的光芒笼罩群山,四野混沌,苍莽群峰如投怀抱。
    刘泠不自觉地望向沈宴。他站在山石上,飞鸟从他脚下的山木中腾空飞起。青年在光影中,眼睛沉默,鼻梁高挺。四周景物全都模糊,只有他最清晰。
    他最好看,这是真的。
    世界如此安静,没有言语能形容刘泠此刻的欢喜和涩然。
    远处暗下的林木中,数位黑影从中闪身而出,向沈宴扑去——
    刘泠瞪大眼。

  第17章 和沈大人谈情

刘泠从来没想过,她和沈宴走个山路,会遇上刺客追杀。这么多年,她不过常在邺京和江州府两地往来,身为郡主,尊贵至极,又有谁会不长眼,刺杀到她头上?跟锦衣卫进京的这一行路,长乐郡主真的眼界开了不少——天天碰上杀手。
    这些从渐暗的丛木中闯出的黑衣刺客,刺刀明显是对着沈宴。沈宴背身站在山巅,那些刺客正好在他视觉的盲点。但他五感极强,刘泠还没有来得及提醒,他的手忽然按在了腰间长刀上,一道刺眼的白光成半圆弧线从眼前划过。再看时,沈宴已经和围着他的人战到了一处。
    “沈宴!”刘泠叫了一声,却丝毫没有对这场战斗造成任何影响。
    在黑影的包围圈中,沈宴如暗夜魅影,飘忽不定,可见他行走之快。数十人将他围困,也许是他真的强大,也许是刘泠看不懂双方的强弱,她看不出沈宴有勉强的意思。但僵持下,冷风一吹,那方的血腥味扑向刘泠,阴潮诡异。
    “走。”眼花缭乱中,刘泠恍惚听到沈宴的低沉声音,语气冷硬,分明是对她所说。
    刘泠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沈宴身形诡异,她看不出沈宴是否处于强弩之末。但沈宴开口叫她走,应该说明他应付不了眼下状况。理智的做法,刘泠应该掉头就走。不知道如果再拿不下沈宴的话,那些黑衣刺客会不会对她出手。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不通武艺,若她落在对方手中,定会成为沈宴的拖累。
    他那样的人物,不该因为她而低头。
    刘泠转身,是个即走的动作。但她只转了个身,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宴和对方的缠斗,而自己不再动。她忽而眯眼,向前跨出一步。山风猎猎,吹得她衣袂飘飞如纷。一步之后,走得更为容易。
    她冷着脸,大踏步走向沈宴和黑衣刺客。
    “郡主!”
    与沈宴的声音同时发出的,是刘泠脱口而出的话语,“想杀沈宴,先从本郡主的尸体上踏过。”
    刀光剑影纷乱,她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杀气腾腾的圈子中。
    强大的不受控制的气息交锋,那本应该刺向沈宴的刀,寒光渗渗中,照亮了刘泠黑暗的眸子。她的腰被身后人搂住趔趄退步,身前的那些从各个方向刁钻砍来的刀剑硬生生偏了方向。被风所掠,鸦青色发间的簪子砰的摔地,当刀剑强行停住势头时,它碎开,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刀锋的一面血气扑腾,除了地上削掉的几根头发,并没有伤到刘泠分毫。
    “……”双方人马俱静。
    对峙中,来自遥远的地方,从青翠之间,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起。这些黑衣刺客如听到指令般,望了这一男一女一眼,齐齐收刀,身影向深夜中退去。刘泠回头,对上沈宴难看的脸色。她疑惑问,“他们逃走了,你不去追?”
    沈宴不动如山,站姿笔直,一手还维持着搂她腰的动作。
    只剩二人后,气氛有些尴尬。
    刘泠挑眉,“我救了沈大人一命,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她撩动眼皮,视线与沈宴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漆黑,像幽深古井一样看不到底。刘泠本盯着沈宴眼下那道疤,她想通过这与泪痣很像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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