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情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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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岳却淡淡地说:“人总是会变的。”
杨桔子眨眨眼,偷觑秦岳的神态。她自认是个不那么细腻的人,可秦岳说话间的这份淡漠疏离,总能品出几分情深不舍的味道。
美女嫣然一笑,没再说话,端起茶杯薄抿一口。秦妈妈伸手盖在她的手上,拍了拍。她含笑对着秦妈妈说:“萱姨,我不要紧。”接着她站起身,款款走到他们跟前,朝杨桔子伸出手,说:“詹悦容。很高兴认识你。”
“杨桔子。也很高兴认识你。”杨桔子忙跟她握了手。
只觉得近处端详下这美女更加明艳动人了,别的不说,光一双水光潋滟的杏仁眼就够闪得人掉魂。
“杨小姐第一次来伦敦吗?”詹悦容依然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问。
杨桔子“噢”了一声。
“喜欢伦敦吗?”
“挺喜欢的。”
“打算去哪些地方走走?”
“这…还没想好。”杨桔子又看看秦岳。秦岳只静静地望着詹悦容。詹悦容笑得宛如三月春花,却只看着她说:“恐怕秦岳没什么时间陪你的。你不知道,他是个工作狂,除了吃饭睡觉,脑子里只有公事,其他什么都不想的。你恐怕要自己照顾自己了。”说完詹悦容瞟了秦岳一眼。
杨桔子听出她话里有话,见她看秦岳的眼风似嗔似怨,她觉得此刻应该没她什么事儿,该是秦岳跟詹悦容的对手戏。可秦岳就像脑门被揍了一拳,只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她好心地用胳膊肘暗暗捣他的腰。
这位先生终于发声了,他低声说:“我会照顾好她。”
詹悦容却朝他微微一笑,转身对秦妈妈说:“伯母,您家里来了客人,我不打搅了,以后再来看您。”说完,没容秦妈妈说话,詹悦容就走,管家跟上去送她。
秦岳皱眉望着詹悦容离开的方向,杨桔子却要面对秦妈妈解剖刀一样的眼光。
她缩了缩脖子,想起一个成语:庖丁解牛。秦妈妈是庖丁,她是那头待解的牛。
她暗忖,这家庭看起来还蛮复杂的。她就知道,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大房子也不是那么好睡的,这位秦妈妈,更不是那么好惹的了。
杨桔子再瞅瞅秦岳,他盯着詹悦容离开的方向站着,像根木雕。她寻思着这是余情未了啊!刚才那位詹小姐也分明对他很有些残情的样子,整一个郎有情妾有意,那这位秦先生何必一边念念不忘,一边找个假女友来抵制复合?
她正寻思着,听秦妈妈轻飘飘问:“杨小姐是哪里人啊?”她忙恭敬答道:“我是江苏人。”
“江苏啊……”秦妈妈垂眼看着手上的翡翠戒指,漫不经心得问,“苏南,还是苏北啊?”
“苏北。”杨桔子如实说。
“哦……”秦妈妈拖了一声长音,“苏北啊……好像经济不太好的样子。”
杨桔子听了这句顿时如骨鲠在喉,不能吐出来,又咽不下去。她想得给家乡正名吧,就说:“以前苏北是穷,因为盐碱地产粮食少,又没其他经济来源。如今搞旅游经济,很多地方已经蛮富裕的了。”
听完这话,秦太太打从进门起第一次正眼瞄她,却看得她极不舒服。秦太太似笑非笑地问:“杨小姐家在农村啊,了解得这么清楚。”
杨桔子没吭声,秦岳却出声了,他说:“妈妈,我带桔子上楼,安顿一下。”
杨桔子心说这位秦先生可算回魂了。
秦太太凤眼一横,语气立刻重了,喝问:“她要住这里!?”
“她第一次到伦敦,住在这里我方便照顾她。”秦岳说。
秦妈妈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你一个人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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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 杨桔子缩缩脖子,瞅瞅秦岳,秦岳抿唇不语,耳根处微微隆起,到像是牙关紧咬的样子。
母子二人对峙了一会儿,秦妈妈“哼”了一声,双手环胸扭过头去。
下一幕是不是就该上演“你要敢让她留下来就别认我这个妈妈”这类戏码?那她是该怒起争辩,照着宅斗剧演,还是该装得可怜些,照着台湾八点档苦情剧演?
她暗暗咽了口唾沫,留心秦岳跟秦妈妈接下来的互动,以便合适应对。
这时候有个人插脚进来掺和了一把。
“妈,又什么事儿惹你了?我刚睡着就被你给吵醒了。”
秦妈妈傲娇地往楼梯那儿瞟了眼,又恨恨地别过头去。
杨桔子循声看过去,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个男人,穿了青色丝质的睡衣睡裤,趿拉着拖鞋,拖鞋打在木质楼梯上“啪啪”作响。他走到他们身旁的时候,先是瞄了瞄她搁在秦岳臂弯里的手,又扫了她一眼,最后伸手拍拍秦岳的肩,打着招呼说:“哥,回来了。”
秦岳点点头。
他又往她这边努努嘴:“这位是?”
“我女朋友,杨桔子。”秦岳淡定地说着瞎话。
他笑开了,调侃道:“挺快的嘛,出国的时候还单身,回国的时候就有伴儿了。”说着他立刻朝她伸出手,说:“杨小姐幸会,我是他弟弟,秦衡。”
杨桔子跟秦衡握了手,留心打量他。秦衡眉眼间跟秦岳有八分像,只是年轻许多,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机灵,应该是特别讨很多女孩子喜欢的那种,也是特别不讨她喜欢那种。
这纯属个人喜好,无关人身攻击。
“杨小姐第一次来伦敦?”秦衡问。
“是。”杨桔子回答。秦衡又扫了眼她的装束,问:“来旅游的?”
杨桔子有两分诧异,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来的,可还是点点头
“其实伦敦没什么好玩的,伦敦人也没什么趣味。”秦衡把手插到睡衣口袋里,一派悠哉地说,“反正你也来了欧洲。要真想旅游,倒不如去西班牙走走。西班牙是个老牌资本主义国家,里子虽然不多了,面子倒算是欧洲这几个国家里面最拿的出手的了。”秦衡朝秦岳努嘴,“我哥他一年没休假了,你既然来了,倒不如跟他一起去西班牙度个假,带着他歇几天,别总把工作当成生活。”
“秦衡!你瞎说什么呢!”秦妈妈的指责插了进来。秦衡冲杨桔子耸肩,转身微笑着朝秦妈妈走去,坐到秦妈妈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肩,说:“妈,说到出去玩儿,您也有些日子没出去走走了吧。要不这样,我陪您去趟瑞士怎么样?滑雪泡温泉,然后去巴塞尔看看珠宝钟表展,买几件你喜欢的东西?”
秦妈妈的神情松了下来,又有几分拿乔,抬手笼了把发髻,酸溜溜地说:“什么钟表展,去年不是去过一回?都是些你们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儿,我老了,人家不会特意为我们这些人设计东西。”
“这说什么呢?”秦衡揉了两把秦妈妈的肩头,笑,“您这叫韵味,一般牌子配不上您。我看过宣传册,这次参展的有昭仪翠屋,冰种翡翠她家做得确实不错。有几款你肯定喜欢。”
秦妈妈明显有了兴趣,问秦衡:“真的?”秦衡眯眼念叨:“妈,您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啊。我骗过您吗?”
秦妈妈拧了把秦衡的耳朵,嗔笑道:“就你鬼机灵!”又叹了口气,说:“也就你还想着我这个老太婆了。”
那厢杨桔子冷眼看着,只道这秦衡还真会哄人,刚才秦妈妈那副后妈脸,现在笑得跟朵花似的。他瞅瞅秦衡,再回头看看秦岳,心理暗暗合计着,看来在秦妈妈那里,这个老大没老二吃得开。
话说她老家隔壁邻居养了两个儿子,结婚愣是给小儿子买房子买车子养孩子,对老大就一句话:你是大哥,凡事都要让着你弟弟。外人看着都说这家人偏心偏得太厉害,杨桔子跟妈妈念叨这事儿,妈妈说:“人心都是偏的,亲妈也不例外。养大了你们就是恩情,后面的不该计较。”
她听了只庆幸自己是独生女,要不凭她这道行,还真成不了那个大肚能容的神仙。她瞅瞅秦岳,他也看着沙发上那对母子,倒是有几分萧瑟。她顿时就同情心泛滥了。
秦岳视线从秦妈妈那边转回来,对她说:“我带你上楼。”
杨桔子点头,便跟着秦岳走了。
楼梯走到一半,又听见秦妈妈抱怨:“你这孩子干嘛打岔?怎么能让她住下了?”秦衡说:“妈,你过得好好的,管那么多干嘛啊?我哥跟詹悦容没希望复合了,你就别掺和了。”
“怎么叫掺和?他们两个一起长大的,悦荣多好我心里有数。是他不好。你再看他带回来那女人,像个什么样子…”秦妈妈语气里不无遗憾跟怨愤,秦衡便又是哄又是安慰的。
杨桔子拉拉秦岳的衣服,想问问他一些事情,秦岳回头的时候眉头深锁,她看他这样就把话又给咽回去了。
“有事吗?”秦岳温和地问。
“那个…我住哪儿?”她便换了个不那么尖刻的问题。
“我隔壁有房间,你暂时住一下,如果不习惯可以调换。”秦岳说。
“没事没事,有地方住就行,没那么多讲究。”她摆摆手。
他们上了二楼,秦岳站定了,突然压低声音对她说:“对不起。”
杨桔子一愣,问:“为什么呀?”
秦岳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说:“替我妈妈跟你道歉。”
杨桔子干笑两声,想了想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扮演的就是个炮灰角色,答应来了就有心理准备,没指望人家把我当公主。”
其实现在对杨桔子而言,别说有个充满敌意的秦妈妈了,就算来个容嬷嬷那样色儿的秦姥姥她也不走。在伦敦她就一废人,难得有这份“工作”包吃包住,她要是走了只能客死他乡了。再者说,要拿秦妈妈姜兵那贱人比,那秦妈妈人品还算过得去,她倒是不怎么怵她。
秦岳看着还是有点歉意,她冲他摇摇手:“别说这事了,快去房间吧。”
他带她进了一间房,房里摆设很讲究,跟五星级酒店似的,处处都是钱堆的,杨桔子站在房里发呆。她昨儿还住地下室来着,今天就鸟枪换炮了,猛一下还不太习惯。
秦岳说:“你先休息下,我吩咐人把你的行李送来。”
她回头看看秦岳,他还是眉头深锁的模样,一脸的忧郁。她有心问问他家的情况,又觉得时机不对,顿时欲言又止。秦岳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对她说:“晚点儿我带你出去走走,再把事情跟你讲一下。”
杨桔子点点头。
秦岳走了,杨桔子把房间游览一遍,走到窗前往外看。风景真是美,别墅坐落在一个缓坡上,坡上满是绿意,坡底有个湖,湖里游着几只天鹅。岸边有一段葱绿的植物,点缀些黄灿灿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她坐到窗台上,伸手摸一摸缀着流苏的天鹅绒窗帘,却想到乱世佳人里,郝思嘉裁了窗帘,做出一条长裙去骗瑞德的情形。也巧,她现在也干上了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儿,她老老实实地活了二十多年,没想到跑国外来不地道了一把。
想到此,杨桔子笑了,有点儿自嘲,又有点儿无奈。
有人敲门,她猜八成是来送行李的,就站起身,说了声:“请进。”
进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东方女人,身材矮小,皮肤倒是挺光洁,因为瘦显得下巴很尖。女人提着她的行李,进来后先是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里有审视的成分,接着问:“杨小姐,你的行李是给你放这里,还是放衣柜里?”
杨桔子初看这个女人,直觉是个来者不善的角色,因为这女人的态度不像那个管家以及其他碰到的几个佣人,管家态度是淡漠有礼的,其他的佣人见了她则恭敬些,而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一点卑微味道,打量她的神色活像是个拦路稽核的警官。
可等到这女人张口说话,那种纯正的乡音让杨桔子激动了,她马上换了家乡话问:“你是江苏人?”
女人一愣,神色顿时就变了,眼神热络了不少,反问:“你也是?”
“嗯。我是苏北的。”杨桔子说。
“我也是啊。你是苏北哪里的?”女人兴奋起来。
杨桔子跟女人就这么聊上了,聊来聊去聊出来倆老乡,她俩竟然是同一个市的。女人让杨桔子管她叫莼姐。因为家乡穷,莼姐年轻时候跑到英国,后来辗转到了秦家做佣人。她来的时候是照顾秦老先生的母亲,秦老太太亡故了。莼姐又跟在秦太太身边帮忙照顾秦岳跟秦衡,一做几十年下来,公民权是有了,可也没结婚,就这么一个人过。
莼姐问了不少国内的情况,唏嘘了一会儿,又问起杨桔子跟秦岳的事情。杨桔子到秦家这一会儿,对于这个话题心里有点谱了,照着秦岳的说法,讲是跟秦岳在飞机上一见钟情。莼姐满脸不信,说:“你说衡先生倒还可信,可岳先生他…”
?
☆、005
? 讲到这里莼姐打住了。
“秦岳他怎么了?”杨桔子问。
莼姐眼神一闪,随即换了副笑脸。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