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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一朝天子一朝凰-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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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神思游离着,十三重帷帐之后,李晔已缓缓放下银剑:“朕放弃皇位不是不可。”
    这句话已如我预料。
    李儇浅笑
    “但是——”他话锋忽然一转,浓密的剑眉向上一挑:“月蓝和皇位,大哥也只能选一样。”
    李晔把剑收回剑鞘:“大哥若是答应,我这便草拟退位诏书。”
    我正听到紧张处,聚精会神地分辨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忽然,帷帐之内再次乍现寒光,而这束寒光却不偏不倚,正朝我射来,白衣的李儇追剑而出,大喝:“什么人,敢擅闯长生殿!”
    我一时惊吓,手里茶杯猝然摔落。
    “是你?”看清我的模样,李儇的表情既像是惊讶,又像是意料之中。
    这时候李晔也跟着追出来:“谁让你进来的!”
    我倒霉地垂下头,谁让开国皇帝把长生殿建这么大,如果小一点,躲在外边就能听得一清二楚,求我进来我都不进来。
    李儇收了剑,但表情依旧凌厉。我听到了不该听的话,逼宫谋反这种事李儇万万不会容许有人泄露出去的,我想,他不会是要杀我灭口吧。
    结果还没等我想完,他已经唤来御林军。
    “墨姑娘,我方才劝过你,让你离长生殿远点,既然你这么着急想要趟这趟浑水,就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你。”
    他说完,朝御林军挥手,丝毫不给我解释的时间,一口咬定道:“此人行踪诡异,意欲加害陛下,立刻拖出去斩了!”
    我愣了愣,直到两个御林军走上来架住我的胳膊,我才相信,李儇这不是在吓唬我,他是要玩真的啊!
    两个御林军拖着我往长生殿外走,我终于着急了,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拼命大叫:
    “大唐律法死罪要经大理寺结案的!你们现在不能杀我,你们还没审案就乱杀人!”
    李儇压根不理会我,两个御林军扭得我胳膊生疼,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拼命大叫: “放开我!放开我!”
    我真的很冤枉啊!只不过是帮月蓝回到过往得知一件真相,结果却在画境里被砍头,画境虽只是幻境,但我是真实的啊,我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我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满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墨白!”
    可在这个幻境里,他已经离开大明宫,根本听不到我喊他。
    我被拖出长生殿,带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看着其中一名御林军拔出长刀,我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这是我自己编织的幻境,我却死在自己编织的幻境里,传出去了可真是个笑话。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着一刀落下,眼泪不知不觉漫上眼眶,我自己也嘲笑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为什么还会怕死呢?明明十八岁那年赴死之时,我一点都不害怕的。
    或许是那时已经生无可恋,可现在,我知道墨白就在等着我,可是我再也回不去。
    “墨白,我喜欢你。”
    两世,我都以这四个字为终结,只是不知来世还有没有今生这样幸运,还能不能再再遇见你了,等你得知我死去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等待长刀落下的瞬间就像永恒那么长,耳畔突然想起戏谑的笑声:“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以为这是幻觉,不能置信本应落地的人头好端端呆在脖子上,本应远在天涯海角的墨白站在我面前,一席白色长袍,衣袍上还留有没来得及洗去的血迹。两个御林军被点了穴位,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我咽了口吐沫,将面前这个人仔仔细细打量许久:“墨白,怎么是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全凭演技

墨白好像比我还要吃惊:“怎么不能是我,除了我,谁还会冒死救你?”
    我揉揉酸痛的胳膊:“可是……你不是走了么?”
    他好似没听见似得,直接忽略掉我的问题,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我真的没听清。”
    我扭过头去:“我什么也没说。”
    “哦?可我分明听到你说,你怎样我?”他脸上坏笑深深浅浅,眸子里却是很开心的神色。
    我心一沉:“好吧,我喜欢你了你能怎样。”换做以前这话万万说不出口的,可最近脸皮越发厚了,幸好这只是幻境,真正的墨白并不知情。
    一队巡逻的禁军披坚执锐从附近走过,铿锵的脚步声能给百米以外的坏人提醒,留足充分的逃跑时间。墨白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我藏到一座假山后面。
    脚步声远去后,他向外探视一番,方放心地开口道:“李儇登基之后,如果发现你还活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得趁现在赶紧离开大明宫。”
    想起刚才刀架脖子上的恐怖,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我们快走吧。”
    刚迈出一步,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拽住墨白的衣袖——李儇刚刚逼宫,李晔还没有下诏,这事儿还没有公之于众,他怎么知道李儇要登基了?!
    可正当我要询问的时候,不经意间余光瞥了一眼烈日当头的天空,却突然把我吓得双腿一软,险些瘫跪在地。
    “怎么了?”墨白不明所以地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光线太强,他不由得眯起眼睛:“天上有什么不对么?”
    朗朗晴空中,本应白晃晃的曜日变成一个黑色的大窟窿,难道墨白看不见么!
    我正要指给他,突然想到,这不是变黑的抬眼,而是画境的出口!
    所以只有作出画境的人才可以看到。可是画境的出口只在画境行将结束的时候才会显现。我现在还没有离开画境的意思,出口怎么自己显现出来了?
    我再往黑洞洞的窟窿望去,瞬间恍然大悟,但却也瞬间吓出一身冷汗——那个大窟窿在一点点缩小。画境的出口在一点点封闭!
    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更改画境的历史,出口怎么可能关闭?!
    “你这是发烧了么……”墨白看着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担心地附上我的额头。
    我的目光与他对视。
    对,问题出在我这里!
    那个时候,我原本没有在大明宫遇到墨白。而是在六年后才跟他重聚的,可是在画境中我竟然这么快就遇见他了,所以后边那一系列我出宫之后的遭遇就都没有了,画境的历史被我改变了!
    我不能放任画境被改变,出口闭合之时,出口一旦封闭,我就再也出不去了!
    可要还原历史唯一的办法是……
    我又望了墨白一眼,他还拽着我的手,他的眉目不论做出什么表情都那么好看,这个我即使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却仍嫌看不够的人。我一狠心,一把将墨白推开。
    “当真是发烧烧糊涂了?”他还不明所以地对我笑。
    我红着眼对他大嚷大叫:“谁要跟你走?你才发烧了,是你烧糊涂了吧,我随口说我喜欢你,怎么,你还当真了不成?”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鼻头突然酸了,眼里汹涌着热浪,说出我这一生最荒唐的话:“我真的受够你了,墨白。要走你自己走好了,从今以后你过得好不好我不管,我是生是死也不劳你操心!”
    他很震惊我说出这样的话,难以置信地伸过手来:“阿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们……”
    我一掌将他的手打落:“什么也没发生,我只是实在忍不住说出心里话而已!”心里拼命的摇头,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卖画的。凭自己长得好看,那些俗脂艳米分对你投怀送抱,那些趋炎附势的王公贵族对你礼待三分,你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就觉得全天下人都喜欢你是天经地义么?!”
    “阿源——”
    他还想说什么,可我没有时间听他再说任何话,我瞥了一眼晴空,画境的出口只剩下一个狭小的缝隙。
    “你住口!”我破口打断他:“我承认,我之前不想让你走,可那是因为那时候我身无分文,而你一画值千金,你有利用价值我才留住你的,现在晁凰贵为太皇太后,谁会稀罕你那几个破银子!”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这是你的心里话?”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胸口那一剑的刺伤作痛,他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好像疼得站不稳。
    我本能地要扑过去扶住他,刚要迈步,却硬生生停下来,他白袍上的血渍刺目,我转过脸去,不忍心再看:“是,我真的好希望能摆脱你,你老是缠着我,我烦都要烦死了,讨厌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你!有你在,我的生活就没有平静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让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心里拼命的摇头,若不是练就一身好演技,这些话,我发誓我再死一万次也不会说。
    他紧蹙着眉,苍白的脸色仿佛下一秒就倒下去,说出的话也苍白无力:“你别说了。”
    心里哭着祈祷,求他快一点走,别再让我继续违心地演戏,嘴上的话却越来越尖酸刻薄:“你知不知道,墨白,你这次受伤,两日不醒,我有多开心,我以为你再也醒不了,已经让晁凰帮你把棺材做好了,墨白,我这么希望死,你还活过来做什么?!”
    “别再说了!”他突然怒吼。
    他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却布满血丝,嘴角颓唐地苦笑:“好,从今以后,我过得好不好与你无关,你是生是死我也再不过问。”
    何必还要再拿我说过的话再刺伤我一次。
    “我走。”
    他甩袖转身。
    晴空之上,黑色的曜日又重新越变越大。太好了,你相信了,画境的出口在重新开启,可是。墨白,你傻不傻,这些话你怎么能真的相信呢……
    我望着他的背影,呢喃喊他:“墨白……墨白……”眼泪再也忍不住蜂拥而至,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跌倒在假山之后。
    ……
    一片黑暗之中,我仿佛听见有个女子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那个声音很陌生,却好像听过似得,一遍一遍担忧地喊:“墨姑娘?墨姑娘?”
    我绞尽脑汁想,这不是月蓝的声音么?想起来,现实中的我,应和月蓝一起在云顶山后的一座八角亭里。
    循着声音的方向,我缓缓睁开眼睛。光亮的很刺眼,视线中隐约出现一个水蓝色的身影,逐渐适应周围的亮度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温暖的床榻上,床帏的薄纱很精致,上面绣了二月蓝的花形,宫殿很高,房顶的木梁全都由赤金镶上繁杂纹饰,再一细瞧才注意到房间里任何器具,包括我身下的这张塌都是赤金和白银做成。汉武帝时金屋藏娇一说也没过如此。
    “这是哪里?”我环视这座陌生的宫殿。逃亡之人,怎么会有这么华丽的居所?
    “椒房宫。”
    很好听的声音从月蓝身后传过来,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惊了一下:“李儇?”
    刚出口便知道自己方才竟直呼天子大名。立刻捂嘴,起身下床对他行礼:“陛下……方才小女失礼了……”
    椒房宫修的豪华无比,单这一座宫殿绝不输于大明宫,处处张扬着皇族的奢侈。而李儇却只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袍,没有帝王的庄严,但也没有一个亡命徒的灰头土脸。简简单单,眉宇间的神色始终温和,只像一个出行远游的富家少爷。
    月蓝把我拦在床上:“你刚刚醒过来,就不必行大礼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婢女端来一碗热汤,月蓝示意她放到桌子上,转头对我说:“姑娘与我游山之时失足摔倒,一时未醒,那时军中操练尚未结束,想着送你回丰华殿无人照料,便擅作主张将你带到陛下行宫来了。”
    我一阵迷糊:“失足摔倒?我不是……”突然意识到月蓝是在有意隐瞒,她定是不愿让李儇知道自己在寻找李晔退位真相,便圆了她的慌:“多些蓝妃了。”
    她感激地冲我笑笑,转头对李儇行了一礼:“妾身与这位墨姑娘甚是投缘,情如姐妹,山中苦闷,妾身想长邀墨姑娘来椒房宫走动走动,还望陛下应允。”
    我撇着嘴搭下眼角,心想,谁跟你情如姐妹,哪有跟自己姐妹做交易让自己的姐妹去送死的,我跟你接触了一次就差点把小命送在画境里,我一点也不想多来椒房宫走动,一点也不觉得跟你投缘。
    李儇溺爱地笑着,望着月蓝:“你做什么,无需朕允准,朕全都答应。”
    我没有看到画境中故事的全部,但单就我所看到的李儇逼宫一事,他能给月蓝下毒逼迫李晔退位,按道理来说,他本不似把儿女情长看的这么重的人。可他登基之后,却又不惜举国之物力,耗尽天下民心,来取悦这个他曾经下过毒的人,甚至连她要杀他,他都可以既往不咎。而他对月蓝的这一番不像话的宠溺,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这一点不是很矛盾么?
    偏偏李儇对月蓝的宠溺,天下人全都看在眼里,唯独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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