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罪-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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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纷杂的记忆都是以漆黑为主，少有光明。
但时间一长，“看见”那漆黑的水底、那些盖在“身体”上的泥沙、无声的水流和剧烈的暗涌，他却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就好像曾经亲身经历过。
他很确定这种感觉不是因为混淆了这条鱼的记忆，而像是看到一处场景、却突然觉得这场景曾经在梦中出现过一样。
冰冷的水底、漆黑的世界，漫长的恐惧、无助、彷徨，还有强烈的求生**……这一切突然在他脑海中涌起，让他战栗。
自从有记忆以来，他就少有水下的经历，而有记忆之前他还是婴儿。
婴儿怎么可能在水下存活？而且这种经历的时间太过漫长。
他自嘲地一笑……一定是这条鱼的记忆，一定！
他将这疑问迅速“打包封存”，扔到记忆一角，决定再不去碰触……角质层的秘密都还没解开，就不要因为一个感觉去自寻烦恼了。
怪鱼的记忆碎片还在冲刷着他的脑海，不过他的精神已经稳定下来，足以将这些没有意义的信息流中止，想到白姐他们说不定还在找他，他心中一凛，击中精神力量准备向那信息流击去，却突然一愣。
黑色的海水中，一团如山的深黑出现在“视野”中，正是那团深黑的形状让他大惊。
那个形状，正如金字塔！
他马上将凝聚的精神力散开，随着怪鱼的这段记忆“看”去。
三角形的巨大深黑剪影，如同静默的大山矗立在海底，随着怪鱼的游近，那大山便很快占满了视野，如同是这前方海域的全部。
但怪鱼突然掉头就走，而且是全速前进，一路上即便遇到猎物也毫不停留，一去不回。
吴错暗道可惜，但怪鱼记忆中的画面突然跳转，已经身处一块微微透亮的浅海……
虽然只是这短短一瞥，吴错已经确定那就是金字塔，只是他不知道怪鱼看见金字塔的时候有多大，也就无从对比那金字塔的体积。
而且因为记忆的破碎，他也不可能知道那金字塔位于哪一块海域，但金字塔的出现就意味着人类的敌人，他不可能放弃怪鱼记忆这条线索。
于是他没有“醒来”，一动不动接受着传来的海量信息。
事关金字塔，怎么小心和努力都不为过，他现在只希望对怪鱼大脑中记忆存储区的破坏不是太严重，传来的信息虽然破碎，但他还可以像做拼图游戏一样，将一段段记忆衔接复原，从而找出海底金字塔的位置。
只是感受到脑海中涌来信息流的庞大，他知道，这个“拼图游戏”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怪鱼巨大的身体缓缓落入深海，在昏暗的海底砸出弥漫的泥沙，身体无力反弹了几下，慢慢静止，只是随着海底潜流不时摆动，伤口中流出的血和体液也随着潜流在海水中蔓延开来。
很快，一团巨大的黑影不断变换着形状从一方快速飘来，如果吴错感知探开，会发现这团黑影是由无数小鱼组成，这些鱼身体扁平，头极大，口中利齿探出了唇外，尾鳍宽大游速极快，转眼便如云盖上怪鱼巨大的身体，在黑云的扭动变幻中，怪鱼的皮肉飞速消失。
但这片黑云中的小鱼还没有将怪鱼身体啃穿，一股猛烈的涌动传来，那片黑云顿时被激流裹挟着向一方冲去，只有一小块黑云脱出了激流范围，没有一点停留、向远处飞速逃走。
而激流中的黑云却向突然出现的一个巨大黑洞中流去，等那片黑云大部分进入黑洞，洞口猛然一闭，现出一个巨大的海兽头颅，遍布鳞甲，比那怪鱼还大。
只是它并没上前，直到看见怪鱼头顶的触角全都消失，这才向怪鱼游去，大口一张便咬断怪鱼半截身体，含住一头向腹中吞去，那截被小鱼啃出了骨头的尾部很快就消失在它口中。
它又看向怪鱼的前半段尸体，身体轻轻晃动，好像在迟疑，但眼前丰盛的大餐显然让它忽略了隐隐的不安，它一口含住怪鱼的中段开始吞咽，怪鱼的身体快速滑向它口中，但怪鱼的那颗头实在太大，它干脆一口咬断，慢悠悠转身缓缓游走。
怪鱼一死，这片海域就是它的天下。而且它已经吃得很饱，足以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上面虽然传来一些“肉”的信息，它也无视掉了。
巨大的头颅掉落海底，缓慢翻滚着在一块两米方圆的石块旁停了下来，谁知那石头上突然支棱起两根短棍，顶端翻开两只眼珠，那“石块”也慢慢伸展开来，居然是一只巨大的节肢动物，如同海蟹，米许长的粗壮螯肢如同钢钳，在鱼头上撕下一块脂肪，塞进布满刚毛如同裂缝的小口中。
但这巨大海蟹的盛宴才刚刚开始，那巨大的鱼头突然一动，一道黑影从里面钻了出来，海蟹马上一缩又伪装成一块大石，只留了一只小眼悄悄看向外面。
只是在吴错的真实世界中，海蟹的伪装全然无用，他微微一笑，伸手弹出数根角质尖刺将这海蟹缠住，拉着向海面快速浮去。
感知中，数名异能者正在两千米外的斜上方聚在一起，显然是错乱酒吧的成员，这只大海蟹就当是今天的加餐。
第46章 拼图
货船上，除了轮子在驾驶，其余的人大多拿着望远镜观察四周的海面，刀疤一脸焦急，白姐的眉头也越来越紧。
他们从昨天找到现在，而西边的海天交接处，太阳已经有一半没入了大海，紫红晚霞在天空和海水中熊熊燃烧。
刀疤焦急的是，当太阳全部沉下海面、他们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只听货船一侧传来“哗啦啦”水响，一团黑影破水而处落向甲板，刀疤以为吴错回来了，心中一喜扑了过去，那团黑影却猛然散开，一只巨大的海蟹砰然落到甲板上，张牙舞爪，一条米许长的粗壮鳌钳向他剪来。
他心中一惊闪身后退，眼前一花，一人重重踩上海蟹背甲，“咔擦”声中海蟹顿时贴上甲板，几条腿不住挣扎却不能起身，脚尖在甲板上钉出一个个坑洞、当当作响。
“吴错！”
看见吴错刀疤大喜，吴错哈哈一笑：“疤哥，天都还没黑，你就这么想我了？”
刀疤愣道：“这已经是第二天了……你晕了一天？”
想不到那怪鱼的记忆量如此庞大，他竟然接收了这么久……吴错苦笑着点了点头，看向白姐：“是晕了一阵，只是不是知道过了这么久，让你们担心了。”
他已经看见甲板上众人的表情，心中一暖。
那个以为是轮子杀了怪鱼的姑娘惊喜地跑了过来，想要上前却又怕那看起来恐怖无比的巨蟹，激动道：“我听白姐说是你杀了那怪鱼，你真厉害！”
吴错脚下发力一点，“喀嚓”声中，两米方圆的蟹壳顿时遍布裂纹，蟹脚疯狂乱弹，过了一会才停下不动，吴错跳下海蟹，笑道：“你会不会做螃蟹？”
……
货船上厨具不全，最终这只螃蟹还是被大卸八块后分作几大锅煮了，不过调料备得很齐，汤汁麻辣鲜香，蟹肉白嫩细腻，一群人大快朵颐，提着酒瓶赞不绝口。
吴错将众人喝翻后微微一笑，点了支烟坐在船舷上，深深吸了几口，看向头顶星空，开始了他的“拼图游戏”。
拼图一般来说都是先从边角开始。
这条怪鱼长成这么大，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吴错想了想，只有先找出怪鱼遇到他们的这段记忆，然后逆推。
但怪鱼记忆的碎片太多了，就如天空的繁星，而且那些记忆中的画面差不多都是漆黑的海底，只有极细微的差别，虽然凭吴错的五感能够分辨出来，却极为耗费心神。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即便一个多小时也没有理出头绪，却一点也不气馁，如同船舷上的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在淡淡星辉下随着货船起起伏伏。
星空下，无垠的海面上，货船向着南方航行，一路上穿过一个又一个深海霸主的领地，只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家伙感觉到闯入它们领地的存在传来危险的气息，而且又是急速通过，这才没有冲上去捍卫它们的“荣誉”……
不过吴错在“拼图”的时候却走神了。
从怪鱼头颅中冲出来后，他的角质层上分泌出一层滑腻无比的薄膜，在水中穿行阻力大减，只是一出水面，那薄膜就被角质层吸收消失。他震惊不已，又发现感知范围增至五千米，真实世界也达到了五百米方圆。
他不知道感知能力的增强是因为怪鱼的海量信息对他精神造成了冲击，还是因为平时的积累水到渠成，但感知能力的提升意味着他能更快地发现敌人，而且在真实世界的范围中，他就是无所不知的“神”。
但他又想了另一个可能，隐隐觉得不安。
力场异能的觉醒，是因为他的角质层吸过冷山的血，而对火系异能的大幅免疫则是吸收了祝融的异能粒子，至于对冰系异能的抗性，自然不是因为被银狐多次冰冻，而是因为和银狐欢好时无意中摄取了她的基因……这些是表现得最为明显的改变。
而随着角质层的大肆吸血，在各次的战斗中，他发现越来越多的异能对他的伤害在变小，刚开始他单纯的认为是角质层的防御力提升，但现在想来，角质层的防御力虽然提升了，更多的、却是对各种异能有了抗性。
说抗性也不是很准确，那种感觉……“亲和”的描述似乎更近一些。
他知道产生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吸血。
在无主之地时，他曾吸取了无数凶禽猛兽的鲜血，当时不过是被异能提纯为能量，但现在却连同动物的一些特性都能在角质层上表现出来……那层滑腻的薄膜自然不是角质层凭空变出。
他不知道随着吸血的增多，角质层还会有什么变化，即便这些变化目前看来都是对环境的适应、对他能力的提升，但他还是隐隐担心、担心这些变化会不会牵连到他的本体。
想到力场控制的觉醒，他知道这种担心完全不是多余。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信息，他心神一凛，发现怪鱼的记忆整理不但没有因为走神而停止，反而找出了怪鱼昨天的记忆……头顶海面上是货船的船底，螺旋桨正在快速转动。
但这一段记忆很短，只有几分钟，而且是怪鱼在水下跟随货船的记忆。
他不知道这怪鱼是什么时候跟上货船的，无从在真实世界的记忆中提取位置比对，所以还是只有继续整理怪鱼的记忆碎片，找出和他们战斗时的位置。
一段段记忆在脑海中快速播放着，而他惊讶地发现整理记忆的过程已经不需要他刻意维持，就如同大脑中单独分裂出了一个运算单位、自动运行……
只是在他惊讶之余，泛起了深深的恐惧。
他想起了“火神”祝融，想起了那个在空中飞翔的小小火人……
自进入光明时代、异能出现，人类已经进化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但异能的尽头是什么，进化的尽头是什么？
到了那一步，那些在异能一途高歌猛进的人们，还是真正的人类吗？
或者说，会进化成有着人类外表的其他物种？
他凝望向头顶星空，但星空的深邃和神秘却让他更为迷惘……
第47章 较量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海面泛起层层金光。
吴错慢慢睁开双眼看向东方红日，一声轻叹，接过递到他面前一支点燃的香烟。
“怎么，有心事？”白姐又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抓着额头的头发向后一拢，笑道：“怎么没去船舱睡觉，怕我吃了你？”
白姐自然知道吴错在船舷上坐了一夜，她以为吴错还在因为观海城内疚。
见白姐有心思调笑，吴错也笑道：“是不是联系上你们的人了？”
白姐点头道：“审判者带着队伍直扑降临城，裁判所分布在其它地区的力量也全体出动向降临城逼近，光明骑士团层层拦截，两大势力正式开战，大主教震怒，勒令审判者回夜幕镇，但看来审判者没理他，而且夜幕镇一直保持沉默，拒绝了光明骑士团团长武皋进入的请求。”
吴错惊道：“审判者有这么大的能量？裁判所的其他人都陪着他疯？”
“那个调查员说的没错，这还是教廷中首次有人公然刺杀裁判所的人，裁判所里面本来就是一群疯子，这种反应也属正常。”白姐顿了顿，看向吴错：“而且那个调查员的身份出来了……小子，你杀了审判者的儿子。”
“什么！”吴错大惊，顿时被一口烟雾呛到，咳嗽着大声道：“审判者的儿子？周家只怕顶不住，如果他们把我抛出去，会不会连累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