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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大隋帝国风云-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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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爆爆!”伽蓝疯狂吼叫,偃月再次击打马臀。战马痛得凄怒狂嘶,潜力轰然爆发,庞大身躯飞射而起,如出海蛟龙一般快捷如电,数息后便追了朱球。

战马腾起,四蹄舒展,如天马翱空;伽蓝飞起,偃月抡起,如天神发出惊天一击。

“啪……”朱球如划空而过的流星,又似厉啸而出的弩箭,在千万目光的注视下,带着一抹诡异的血色,“唰”地射进了网囊。

“轰……”球场沸腾了,爆炸了,除了愤怒而沮丧的突厥人,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呐喊,都在尽情宣泄胜利的快乐。

伽蓝高举双臂,纵声狂呼,战马驮着他一路狂奔,冲过了球场,撞开了栅栏,沿着隔离带撒腿狂奔。

大隋卫士们疯狂了,他们叫着喊着,打马追了去,如一股呼啸狂飙冲过狭窄的隔道,咆哮着卷进了马军第一旅。

阿史那泥孰睚眦欲裂,双手握拳,放声怒吼,金狼头,我要杀了你,我要砍了你的狼头。

黑突厥卫士们吹响了号角,催促大隋人速回球场。他们需要时间,他们并不气馁,他们还有扳平的机会。突厥人有更多的波罗球高手,有更多的雄健骏马,只要扳平比分,延长比赛时间,形势必然对他们有利。

礼台,长孙恒安和大隋的官僚、卫士们再度激情高歌,“将进酒,乘大白。辨加哉,诗审搏。放故歌,心所作……”

震耳欲聋的鼓号声中,大隋人纵情欢歌,开始庆祝即将到手的胜利。

“朔方烽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使少年。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鱼丽逐左贤。谷中石虎经衔箭,山金人曾祭天。天涯一去无穷已,蓟门迢递三千里。”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被现场热烈欢腾的气氛所感染,心潮澎湃,声嘶力竭地相合而唱:“朝见马岭黄沙合,夕望龙城阵云起。庭中奇树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还。白雪初下天山外,浮云直五原间。”

寒笳羽衣站在沸腾的人群里,轻轻鼓掌。高冠道士面带笑容,与周围的大隋人一起高声放歌,“关山万里不可越,谁能坐对芳菲月。流水本自断人肠,坚冰旧来伤马骨。边庭节物与华异,冬霰秋霜春不歇。长风萧萧渡水来,归雁连连映天没。”

伽蓝和阿史那贺宝、江成之、楚岳等人紧紧拥抱,马军第一旅的将士们簇拥着他们,仰首狂呼:

“从军行,军行万里出龙庭。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

最后时刻的决战开始了。

黑突厥人已经连失两球,若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扳平比方,只有孤注一掷,只有全部压去“狂轰滥炸”。

大隋人已经有所准备,伽蓝和卫士们已经决定收缩防守,但还是低估了黑突厥人的疯狂。面对黑突厥人狂风暴雨一般的猛烈攻击,大隋人有些招架不住,尤其在比分已经领先,胜利唾手可得的情况下,大隋人患得患失,不敢放手攻击,导致本方球门频频告急,朱球就像雨点一般,一次次击打在球门挡板,“咚咚”的撞击声一次次刺激着大隋人的心,让他们窒息,让他们心惊肉跳。

伽蓝满场飞奔,就像出鞘的长剑,一次次刺进黑突厥人的要害,但因为缺乏后援支持,一次次无功而返。战马接二连三地更换,他的体力也在急剧消耗。

阿史那泥孰就像幽灵一般黏着他,如影附随,偃月杖更是肆无忌惮地下飞舞,围着伽蓝的人和马疯狂攻击。伽蓝一边要抵御他的攻击,一边还要摆脱他的纠缠以便击球,根本寻不到喘息的时间,终于,他坚持不下去了,在一次凶狠的撞击中,他被阿史那泥孰连人带马一起撞出了球场。

伽蓝不得不下场,但江成之紧随其后,也被黑突厥人打下了战马。仅仅过了片刻,阿史那贺宝也被黑突厥人打翻在地,差点葬身马腿之下。

黑突厥人的杀伤战术迅速起到了效果。大隋球队的主力人数有限,这一场假若他们赢了,他们还要与蓝突厥人进行决赛,如果此仗主力人数损失过多,决赛也就不要打了,必输无疑。

无奈之下,马军第一旅的将士们以频繁的换人战术来保持球队的实力,大家轮番阵,给主力赢得休息时间。

这正是黑突厥人所需要的,乘着大隋人体力不济又畏首畏脚之际,黑突厥人展开了更加猛烈的攻击,终于,他们进球了,他们赢得了扳平比分的机会。

“拼了!”伽蓝看到黑突厥人乘胜追击,亡命一般卷土重来,勃然大怒,厉声叫道,“尽遣主力,干掉他!”

“决赛怎么办?”江成之虽然急怒攻心,但还保持着一分冷静,“伽蓝,再坚持一刻,我们就赢了。”

“输了怎么办?”伽蓝厉声质问道,“输了还有决赛?”

江成之哑然,倏忽凌空一拳,冲着四周卫士怒声狂吼,“尽遣主力,干掉黑虏!”

局面越来越严峻,球场内只看到黑突厥人的攻击,球场外只听到胡虏的歌声。

伽蓝场了,危机时刻,金狼头骑着烈焰一般的汗血宝马冲了球场。

“轰……”大隋人从沉寂中骤然爆发,欢呼声、呐喊声冲天而起,接着豪迈的歌声响彻天宇:“陇壮士有陈安……骣骢父马铁锻鞍,七尺大刀奋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盘,十荡十决无当前……”

伽蓝酣呼鏖战,大隋卫士们舍生忘死,奋勇攻击,仅仅片刻之后,伽蓝就带领场卫士发起了一次凌厉攻击。朱球厉啸,狠狠地撞击在球门挡板,惊出突厥人一身冷汗。

“挡住他!”阿史那泥孰怒不可遏,厉声咆哮。

两名黑突厥人夹防伽蓝,但伽蓝骁勇善战,而烈火神骏非凡,根本防不住。

阿史那泥孰咬牙切齿,再一次亲自阵。

两人撞到一起,偃月杖猛击,互相纠缠撕打,恨不得把对方掀翻在地,再狠狠地踹死于地。

阿史那泥孰成功“冻结”了伽蓝,黑突厥人的攻势再掀高潮,大隋人失去灵魂,只有拼死防守。

朱球砸到球门挡板,也砸到了伽蓝的心里。

伽蓝大怒,一杖砸下,不待阿史那泥孰做出回击,已经从马腾空而起,一个虎扑,把阿史那泥孰撞翻马下。阿史那泥孰知道伽蓝想干什么,当即两手如钳,死死抱住他的腰,就是不让他起来。两人翻滚在地,疯狂撕打,浑然忘记了正在进行的激烈比赛。

“呜呜呜……”百只大角吹响,“咚咚咚……”百面战鼓擂动。

旗幡飞舞,令旗挥动,比赛结束了。

大隋人坚持到了最后,赢得了胜利。

黑突厥人输了,但他们让大隋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下一场决赛他们已经稳操胜券。

大隋人疯狂欢呼,纵情高歌。

长孙恒安喜笑颜开,根本不去照顾突厥人的情绪,和一群卫士们开怀高唱。

阿史那翰海面无表情地站在礼台,负手望天,不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些什么。

伽蓝用力推开阿史那泥孰,张开双臂就想欢呼,但阿史那泥孰已经恼羞成怒,腾空又是一脚猛踹。

伽蓝急忙避开,指着阿史那泥孰厉声喝叱,“若再动手,宰了你。”

“明日,我要与你决一死战!”阿史那泥孰气急败坏地叫道。

伽蓝大笑,高高举起一只手,“明日午时,行帐见!”

话音未落,喜极若狂的大隋卫士已经蜂拥而至,霎那间淹没了伽蓝。

第四十八章马头要落日

“蓟门秋气清,飞将出长城。绝漠冲风急,交河夜月明。陷敌摐金鼓,摧锋扬旆旌。去去无终极,日暮动边声。”

歌声豪放而嘹亮,如惊天剑气,冲出了灯火辉煌的军帐,回荡在漆黑而冰凉的绿洲夜空。

伽蓝穿着黄色戎袍,披着黑色大氅,沐浴在苍莽而萧瑟的夜色中,任由寒风吹拂桀骜长发,任由入骨的寒意点点渗透到疲惫身心,那落寞而孤寂的身影孑然伫立,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只剩下一只雪白大獒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伽蓝遥望黑色苍穹。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唯有皓月当空,唯有一颗闪亮的星星孤凄相依。

如果这黑暗代表着人世,我就是这轮明月,暴雪就是那颗闪亮的星星。众生皆醉,看不到未来,也无从感受到正从地狱里咆哮而出的嗜血魔鬼,更不知道一场灭绝浩劫正扑面而来。众生皆醉我独醒,我的眼睛雪亮,我看到魔鬼正狂奔而至,看到灭绝生灵的狂飙正席卷而来,但我没有办法拯救他们。我就是一棵草芥,一只蚁蝼,我就如突伦川的一粒沙砾,无限渺小,我将被魔鬼所吞噬,将被浩劫所灭绝。

“伽蓝……”

江成之的声音突然在黑暗里响起,惊醒了沉浸在冥想世界里的伽蓝。

“第一旅损失惨重,决赛怎么办?”

伽蓝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随着淡淡的雾气露出惆怅之色,渐渐的蒙了一层迷离,几分忧伤。

“比赛结束了。”

伽蓝声音嘶哑,透出一股沧桑悲怆,一股凛然战意。

结束了?没有决赛了?江成之面露诧异之色,旋即暗自惊悚,背心处蓦然涌出一丝寒意。要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还是和伽蓝有关联的事。

迟疑了片刻,江成之毅然说道,“旅帅,有用得着兄弟们的地方,尽管差遣。”

伽蓝缓缓转身,冲着江成之微微摇头,“这一次,连累成之兄和兄弟们了。”

江成之目露不解之色,想追问,但踌躇良久,还是强自忍下了冲动,不过心里却是异常的忐忑。

“我给你的那笔钱数目很大,分一半给兄弟们。”伽蓝说道,“此地事了,尽快去敦煌。鄯善已不是久留之地,如果有可能的话,到了卫府后,设法说服冯帅和王帅,把第一旅的兄弟们调回河西。大家一起征战多年,袍泽情深,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江成之郑重点头。如果有可能的话,谁愿意常年戍守边陲?干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却拿最少的报酬,即便是一头牲畜,也掂得出轻重,逮到机会也会逃之夭夭,更不要说活生生的人了。

伽蓝这话说的中听,但仔细琢磨,却让江成之有一种不祥之感。

“伽蓝,当年兄弟们追随你浴血疆场,生死与共,情同手足……”

伽蓝举手轻摇,打断了江成之的话。这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

“心领了。我已经拖累了大家,不想欠下更多。”

“伽蓝……”

“不要再说了。”伽蓝非常坚决,“我是且末鹰扬府的逃亡烽子,而你是鄯善鹰扬府的马军第一旅帅。这是现实,我无力改变,你也改变不了,所以我们都要正视现实。”

“无耻的老狼府!”

江成之明白了,老狼府抛弃了伽蓝,出卖了伽蓝,正是因为如此,伽蓝才公开戴了金狼头,公开了自己的西北狼身份。突厥人本想在球场羞辱他,杀死他,但伽蓝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所以他要爆发,要和突厥人拼个鱼死网破。

“明日,你当真要和莫贺设决战?”

伽蓝微微颔首,“昔日的承诺,也该到了兑现之时。”

江成之悲愤不已,厉声叫道,“你可以走,现在就走,试问西土,谁能挡你?”

“我留下,其他人才能走。”伽蓝伸出一只手,拍拍江成之的手臂,“拜托你一件事。”

“万死不辞!”

“让我死得痛快一点。”伽蓝笑道,“我想知道,万箭穿心是甚滋味。”

江成之脸色骤变,眼里射出凌厉杀气,“你赢了,你就可以走,谁敢挡你?”

伽蓝手用力,再次重重一拍,“拜托了。”

江成之感受到了伽蓝手的力量,这股力量猛烈冲击着他的心灵,让他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眼里更是爆发出一股异样光芒。

伽蓝举步走进了黑暗。

横笛吹响,激昂韵律骤然撕裂了黑夜的静寂,嘶哑的歌声冲天而起,“羽檄起边庭,烽火乱如萤。是时张博望,夜赴交河城。马头要落日,剑尾掣流星。君恩未得报,何论身命倾。”

江成之望着渐渐被黑暗湮灭的身影,心口骤然生痛,忍不住放生嘶吼,“君恩未得报,何论身命倾。”

歌声传进军帐,将士们击掌而歌,激情相和,“羽檄起边庭,烽火乱如萤。是时张博望,夜赴交河城。马头要落日,剑尾掣流星。君恩未得报,何论身命倾。”

深夜,马军第一旅的将士们还在开怀畅饮,纵情放歌,就在酒酣耳热之际,突然从帐外传来尖锐的鸣镝啸叫,接着报警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敌袭!”江成之一跃而起,放声狂呼,“马列阵,快,快!”

将士们霍然变色,一个个飞一般冲出军帐,只见笼罩在黑暗中的冬窝子已经火光冲天,附近的几个绿洲都已陷入火海,很显然,来犯之敌打算“引蛇出洞”,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朝贡之物,也就是大隋重兵驻守的这个绿洲。

第一旅的将士们以最快速度列阵完毕,然后疾驰出营,飞奔朝贡使团所在营地。

刚到中途便接到鹰扬府越骑校尉的手令,吐谷浑人的军队从沙漠里杀了出来,试图袭击冬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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