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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大隋帝国风云-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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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日,又有两万北虏主力进入白狼塞战场。

莫贺咄设阿史那咄苾嗣本应该率五万大军出现在白狼塞战场上,但因为帝国皇帝衔尾追击的速度非常快,于十四日在桑干镇一线发动了攻击,直接给北虏大军造成了重大威胁,迫使莫贺咄设不得不停下北上的脚步,转而兵分两路,一路去白狼塞,一路则屯兵善阳,布阵于桑干水两岸,阻击从句注要塞和楼烦关两个方向衔尾杀来的帝**队。

如此一来,代北战局便对突厥人愈发不利。

现在始毕可汗、俟利弗设阿史那咄栗、俟利发康鞘利指挥十七万以上控弦南北夹击白狼塞,试图打开北上撤离之通道,而莫贺咄设阿史那咄苾嗣、俟斤康苏密则率五万余控弦死守善阳、桑干镇一线,阻击帝国追兵。

另外云内方向还有两万余控弦,那支军队无论如何不能动,一旦云内丢了,而这边又未能突破白狼塞,北虏便会彻底陷入重围。

yīn山南麓还有几万控弦,那支军队也不能动,因为帝国的西北军就在大河以西虎视眈眈,一旦帝国的西北军杀进代北战场,控制了白道、武要北原和牛川这三大要隘,则北虏即便突破了白狼塞,撤出了长城,却依然会受阻于yīn山南麓,所以那支军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之前俟利弗设阿史那咄栗已经从那支军队里强行调用了部分兵力南下支援,之后则再也不能调兵了,除非当真不想回家了。

九月十五日,皇帝指挥帝**队攻陷了桑干镇,接着便要强渡黄水河,但未能成功。

这天,皇帝接到了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的急奏,两京援军及李渊的河东援军共九万大军已经离开晋阳城,正火速赶赴雁门而来。遵圣主旨意,云定兴将在崞山会合援军,经楼烦关急赴白狼塞战场。

这天,皇帝还亲自召见了一位从白狼塞战场南下打探军情而来的燕北军斥候。这位斥候没想到竟在桑干镇上遇到了帝国皇帝,激动万分,当即拿出了由伽蓝亲自草拟的密件。

伽蓝急切想知道雁门战场的情况,但他唯一的手段便是派出斥候,让斥候沿着桑干水、黄水河逆流而上,寻找帝**队,然而失望大于期望,他的斥候一直未能在句注山以北方向找到帝**队。在他估计雁门被围快一个月之际,他草拟了一份密奏,抄了三份,由三个斥候携带在身上,分别潜伏到黄水河和句注山一带,试图寻找到帝国主力大军,并将这份密奏第一时间呈递到帝国皇帝手上。结果他如愿以偿。

密奏以暗语写就,而这个暗语只有他和裴世矩、薛世雄三人知晓,而密奏的内容除了简述近一个月来白狼塞的坚守、东北道五大主力先后进入代北战场和燕北局势外,便是敦促皇帝率勤王之师火速进入决战战场,抱着破釜沉舟之决心,与北虏一决生死。

皇帝的确在犹豫,因为两京援军迟迟不至,因为他麾下的大军已经疲惫不堪,因为他身边的文臣武将们对决战大都抱着悲观态度,以苏威、赵才为首的一批大臣们更是极力主张逼迫北虏签订城下之盟,力争以最小代价赢得最大战果。

第三百四十章浴血白狼塞

九月十六日,白狼塞。

深秋时节的第一场大雨不期而至,但这场大雨未能阻碍攻守双方的脚步,南北两方将士在大雨中激烈厮杀。

急于踏上回家之路的北虏诸种以如虹之士气,以一往无前之勇气,以舍身赴死之决心,向白狼塞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击。

黄花堆要隘就如惊涛骇浪上的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燕北将士已奋战近月,损失巨大,疲惫不堪,面对北虏一浪高过一浪的疯狂攻势,几乎难以喘息,难以支撑,只能凭借顽强的意志和流淌在血液中的对北虏世世代代的刻骨仇恨,咬牙坚持,奋起余力做最后一搏。

伽蓝把所有能战斗的军队都投入了战场,他已无能为力,他亦失去了对战局的掌控,他唯有祈祷上苍的帮助,唯有挥动长刀浴血奋战,唯有与中土的勇士们、与北疆的土地共存亡。

黄昏时分,黄花堆要隘陷失陷,帝国将士退守鹿鸣亭防线。

入暮时分,始毕可汗亲临金沙滩前线,命令诸军将士再接再励,挟夺取黄花堆之威,连夜攻击,轮番上阵,不惜代价把帝**队打败打垮,竭尽全力摧毁帝国将士的意志,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拿下白狼塞,打通回家之路。

入暮,浑身血染的伽蓝急书涿郡留守薛世雄、辽东留守杨恭仁。白狼塞告急。帝国将士在数倍于己的北虏大军日夜不停的攻击下已难以为继,岌岌可危,请舞yīn公、观国公加快行军速度,督军急行,火速支援。

伽蓝又急书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滑公,某于黄昏时分丢失黄花堆要隘。退守鹿鸣亭防线,已无法对神武川战场的侧翼形成保护,由此造成白狼塞南线的钳形防御阵势出现了致命破绽,北虏可在一夜间完成对白狼塞和神武川的分割,并对神武川形成包围。故恳请滑公趁着北虏以主力攻击鹿鸣亭防线,尚未对神武川战场投入大兵力攻击之前,主动后撤到樵山、狼山和大小青山一线,与鹿鸣亭防线连为一体,再次构建钳形防御阵势,以便两军能够东西呼应、互为援手。继续合力共抗北虏,坚守白狼塞,给皇帝和主力援军进入决战战场合围北虏,赢得更多时间。

午夜,李景接到了伽蓝的书信。虽然他对这场决战有自己的看法,对当前战局亦有自己的解读。但出于一个老臣对皇帝的忠诚。一个老军对战争的复杂情感,他权衡再三后,还是强迫自己放低了姿态,放弃了个人主见,接受了伽蓝“委婉”做出的命令。

李景命令,北平军连夜撤出神武川。后撤至樵山、狼山和大小青山一线,并相机向鹿鸣亭防线靠拢,紧急情况下甚至进入鹿鸣亭战场,与燕北军携手作战。共抗北虏。

李景的这一命令遭到了武贲郎将罗艺的质疑,后撤是对的,与鹿鸣亭防线互为支援也是对的,但相机进入鹿鸣亭战场,必然会增加北平军的损失,而目前战局事实上已经很明朗了,北虏主力已到白狼塞,其在兵力上所拥有的绝对优势,瞬间逆转了战局,黄花堆已失陷,白狼塞的丢失也不过是早晚间的事,然而皇帝和主力援军目前在哪?是否已进入代北?能否在北虏攻陷白狼塞之前赶到决战战场?这些都没有答案,而没有答案则意味着帝国失去了对战局的控制,这时候控制战局发展的是北虏,是突厥人,所以此刻往白狼塞战场投入有限兵力毫无意义,投多少死多少,不如不投,不投还能为北平军、为东北道镇戍军保留点元气。

李景忿然质问罗艺,假若燕北军全军覆没,假若北虏踩着燕北军的尸体冲出了包围,你我有何面目去见皇帝?有何面目面对浴血奋战的东北道诸军将士?在友军生死存亡之刻置若罔闻,在敌人突围而走时畏怯不战,如此奇耻大辱,你我背得起、抗得住吗?

罗艺羞惭无语。现在的战局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死局,不死不休的死局。东北道诸军将士以生命和鲜血为代价,誓死奋战,不论结局如何,不论胜负如何,东北道诸军将士最终都将倒在战场上,壮烈殉国,为中土和帝国献出自己的全部。

罗艺痛苦不堪,忍无可忍,厉声诅咒,“伽蓝,你这个恶魔,你这个阿修罗,你会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

李景亦是黯然悲苦。皇帝和中枢以南北决战来换取边陲稳定的大战略并没有错误,错就错在执行者,错在伽蓝这个疯狂的杀戮者,他根本就无视己方实力的不足,无法进行南北决战这一现实,硬是利用一系列非正常手段,把有限的帝**队推进了南北决战的战场上,试图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试图创造一个奇迹,孰不知,即便奇迹出现了,即便帝国赢得了这场南北决战,其代价之重也是帝国所不堪承受。

“事已至此,唯有死战。”李景追加命令,“即便战至最后一人,北平军也要坚守白狼塞,与白狼塞共存亡。”

九月十六日,帝国皇帝亲临黄水河畔,指挥三侍五府禁卫军、左右翊卫诸鹰扬、骁果军、代北军、太原军和河东援军,再次强渡黄水河。

皇帝的意图很简单,能不能渡过黄水河是次要的,主要目的是通过猛烈攻击给北虏施加重压,迫使北虏陈重兵于善阳一线进行阻击,以此来全力牵制住更多北虏军队,继而帮助白狼塞战场上的帝**队坚守更长时间。

皇帝的愤怒镇慑了卫府诸将,而北虏在战场上的节节败退则极大的鼓舞了帝国将士们的士气,于是攻势如潮,五万余帝**队在数里长的河段上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渡河作战。

下午未时三刻,马邑太守王仁恭、武贲郎将王智辨、武牙郎将张伦身先士卒,指挥代北军将士成功渡河,并迅速摧毁了北虏所设的滩头阵地,攻占了河谷高岗,在北虏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缺口。

皇帝兴奋不已,不顾劝阻,在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和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的扈从下,在骁果第一军的保护下,义无反顾的渡过了黄水河,登上了河谷高岗,竖起了帝国大纛和皇帝帅旗。

皇帝渡河了,帝国将士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以无坚不摧之势咆哮向前,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过了黄水河,以雷霆之势摧毁了北虏防线,

九月十六日下午申时正,帝国大军在皇帝的统率下,向善阳城攻击前进。

莫贺咄设阿史那咄苾嗣指挥北虏大军退守善阳城,并在桑干河两岸摆下了防御阵势,同时急报始毕可汗,战局对突厥人越来越不利,帝国皇帝即将率军杀到善阳城下,兵临桑干河畔,如此一来,数十万北虏控弦便被中土人包围在不到两百里的狭窄战场上,进退失据,而天气、食物、士气军心等等不利因素也接踵而至,这将给大军带来沉重而致命的打击,随时都有全军覆没之危。

莫贺咄设jǐng告始毕可汗,目前还没有在黄水河一线发现更多的帝国援军,突厥人还有突围的时间,假若更多的乃至十万以上的帝国援军进入战场,则突厥人必将丧失最佳突围时机。

九月十七日,白狼塞战场的战况异常激烈,南北双方二十多万将士在方圆数十里的战场上疯狂厮杀,各种攻防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到了下午,鹿鸣亭防线频频告急,防线在北虏的攻击下岌岌可危,而燕北军已经难以为继。

伽蓝向李景求援。

李景毫不犹豫,命令罗艺指挥两个鹰扬府十个团火速进入鹿鸣亭战场,不惜代价帮助燕北军守住防线。

与此同时,鹅毛口要隘也危在旦夕,刘黑闼、薛万均向伽蓝告急。

伽蓝急书武贲郎将赵十住、贺兰宜,请求幽州军火速增援鹅毛口,务必守住鹅毛口,务必给白狼塞防线赢得足够的战场空间。

赵十住当即命令武牙郎将晋文衍,指挥所部迅速向鹅毛口要隘靠拢,不论付出多大代价,即便把军队打光了,也要守住鹅毛口,绝不让北虏向白狼塞挺进一步。

九月十七日上午,帝国皇帝率军杀到善阳城下。

莫贺咄设阿史那咄苾嗣下令,弃守善阳城,以全部军队坚守桑干河防线。

下午,王仁恭、王智辨率军杀到桑干河畔,与北虏康苏密部激烈交战。

很快,皇帝率主力大军杀到。士气如虹的帝国将士当即摆开战阵,向北虏发动了狂风暴雨一般的猛烈攻击。

九月十七日,越王杨侗,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山西、河东抚慰大使李渊率军越过楼烦关,距离善阳城还有一天的路程。

紧随其后的是杨义臣所率的西京援军,他们距离善阳城还有两天的路程。

同日,涿郡留守薛世雄、辽东留守杨恭仁率军越过青陂道的崇山峻岭,正飞速接近白狼塞战场。

同日夜间,始毕可汗亲临鹿鸣亭战场指挥作战。

午夜,鹿鸣亭防线失守,帝国将士退守白狼要塞。

北虏只要攻陷白狼塞,摧毁鹅毛口要隘,打通这最后的十五里通道,他们便可踏上回家的路。

第三百四十一章瞬息万变

九月十八日,决战战局连续发生变化。

白狼塞要隘在北虏主力大军的疯狂攻击下摇摇yù坠,燕北军损失惨重,而奉命支援的北平军亦死伤累累,武贲郎将罗艺甚至在厮杀中受伤,但为了稳定军心,激励士气,他坚持战斗在第一线,与将士们共进退、共存亡。

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在樵山、狼山和大小青山一线,与北虏康鞘利部激战,坚决阻击,确保白狼要隘的侧翼安全,决不给北虏四面包围白狼要隘的机会。在这种艰难局面下,迫于白狼要隘随时有失陷之危,李景还是毅然下令,再调一个鹰扬府五个团的兵力于午时正进入白狼隘口,与燕北军协力死守。

与此同时,在白狼塞战场的北线,在鹅毛口要隘,在鹅毛水下游十几里长的战线上,南北双方的激战也进入了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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