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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最远的距离-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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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触皮肤,却觉细腻光滑、柔若无骨;他一愣,不觉又上下摸挲一番;林曦呆呆的看着车外,一点反应也没有。
  绍韩全身蓄力,走向那个垂头而坐靠着竹子的人。
  近前,他察看一下,慢慢俯身伸手探向那人颈部;好一会儿,又去抬那人的脸,一看,立时回身大喊:“钥,下来帮忙!”说着他倒往上跑。
  绍钥一听这话,忙松开林曦,忽的冲出去。
  林曦也醒过来似的,疯了一样往下跑。
  绍韩一把抓起电话,摁下号码:“骆院,绍韩,一个朋友外伤,备A型血,要多,五分钟后到。”说完电话一丢,又往下跑。
  近前,见绍钥站一边,那女孩坐在地上,弯腰抱着苏哲一动不动,他便道:“他还没死!”就看那女孩子仰起头来,直看着他,脸上无悲伤之色,眼泪却滚滚而下,一颗连着一颗,毫不间断,落到衣上簌簌直响,却一声不哭。
  绍韩忽觉得心头一剌,一阵阵的抖起来,他定了定神,决绝道:“他不会死,我保证!”又冲绍钥道:“抬他上车,你坐后,我来开。”
  车子一启动,绍韩便将方向盘一个大转弯,挪正方向,油门一踩到底。
  绍钥被惯性甩得仰面朝天,他忙叫:“我刚买的新车!”一边紧抓住前座不放;再看那女孩子也被甩得后仰,但一手紧抱着那男孩的头,一手圈着那男孩的腰,神情安静,只眼中仍是泪流不止。
  车子刚拐上太平门大路,就听警车呼啸而来,见这辆车狂飙而出,不知超了多少时速了,于是警笛齐鸣,开始追截起这辆车来。
  绍钥一时也忘了怕了,只叫过瘾,又道:“你去碰碰他们,我这可是‘莲花’,让他们看看好车是什么样的。”
  绍韩一路疾驰,不管红灯绿灯,车辆行人,他只转方向盘,不松油门;每到一条路,便引得喇叭震天,尖叫不绝。
  绍钥惊得寒毛直炸,又觉刺激得无可比拟,遂一路狂呼乱喊。
  待冲进军院,见急诊前黑压压的一群人。
  绍韩回脸冲绍钥道:“外面的你应付。”一边开门出来。
  骆院一示意,立时医生、护士、手术车齐围过来。
  林曦追着手术车追到手术室外,眼看着苏哲进去,还是眼泪不断。
  绍韩看她摇摇晃晃,便拎着她的衣领引她到凳子上坐着。
  骆院看着奇怪,不好问,再看那女孩穿着件男式衬衫,一身除了血就是泥,状若女鬼,便招呼两个护士给她看看,无奈那女孩理也不理,只呆坐着不动;再看绍韩也不示意,遂作罢。
  绍韩瞅瞅她还流着泪,一点不见停,便掏出块手帕给她,她也不接。好一会儿,他问:“打电话回家?”
  林曦半晌才明白他的话,站起来。
  绍韩又问:“号码?”
  林曦呆了一阵,才报出方毅家的电话,却是田园接起。她叫了声“阿姨”,便再说不下去。
  田园忙问是谁,林曦一下哭出来:“我找方毅,我找方毅……”
  田园忙道:“他出去了。”又紧着问是谁?在哪里?
  绍韩听她总重复一个名字,遂拿过电话说了句:“来军院急诊。”
  方正看方毅接个电话后脸色煞白,正要问,就听他上前说:“我有事,我要走!”声音发颤。
  方正知道这个儿子一向沉稳,从没这样过,当下心里也犯嘀咕,便转脸对梁卫国说:“你陪他去看看,开我的车去。快去快回!”

  惊魂

  绍钥任那些警察威逼利诱,赖在车里死活不出来,引得警察们气急败坏,最后要调拖车来拖。
  绍钥看看也闹得差不多了,遂施施然的打开门。
  警察们一哄而上,正待揍他,却听他大咧咧的问:“你们是谁的手下?”
  领队的见他派头十足,忙拉住众人,问:“你是谁?”
  绍钥笑:“我不是谁,我问你们是谁?”
  众人见他可恨,遂又气势汹汹的围上来。
  绍钥见状不好,忙吸一口气,不间断的报出一长串名字来。
  众人一听,皆是头头脑脑的名号,于是又都不敢动。
  领队的看出这人有来历,忙散了人,上前问:“先生贵姓?”
  绍钥笑笑:“我忘了!”又笑:“我进去看看,你们替我看着车!”
  林曦看手术室出来一人,走进办公室,她忙抢着跟上去,至门口却被拦住。
  她见那人跟一白衣老者说了两句什么,就见那白衣老者皱皱眉,又跟开车那人说了句什么,开车那人神色如常,略抬头扫她一眼。
  林曦忽觉头晕目眩,险些栽下去。她竭力稳住心神,抓着门框,张了张嘴,好容易发出声音:“你保证过的……”
  屋里的人冷不丁听一个嘶哑凄厉的声音冒出来,均吓了一跳。
  绍韩看那女孩手指着自己,眼泪仍流着,遂转脸看着骆院,低声道:“这是我个人私事拜托,铭记不忘!”
  骆院忙道:“一定竭尽全力……”跟医生叮嘱两句,又跟绍韩说:“我也进去看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绍韩点头:“多谢!”
  绍韩转脸看那女孩颤抖抖的,遂过来拎着她的衣服又带她回原处坐好。
  绍钥笑嘻嘻的过来,问:“怎么样了?”看绍韩不理他,也不在意;便去看林曦,见她还在流眼泪,立时大吃一惊,转脸跟绍韩笑:“真是水做的……”再细看看,忽觉她脸上流过泪的地方倒是挺白的,只是看着还可怕,遂回身去找那些小护士,没见着一个好看的,便打个唉声,又问绍韩:“我们什么时候走?”
  意料之中,他还是不理。
  方毅没等车子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下,飞跑入内。
  梁卫国下车一看,见一拨子下属在,奇怪,一问,领队的大概一说,梁卫国便道:“叫王局过来,方头的亲戚出事了,他在场好些。”又道:“查查车牌去,别乱动。”
  绍钥正无趣,忽见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跑进来,看看那个丑女孩,一把抱住,语无伦次的“西子西子”的乱叫。他瞅瞅那男孩倒颇英俊,心里奇怪不得了,遂凑上前看。
  方毅见一个滑头滑脑的男子贴上来,把眉一立,厉声道:“你看什么?”
  绍钥好笑:“我看什么关你什么事?”
  方毅一扬手,“啪”的一记耳光打过去。
  绍钥一下被打蒙了,半晌才叫起来:“你敢打我?”又回头喊:“韩,你看不见你哥被人打了?”
  绍韩只得上前来,淡淡道:“我们送来的。”
  林曦也晃悠悠的站起来:“是他们救我们过来……”
  方毅顾不得这边,又去抱住林曦,上下看看,说不出话来,半晌把她的头压在胸前。
  梁卫国进来一看,忙喊医生叫护士:“你们看看,这位小姐伤成这样也没人管?你们怎么做事的?”
  众人见他一来便指手划脚,又见后面有警察跟上来,似是下属,忙开始行动。
  林曦看方毅到了,心里一松劲,便觉得浑身绵软,站都站不住。
  方毅忙抱她起来,叫道:“我要病房。”
  绍韩回脸道:“给最好的。”
  旁人看骆院都对他客客气气,忙去一人引路,别的人分头做准备。
  林曦睁眼见自己到了房间里,又要出去。
  方毅忙按住她:“曦子,他不会有事的,你先歇会儿,告诉我怎么回事?”
  林曦的眼泪又直流下来,边哭边说:“有人开车撞我们……哲哥差点撞上另一辆车,我们掉到路下……他掉到一个竹桩上了……哪个偷砍竹子削得尖尖的……”说着又哭得直晃。
  方毅看她这样,心里一酸,眼睛立时红起来,忙拢着她的肩:“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又问:“你呢?你呢?你被谁欺负这样?”
  林曦便哭:“他们都不肯帮我,要是早点的话,就好了……就好了!”
  方毅又急问:“是谁撞你们?什么样的车?车牌看到了吗?”
  林曦哭得坐不住:“我知道他要死了……方毅,我知道他要死了……方毅,方毅,苏哲要死了……”
  方毅看问不出名堂来,又看她哭得东倒西歪,一时如百猫抓心,痛入骨髓;忽见两个护士进来,忙道:“你们帮我看看她!看她有没伤到哪儿!”又托起林曦的脸:“他不会死的,真的!他最舍不得你了,怎么会丢下你呢?妹妹别哭了,一会儿他看见难过!你先洗个脸,再换件衣服,不然,他会心疼的。”又道:“手术时间越长越说明有救,是为了做得更好,不然,早出来了!听话!我出去问问,肯定没事的。听话!曦子!”
  林曦听着似乎也有道理,稍稍止了些悲声,只抽噎着流泪。
  方毅忙回身出来,到了门口,蓦的心上一痛,眼泪一下子浸上来;他站着定了一下神,然后直走到绍韩面前:“请问在哪儿发现他们的?”
  “女孩在太平门,苏哲在山道边。现场像车祸。”
  方毅顿顿又问:“依先生看情况如何?”
  “苏哲摔到竹根上,左肋下45度插进去,最高处6…7公分。”
  方毅不觉一颤,平缓一会儿才道:“多谢援手,请问尊姓大名?”
  绍韩说了句“举手之劳”便不出声。
  方毅也不勉强,回头跟梁卫国说:“麻烦梁叔请王局派人去太平门段的山道看看,现场在那里;再请人查查今天市里的修车点有没可疑的车子;这两位先生是救人过来的,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请梁叔帮忙疏通一下。”
  梁卫国暗想真是虎父无犬子,难怪方头春风得意;当下点头去安排。
  方毅想了一下,去打杜雷的电话:“苏哲出事了!情况不好!有人开车撞他的摩托!”
  杜雷大惊:“他会惹上什么人?”
  方毅心里一跳,忙道:“我们在军院,你来了再说!”挂了电话,拿纸写了两个字,又去找梁卫国:“再麻烦梁叔查一下这个人,出租司机,看他中午到现在都在什么地方。有消息先告诉我!”
  绍钥正来回踱步,无聊之极,忽见病房里飘飘的出来一个小护士,发如黑瀑,体态婀娜,旁边还有个人扶着似的跟着走,他便近前勾着头去看,见她肌肤胜雪,玉颜光润,而眼睛微红,泪痕点点,一副茫然无依的样子。
  脑袋转了转,似乎想不过来,但又觉着心里是明白的,遂上前想拉她的手:“你是……你是……”就见刚才那个男孩从背后冲上来,一把揽住这个女孩:“西子,你怎么又出来了?”
  绍钥愕了一下,回身走到绍韩面前,好笑:“你看你看,我居然都看走眼了!难怪叫‘西子’。哈!真是阴沟里翻船!”
  绍韩道:“你再这样,就真翻船了。”
  绍钥听他居然答话,惊奇,还想跟他搭话,见他又回办公室坐着了。
  方毅上下细看,见林曦手掌擦破些皮,膝盖处也擦破些皮,别的都没什么;不放心,又问护士,护士笑笑:“这是摔跤摔的,背上还青了一块,回去热毛巾敷敷就好。她真是太幸运了。”
  绍钥不舍得再走,便跟着方毅,见他牵着她坐到手术室外,遂也跟着坐过去。
  方毅拧眉看他,他便跟林曦搭讪:“西子妹妹,刚才是我要停车的……我一看见你就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所以我赶紧停下来。幸好幸好,还不算晚!我跟你说,骆院那一帮人都是顶尖的医生,绝对没问题。对了,他是你堂哥还是表哥呀?”
  林曦听他说顶尖的医生,遂转过脸来,睁大眼睛等他继续说。
  绍钥看她眼里汪着泪,水盈盈的,称着眼珠一团幽黑,闪着光,亮如宝石;眼里的泪慢慢的满了,便慢慢的往下漫,两道细细的泪痕水印一般,腮边稍干眼下即湿;他还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女孩子呢――也没功夫这么细看过,如今觉得真是好看,遂说不下去,只呆望;再细看她脸上雪白晶莹,一颗痣也没有,又思及她身上皮肤触手柔滑,禁不住要伸手去给她抹泪才好;忽见旁边那男孩目光灼灼,想他刚才手快力重,遂没敢再冒失。
  林曦见他又不说了,遂又低头垂泪。
  方毅看绍钥盯着林曦不放,早已怒不可遏,但思及毕竟是救人在先,不好立即翻脸;再者从他了解的情况看,这两人似乎也大有来头,据说骆院都上手术台了,而到现在居然还没人开口要压金;这人虽是一脸油浮,但打扮却是不俗,而那人长相平平,但举手投足间威仪八面,开的又是私牌的进口车,必是非富即贵;所以他不动声色,只拿眼睛压制着。
  杜雷简单交待两句,直奔军院而来。
  方毅一眼瞧见,想迎上去,又怕林曦落单,遂一手圈住她的腰,顺带她起来,一边挥手示意。
  杜雷忙往这边来,见他搂着一个泪汪汪的小护士,很是奇怪,但也不问。
  方毅便道:“我大概知道是谁,已经确认去了,咱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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