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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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呼吸停顿了一下,立马察觉到,刘瑾离灭亡越来越近了,不论是朱厚照对刘瑾有了戒心也好,还是觉得司礼监权柄不宜过大也好,这都是一个极好的信号。
见谷大用仍懵懂地傻盯着朱厚照,秦堪捅了捅谷大用,低声道:“谷公公,还楞着干嘛?赶紧谢恩呐!”
谷大用浑身一激灵,立马扑通一声朝朱厚照跪下,感激地流着泪砰砰磕头。
“老奴……老奴谢陛下隆恩!老奴定为陛下死而后已,以报皇恩浩荡。”
朱厚照随意地挥挥手,笑道:“行了行了,你也是东宫出来的老人儿,朕登基以来一直未给过你什么实差,这回你就好好领着西厂,辅佐朕治好这片江山吧……”
顿了顿,朱厚照目光朝秦堪一瞟,忽然想起秦堪和刘瑾一直不合,导致他这个当皇帝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谷大用领了西厂可别又跟秦堪闹出矛盾,否则他朱厚照会比现在更头疼。
思忖片刻,朱厚照索性卖了个人情出去:“大用啊,你要谢也别谢朕,应该谢谢秦堪才是,若非他在朕面前极力推举你,朕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起你,你呀,回去后在京师城里找个最贵的酒楼,请秦堪敞开了大吃大喝一顿。”
谷大用哪里知道朱厚照心里的弯弯绕儿,闻言立马当了真,扭头看着秦堪时,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意,而且半分不作假。
确实苦了谷大用。
当初内外廷联手诛除八虎的行动失败后,宫里宫外打下去了一大批人,许多实权肥差有了空缺,这些空缺自然要落到八虎头上,然而在这场权力蛋糕的分配之争里,谷大用无疑是失败者,刘瑾,张永,马永成这些人一窝蜂上前把蛋糕抢完,最后连一点汤水都没剩给谷大用,到最后谷大用仍旧只是个内侍。
今日谷大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当即也顾不上思量朱厚照忽然削刘瑾的权是何用意,起身双手拉住了秦堪,感激涕零道:“侯爷果真是厚道人呐!”
秦堪本来被朱厚照没头没脑送来的人情弄得一楞,又见谷大用口口声声夸赞他是厚道人,秦侯爷颇有自知之明,深知“厚道”俩字跟自己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于是多疑的秦侯爷立马神色不善地盯着谷大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怀疑谷大用是不是在讽刺他,观察半晌终于发现谷大用表情很真诚,于是秦堪勉为其难收下了“厚道”的光荣称号,也消去了欲弄死谷大用的不良心思。
“恭喜谷公公高升,本侯这里先向公公道贺了。”
谷大用一迭声忙道:“全托陛下隆恩,更托侯爷荐举,杂家以后便认侯爷为生死兄弟了。”
秦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公公以后统领西厂,开心不开心?”
“开心!”
“高兴不高兴?”
“高兴!”
“当年进宫挨的这一刀值了吧?”
“太值了!”
秦堪笑了,笑得比谷大用还开心。
不知道刘瑾会有何反应啊。
可以肯定,司礼监绝不会发来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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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刘瑾还不知道朱厚照已削了他的权,此时此刻他正坐在绣凳上,摆在案前的,却是一份足以吓掉他半条老命的东西。
一份来自甘陕的檄文。
朱寘鐇造反的战火已烧遍甘陕三边,当然,以正义之名讨伐朝廷的檄文也传遍了三边,刘瑾想得到这份檄文并不困难,杨一清和张永出京不到五日,山西河南卫所大军尚未完全集结,西厂番子便拿到了这份檄文,十万火急送进了京师司礼监。
檄文里,朱寘鐇造反的理由自然句句站在正义的高度,然而令刘瑾心惊肉跳的是,檄文里的每一条理由竟都与他相关。
简单的说,这份檄文的中心思想便是“清君之侧”,而刘瑾,非常荣幸被列入必须被“清”的名单第一位,而且是超级第一。
按檄文里所说,安化王朱寘鐇根本就是被他刘瑾的种种倒行逆施逼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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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身体尚未大好,暂时一天四千字更新,身体好利索以后恢复一天两更。。。可否?(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刘瑾匿檄
“上幸刘瑾,托以国事,家奴瞒主,乱政祸国。”
檄文里说得很直白,随后又将刘瑾清查天下田亩军屯断绝军户活路,大肆圈占土地逼得百万农户失去土地沦为流民,刘瑾所独创的“罚米法”如何将罚来的钱粮归为己有,中饱私囊,如何陷害残杀朝中忠良,如何广植党羽排除异己,如何欺下瞒上朝中一手遮天……一桩桩一件件,如同笔者亲见,写得非常详细,而且每一件皆真实可依。
檄文的最后,朱寘鐇总结了他的造反原因,“兴义师,诛奸佞,清君侧。”
司礼监里,刘瑾看着这份字字诛心的檄文,不由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
此时他已清醒意识到,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危机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他,这份檄文若落到陛下手里,他将是怎样的下场?陛下刚刚恕了他杀大臣,陷害秦堪等三罪,他花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换来陛下的原谅,事情刚刚平息,安化王的檄文又冒了出来,每一字每一句将他刘瑾钉死,令他辩无可辩。
刘瑾快疯了。
随手狠狠一拨,案上的笔砚奏疏全部被他扫到地上,刘瑾赤红着双目,嘶声厉喝:“杂家何曾招惹过朱寘鐇?难道天下人皆欲与我刘瑾为敌乎?”
吏部尚书张彩站在案旁,看着刘瑾渐渐变得疯狂的脸,张彩的面色也浮上了一层绝望的灰败。
“刘公,时势不利,你我当奋力自救!”
刘瑾恶狠狠盯着他:“自救?如何救?朱寘鐇的檄文遍传天下,很快会有人将它拿到陛下面前,杂家拦得住吗?”
“刘公当主动向陛下认罪,承认推行新政时多有疏忽,导致藩王和百姓不满,但刘公对陛下仍是一片忠心,只是没办错了事而已,若向陛下殷殷求恳,陛下必能恕你……”
刘瑾尖利一笑:“杂家刚被陛下恕过没几天,又向陛下求饶?陛下能原谅杂家一次,还能原谅杂家第二次么?你可知上回陛下差点欲将杂家杀了?”
刘瑾确实无法再向朱厚照开口求饶,凡事可一不可二,现在刘瑾已渐渐认识到,朱厚照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太子了,他已长大,有了自己的是非观,有了为人君主的底线,虽然上回朱厚照勉强恕了刘瑾,也没有动他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但刘瑾心里很清楚,陛下已对他深深失望了。
他和朱厚照之间,已隔了一道无法填补的鸿沟。
眼下他正忙着搜罗天下珍禽稀兽奇珍异宝讨好朱厚照,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朱寘鐇的檄文将他往深渊里又狠狠推了一把。
恕过一次,怎么可能再恕他第二次?
再说,激起藩王造反,兵祸延及三边,如此大的罪过,陛下能饶得过他吗?
张彩沉默许久,咬了咬牙,道:“若刘公向陛下认罪,再主动让出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请求陛下将你贬谪凤阳守皇陵,陛下还忍心对你下手吗?”
刘瑾浑身一颤,脸色愈发苍白,惨笑数声道:“杂家得罪了天下人,若离开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杂家有命活到凤阳么?尚质,你别说了,杂家不能走,更不能认罪,杂家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刘瑾森然道:“檄文若传不到京师,陛下自然便看不到,待到朱寘鐇之乱平定,杂家把该杀的都杀了,该烧的都烧了,该禁的都禁了,这份檄文,陛下永远也别想见到……”
张彩看着刘瑾渐渐疯狂的脸色,心中一沉,张口想劝几句,话到嘴边忽然咽下。
刘瑾已不可能听得进意见了,人越疯狂,意味着离灭亡越近。
张彩必须要找退路,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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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厂数千缇骑刚刚出京,谷大用便领了圣旨进了西厂大堂,手下几名平日巴结他的宦官帮着他全面接管了西厂。
听说刘瑾刚刚派了上千番子出京,谷大用权衡许久,终于决定不闻不问,毕竟刘瑾如今还是司礼监掌印,谷大用不敢得罪他,刘瑾派这么多番子出去做什么,他不想管,反正这是刘瑾对西厂下的最后一道命令了。
西厂番子在京师城外掀起了滔天巨浪。
东南西北四面进京的官道已被番子封锁,所有进京的官员,武将,差役,驿卒,包括行商,脚夫,普通百姓等等,皆要接受番子彻底的搜查,但凡发现身携朱寘鐇造反檄文者,皆就地格杀。
为了不让任何一张檄文入京,刘瑾做出了疯狂的举动,一手遮天的权势这一次全部施展出来,只为给自己挣命。
…………
…………
京师山雨欲来,李东阳和杜宏为首的文官们私下来往更频繁,原本文官们仍有顾虑,但朝中传出消息,陛下将西厂交给了谷大用,刘瑾只保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
文官们都是老奸巨滑久经风浪,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意识到事非寻常,这个信号太明显了,明显得仿佛秃子头上的虱子一般。
谷大用把朱厚照的一句戏言当了真,接手西厂的第二日便包下了京师最豪奢的酒楼燕来楼,特意宴请秦堪。
秦堪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叫上东厂厂督戴义一同赴宴。
厂卫人马将燕来楼重重围起来,大明臭名昭著的锦衣卫,东厂,西厂三位首脑人物终于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三人席间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京师坊间只知道宴席散后,谷大用和戴义马上赶回了各自的东西厂大堂,向番子们下了命令,临时撤去了刘瑾时期安插在京师各大臣府邸周围监视其言行的密探,大臣们所有的举动皆不过问,东西二厂权作不知。
李东阳和杜宏得了讯号,率先频频拜访京师各位重臣,大臣们也渐渐回过味来了,厂卫这般做法分明是故意纵容,任由大臣们私下串连呀。
厂卫在活动,大臣们在活动,一股针对刘瑾的浓郁阴谋味道在京师的空气中充斥弥漫。
一个阴云密布无月无星的夜晚,山阴侯府门前的大灯笼下,吏部尚书张彩身着便服,垂头丧气跪在侯府门前,几乎片刻之间,侯府侧门悄然无声地打开,管家将张彩请入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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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
杨一清和张永奉圣旨平叛,五日后到达山西汾州府,奉旨向山西,河南,山东三省各都司卫所调集二十四卫大军,严令各军启程开拔,以汾州府为聚集地,限期限时必须到达。
正德二年八月末,二十四卫大军共计十三万余将士全部聚集汾州府。
正德二年九月初九重阳,平叛总兵官杨一清和监军张永收复陕西延绥,斩敌三千余。
九月二十,王师收复延安府,斩敌四千。十月初九,王师收复凤翔府,斩敌三千余,大军攻城时,张永杀性大发,竟赤膊亲自抬梯上阵,手刃叛军十余人,刀下立斩叛军副千户一人,百户二人,张永本人身负大小伤数十处,捷报进京,朱厚照龙颜大悦,赐张永蟒袍玉带,不仅如此,小昏君又犯了浑,坚持要封张永爵位,被惊愕又愤怒的大臣们以死相胁,朱厚照又跟大臣们大吵了一架,闹得彼此脸红脖子粗,最后给张永封爵的打算只能悻悻作罢。
大臣们反对是有理由的,大明朝有过给太监子嗣封爵的先例,但那得看给什么人封的,英宗复辟后,感念当年权宦王振对他的种种好处,又出于否定前任景帝的一切,为自己土木堡之变翻案等等政治目的,于是下诏为王振昭雪,并公开给王振举行祭祀活动,不仅如此,英宗皇帝还亲笔给王振题了一块牌匾,上书“精忠”两个大字。
——九泉之下的王公公有没有被气急败坏的岳飞岳王爷一棍子扑死永世不得超生,不可考。
题了“精忠”二字,英宗皇帝还不满足,又下旨封赏拥戴他复辟有功的大太监曹吉祥,封曹吉祥的嗣子曹钦为昭武伯。
挟复辟之威的英宗皇帝在封爵的时候还不得不有所顾忌,没敢直接给曹吉祥封爵,只敢将爵位封给他的儿子,可见太监封爵这种事是多么的不靠谱。
大臣们也想不到朱厚照的昏庸程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欲直接给张永封爵,大明若开此例,将来太监这个职业岂不比文官更风光更显赫了?
…………
…………
王师平叛如摧枯拉朽,势不可当。
到十月下旬的时候,王师已控制了黄河东岸,并于东岸设防。
朱寘鐇的叛军节节败退,眼看平叛王师已然兵指庆阳府,直到这个时候朱寘鐇才急了。
他忽然发觉造反当皇帝这种事比他想象中的困难多了,永乐皇帝当初只靠八百铁骑便能夺了整座江山,而他朱寘鐇起兵时拥兵十万,可战势却一天不如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