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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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微微皱眉,今天的杜嫣不大正常,她到底怎么了?
“可惜,无论它飞得多高多远,当攥着线团的主人玩累了,它就不得不降下来,被主人带回家,从此关在没有天空的屋子里……”
杜嫣的声音有些发颤,眉宇间多了一抹深深的愁怨,杏眼痴痴的凝视着天空,不知何时流下两行清泪。
秦堪不知怎的心一紧,因为她的那抹愁怨,因为她的眼泪,他的心莫名有些疼痛。
“杜姑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杜嫣没有回答,仍旧凝视天空:“如果没有这根线,它一定更快乐,飞得更高更远吧?”
说完杜嫣忽然伸手,生生将手里那根牵着纸鸢的麻线扯断。
纸鸢在天空剧烈摇摆几下,一阵chūn风吹过,纸鸢越飞越高,只剩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杜嫣露出了笑容,喃喃吟道:“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站起身毫不讲究的拍了拍臀上的泥土,杜嫣恢复了开朗的模样,朝秦堪一笑,道:“玩累了,我们回城吧。”
秦堪只好跟着起身,刚迈出步,杜嫣忽然叫住了他。
“秦堪,等等!”
“怎么了?”
杜嫣咬着下唇,深深注视着他,两人相距不过数尺,她的目光却仿佛看着沧海彼岸一般,遥远而伤怀。
走到秦堪面前,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杜嫣忽然扳住秦堪的肩,俯首在他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咬得很重,秦堪只觉得肩头剧烈的痛楚,却死死忍着,没有任何表示。
杜嫣咬完以后扭头飞快跑远,咯咯娇笑道:“没什么,就想咬你一口。”
扭头的瞬间,秦堪分明看到,两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地,如冰珠迸裂,凝住了江南的chūn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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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往日冤家
回城的路上,杜嫣又恢复了蹦蹦跳跳的开朗模样,仿佛刚才在城外伤怀的是另外一个人。
秦堪问她好几次,她总是浅笑摇头,真怀疑她是不是患了jīng神分裂症。
熙熙攘攘的街市里,二人走得不紧不慢,杜嫣似乎连走路都很不安分,一蹦一跳永远不肯用正常人的方式走。
秦堪淡淡的笑,抛开她欠钱不还的恶劣人品不说,单看她的xìng格还是很不错的,在这个礼教束缚了女人的年代里,她拼尽了全力飞扬着青chūn。
麻石铺就的西街口,街口南侧有一家茶肆,茶肆里,一群身着丝绸长衫的文人们正在高谈阔论,他们的举止很优雅,谈吐更优雅,谈论的话题天南地北,最多的是政治和朝堂。
此时江南的民风颇为开放,文人士子们在公开场合谈论朝政,官员甚至大学士和皇帝,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穿着飞鱼服,佩着绣chūn刀的巡街锦衣力士们顶多稍稍顿留一下,没听到什么大逆不道比如骂皇帝祖宗十八代的犯禁言辞后,往往拔腿便走,至于文人们大骂朝纲如何混乱,某某国策如何不得人心,某大学士外宅养了个小妾等等,这些话题锦衣卫们很少管的。
高谈阔论的文人们见了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也不畏惧,一个个梗着脖子像斗鸡似的,怒视着锦衣校尉或力士,直到锦衣卫们讪讪退去,文人们这便发出一阵如同胜利一般的欢呼,然后继续高谈阔论。
弘治皇帝圣明,登基伊始便一直压制着锦衣卫和东厂,如今的厂卫虽说也很残暴,终究不如成祖英宣年间那般无法无天了。
这是个很奇妙的年代,文人们得到了史所未有的发言权,他们掌握了舆论导向,渐渐有些忘乎所以,于是xìng格朝着愤青的方向扭曲,看什么都变得偏激极端。
茶肆里的这群文人,便是典型代表。
不过,也有些许不同,因为这群文人中,还混杂着一位官二代衙内,名叫佟应龙,他的父亲便是这座绍兴城里的主官,知府佟珍。
众人谈兴正酣之时,佟应龙身边的长随目注楼窗之外,忽然浑身一凛,面sè大变,赶紧躬下身子附在佟应龙耳边嘀咕了几句。
佟应龙也微微sè变,顺着长随手指处,却见山yīn知县的千金杜嫣一边蹦跳一边跟身侧一名年轻男子说着什么,笑语盈盈的样子是佟应龙从未见过的。
佟应龙眼中当即shè出了寒光,眼球迅速充血。
“少爷,要不要小的叫几个人把那家伙打残扔了喂狗?”长随摩拳擦掌请战邀功。
佟应龙冷冷扫他一眼:“你是猪脑子?大庭广众之下,佟府纵奴行凶,你叫我爹今后如何做官?况且还当着嫣儿的面,你想在她面前证明本少爷有多心狠手辣吗?”
长随躬身连道不敢。
“去,跟上他,切莫被他们发现,摸出那人的底细,我再做计较。”
佟应龙说完便朝楼窗之外看去,嫣儿身边那道俊逸不群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刺眼,而且……为何有几分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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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徐鹏举好像跟秦堪的房门有仇,每次进门的方式总让人蠢蠢yù抽。
拱拱手:“小公爷又饿了?”
徐鹏举满脸chūn风般的笑容垮了下来,瞪着秦堪道:“你一见我面便问饿不饿,小爷我难道是吃货不成?”
秦堪没说话,惊愕地盯着他。
——难道这家伙以为自己不是吃货?
秦堪叹息道:“除了食物,草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别的理由找我……”
徐鹏举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秦堪,秦公子,吊颈秀才,没看出来,你挺有本事的,不显山不露水,倒办了几件大事……”
秦堪哀叹,他觉得厂卫的高手们是不是太闲了?自己明明清白得像一张白纸,他们却动用人力物力查得如此仔细。
朝廷应该jīng简机构才是。
不必问都知道,厂卫们肯定把他的老底都查出来了,天下没有厂卫查不出的事情,秦堪对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惜有几分淡淡的吃饱了撑的之嫌。
徐鹏举笑道:“作了十几首绝世佳句,全部冠以唐寅之名,你却坑他四六分帐,还有那本西游记,也是你的杰作,嗯,也是四六分帐,秦堪,你挺不错的,不过古今以来,像你这么有才华又极度贪财的家伙,可很少见了,可惜你究竟有没有勾搭上那位高个子的知县千金,此事尚未证实,唉,厂卫那帮家伙简直都是废物……”
扑通!扑通!
门外又传来跪地声,很显然,厂卫高手们都很有廉耻心,这两支队伍是纯洁的,甚至可能学过八荣八耻。
秦堪沉默许久,长叹道:“小公爷太苛求了,如此秘辛都被他们挖了出来,若说他们是废物,令草民情何以堪?”
徐鹏举忽然板起脸,冷冷道:“他们能查到的事情很多,秦堪,你可知罪?”
秦堪愕然:“我知什么罪?”
“前rì午时,你趁小爷领着侍卫们出门去西城集市看杂耍,蒙着脸偷偷跑到我二楼的厢房门柱下撒了一泡尿,可有此事?”
秦堪完全呆住了,一张俊脸半红半白,yīn晴不定,最后怆然长叹:“厂卫高手,果然名不虚传……连撒尿都管,他们就不能给我留点**吗?”
徐鹏举气道:“因为你撒尿的地方不对!”
说完徐鹏举又气笑了:“就没见过你这么龌龊的人,秦堪,你是读书人,这么干不觉得丢脸吗?”
“当时草民蒙着脸,哪来的脸可丢?”
徐鹏举楞了楞,接着哈哈大笑,指着秦堪道:“我算看清你了,你是个斯文败类。”
笑声一顿,徐鹏举又道:“刚刚南京来人告诉我一个消息,说山yīn知县杜宏给南京户部呈上了一个什么借贷记帐法,请求朝廷推行天下州府县,这个借贷记帐法也是你鼓捣出来的?”
“是。”
徐鹏举笑得有点幸灾乐祸,不知是冲着秦堪还是冲着南京户部。
“这几rì户部大堂因为你这借贷记帐法吵成了一锅粥,有几位大人执见不合,甚至打了起来,秦堪啊,小爷发现你越来越有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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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户部乱战
徐鹏举的话没有夸张,南京户部大堂确实打起来了,打架的原因就是秦堪的借贷记帐法。
大明是中国数千年历朝历代里最独特的风景线,相比别的朝代那些文质彬彬,儒雅有礼的文人大臣,大明的官员们则率xìng很多,他们不喜欢干那些太虚伪的事,政见不合便争辩,争辩无果便开始骂人,骂得不爽便动手招呼,打不过便用牙咬,用头撞。
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后,英宗被俘,景泰帝监国,当时权阉王振虽已死,但大臣们仍要求景泰帝诛灭王振满门,以正国法,以报十余万将士无辜丧命之仇,景泰帝慌了,他没见过朝堂这般阵仗,推诿说下次再议,大臣们不答应,这时一位王振的爪牙,也是大明历代锦衣卫指挥使里最没眼力的家伙站了出来,刚只说了一句斥责大臣的话,便被气红了眼的大臣们一涌而上,在朝堂金殿上,把这家伙当着景泰帝的面活活揍死,这位倒霉的锦衣卫指挥使姓马,名顺,这是大明朝堂上发生的最严重的斗殴事件,最后的结局是,马顺死也白死,死后还给他安了一个权阉余党的帽子,而那些打死人的大臣们,因为法不责众,没一个被追究责任的。
堂堂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当着皇帝的面说打死便打死了,由此可见,大明朝堂上的文官们气焰嚣张到何等地步。
后世岛省议员们一言不合便左勾拳右勾拳,惹毛我的人有危险,大约也是继承了明朝文官们这种优良传统的。
相比之下,南京户部大堂的这场斗殴实在很平常,与当年běijīng那场决战紫禁之巅的旷世之战比起来,委实乃秋萤之比皓月。
户部大堂已是一片凌乱,如同被一群发了疯的野牛踏过,堂上悬挂的字画,堂中摆的花瓶,堂下置放的盆栽都已一塌糊涂,户部几名员外郎和主事满脸红肿,伤痕累累,被战战兢兢,惊惧不已的执堂衙役搀扶到太师椅上坐下,还有一名侍郎因为年纪太大,参与斗殴时力不从心,伤势较重,被家仆抬回家养伤去了。
此时坐在户部堂上的官员们,都是轻伤不下火线的骁勇之士。
大家一边坐着喘息,一边余怒未熄的互相瞪视,不时朝堂后屏风处看几眼,他们在等户部尚书秦纮。
秦纮是个聪明人,但不受弘治皇帝待见,因为他数年前干了一件很不冷静的事,他抓了周太后的姻亲安远侯柳景,事情闹得很大,弘治皇帝只好各打五十大板,柳景被削爵位,而秦纮则贬到南京为户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
之所以说秦纮聪明,是因为他见机得快,户部大堂刚动起手,他便以异常矫健之势跑了。——不跑也不行,秦纮今年已七十八岁高龄,明年就要致仕回乡,这把老骨头委实不能再参战了。
户部大堂上的官员们对秦纮的逃跑行为还是颇为理解的,大家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一名穿着官服的大臣龇牙咧嘴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青肿出血的嘴角,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我说,各位大人,到底为什么打这一架?师出总得有名呀。”
这位大臣最倒霉,他是工部员外郎,来户部办事的,结果一进大堂便发现自己昔rì的同年,如今的户部主事跟别人打在一起,战况惨烈,大明官场里,同榜同年可谓亲如兄弟了,有了这层关系必须得守望相助的,于是这位工部员外郎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也加入了战斗,打完到现在,还没闹明白到底为什么打。
这句问话无疑又点燃了众人刚熄灭的怒火。
户部员外郎张抚怒拍椅子扶手,长身而起:“这个记帐法是好东西,一定要推行下去,小到一针一线,大到州府钱粮,帐上纤毫毕现,无一不清,相比以前的流水帐法不知高明多少倍,你们有什么理由反对它?”
户部左侍郎刘冠清冷笑道:“张侍郎好大的官威,先不说这借贷记帐法是好是坏,单说做出这个东西的人,是个德行有亏,被革了秀才功名的书生,你觉得这样的人做出的东西,有资格推行天下么?传出去是我大明无人,一个亏了德行的书生的奇yín小技竟能左右天下钱粮赋税,岂不可笑?朝廷脸面往哪里放?”
张抚也冷笑:“刘大人一直拿这书生说事,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咱们心知肚明,据说刘大人的门生散布大明二十余地府县,每年刘大人从门生处得到的孝敬便有数万余两银子,若这借贷记帐法推行天下,从此各地官府帐目明朗清晰,无从做假,刘大人的门生以后从哪里搜刮民脂民膏给大人敬仪?刘大人岂不是断了财源?照这么一说,这借贷记帐法果真行不得……”
砰!
刘冠清将杯子一摔,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