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甲三国-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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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远而苍凉的号角声在东光城下连绵而起,直冲云霄。
无数的北平军将士如同潮水一般从城楼下涌退回大营。
城楼上下,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暮风吹来,使这已进入初夏的天气似乎变得寒冷起来。
嗬嗬嗬!
城楼上的黄巾军,眼见北平军鸣号而退,纷纷欢呼雀跃起来,更有不少将士拍着胸膛,仰天纵声咆哮,更有人脱下裤子,对着城下摇晃着黑乎乎的******,甚至还有人索性解开裤带,对着城下撒起尿来,极尽羞辱之能。。
北平军中军大旗之下,公孙瓒端坐在白龙宝马之上,面沉如水,眼中神色迷茫,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一连攻了两天,折损了上千兵士,毁坏了五十架云梯,就连号称万人敌的关羽和张飞也参与了攻城,依旧未能将城楼夺下。
城内将近十万兵马,简直就是杀之不绝,砍之不尽,北平军将士再勇,也无法杀光城楼上前仆后继的人潮。
“蓟侯,如此攻下去,恐怕得不偿失啊!”公孙瓒身旁的田楷道。
公孙瓒喟然叹道:“本侯何尝不知,只是那青州二十万黄巾援兵眼看不过十数日就要兵临城下了,届时若再汇合在一起,我等将难以取胜。更何况……回帐内商谈吧!”
公孙瓒没有说下去,身旁的严纲、单经等人却已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以公孙瓒拼命三郎的性格,就算三十万黄巾军齐上,他也未必畏惧,真正令他担忧的是粮草。
从幽州到东光城,足足一个多月过去了,两万人马的吃喝拉撒,这笔粮草不是少数,更加上那批数万黄巾军俘虏,更是带走了不少钱粮,如今他们已经捉襟见肘了,若无粮草增补,恐怕撑不过十天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无粮草,纵然北平军勇悍如虎,也只能不战而败。
中军帐内,公孙瓒满脸怒气的问道:“袁本初那边如何回复?青州黄巾祸乱,他渤海首当其冲,广阳和涿郡尚在其后,我等反为先锋,为何迟迟不发粮草?”
田楷微微叹道:“此事倒须怪不得袁本初,他的粮草也全仰仗韩馥鼻息,据末将打探,那韩馥的粮草的确已由耿武押往南皮的路上了。”
公孙瓒愤然道:“你速速遣人前往南皮,告诉袁本初七天之内,粮草若不能到达,本侯就先撤了,让他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田楷应诺而去。
公孙瓒无奈的摇了摇头,挥手示意单经和严纲两人下去。
*************
南皮城,渤海太守府衙。
袁绍端坐在大堂正中首席,逢纪跪坐在左侧,两人一边饮酒,一边商谈着。
“耿武已押运粮草到何处?”袁绍问道。
“前日已过成平城,应该三日之内能到南皮。”逢纪答道。
袁绍点了点头,又缓声道:“公孙伯珪再次派人前来催发粮草,我该何以处之?”
逢纪眼中神色闪动,又望了望袁绍的眼神,心中已知大概,微微笑道:“公孙伯珪虽兵只两万,但有白马义从精兵,恐怕就算是三十万黄巾军亦未必是其对手,倘若大败黄巾三十万,再俘虏大量人口,充实北地,恐怕就是太傅也不能控制,日久必为患啊。”
袁绍无奈的叹道:“可粮草一旦入城,其必然知悉,若不给其粮草,其轻则退兵,则我等将硬撼三十万黄巾贼军,就算侥幸取胜,也将元气大伤,若依公孙伯珪之凶恶,恐怕还可能倒戈而向,率众攻伐我等,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如今是进退两难啊。”
逢纪哈哈笑道:“末将有一计,可解袁公之烦恼。”
袁绍眼中大亮:“速速道来!”
逢纪眼中露出狡诈的神色,阴测测的笑道:“据末将所探,公孙伯珪还有十日粮草,而青州黄巾尚有十二三日即可到达东光城,不若将城中余粮先送其三四日粮草,供其应急,消其疑虑,让其与黄巾军死战,待其两败俱伤之时,已是公孙瓒粮草将尽之时,其必然溃败,届时袁公再出兵征讨,一举击溃黄巾贼军,令公孙瓒无功而返。”
袁绍疑惑的问道:“如今粮草不过三四日即将到达南皮城,公孙伯珪岂会不知?若是其知晓,只给其三四日粮草,其又岂会善罢甘休,且心甘情愿的誓死大战黄巾?”
逢纪诡异的一笑:“耿武虽已过成平城,但是尚未抵达漳水还要一两日,若是袁公遣数千兵马,冒充黄巾军,阻挡耿武于漳河边六七日,则又如何?”
袁绍神色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手指头不住的指着逢纪骂道:“你这奸贼,你这奸贼,竟然能想出如此毒计来,真是……哈哈哈!”
逢纪也哈哈笑道:“无毒不丈夫,袁公欲安天下,何必拘泥于此小节。”
袁绍大笑道:“好一个无毒不丈夫,吾得元图,何愁天下不安?”
两人满脸的阴笑,狠狠的对饮了一樽酒。
袁绍放下酒樽,朝堂外高声喝道:“速传元才进来!”
“喏!”门外传来侍卫的应声。
高览,字元才,袁绍的亲外甥,当然也是袁绍的心腹之将,如此机密要事,关系到袁绍的声名,自然不能让外人去办。
第294章一群白痴
荒袤的原野上,近两万骑兵和上万匹驮马,还有数千牛羊,顶着怒嚎的朔风,滚滚而来。
风越来越猛了,一股股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眼看着天空上阴阴沉沉的,估计用不了几天便会刮起铺天大雪。
在这样的天气之中,敢在草原奔袭的,除了草原土著,恐怕就只有公孙白的精骑了。支撑着他们在野外长久行路的,有面食,有鲜肉,有热汤,所谓军马未动,粮草先行,治理三州之地数年之久的公孙白原本就不缺粮草,再加上缴获的牛羊也能让士兵们吃上鲜肉,伙食自然不会很差。
除了足够补充体力的食物,御寒的装备也是这个时代最优越的,人人皮甲棉袍,就连胯下的战马都披上了棉布,晚上在帐内还有两床棉被一盖一垫,对于这些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将士来说,身体早已练得如铁一般,再加上温暖而厚实的棉衣,这点寒气根本算不得什么。
饶是如此,公孙白依旧觉得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中行军,的确是件不人道的事情,只是在这乱世之中,他早已心硬如铁。
或许,等到明年开春之时,再挥师北上,是个不错的选择,匈奴人已残,实在犯不上带着这群忠心耿耿的将士冒着刀子般的狂风,前往即将成为冰天雪地的战场。
可是,这几个月来所见到的北地汉人的惨景,使得他觉得一刻都不能等。并州北部至少还有十万汉人落在匈奴人手中为奴,如今匈奴人被打残,本身物资也欠缺,这些汉人的境遇不知要凄惨到何等地步,恐怕每天都会有人饿死或者冻死在风雪之中。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他深深的明白霍去病说这句话的时候的心情,很显然这个英俊勇武、位高权重、深得圣宠的少年将军,并不是不近女色,而是长期与匈奴人的战斗之中,见过了太多的北地汉人的凄惨,年纪也和他差不多,正是血气旺盛的时候,才会立下这样慷慨豪壮、略带愤青的誓言。
只是霍去病终究是壮志未酬身先死,这一次,他要为那个在历史上如同烟花般灿烂的少年,为无数的北地汉人的冤魂,完成数百年来的心愿。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穿越之前,公孙白曾无数次YY过假如自己穿越后的日子。在他曾经的脑海中,可是满满的香车宝马、美女如云、混吃混喝等死的幸福生活,可是如今经过八年来的乱世漂浮,见过无数的人间地狱景象,他心中的责任感也越来越强,尤其是面对匈奴这样的异族,使得他心中的战意更是熊熊燃烧不息。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匈奴人,老子灭定了!
很多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一份侠义情结,只是未居其位,未得其能而已。
数骑如风驰来。
“启禀大将军,前面二十里处,便是虎啸岭关,匈奴左日逐王刘安亲率三千匈奴精兵把守此关!”
刘安?
公孙白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容:“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在天黑之前赶到大青山南麓。”
……
沙陵城南,虎啸岭关。
一支五百人的汉军轻骑,正在两旁的树林的掩护下,沿着山道蜿蜒而行,如同一条长龙一般。一面“公孙”字的战旗,若隐若现,引领着将士们前进。
翻过几道山脊,赵云持枪立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驻足而立。
远远望去,却见三条道路的交汇口处,一座山岭当道而立,山岭之上,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营寨旗帜的影子。
“前面就是虎啸岭,此战的关键,正是此岭。”赵云握紧了长枪,眉宇间闪烁着丝丝兴奋。
他奉命率五百白马义从悍卒在山中奔行,正是欲夜袭这虎啸岭关而来。
“将军,虎啸关岭就在前面,咱们现在就进攻吗?”一名军侯问道。
赵云一摆手:“不急。等天黑了,等燕将军他们得手了再说。”
赵云遂是命诸军避入林中,暂不露头角,等着天色变黑。
斜阳偏西,时近黄昏。
虎啸关数里外,一支五十余人的汉人商队模样的队伍已越过山路大道,来到了虎啸岭关下。
虎啸岭上驻于匈奴三千兵马,守将乃是匈奴左日逐王刘安。
虎啸岭扼南北冲要,乃是南北商贩通行的必经之路,若是半年多前,汉人商队在此出现,原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自从袁谭将并州北地让给匈奴人之后,北地的汉人不是被杀,就是为奴,哪里还有商队敢来往?你还真以为会有人在伊拉克战争时期,卖兰州拉面给美国大兵和当地土著士兵而大发横财?
这些商队人马,马背上都驮着鼓囊囊的大包小包,那些匈奴士卒眼里冒光,若是在平时,在他们看来,那可是财神来送钱了,早就出关抢劫一空。
然而此刻,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这只商旅却显得无比的诡异,匈奴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急忙派人去请左日逐王刘安。
刘安闻讯而来时,汉人商旅已到关下的五十步之内,刘安一见关下的这只汉人商旅,不禁气笑了——公孙白难道是个白痴吗,还是把我本王当成白痴?还不如直接兵临关下,告诉老子你只是想路过此关去打猎更来得直接。
“你等乃何人?”刘安哭笑不得的望着关下的汉人,扬声问道。
“我等乃大汉商旅,欲前往云中郡卖药材,还请大王行个方便,大王和兄弟们拦路打劫讨生活,日子也艰难,小的这买路财自然少不了大王的。”
回答他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满脸堆满了笑容,看起来倒是有一副小商人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若是换个时间和地点,刘安或许还真就相信了他。
眼见对方卖乖耍宝把他们当做拦路抢劫的娥强人,刘安更是又好气又好笑,依旧戏谑的问道:“不知阁下买得何等宝药?”
那汉子哈哈一笑,从旁边拿出一颗长长的锥形的物品,对刘安一扬,高声喊道:“此乃千年人参,能治不孕、不育、房事不举、尿频、尿急、尿不尽,大王正好用得着。”
当刘安看清他手中拿的是颗大白萝卜时,终于不再想和那汉人说话了(诗经中“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其中的菲就是白萝卜,故春秋时已有白萝卜),当即恶狠狠的一挥手:“放箭!”
咻!
一枝利箭如同流星一般,射向那耍嘴皮子的汉子胸口,只见得鲜血飞溅,那汉子捂着射入胸口的利箭,一声不吭的仰天而倒。
咻咻咻~
关上箭雨纷飞,关下的汉人一个接一个的被利箭射倒,一片血雨纷飞之中,五十余名汉人全部倒在那些驮马之旁,满地的血迹斑斑。
刘安望着血泊中的汉人,终于如释重负,解气的骂道:“一群白痴!”
说完又仔细望了望地上,没看出什么一样,这才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特意交代了一句:“任何人不得出关。”
眼见刘安已然淡定的离去,关上的匈奴人却不淡定了。
关下的上百匹驮马,不少被利箭射倒,倒在血泊之中,也有好些驮马尚自挺立在哪里悲鸣着,不管是立着的还是躺着的驮马,背上的皮袋很多都被利箭划开,露出里面的物事。
有丝绸,有锦缎,有黄澄澄的金子,更多的是一袋袋的粮草,很多袋子里的粮草撒了一地,而最吸引匈奴人的是,有的马背上居然还驮着美酒,这简直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众匈奴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不说话,眼中却透露着一样的心思,大笔大笔的财富就这样撒在面前,不捡的是傻瓜啊。
然而终究是谁也不愿率先出声,因为上头已有严令,任何情况下不得擅自出关,否则必将遭受严厉的处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天色已黄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