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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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那么做为一支名符其实的乌合之众,太行五寨联军的战损率,要达到几成才会崩溃呢?其实对一支东拼西凑的杂兵而言,并不需要杀死多少贼兵。只要打掉其先头部队的那股悍勇之气,就足以引发多米诺骨牌的效应。
黑崖山寨的八百贼兵,是此次五寨联军的中坚;而那五十名披坚执锐的甲士,则是这八百贼兵中最为敢战的悍不畏死之士。若非如此,在这比狠比凶比不要命的土匪窝里,他们又怎会得到最好的盾、最坚的甲、最利的刀?可以说,这五十名甲士。就是五寨联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是四百余名前锋军中最锋利的矛头,他们的战力,可以比拟普通贼兵二百。甚至三百以上。
而现在,这支锋利的矛头折断了!
对于这支仅有四百余人的贼兵来说,这支可以一敌五的精锐甲士的覆灭。其战损率已经超过了七成。这样一个数据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整个前锋军瞬间崩盘的程度。
许青全身的血液几乎全冲聚到了两只眼球中,他挥舞着手刀,声嘶力竭地嚎叫:“不能退,不能退啊!那是我们黑崖山寨最精锐的勇士,是我们黑崖山寨最后的元气……五十条汉子啊!就这么没了……”
许青身旁六名护卫死死抱住他,声泪俱下:“三头领,退吧,不能再冲了……敌人使的是妖法,咱们连一道墙都冲不过去。还怎么打?快走吧,后面四个寨子的人都快跑光啦……”
“不!我决不退兵,我要再冲一次!谁也不能跑,给我截住那些混帐……”许青狠劲一上来,竟将六名护卫甩飞了一半——真看不出这厮的瘦身板有恁大的劲道。不愧为“瘦虎”。
那些被摔飞出去的护卫连滚带爬回来,再度抱按住许青……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当口。砰!一声闷响,许青那握刀的右手臂,倏地血花飞溅,一个牛眼大的血窟窿出现在肱二头肌的位置,鲜血突突地向外冒。
狄烈遗憾地将手里的火枪扔还给一旁的学员——他原本瞄准许青胸膛的。在这样大约六十多步不到七十步的距离。射穿披着皮甲的许青基本上没问题。只可惜,滑膛枪的精准度的确令人蛋疼,加之许青正与手下护卫们较劲,身躯扭来扭去的。结果这一枪,就打在了手臂上。
“好……好强悍的‘掌心雷’……”许青手刀坠地,脸色灰败,剧烈的痛楚令他牙龈都咬出血来。最终,他还是扛不住这种可怕的“空腔效应”,生生痛晕过去。
许青重伤昏迷,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引发了前锋军的彻底崩盘。
在这样狭窄的山道上演一场大溃败,后果是相当可怕的。不说因拥堵而发生的践踏惨事,光是你挤我推的,最外侧的贼兵纷纷被挤落山崖。短短一千米的山道,一路上不断有贼兵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掉下去。最终捡得一条命回到营寨的贼兵,不到二百人。
四百余人的前锋军,从出发、开战到溃败,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真正战斗的时间最多一炷香,其余时间全用在了跑路上。正、副指挥,一死一伤,全军折损过半。杀敌……貌似没有,战损对比:0:200+。
前锋军,完败!
焦文通懵了。是的,有那么半刻钟,他的脑袋被搅乱得像一锅稀粥,两耳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就看见许青的护卫嘴巴一张一合。
焦文通是积年老匪了,生平打过的大大小小战斗,不下三、四十仗,前胸后背都是疤痕。最惨的一次,只剩半条命,手下就剩十几名弟兄。就是这么难,他也硬生生挺过来了,终于熬成了太行山四大寇之一。而支撑他挤身四大寇行列的最重要后盾,就在于他手上有二百多名拥有制式兵器、皮甲及旁牌的凶悍士兵。这在众多手持自制的劣质枪尖、刀片甚至削尖木棍的太行群盗中,堪称强大的存在。
但是,悲催的是,栾城城外一战,焦文通的二百精锐被打掉了一半,手下四虎将死了一双。此次十寨联合,攻打天平寨。为得到最大利益,也为了震慑其余各寨小弟,焦文通一咬牙,留一半精锐守寨,另一半拉出来示威。
焦文通第一战就派出了最强兵力,打的主意就是雷公打豆腐。一战定功。用强大的战力昭示各寨小弟及太行诸寨:别看咱黑崖山寨伤了元气,但底子还在,实力犹存。
但是,残酷的现实结结实实搧了焦文通一记响亮的耳光!
五十名寨子里最精壮、最能打的小伙啊!还有那些皮甲、刀枪、旁牌……这些东西有钱都没处买去,就这么一会功夫,全没了?这还不算,大溃败还造成了手下三、四十人失足坠崖。更有二十多人被践踏而死。上山时二百精兵,连门都没摸到,就折了一多半……这一下子。黑崖山寨是真正的掉底子了。
焦文通正精神恍惚着,营帐外突然冲进一名亲随,大声叫唤着什么。焦文通的魂魄还没返回。什么声音都接收不到,但视力却是正常。只见同处一帐的其余各寨寨首及手下大小头目,一个个脸色大变,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然后蜂拥而出。
焦文通用力捶打了一下脑袋,渐渐地感觉到了一点声音,随即怒喝道:“他们跑什么?”
那亲随哭丧着脸道:“天平寨的人,杀下山来了……”
“什么?他们还敢出来?好大的胆子!来得好!他们缩在乌龟壳里,老子还拿他们没法,现在他们伸出头来了,那是自己找死!”焦文通一下抓起身旁那把大号的环首大刀。大吼道,“小的们,快操家伙,给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千万别让那些小寨子抢了先……”
亲随这下连哭都哭不出了:“大当家,那些各寨寨首们不是操家伙跟天平寨打。而是……跑路啊……”
“怎么可能?”焦文通差点没跳起来,一阵风似地冲出营帐。随后,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五寨联军,一千多号人,如同没头苍蝇一样,狼奔豕突。四散而逃。那些驴子骡马成了抢手货,为了抢到这些可以快速跑路的代步工具,之前还在称兄道弟的各寨贼徒,顿时拔刀相向,翻脸不认人。
这片用于驻寨扎营的草坪虽然还算宽敞,但地势却有点陡,跑得急的话,很容易摔倒,刹不住劲就会一路滚到山坡底下。虽然不是什么悬崖,但一路磕磕碰碰地摔着跟头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而眼下,正有无数个滚地葫芦,碾着一路黄尘,以惊人的速度直坠坡底……
这惨痛的一幕太相似了——就像是那日在栾城南门之外,被那梦魇般的铁骑无情而血腥地冲荡一般……那一日的情形与眼下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会儿还有还有呼啸而来的铁骑、弯刀与箭矢……眼下呢?什么都没有,就溃乱成这个样子?
焦文通彻底爆怒了,他劈手抓过一个刚想从身边跑过的贼兵,唾沫喷了对方一脸:“为什么要跑?我们还有一千多人,还有足够的兵器,充足的粮食,连箭矢都没有射出一支,甚至连那座关城都没有近距离看过一眼……你们就可耻地跑了!为什么!”
那贼兵骇得脸青唇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焦文通大刀一挥,血光冲天,一颗六阳魁首滚落在地,灼热粘稠的腥臊鲜血喷了他一身。但焦文通浑不在意,他的眼珠子与鲜血同色,胡须根根倒竖。随后再次揪过一名逃兵,吼出了相同的问题:“为什么要跑?”
那贼兵连连叩头,涕泪俱下:“大当家饶命!俺是你老手下的兵啊!不到万不得已,俺怎么会逃……实在是……这仗没法打啊!”
就在这时,那名亲随向前一指,声音苦涩的道:“大当家,你看前面,他们来了……你看这仗还能打么?”
焦文通抬头,他看到了……
山道的拐弯处,出现一群身穿步人重甲的士兵,手持长斧棹刀,恍如移动的铁墙般,沉默而坚定地压了过来。这批重甲兵不过百余人,但那整齐的步伐,肃杀的气势,恍若千军万马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在这些重甲兵所排成的方阵间隙,是一群手持步兵旁牌、披着半身甲的枪兵;再后边,则是一排排手执角弓与制式大弩,同样着半身甲的弓弩兵。
此时这些弓弩兵,正不要钱似地将一支支精制地箭矢密雨般射来。所有来不及逃跑的,在箭雨射程打击范围内的贼兵,一一惨叫栽倒。浓稠的鲜血,迅速染赤了小半个山坡。
焦文通张大着嘴巴,半天合不拢……这、这还是一支土匪吗?全盛时期的大宋禁军也不过如此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他终于明白了……的确,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传令……撤吧……”焦文通痛苦地闭上眼,终于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尽管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命令多少有些马后炮的味道……
在这支重甲步兵与硬弓强弩手方阵的后面,三名指挥官:第二步兵营指挥使关忠勇,第四步兵营指挥使张立,副指挥使释智和。三人一齐停下脚步,摘下头盔,同时下达了自由出击的命令——这个时候,打顺了的部队,已经不需要他们指挥了。直接将指挥权下放到各都头、队正手里就好,这样可以更为灵活有效地剿灭溃敌。
看着那满山遍野、狼奔豕突的五寨联军。关忠勇感概不已:“想不到,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抗,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寨主的火枪加堡垒的打法,堪称绝妙。”
张立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一石五斗强弓,轻轻一叹:“当日寨主以神枪破我利箭,我便知此火器凶猛。今日亲眼见之,果然……假以时日,此利器必将取代弓弩,亦将改变千古不移的沙场争战模式,进而影响天下大势……”
释智和低低宣了声佛号:“除恶便是行善,以霹雳手段,行菩萨心肠。天降神人,创此神器,更可早日荡尽人间妖孽,还我朗朗乾坤……阿弥陀佛!”
关忠勇与张立互看一眼,一齐摇头。这哪是和尚?杀气比他们还重……
当焦文通的东部五寨联军一溃百里时,刘泽率领的南部五寨联军,已经赶了整整两天的路,在距离天平寨尚有一天路程之时,听闻败讯,当即停止进军。在反复确认消息准确无误后,立即以比来时速度快一倍的行军速度,引军飞退数十里,然后打哪来再回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声势浩大的十寨围城,就以这样一个戏剧化的、令人瞠目结舌的结果,惨淡收场。
此役,焦文通的东部五寨联军,损兵折将超过了八百人,粮马辎重尽失。如果不是附近的大、小石岭寨勒裤腰带,把种子都贡献了出来,只怕其余三寨一路饿殍地回到自家寨子时,已剩不下几个人了。
为了纪念这场规模不大,但对天平寨意义非凡的防守反击战的巨大胜利。狄烈正式下令,将苇泽关改名为奈何关。这关名包含着两个意思:一是任何敌人面对如此坚堡要塞,除了碰得头破血流,结果都将无可奈何;二是谐意指黄泉路上的奈何桥。一过奈何桥,生死不由己。那么一至奈何关呢?这生死,同样由不得人啊!
建炎元年八月五日,第一次奈何关之战,结束。
第一百零一章 强军初成(上)
八月初六,卯时二刻(早辰七点整),晴旱多日的太行山中部,黑云滚滚,电闪雷鸣,一场酿酝已久的倾盆大雨,倾泄了足足一个时辰。
举目所见,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一片,田野草甸俱成泽国。远近的一条条奔腾翻涌的瀑布,更是有如黄河壶口一般,飞流直下,声势惊人。而老天仿佛也不想看到遍地血腥一般,将昨日那一战,残留的血污冲刷得干干净净,如同一切从未发生。
天平寨的大校场上,五千新军,齐刷刷地伫立在瓢泼大雨之中。最前面的是教导营四百二十八名学员,然后是四个步兵营;再后面,是四个骑兵营;殿后的,是辎重营。
五千人,排成十个方队,全身披挂,手持武器。唯有弓弩兵,无法在这样大的雨势之下携带弓箭,即便如此,弓弩兵身上除了半身甲之外,仍然装备着手刀及臂盾等近战武器。连向来被各国军队视为“不入伙人”(不算正式军兵,相当于随军仆役)的辎重兵,也是同样的装备。如此奢华与富足,若是让太行群寇看了,该是怎样的情何以堪?
在雨中列队,之前训练时,五千新军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如此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的情形下列队,却是头一遭。
大雨如注,淋得殿后的辎重兵一个个缩头缩脑;而骑兵们则不断安抚着燥动的战马;步兵要好一些,虽然队形被大雨敲得有点变形。但至少大方阵还能保持基本完整。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教导营。从他们出现在大校场那一刻开始,那一具具如标枪般的身体,就没有半分动摇过。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礁石,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