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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情似故人来-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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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赵以敬正坐在办公桌后,手扶着额眉尖紧蹙。看我进来,面色稍缓了缓:“清扬,你怎么来了?”说完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说道:“怎么脸色有点差?身体还是不舒服?”

    “没有。”我勉强挤出个笑问道,“还是不顺利?”

    “嗯。”赵以敬苦笑道,“中午又找了一个设计师,几管齐下试试吧。”说着捏了捏我的脸,“很凉。”

    我咬了咬唇,从包里拿出那张纸递给赵以敬,竭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你看看这个图标,能用吧?”

    赵以敬接过来,整个人有些出神似的怔在了原地,眉头微微蹙起,眸子渐渐亮了起来,过了许久,他猛地抬头,深看着我问道:“清扬,这是哪来的?”

    我被问住了,我不知道解释,半晌我轻轻地问他:“能用吗?以敬?”顿了下,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如果可以用,你先拿去赶紧生产吧。有时间我再和你细细说,这应该是真正的成悦锦厂标。”

    赵以敬盯着我看了很久,点点头,打了个内线道:“老于,让张工来我这一趟,厂标定了,赶紧生产,别忘了做旧。”电话放下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过来,赵以敬把图纸留了个复印件后递给他:“就按这个做。”

    那人盯着图纸看了下,叹道:“这个真绝,有点那意思。我这就去。”说着转身出去。我心里有丝说不出的滋味,怎么不像?这就是啊。

    赵以敬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我对他笑笑说着:“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赵以敬点头:“好。晚上我晚点回去。”说完又道,“对了,你身体不舒服,别开车,我让张师傅送你回去。”我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有开车,昨天催眠后,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自然也开不了车。

    回到了家里,想想自己被催眠都成了这副体力不支的模样,不知道夏医生的身体怎么样。不禁给他拨了电话,却是打了好几通,都是关机的状态。想来是催眠的时候关机,后来就忘了开吧。

    直到五点多,夏医生都快下班了,手机还是关机。我有些不放心。打了他研究所的办公室电话也没有人接。实在没有法子,我上网搜了朱长修的办公室电话,给他打了过去,响了好几声,才终于有人接了起来,我的心砰的提了起来,问着:“是朱医生吗?我是宋清扬。”

    电话那边是个男声,却不是朱长修,似乎更年长一些:“我不是,朱医生去北京了。我在帮他整理东西,待会找人给他送去。”

    “去北京?”我有些意外,“他上午还在呢。”说着我不禁问着,“我是朱医生和夏医生的朋友,我想问问夏医生去哪里了,打他手机总是关机。您能看到他吗,如果待会见到他,提醒他开机,我找他有点事。”

    那人听了我的话没有吭声,顿了很久才说道:“你是夏医生的朋友?”

    我点头,心里却隐隐的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的沉默让我害怕,声音都有些抖:“夏医生怎么了?”

    那人又沉默了片刻,说着:“下午开会的时候,夏医生晕倒了。现在夏医生被送到北京的医院了,朱医生就是陪着夏医生过去的。我现在就是在朱医生这里找夏医生的诊疗报告,给他们送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脑子里完全混乱成了一片。只觉得气紧的几乎要呼吸不上,李姐看我神色不好,着忙问道:“怎么了清扬?”

    我冲她摆摆手,声音几乎要成游丝:“李姐,待会麻烦你去接暖暖。我躺一会,躺会就好。”说着靠在了沙发上,脑子里轰鸣作响,几乎像惊雷般炸开。内疚,数不尽的内疚。我有些迷迷糊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的,声音很焦急:“清扬,你怎么了?”我挣开眼睛,看着赵以敬虚弱的说着:“以敬,你怎么回来了?”

    “厂标很顺利,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看你下午神情就不对劲。”说着摸了摸我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去医院吧。”说着就要抱起我。

    我用力挣扎着推开赵以敬的手,问着:“李姐呢,去接暖暖了吗?”

    赵以敬应着:“我让张师傅带她去接了。待会就回来。先带你去医院。”

    我摆摆手,缓缓定了定神,说道:“我不用去医院。以敬,我有事要和你说。”



☆、细诉往生意绵长


    话音刚落,李姐带着暖暖回来了,李姐去厨房做饭,暖暖蹦到我和赵以敬面前,如今暖暖和赵以敬也熟稔了许多,抬起小脸看着我们:“伯伯,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赵以敬把暖暖揽过来淡淡笑着:“妈妈要和伯伯说事情。”暖暖把自己的小手在赵以敬的大手里来回弹跳着:“我也要听。”说着猫在了沙发一边,大眼睛看着我和赵以敬骨碌转着。

    赵以敬握着我的手坐在我身边问着:“要说什么?”

    我心里百转千回的纠结了好一阵,不知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半晌,既然无从说起,索性,就从头说起吧:“以敬,我想给你讲个八十几年前的故事。”

    于是,从民国十六年那个琼花疏影的清晨,月白短袄学生裙的杜衡抱着大皮箱逃婚开始说起,十里红妆,别扭成亲,西医风波,金枝玉叶,秦淮河畔,长跪代罚,荷塘萤火,共创成悦,不孕求子,锦葵进府,寿宴救人,直到北上北平的所有故事。

    我讲的很细,那是我第一次把记忆里所有的片段,完整的串了起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故事,说长并不长,很快就讲了一大半。暖暖也许在幼儿园累了,听的已经睡着了。而赵以敬听着听着,狭长的眸子认真的盯着我,好像要看入到我的眼眸当中。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捏到骨头中去。

    讲到北上北平,我终于停了下来,看着他道:“这些,就是外婆对我讲的。我听的时候,脑海中也不自觉的有片段重合,竟然就像活生生经历过一样。夏医生说,这也许是种病,叫被爱妄想症。虚妄的把自己和故事里的人去重合。”我的声音低了下去,“也许吧,科学是这么说,但我自己觉得不是。”

    赵以敬的手滑上我的肩,眸子里是种奇异的光彩,素来沉稳镇定的他,竟然声音有些微颤的急迫:“清扬,后来呢?继续讲给我。”

    “你觉得荒唐吗?”我声音有些没有底气。

    “荒唐?”赵以敬的唇角勾起,目光似乎穿过我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如果说荒唐,那你我倒是能串起来讲个荒唐的故事。到了北平,住进四合院,杜衡去了报社,是吗?”

    我愣在了那里,几乎要看到赵以敬的心里:“你也记得?”

    赵以敬看向我的神情有些复杂,目光中仿似沧海桑田的交织变幻:“清扬,我说过,我曾经在北京的老宅里总做梦,梦的大致就是这些事,不过你刚才讲的前面的,我倒是很多不知道,我的梦境,主要在北京。”说着,赵以敬缓缓讲了在北平的往事,十四格格的寿宴,与白芷重逢,王府井的枪声,与白芷的诀别,直到最后的鞭笞事发。

    越讲到后面,赵以敬的脸色变得有些青灰,神情极为痛苦,不由得按上了胸口。呼吸也有些不稳,我赶忙从他兜里取出药,塞进他嘴里,眼泪却不由得扑簌了下来。难道隔了八十年,他说起这个,还会心痛?还是他许的来世,便是囚心一生?

    我扶着他,半晌问道:“以敬,好些了吗?”

    他缓缓的开口苦笑:“好些了。这些事不能想,一想就难受。”顿了顿,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轻声叹气说着:“上回你问我,为什么断定姚清莲的那块不是成悦锦,你记得那锦是什么图吗?”

    我仔细想了想,那次在晚宴上我透过玻璃罩也曾细细看了一番,印象还蛮深刻:“是幅百子图。”

    “你说,成悦锦的图怎么可能是百子图?”赵以敬的笑容有些苍凉,目光竟依然是痛楚。我恍然,成悦锦是赵石南和杜衡爱的精髓,杜衡一辈子被无子困扰,赵石南怎么可能生产百子图的图案,去戳他视同性命的女人的心?也戳他自己的心?

    看着他的神情,我的心也被揪扯的疼了起来。我的疼不为了往事,只为赵以敬的心囚背负了两世,依然这么沉重。我心疼的,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我的手轻轻抚上了赵以敬的脸,眼泪滴落:“以敬,别再想这些了。”

    赵以敬稍稍平息了些,说道:“很奇怪,有的想记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有的却偏偏怎么也忘不了。”说着揉了揉眉心,“想记起厂标,竟然一点印象都没。”忽然看着我问道:“你给我的厂标是哪来的?”

    我看着他,定了定神道:“以前夏医生说做催眠可以唤起潜意识的记忆,我想去试试,能不能把成悦锦的厂标记起来,昨天就去找了他。”

    赵以敬的眉头皱了起来:“催眠?”

    “是的,昨天去做催眠,又想起了一部分事情。”我接着把后面梦境中的事情讲给赵以敬,遗憾的说着:“只是到了最后,也没看清厂标的模样。”

    赵以敬听着,把我的手握在了胸前,眼眸里全是心疼:“那个东西很危险,你怎么不问我就瞎去试?难怪身体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不禁问着。

    赵以敬叹了口气,勾了勾唇道:“以前听说过。”说着把我的手攥的紧紧,“答应我,不要去冒险,没有什么值得用性命去换的。好不容易这辈子找到你,你要是出了问题,让我怎么办?”

    我的心溢的满满,却也酸涩不堪,咬唇说道:“我今天本来想再去做一次催眠,但是他们把我支开后,朱医生给夏医生做了催眠,那个厂标,是夏医生回忆起来的。”

    我的这句话把赵以敬震在了那,他紧紧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满眼的不可思议。过了许久,声音有些暗哑:“他为什么记得?他是谁?”

    我没有回答,他是谁?以赵以敬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出他是谁,也许只是不愿承认而已。我和他沉默了很久,赵以敬终于开口问道:“他没事吧?”

    我哽了一下,说着:“下午打电话到夏医生单位,听说他开会的时候晕倒了,现在送到北京的医院去治疗了。手机一直关机。”我鼓了鼓勇气说道,“以敬,我有点担心。”

    暖暖听到夏医生的名字,忽然惊了醒来,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和赵以敬,抬头问道:“妈妈,是在说叔叔吗?叔叔哪去了?”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抬眸看着赵以敬,我不知他的心里会不会如惊涛骇浪经过一般,只是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我不常见的意外,矛盾和挣扎。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懵懂的暖暖,片刻,赵以敬拍拍我的背:“清扬,交给我。我去找人打听打听,如果有需要出钱出力,我不会吝啬。”

    我的心稍稍舒展开来,竟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只是咬着唇看着赵以敬满眼的欲说还休。历经了两世风雨,我和他终于可以做到心无间隙,我欠的情分,成了我们共同欠的情分。

    赵以敬没有迟疑,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过了一会儿,赵以敬说着:“等等吧,已经找人去打听情况了。”

    “嗯。”我点点头。心中却不再似下午般油煎火燎,有了赵以敬,我安定了不少。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暖暖已经睡了,我和赵以敬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在演着天上地下的神话剧,以前的我或他都是绝不会看这种电视剧的,但那天,我和他竟都很认真的看着,赵以敬突然冒了句:“现在看这电视,也不觉得扯淡了。”

    我的心一跳,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温暖。有一种情,是可以跨越时光,轮回重演的。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说了很久,放下电话对我说道:“他的情况暂时有些不太乐观,专业的我也说不上,深度催眠后引发了一系列的问题吧。现在在做深切治疗,人还没醒。”说着揽着我的肩道:“清扬,放心,他本身就是那个圈子的,所以接受的是国内最好的治疗,如果不行转到国外治疗,条件都方便。”

    我点点头,心里却沉重的喘息不上。我终于见识到了,严重的后果是什么。忽然我有些后悔,如果我不坚持做催眠,会不会他就不会以身犯险?可惜所有的事,任再多努力,再多懊悔,都换不回一个“如果”。

    我想详细的问问情况,却是给夏医生或者朱长修的办公室打电话,都再也没有人接听。研究所的人不会告诉我朱医生的手机号,而夏医生的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我突然很害怕,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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