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似故人来-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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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赵以敬看着王总淡淡笑道:“邓总的价钱还是不错的,不过最近生丝有波动,我联系了一个丝商,5A的,也就邓总那个价格吧,让我帮忙推出去,我正愁着往哪里推。”
老邓那最好也就是4A的丝,赵以敬5A的卖4A的价,一吨差的价格也不止几万块。果然王总和老邓的眼睛都直了,王总直接对赵以敬说着:“我那要啊。有多少来多少嘛。”
王总这么一说,老邓又更紧张了,因为王总是老邓主要的客源,要是王总要了赵以敬的丝,势必会减少甚至取消老邓那里4A丝的需求,这么一来老邓的前路就被掐的死死的。可王总和赵以敬说的热闹,老邓又插不上嘴,一时着急,转而看着我问道:“清扬,赵总那里5A的丝你知道是哪里的吗?”
我哪里知道,摇摇头看着他:“你还是亲自问他吧。”
赵以敬和王总说着又走到了别处聊着,老邓的目光却从此围绕着赵以敬转个不停。好容易看到赵以敬身边没人,老邓走了过去,我也顺带跟了过去。
“赵总,”老邓笑着端起酒杯和赵以敬碰了一下,直接开口问着:“您刚才说的5A的丝,能帮我通通路子吗?”
“你?”赵以敬看着眼巴巴的老邓,眉梢微微挑起,有丝冷淡,“你不是主做销售渠道的生意了吗,还要做着生丝?”
老邓的河西是不做渠道的,一直主营生丝,做渠道的是我的何夕。聪明的老邓马上明白了赵以敬话里的意思,看着我笑道:“渠道是清扬在做嘛,我大力支持她。”
“哦,”赵以敬的表情很淡然,说了句似乎不关主题的话,“王总对这批5A的丝很有兴趣,已经打算回去就联系了。”
这句话更戳到了老邓的腰眼上,王总要是看上了这家的丝,以后就真没老邓什么事了。
赵以敬接着悠悠的开口说着:“另外,之前我们谈的那笔生丝供应,还没有正式签吧?我再考虑焦虑。”
老邓这回算是明白赵以敬是存心找着他的茬了,看了看我,又转看向赵以敬:“赵总,生丝的事,我下面的人都和姚经理谈好了…………………”
老邓此刻抛出姚清莲,又恰恰在我和赵以敬之间抛出,只是为了试探我和清莲到底哪个能左右他生意的影响罢了,够直接。
赵以敬睨了老邓一眼,把话说得更加直接:“她是她,公司是公司,采购生丝的事我会直接关注。”
赵以敬的话不多,却字字很关键,老邓已经彻底明白了赵以敬的意思,略微深思了一下说着:“赵总,如果我不再做代理,专心做生丝的话,是不是合作会更多呢?”
赵以敬的声音清冷有力:“公司蚕丝被生产线的丝可以全部用你的。”我轻轻咳了一声,赵以敬相当于用自己的利益换了我的解脱,我有些于心不忍,这又是何苦。
赵以敬没有理会我的咳嗽,扬唇问着老邓:“行吗?”
老邓的鬓角浸出了汗珠,一面是两头的大生意,一面是蒸蒸日上的何夕,我明白老邓的为难,谁也不想轻易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顿了顿,老邓想拖延:“这个,何夕主要是清扬在管,我和她再商量商量。”我真佩服老邓的嘴,何夕主要我在管?但什么事他不插手?忍不住喝了一大口手里的香槟泄着胸中的不满。
赵以敬没有给老邓这个喘息时间,冷声问着:“她的事和我的事有区别吗?”
赵以敬的话让我一震,嘴里的香槟呛到了嗓子眼,背过身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这到底算哪门子的闲事。赵以敬接着说着:“难道需要我注资去支持你们?”声音不大,却气势十足。
赵以敬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他如果注资,何夕的三个股东,我和凡苓肯定同意,只有老邓反对是无效的。如今我才明白何夕加入凡苓这一股多么重要,就是致命的一票决定权。当初谁想出的这个绝妙办法。而赵以敬一旦注资,资金量势必不少,到时不止是何夕,老邓的河西母公司也势必会被反吞掉。
老邓终于彻底明白了,壮士断腕本来就是老邓的特长,老邓没有犹豫:“我明白了,赵总。我会和清扬好好谈谈撤资的事。”说完看了我一眼,目光很复杂的离开了。
我舒了口气,看着赵以敬有些心情复杂:“代价是不是有点大,我知道丝之恒的需求,本来是看不上邓予浩的生丝的。”
赵以敬看着我目光有些沉重:“我只觉得自己能给你的,太少。”
我的心抖了一下,重重的坚冰,听到这句话,忽然有消融的蠢蠢欲动。我低下了头,手指纠缠着:“我不需要………………”
“也没什么。”赵以敬换了个轻松的口气,“再说蚕丝被都快停产了。”
“啊?”我惊讶的看着赵以敬,果然是无奸不商,这个人已经把商人的精明玩到了骨子里的精髓。我心里偷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晚宴十点多结束了,我坐上了赵以敬的车,刚才的喧嚣繁华,都瞬间散去,只剩下一如既往的他,我,和淡淡的月色。
那晚的月色,真的很美,也很亮,他在月光清辉下的轮廓依然让我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坐在他的车上看着他,觉得有点梦幻不真。
“看什么呢?”他唇角一扬,淡淡的笑了。
“觉的不真实,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也许是月色加酒精,我的话有些伤感。
赵以敬转过头来,伸手把我的脸抬起,声音低柔的也像梦境:“清扬,我很想你。”
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猝不及防的落了上来,依旧是带着他淡淡烟草的熟悉味道,和他激烈的情动,把我揉的喘息不上,脑中是重重叠叠交织的影像,赵石南赵以敬,杜衡和我都分不清楚。我只是无力的化在了他的怀里,被他的激烈“轰”的燃烧了起来。
我的内心理智的小角落就这么突然的完全被他的强势占据,容不得我多想一刻。他的手探进了我的裙子里,不止是他,还有我,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忽然他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机百折不挠的响着,我的手机也有短信的声音,我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皱眉摁了上去,想来除了清莲没有别人。而我打开手机,是夏医生的短信:“清扬,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有话对你说。”
刚才的情绪在一刹那,变得无比尴尬,是啊,我和他之间,已经隔了两个人,却又好像什么都没隔,真是太奇怪又太可笑了。
赵以敬的手再次抚上了我的肩,我用力的挣脱了,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转看着赵以敬;声音纠结无奈,却又凄凉:“以敬,我不喜欢我们这个状态。如果你真的认定了我,请做给我看。”
赵以敬怔了一下,手扶着方向盘没有吭声,过了半晌,看着我沉定的说道:“我知道了。”
车在五环路上绕了几圈,一如当年那个晚上,他舍不得我下去,但最终,天还是会亮,不愿看到的黎明,还是到来了。
☆、一夜细雨终释然
我是第二天下午到南京的飞机,早晨赵以敬把我送到凡苓家后,还有事便离开了。我拿了凡苓的钥匙,本来打算在她家里住的,如今也好,上午可以睡着补一觉。
中午睡得正香,肖彬的电话响了,我才想起来约了他今天中午吃饭,打着哈欠告诉他我在凡苓家,就定在凡苓家楼下的餐厅简单的吃点就好。
几个月没见,肖彬比上次又憔悴了,我看着他想着凡苓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但又明明不是该在一起的人。和肖彬说了没几句话,自然的就聊到了凡苓身上。肖彬递给我一个纸袋:“这个,麻烦你交给她。”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没看出来是什么。也不和肖彬见外,我直接问着:“你不是和她分了吗,还送东西干嘛?”说着把纸袋塞回到他的手里:“我建议你还是别送了,既然分,就分的彻底些,对两个人都好。”
肖彬怔了一下,垂下眸子笑笑:“和她一起,答应过送她这个,我不想失信。再说,做朋友总还可以吧。”
“朋友?”也许是我思想老土,总觉得分手后没什么必要做朋友,何必彼此添堵,但是肖彬和凡苓的事,我也没法插手太多,既然肖彬决定了送,我只好又接了过来。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听说你的太太是个好人,还是好好对她吧。”
肖彬的目光有些躲闪,半晌才看着我叹气说了句:“我知道。”
吃过饭我就去了机场,当赵以敬准备送我的时候,我已经进了安检等着登机了。我知道自己在躲着和他见面,我害怕再见到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情,从来都难自禁。
原本和夏医生买的是一起回去的机票,我去的早,正好改签到了早两个小时的航班,上机前,我给夏医生回了短信:至瑾,我回去了。我建议你还是留在北京吧。然后关了手机。我同样面对不了的,还有夏医生,本来也没有笃诚的心,又何苦让人家为了我连事业前途,父母家庭都背弃了?我承受不起。
回到了小镇,我去凡苓处接暖暖,顺便把纸袋给她:“肖彬给你的。”凡苓听到肖彬的名字全身都是一震,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说不上的疼。凡苓打开了盒子,是一个造型很别致的沙漏,像两颗心的形状,中间有细细的流沙穿过。
凡苓看到这个礼物忽然掩着嘴哭了,哭的泣不成声,我抱住了她:“怎么了?”
她抽泣了很久,断断续续的说着:“有一次我和他出去逛,看到这个沙漏很别致,我想买,他说不好,两颗心离得那么远,一直都到不了一起,还偏偏被细沙绊着,不吉利。我当时开玩笑说,如果以后我们分手了,你还忘不了我,就买一个这个给我,让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牵绊。”
我听到这话,脑子“轰”的就是一声,忍不住说着:“这算什么,又不能给你未来,还扯着你不放,这样吊着你,让你怎么放的下?这个肖彬,真是糊涂。”
凡苓只是垂着泪,没有说话,半晌看着我说道:“他是不是真的爱着我?如果不爱,怎么会对我表达放不下的意思?”
“爱有什么用?”我的气不打一处来,“如果真的爱你,要么娶了你,要么放了你,而不是这么不清不楚的拴着你的心。”
凡苓定定的看着我,忽然开口问道:“那赵以敬呢?他不也是这样吗?”我被凡苓问住了,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是啊,赵以敬,肖彬都是一样。能医者不自医,我对凡苓说的理智明白,可到了自己身上,一样的纠结反复。
看我低下了头不说话,凡苓轻轻拥住了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心,我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也真的很想知道,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再说话,想知道自己在男人心中的位置,那份不甘,那份不舍,恐怕才是多少女人放不下的原因。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凡苓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一些,我把暖暖抱着回了家。这里,才是真实的我的生活,不是北京虚无缥缈的后海,不是北京灯红酒绿的夜场,这个静静的小镇,这个小小的女儿,才是我生活的全部。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我关上窗户抱着女儿睡觉了。
那晚睡了很久,第二天一早被暖暖的笑声吵醒,我睁开眼,暖暖正趴在玻璃窗上,小手冲楼下挥舞着,我顺着暖暖的目光向下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楼下和暖暖也挥着手。
暖暖对我笑嘻嘻的说着:“叔叔。”我一个激灵起来,穿好衣服拿出包里的手机,才发现昨晚下飞机后一直没有开机,我打开手机,给夏医生拨了号码,声音有些沉重:“至瑾。”
夏医生的声音有些沙哑:“清扬,我可以上去吗?”
夏医生的温和总是有些卑微,我的心不自觉的扯疼起来:“当然可以。”
半分钟后,楼梯里响起了脚步声,我忙跑去把门打开,夏医生走了进来,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全是湿的,只额前的些许有些干了。我不禁问着:“怎么全湿了?”
“昨晚下雨了。”夏医生接过我手里的毛巾,把胳膊擦了擦,对我说着。
我怔在了原地,昨晚下雨,他一直在雨里吗?“你什么时候到的?”我的心有些慌乱。
“飞机晚点了,到了这里,已经夜里十二点,你屋里黑着,应该已经睡觉了,我就没有打扰。”夏医生的声音有些沉重,目光稳稳的看着我,“清扬,不要怪我鲁莽,我只是真的等不及,想在你一醒来就能看到你。找不到你的时候,心里很难受。”夏医生说到最后一句,竟全是伤痛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