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爷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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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师父。」梁静将木盒谨慎地收进襟口里,然後恭谨地问师父。「师父可还有其他吩咐?」
见她将木盒收下,俊美的眼瞳眯出了笑意,眸光温煦慈爱。「没有了,你回房收拾收拾,打包好,向安婆子领盘缠,便即刻下山去吧。」
「是,徒儿这就动身,在此先向师父告辞。」梁静转身要离开,原本提到喉间的紧绷,正要悄悄松口气的同时,身後又传来师父的叮咛——
「路上一切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转回身,再度福身施礼,感谢师父的关怀。「是,师父。」
「喔对了,记得避开姓独孤的人。」
梁静怔住,不解地抬头。「避开姓独孤的人?」她想知道原因,但师父却迳自结束了谈话。
「去吧。」令狐绝不再看她,继续负手在身後,面对着壮阔山河和雪絮纷飞的天地,如往常那般不动如山。
梁静不敢再打扰师父,默默地转身退下,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去。
当她回到石屋大院里,原本在聊天的师姊妹们一见她回来了,都纷纷来询问师父找她何事,一听到师父要派她下山,皆是一脸惊讶。
「师父为何会突然要你下山?」
「会不会有危险呀?」
「师父在打什麽主意?该不会又是什麽可怕的训练吧?」
面对师姊妹们的疑问,梁静心中虽然也充满了疑惑,但她实在想不出来,送个礼会有什麽可怕的,因此向姊妹们抿出一抹安抚的笑。
「师父的一位故人要嫁女儿,所以师父派我去送贺礼。」
「然後呢?」
「送完礼,就回来。」
「咦?就这样?」
「就这样。」
此时此刻,她心中的确是这麽认为。人家嫁女儿是喜事,送礼也是喜事,喜上加喜会有什麽问题?
「这师父吃错药了,这次居然没耍奸?」众人眼睛瞟来瞟去,互看彼此,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质疑态度。
不是她们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师父前科累累,毕竟有奸诈的师父,就不可能没有疑神疑鬼的徒弟,要怪就怪师父,她们是无辜的。
「太好了,这样咱们就放心了。」没有惊险万分的事发生,她们都为梁静感到庆幸。
看师姊妹如此关心她,梁静不禁动容,心儿溢满暖暖的感动,想不到平日大家打打闹闹,吵架打架都有,可是当听说师父叫她下山时,却能一笑泯恩仇,对她表现出真切的关怀之情,令她心儿暖烘烘的。
「原来大家如此关心静儿,静儿不由得喜极而泣哪!」说着用袖子拭拭眼角滴出的两滴感动之泪,来表示心中的谢意。
「我们当然关心啦,因为我们还要托你买东西回来呢!」
「呃?」梁静一顿,睁大眼望着众师姊妹们渐渐移近的狡猾笑脸。
众人猛然纷纷出手抓着她,口中叫嚷着——
「帮我买木梳回来!」
「我要胭脂水粉!」
「小说!帮我买小说!」
「发簪五支!」
「我要黄色小书!」
「我要春宫图!」
刹那间,梁静被众女的声音淹没。原来她们心中早打定了鬼主意,难得下山一趟,去的又是京城,京城是天下东西南北市集中心,什麽货源都有,众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托人采买的大好机会!
梁静喜极生悲地咬牙。这些现实的家伙,根本不是关心她,而是把她当成跑腿的!黄色小书?春宫图?居然还好意思叫她买这种东西?!
呜呜呜~~把我刚才的感动还给我!
名师出高徒,那奸师出什麽?一堆死皮赖脸的徒弟!
光是下山,就要花三天的路程。
梁静背着包袱,一路走走停停,饿了就吃随身携带的乾粮素果,渴了就喝山涧水。从山上到山下,光是天气变化便南辕北辙,从飘雪到晴天,从晴天到乌云密布、雷声大作,尤其是山腰间的疯狗雷到处乱劈,害她东躲西闪,速度够快才没被雷电给劈死,难怪这一段路程草木不生,鸟兽绝迹。
除了气候诡异多变,温度的差异也很大,从冻寒到温暖,她身上的狐衣也一件一件的脱,到了第三天,她终於来到山脚下的黑色密林。
她不畏密林里的各种毒虫,因为她学的药草学里,也包括毒术,身上早就涂了一种只有昆虫毒物才能嗅到的药物,这些毒虫只当她是同类,有的甚至会爬到她身上打招呼。
她看着落在肩上的一条小小的七彩毒蛇,它正对她吐着舌信,她伸手温柔地将毒蛇拿下来,逗它玩了一会儿,便将小蛇放回树枝上。
「别跟着我,回去找你娘。」她轻声道,然後转身继续赶路。
又过了半日,在沼气出来之前,她终於走出阴森潮湿的密林,迎接她的是晴朗的天空和灿烂普照的阳光。
京城在东边,她理所当然地往东走,不过才走不到一刻,便嗅到了一股沁寒的杀气。
空气中传来的血气味让她立刻伏蹲草丛,隐藏自己,同时警觉地四处张望,凝神静听,心中猜测着会不会是遇上了狩猎中的虎狼正在撕咬猎物?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得小心离开,免得自己成了虎狼的食物。
才这麽想着,突然有人撞进她眼前,让她吓了一跳。
人倒楣的时候,连藏身之所都会曝光。
就见一名男子在她面前倒卧血泊中,让她呆住了。
这男人全身是血,身上多处刀伤,苍白的脸色布满惊恐,正用一双满是血丝的眼,死不瞑目地瞪着她,把她吓得头皮发麻。
「饶、饶命啊!」
随着一声惨叫,又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倒过来,被砍断的手臂正激溅着鲜血!让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瞧见前方又有四名男子往这儿奔来,可是不出几步,他们的身体在刀光剑影中手脚分离、肚破肠流,一一倒卧血泊之中,而她却仍看不清楚斩杀他们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让她来不及反应,直到一股冰凉缠住她的脚,她才猛然回神,低头一看——以为死了却还没死的男人正抓着她的脚!
「救命……」男子带血的面孔上,绝望恐惧的眼神,看起来也很让人绝望恐惧。
梁静虽然害怕得浑身泛寒,却仍不由自主地向对方伸出手,缓缓将他拉起来,可下一刻,一把利剑穿透男子的身体,让她整个人再度僵住!瞪着那把利剑无情地刺穿男子的胸膛後,又残酷地从他身体里拔了回去。
随着对方颓然倒下,也现出了伫立在身後的高大身影。
此人面如冠玉,儒雅俊美中带着一抹肃杀之气,一身墨色的紧袖长袍在风中飘动,手上的长剑还滴着鲜血。
墨衣男子缓缓走上前来,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像是冬夜冷凝的霜雪,他蹲下身察看地上的男人,伸手在死者身上搜索,像是在找什麽东西似的,完全视她如无物。
梁静一动也不敢动,困难地吞咽着口水。这男人只顾着搜索,连瞧都没瞧她一眼,这是不是代表冤有头,债有主,他不会杀她?
她想,自己还是悄悄走开好了。
不过她才刚踏出半步不到,一把剑便迅雷不及掩耳地来到她的颈子上。
「敢动一下,就要你的命。」这话说得很轻,却充满十足的威胁味儿。墨衣男子一手执剑抵着她的颈子,另一手还在死人身上找东西,目光更是没看她一眼,却能准确地算准她的位置,剑尖丝毫不差地抵着她。
梁静大气都不敢抽一口,只怕稍微一动,冰凉的剑尖就会刺穿她的喉!光是听这男人的语气,还有他浑身的杀气,就已经把她吓出一身冷汗,知道这人不是开玩笑的。
江湖上的人,都这麽不讲理吗?
墨衣男子从死人身上的腰间上找到了一朵牡丹花的烙印,这几个人果然是「花宫」那妖女派来袭击他的!想到那缠人的妖女,男子一双冷眸不禁凝了霜,带着无比的厌恶。
这厌恶的视线往旁边那个女人射去,盯住那张清秀的脸蛋,也将她脸上苍白的恐惧尽收眼底。
「你跟他们是一夥儿的?」虽无疾言厉色,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梁静迎视他邪冽的目光,坚定地回答。「不是。」心中哀叫:你可千万别冤枉好人,也别逼我施毒术啊!
墨衣男子本是斜眼瞟她,这会儿站起身,用正眼打量她,剑尖依然抵着她的颈子,一双打量的眼也闪着邪冽的精芒,细细审视她。
梁静心中虽然害怕,但也异常的安静。这男人的目光刺得骇人,让她想到小时候师父为了训练她的胆识,在她身上涂了一种混了动物油脂的药草液,然後把她丢进豹穴里,和黑豹相处了三天。
一开始那豹儿对她心存狐疑,不停地嗅她、打量她、盯着她,那时候她僵硬如石,也才体会到,原来当人恐惧到极点时,是不会发抖的,只会如同一具冰冷的死屍般无法动弹,就像她现在这样。
抵住脖子的剑尖,沾有那些死人的鲜血,血沿着她的颈子缓缓流下,将她胸前的衣襟染红了一片,鼻下是浓稠的血腥味,但她仍然静如一尊石像,用着坚定的眼神回应对方冷酷的目光,告诉对方,她不认识地上这些男人,也不是他们的同夥。
虽然她可以不动声色地施毒,先下手为强,可是她没这麽做,因为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和这男人结下梁子,否则将没完没了。同时她也感觉到,这男人在未确定之前,不会胡乱伤她,如同那头与她相处了三天的黑豹,在确定她是否为同类之前,也不会啃噬她。
墨衣男子将她从头打量到脚,这女人一身朴素的衣裳,肩上背着包袱,想到刚才其中一名男子向她求救,他不禁怀疑她也是「花宫」的人,尽管她的眼神如同湖水般清澈无瑕,和那些「花宫」女子截然不同,气质也不像,在她身上找不到江湖味,反倒是有种与世隔绝的隐世味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误闯丛林的小白兔,无意间走进了虎豹之间的杀戮战场。
但同时,他也没忽略她异於常人的安静。平常姑娘家见到这种场面早就拔尖了嗓子哭叫或昏倒了,她却不慌不乱,如此沈着冷静,而且,他的剑还抵着她的脖子呢!
还是很可疑。
他微微眯了眼,考虑要不要扒光她的衣裳,看看能不能找到牡丹烙印,才正这麽想着时,他的大掌已经缓缓朝她的襟口伸去。
梁静心中一惊,决定一旦他的手碰到自己,就先对他下毒手!在这紧张的当口,背後一道声音传来——
「独孤晦玉,原来你在这里!」
第二章
一名健壮魁梧的男子俐落地赶过来,看到满地的尸体,啧啧说道:「全解决了?独孤晦玉,你的剑还是那么快呀,也不留一个给我。」
听到独孤晦玉四个字,梁静心下震惊,眼前的男子姓独孤?犹记得临行前师父的叮嘱,要她避开姓独孤的人。
她才下山,遇到的第一个活人,却是这姓独孤的!
柳常青向独孤晦玉走来,对于地上这些人不是独孤晦玉的对手,一点也不意外,却很意外在现场居然还有一个活口,而且是一个相貌清秀标致的小姑娘。
「咦?这可爱的小姑娘是谁?看起来不像「花宫」的人哪!」柳常青打趣地问道,当然没忽略独孤晦玉的剑尖正指着人家姑娘的脖子,但心想必然不是「花宫」的人,不然早成剑下亡魂了。
梁静戒慎的眼望向柳常青,这人和独孤晦玉身上散发的那气不同,而是充满阳光的,笑容中带着帅气潇洒。
「我正想扒光她的身子检查。」什么?!
梁静惊惧地瞪大眼,这姓独孤的要脱她衣服?他是变态吗?
「哎呀呀,你把人家小姑娘的衣服脱光了,结果发现人家身上没有牡丹烙印的话怎么办?是不是事后要对人家负责?」柳常青好笑地提醒他。
独孤晦玉眉问拧出了皱摺,梁静见他这模样,禁不住在心中骂他。
喂喂喂,你要扒我衣裳却居然没想到万一是误会的话怎么办,而且还不肯负责,所以你才皱眉头?虽然我一点也不稀罕你,但你这种想祛实在太可恶了!
她虽然在心中将独孤晦玉骂了一遍,但脸上完全没表现出来,甚至,她还装出一脸期特他负责的表情。
独孤晦玉见到她贪恋的脸色,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并将剑收回,看来是不想冒这个险了。她也偷偷松了口气,暗叫好险,同时从他厌恶的表情推断,这人该不会很讨厌女人吧?
她的肩上夹然一轻,在她意识到之前,发现自己的包袱己经在独孤晦玉的手里了。
「我的包袱!」她惊呼,想上前抢回,但随即感到肩娜一疼,她被独孤晦玉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看样子对方是打算检查她的包袱来确定她是否可疑,她只能黑着脸,瞪大眼看着独孤晦玉不客气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