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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捡漏-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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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德昌笑着说道:“黄老呀,这次的宝贝可不是我的,而是这位于飞小朋友的。”

说起来董德昌在古董行里的辈分不算低了,奈何黄永三的辈分实在太高,而且门下弟子众多,其中一些在玉器行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要说黄永三执玉器行之牛耳也不为过。这是董德昌远远比不了的。

于飞恭敬的叫了一声:“黄老。”

黄永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继而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在他看来,于飞的年龄太轻,应该是董德昌的子侄一辈。但是听董德昌的话音好像并非如此。

“黄老,您先看看这个。”董德昌将盒子打开,将送子玉观音拿出来递给黄永三。

“怎么?还和老头子我卖关子呀?”黄永三接过玉观音略看了看,便说道:“看着刀法粗犷有力应该是吴工的作品。虽然是刻意以拙劣掩饰,可是其中的功力还是在不经意间带了出来呀。”

黄永三口中的“吴”也就是苏州,苏州的玉琢工艺刀法粗犷有力,镂雕却十分精细,明朝时更是被推为全国之首。宋应星《天工开物》认为“良工虽集京师,工巧则推苏郡。”到明朝中晚期,更是出现了一批玉琢大师,比如陆子冈、刘谂、贺四、李文甫、王小溪等都是琢制小件的能手。乾隆年间流传下来的桐荫仕女图也是苏州工匠的作品。其底部阴刻乾隆帝御题文:“和阗贡玉,规其中作椀,吴工就余材琢成是图,既无弃物,又完璞玉。御识。”可惜的是,到了清宣统时期,苏州玉器销路日益减少,渐趋没落。

“您是说送子玉观音的拙劣确实是有意为之?”董德昌惊讶的问。之前董德昌也有这样的猜想,不过不敢确定。

“你以为呢?”黄永三没有好气的问说:“世人求巧难得,但是对于技艺高超的匠人来说,求拙也不容易。”

黄永三领着董德昌、于飞二人走进了工作室,虽名曰工作室,但其中远不是典雅精致可概之。桌椅板凳皆是紫檀木制成,虽然并非古董,也非最名贵的小叶紫檀,但价格也是不菲。

房屋正中放了一个紫檀桌案,上面除了一盏聚光灯和各式各样的工具外再无他物。

黄永三在桌子前坐下来,打开灯将送子玉观音仔细的看了一遍说:“这个莲叶有点古怪。”

这一份眼力让董德昌和于飞佩服的五体投地。于飞从始至终就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而董德昌是在机缘巧合之中发现了不同,黄永三却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只是看了一遍便发现了莲叶有古怪。

拿出放大镜仔细地再看了一遍之后,黄永三心中便已了然了,以他的阅历依旧不自觉耸然动容!这尊送子玉观音作者的功力恐怕不在他之下,他如此费尽心力极力隐藏的又将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呢?

在与于飞确定要取出执莲童子之后,黄永三将二人都赶了出去,扬州玉雕是不传之秘,即便是对两个门外汉,黄永三都不愿意施展泄露。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工作室的门才重新打开。

董德昌和于飞进去的时候发现黄永三依旧枯坐桌前,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但是眼中的神采却更加的明亮。

见到二人进来,黄永三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下可把董德昌吓了一大跳。

“黄老,您这样不是折我们的寿吗?”董德昌说。

黄永三却感叹道:“如果不是今天二位带来前辈的作品,恐怕时至今日,黄某虽身为井底之蛙却尚不自知呢。”

黄、董二人不紧不慢地说着闲话,这可急坏了于飞,他心里正牵挂着玉观音手中的执莲童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可是这二人就是不说!这还是于飞性子沉稳些,要是换做文轩恐怕早已经嚷嚷起来了。

好容易,黄永三才转到正题,他将手中的执莲童子的圆雕递给董德昌。

借着聚光灯,董德昌看到执莲童子还不到小拇指大小,玉质滑腻,油润;光泽柔和,是上好的和田玉。童子单手执莲,莲茎绕肩,形象生动飘逸,天真烂漫。刀法精细纤巧,毫厘毕现,简直是巧夺天工!董德昌看得两眼发直,这个执莲童子的价值恐怕更在于飞的玉蝉之上!

见董德昌不住的赞叹,黄永三又提醒道:“你仔细看看童子的右耳后。”

董德昌闻言仔细去看童子的右耳,发现几道玉雕纹路,别无其他。

黄永三递给他一个放大镜,董德昌哈了口气,擦了擦放大镜,凑上去仔细看了半天,“冈……子……我没有看错吧?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见到老成持重的董德昌如此的失态,于飞惊讶的问道:“董叔,到底怎么了?什么缸子?”之前于飞一直称呼董德昌老爷子,但是黄永三比董还要老,这个老爷子的称呼就不合适了,于飞才改口称呼其为董叔。

“子冈?”董德昌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黄永三问。

“应该没错了。”黄永三郑重的点头。

“天呀,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子冈款呀!真的是子冈款啊!”董德昌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这让于飞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把执莲童子摔到地上。

陆子冈是明代苏州的玉雕大家,素有“中国玉器第一人”的美誉。他的作品极为严谨,就选材来说“玉色不美不治,玉质不佳不治,玉性不好不治”;雕琢的过程更是严谨,细细琢磨,极力求真。比如新月与残月,在很多画家的作品中区别都不甚明显,而陆子冈“凡刻一新月,必上弦而偏右;刻一晓月,必下弦而偏左”,达到了无可挑剔的境界。同时将传统的“沙碾法”改革成刀刻法,他手持“昆吾刀”,雕出的水仙簪,花叶肥厚,茎枝细如毫发而不断,颤巍巍地显现出花之娇态,为世人称绝。

相传明穆宗朱载垕闻知陆子冈技艺精湛,故意给他出了个难题,要求他在一枚小小的玉扳指上雕百骏图。弹丸之地,十骏尚显拥挤,何况百骏!而陆子冈最后却用区区三匹骏马,创造了百骏入城的恢弘气势、万马奔腾的浩浩景象:在重峦叠嶂的远景下,一匹马已驰骋入城,一匹正向大门疾驰,而最后一匹,则刚刚在山谷中露出马头,仅此一笔,就给人以无数马匹藏身山间,呼之欲出的强烈震撼。

但是遗憾的是,陆子冈没有后代,一身绝技随着他的死亡而湮灭,徒使后人望玉兴叹。黄永三在今天扬城玉雕界的地位可谓无人能及,可是当他看到陆子冈的刀法后却产生了望洋兴叹的无力感。

第13章天价

黄永三知道这执莲童子的主人是于飞,便好奇的问于飞:“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这玉小哥是从何处得来?”

收藏的人都知道,每一件古董背后都有一个故事,特别是这件执莲童子,竟然采用了如此高超的掩藏手法,它所经历的一切也必将更加曲折,背后的历史与经历也必会让人动容。所以黄永三才有此一问。

看着黄永三希冀的眼神,于飞不好意思的说:“黄老,这玉是我今天刚刚从天宁寺淘来的。”

黄永三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晴,竟然有人从天宁寺的地摊上淘到了陆子冈的作品?!如果之前有人这样告诉他,他一定会嗤之以鼻的。

“不知道小哥花了多少钱?”在他看来,买到这玉肯定要天价了,不知道于飞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钱。

于飞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一千块。我当时还心疼了半天呢。”

黄永三发出了牙疼一般的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董德昌。

董德昌点了点头说:“确实只有一千块。当时我也在旁边。可笑我还认为于飞被摊主坑了呢!哪里想到转眼间这价钱竟然翻了至少一万倍。”

什么?于飞关心的是董德昌口中的价钱,不由问:“董叔您刚才说这个执莲童子价钱至少会翻一万倍?”一千块的一万倍,那不就是一千万吗?于飞有点傻了,一天之间自己竟然变成了千万富翁?

黄永三点了点头,执莲童子隐藏的太好,竟然能瞒过董德昌的眼睛,难怪少有人识,最后流落到市井地摊之上。要知道董德昌是宁都典当行的首席鉴定师,一双眼睛就是他吃饭的家伙,其眼睛之“毒”比之那些古玩专家只强不弱。

连董德昌都看走眼的珍品,于飞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能在芜杂之中一眼发现,难道他打出娘胎就入了此行?黄永三也知道一些世家的子弟,确实是从小训练,年纪轻轻便有了过人的眼力。难道于飞便是其中之一?

黄永三问:“小于,你入行多久了?”黄永三改口称呼于飞为“小于”倒是和董德昌的“小董”同等待遇了。

于飞愣了愣,如实回答:“这是我第一次买玉器。”

黄永三一口鲜血差一点没有吐出来,第一次买玉器就买到了“子冈款”的执莲童子!而且仅仅花了一千块!这人比人真的是要气死人呀,他感觉到自己这八十多年简直是白活了。

他苦笑着说:“你干嘛那么诚实呢!?”

“啊?”于飞被黄永三话弄得一愣。

“黄老呀,相比于您,更郁闷的应该是我呀。我比小于先一步到了那个摊位,但却是空入宝山,失之交臂呀。”董德昌摇了摇头,微微叹息地说:“你小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的运气。在茶馆中发现极品和田玉籽料的执莲童子时,我就感叹你运气好,就凭这个材料就值数十万;当我刚刚仔细看了它巧夺天工的刀法,我就知道我低估了它的价格,它起码值一百万。当看到子冈款的时候,我已经估不出它的价格了。你知道吗?在去年的拍卖会上,七个带有‘子冈款’的玉扳指拍出了四千三百六十万的天价。所以这个执莲童子最低的价值也要过千万!”

于飞嘻嘻笑道:“董叔,你不是哄我玩的吧?”

董德昌怒道:“我哄你做什么?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帮你联系拍卖公司。”

“董叔,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说我没打眼?没交学费?”

董德昌狠狠的打了自己三下说:“你没打眼,是我这个老家伙打眼了。”

于飞连忙说:“董叔您这是干什么?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黄永三犹豫了一下说:“小于呀,如果你有心出让的话,我愿出一千两百万,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割爱?”

黄永三作为扬城玉雕的泰山北斗,一千两百万对他来说并非拿不出来。

“小于呀,这个东西太贵重,在你这不安全,我劝你还是把它让出来吧。”董德昌也劝道:“一千两百万不低了,就是送到拍卖公司最后恐怕也就是这个价格,交了手续费和税恐怕还不到这个数。”

确实,以于飞这样一个学生,带着一个价值千万的玉器确实很不安全,如果被人惦记或者不小心摔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千两百万对于现在的于飞来说确实是天文数字,可是他现在还不能卖掉它,因为他还没有弄清楚它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右手清凉和酥麻,那股淡淡的青色气体又到底是什么,如果没有弄清这些,他心里实在不踏实。这样杀鸡取卵的事,他不会做。

“黄老,我现在还不想卖掉它。如果有一天我想卖了,再来找您,您看这样行吗?”

“好吧。”黄永三无奈的说。虽然他很想得到子冈款的执莲童子,可是也不会强买强卖。

辞别了黄永三,董德昌看着于飞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问道:“小于呀,你这是要去哪?”

当知道于飞是要去宁都的时候,正要赶回宁都的董德昌便邀他随他的车一同回去。于飞看了看天色已晚,而扬城西站去宁都的最后一班车的发车时间是六点半,现在赶去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便点头答应了。

文轩开车,董德昌和于飞坐在后排。于飞趁机向董德昌请教古玩行的一些知识。因为投缘,董德昌也是倾囊相授。

一路上文轩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脸色不善。在师兄弟中,师傅是最宠他的,但是自打遇到这个叫于飞的小子之后,师傅对他的态度就变了,甚至几次三番的呵斥他。这让他对于飞生出了几分敌意。

到宁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董德昌又邀请于飞到家里住下,但是于飞婉拒了,说是已经和同学约好了。董德昌也便没有强求,给于飞留下了联系方式,让于飞空闲时常去坐坐。因为于飞没有手机,更没有固定的住处,因此也就没有办法给董德昌留下联系方式。

要说同学,于飞在宁都也有几个,不过都正在上学,而自己现在是无业游民,所以于飞也就没有打算去打扰他们。与董德昌分别之后,便找了家快捷宾馆安顿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于飞在黄永三家蹭了一顿饭,但是因为牵挂着玉雕的事,只是胡乱吃了一些,现在早已经饥肠辘辘了,便将执莲童子带在身上出了宾馆准备找个有特色的宁都小吃,好好的犒劳自己一下,毕竟,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成为千万富翁,这心中也有了底气不是?

一天之间变成了千万富翁,这种喜悦在与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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