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天子-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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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的跑来长安?
“这段时间,廷尉府和虎贲卫除了保护各地新出现的书局之外,还要监控书籍价格,任何一间书局,书籍的价格不得超过长安、洛阳书籍定价的一成。”刘晔将一道诏书递给满宠,笑道。
“只是如此一来……”满宠接过诏书看了一遍,疑惑道:“朝廷治下,廷尉府自然能管到,但其他州郡的话,怕是力有未逮!”
“其他州郡,他们愿开多少开多少,陛下巴不得他们将书籍价格抬得更高。”刘晔冷笑道。
满宠恍然,的确,这书籍的价值,肯定不止那么点,尤其是在有心读书的人心中,那是无价之宝,但虽说如此,毕竟一般人财力有限,世家子弟可以千金购买一书,但普通寒门弟子可没这个财力,而其他诸侯治下的书局可没有朝廷的监管力度,商人逐利乃是本能,到时候缺乏足够监管力度,甚至诸侯根本就不愿意放弃此暴利行业的话,诸侯治下开张的民间书局只会将书籍价格抬到更高。
而有了对比和落差之后,只会让更多寒门士子或是有向学之心的贫民子弟往关中涌来,这又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而且算准了人性,满宠此时也不得不感叹,陛下玩儿这釜底抽薪玩儿的是越来越溜了。
“请转告陛下,廷尉府定不负陛下重托。”满宠狠狠地点了点头,躬身道。
“此事注意就可,伯宁也不必如此郑重,有皇家商行制约,至少在这关中,还没几家商贩敢与皇家商行作对。”刘晔摆了摆手,笑呵呵的道。
商界自有商界的规矩,作为关中商界的龙头,其实在刘协看来,皇家商行的存在有些畸形,毕竟其背后政治色彩太浓了一些,简单来说,就是在商界成了特权阶层,而朝廷从原本分配财富的角色如今更成了创造财富的角色,本来就不合理,不过没办法,如今天下纷乱,国家分裂,经济命脉必须握在自己的手中,如今的商业圈,也还没到了市场经济的地步,至于商业的变革,刘协会留个种子,至于何时发芽结果,就待后人去做吧。
眼下,至少在关中、洛阳乃至南阳,皇家商行绝对是商界的龙头,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书籍这块儿,如果放开了,短时间内,确实是暴利,但时间久了,等书籍多到泛滥的时候,这暴利自然也就没了,毕竟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多了,那也就不值钱了。
而工部虽然在印刷术方面有最先进的设备和熟练地工人,但雕版印刷术本身的技术含量其实并不高,与其浪费大力气在这方面投入,不如将技术流传出去,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到那时,就不是自己一个人或者几个诸侯在与世家阶层对抗,而是除世家阶层之外的另外几个阶层在与世家阶层对抗。
这段时间,刘协一直任由士人在皇宫四周抗议,为的就是这些布局,而如今,根据暗卫传来的情报来看,长安附近已经陆续有几个县出现商贩售卖书籍,西凉也出现几家民间书局,更远的情报还没有传回来,但依刘协来判断,其他州郡应该也开始出现了,这便是转机,这个时候,士人再耗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就算刘协关了长安、洛阳两大书局,也改变不了任何问题。
与世家的对抗,这只是开始,只凭刘协自己,肯定斗不过一个阶层,但这天下,又不是只有皇家和士人,群众的力量才是无穷的,他们个体或许渺小,但一旦聚集起来,却有着颠覆一个朝代的力量,如何将这些力量调动起来,帮助自己对抗士人阶层,才是刘协要考虑的。
就如后世某位伟人所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工、农、商,这天下除了士人之外,可以团结在皇权周围的力量实在太多,就看如何调用了,只是减税、舆论还不行,得给他们希望,要给他们和士人阶层之间制造更多的冲突,今天调动起来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只要时机成熟,他就可以再调动一部分。
不止是满宠这里,虎贲卫也得了消息,史阿开始调派人手,前往各县,负责监督各县虎贲卫的执法力度,廷尉府也在满宠的调动下,与各地廷尉联系更加紧密起来,在关中这些士人还在围在皇宫四周不肯离去的时候,刘协编制好的又一张大网已经以士人还未反应过来的速度,再度罩下来。
站在承明殿最高的阁楼上,俯视着宫门外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刘协嘴角泛起一抹冷意,这场持续了两个多月的闹剧,也该消停消停了。
“卫忠。”片刻后,刘协转过身,径直走到一张桌案旁边,一旁的桥颖乖巧的开始帮刘协研磨。
“奴婢在。”卫忠小跑着走到刘协近前,躬身道。
一根毛笔在纸张上奋笔疾书,顷刻间已经写好了一道诏书,刘协盖上玉玺,紧跟着再写下一张,一连写了五道诏书,刘协才停止了挥笔,将诏书上面的墨汁吹干,递给卫忠道:“将这三封信件封好,送到皇家商行,甄尧、苏痴、张世平,各一封,另外两封分别交给满宠和史阿,让他们尽快行动。”
“喏!”卫忠接过书信,分别收好后,见刘协没有其他吩咐,告辞离去。
“既然尔等敢扫朕的颜面,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了!”坐在舒适的藤椅上,目光扫向窗外,刘协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杨彪寿宴
长安,杨彪大寿。
身为当朝三公,又是名门望族,本身也是名扬天下的名士,杨彪寿辰自然是热闹非凡,一大早,杨修便张罗着这场宴席,眼下长安城望族云集,不止关中士人,便是一些颍川、南阳士人也有云集于此,好不热闹。
而作为杨彪之子,杨修经过一番外出历练,如今待人接物,也少了几分往日的锋芒,多了几分从容和稳重,迎来送往,颇为得体,令不少人称赞有加。
“不愧是昔日被冠以长安四杰之名,德祖虽然方及弱冠,但看风度,已有几分名士之风。”
“谁说不是,不愧是名门贵子,嘿,此番德祖辞官,霸陵却被一无名小吏接替,我看陛下如今也是无人可用矣!”
“嘘,禁声,妄论陛下,小心祸事当头。”
“哼!我大汉向来不以言罪,况且方才所言,皆出自肺腑,天子听信谗言,用那淫巧之学,玷污圣人之学,实非天下之幸事,早晚必生祸患!”
“中常侍卫忠到!”一声清亮的嗓音在门口响起,之前还谈的热火朝天的众人瞬间没了声息。
中常侍卫忠,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所有人都知道,此人可是陛下身边的近侍,虽然因当年十常侍之乱的缘故,刘协掌权之后,第一条政令,便是后。宫嫔妃、宫人一律不得干政,卫忠自然也在此列,但很多时候,作为刘协的传话筒,在一些非正式场合,哪怕卫忠身份不高,也依然能够代表天子,虽无当年十常侍那般权势滔天,但在这长安城中,却也没人敢真的对卫忠摆脸色。
“修见过中常侍。”杨修作为这场宴席的主要负责人,卫忠此来,不用说也是代表天子,自然不敢怠慢,快步上前,向卫忠微微一礼,笑道。
“杨先生见外了,此番陛下听闻先生辞官回朝,可是不止一次询问是何缘由。”卫忠目光在一众士人身上扫过,与其不卑不亢,他在刘协身边待得最久,虽然在刘协面前,从来都是奴婢自居,但平日里帮刘协传话,代表刘协,自有几分威仪,除非三公、骠骑这些朝中顶尖人物,寻常官员,哪怕是名士,也没资格让他弯腰。
“老父年迈,不良于行,修身为人子,自当陪伴老父左右,却是辜负了陛下的知遇之恩。”杨修微笑道。
“陛下也听闻太傅身子不适,特命人不远万里,自昆仑找来两支老参,恰逢太傅寿辰,特命本宫送来,为太傅调养身体。”卫忠挥了挥手,自有随从禁卫捧着一个托盘上来,从上面取下一方锦盒,交于杨修道。
“有劳陛下挂心,修代家父谢陛下厚爱。”杨修连忙躬身接过,郑重的交于身旁的家丁,又对卫忠笑道:“中常侍稍待,宴席稍后便开,正好你我多年未见,饮上一杯水酒再走。”
“本宫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多留了,况且……”卫忠扫了一眼满堂宾客,微笑道:“本宫一宦官,留在此处,难免扰了诸位高士雅兴,陛下还有一对门盈,乃陛下为贺太傅寿辰亲自书写,陛下说,虽不登大雅之堂,但图个喜庆,令我代为转赠。”
杨修闻言眉头一挑,莫不成,是天子要用一副门盈来警告父亲么?
正疑虑间,却见两名禁卫已经捧着一对门盈进来,用上等檀木打造,雕工精细,乃出自工部大匠之手,一群士人闻言,也不禁好奇的朝着门盈上看去,他们心中所想,大概也与杨修差不多,以为这是刘协要用这一副门盈打机锋,一个个精神不由有些亢奋的看过去。
“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有人忍不住念出来。
确实不登大雅之堂,只是很普通的门盈,在座都是饱学之士,这样的门盈,自然不被他们看在眼里,一时间有些发懵,这寓意倒是很好懂,就是祝福多福多寿的语句,虽然新奇,却也不算什么,但陛下送来这么一副门盈,究竟是何意?
又是送老参,又是送祝福,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祝贺,但谁都知道,眼下长安,皇宫被士人围堵已经两个月了,要说天子一点都不生气,那绝对是骗人的,一开始听说卫忠到来的时候,这些士人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准备迎接天子的诘难,谁知卫忠来了,也确实是代表天子,但却并未如他们想象中一般发难。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一群士人心中惴惴不安起来,天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东西已经送到,那在下就不打扰诸位高士雅兴了。”卫忠微笑着对杨修微微一礼。
“慢走。”杨修点了点头,还了一礼,目送卫忠一行人离去。
“这……德祖,天子派人送来这些,究竟是何意?”一名老者皱眉看着那两样礼物,不解道。
“陛下心思,岂是我等可以妄加揣测?”杨修微微一笑:“不过此事需要告诉家父一声,在下,修先失陪了。”
“嗯,是该跟太傅请教一下。”老者闻言,连忙让开身道。
杨修命人将那副牌匾挂在门上,毕竟是天子所授,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番好意,不能怠慢了。
当下,杨修一路与人见礼,脚下却是不停,快步走入后堂。
书房里,杨彪坐在自己的藤椅上,眉头紧锁,看着眼前桌案上一张名单,沉吟不语。
“你是说,这些人皆出自讲武堂?”良久,杨彪看着桌案上摆放的名单,语气颇为沉闷。
“不错。”在他对面之人便是如今的京兆尹司马防,此刻闻言点点头道:“在德祖等人应命辞官之后不久,这些人便迅速被朝廷指派上任。”
“政绩如何?”杨彪眯了眯眼睛,新官上任,又是在这种时候,几乎不用多问,地方豪强未必会信服这些新任官员,吹毛挑刺,暗中阳奉阴违是不可避免的。
苦笑着看了杨彪一眼,司马防道:“廷尉与暗卫联手出动,地方豪强甚至没有来得及发难,便毫不犹豫的重惩了几家豪强,而这些人,也颇有能力,如今各县在这些人的治理下,并无出现混乱,甚至官声也颇为不错,我也是事后暗中派人查探,才发现这些人皆出自讲武堂。”
“那南阳呢?”杨彪狠狠地吸了口气,皱眉道。
关中刘协治理日久,廷尉、虎贲卫之威早已深入民心,会有如此结果,虽然意外,却也有些准备,但南阳不同,那里的世家势力,比之长安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是新定之地,不可能如同关中一般安泰才对。
“倒是生出了一些动乱。”说到这里,司马防叹了口气:“但并未太大,很快便被止住了。”
“这是为何!?”杨彪不解道。
“一者,夏侯兰那酷吏手段毒辣,上个月接连斩了三十几颗人头,其中有一人还是育阳康家家主康平,三十几颗人头落地,再加上以岑家为首的几家世家似乎已经选择了支持陛下,是以……南阳未乱!”
杨彪闻言不禁默然了,连南阳这地方都被镇压住了,剩下的西凉、河套、洛阳之地就不用再问了,这些地方的世家可不算强势,根本不可能抗拒廷尉和虎贲卫之威。
良久,杨彪才叹道:“当年陛下初立虎贲卫,后来又不经商议,直接立了廷尉,本以为已经高明,如今看来,才知这两部,分明就是专门针对我世家而来,那讲武堂,呵呵……根本就是为了应对今日之局,名为培育武将之地,却是陛下暗中对付我等之所,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一味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