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侠-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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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了这亟欲寻得的梦,苦苦地追着。但是,我们真该忘怀一切吗?我们可是该为了去处,而忘了来处?该,或不该?”
隐者无名长叹一声。如果,再有一次生命的话,他是不是还会重复,这个选择,再度踏进武林这个不归的血路?会不会?
他所爱的女人,是个平凡不过的女子。她本来不该爱上他的。她,本不该爱上,他!但她却无法克抑的,爱上了他。
然后,便是江湖无尽的腥血杀雨,迎头崩落于,她那纯粹的心灵。她难以承受。但她却又深爱他。所以最后,她只有郁心成疾,撒手而去,绝命人寰。这是,她的悲剧?还是,他的悲剧?
一辈子的痛!他永难忘怀,那股深深镌进,他的心与骨的痛。
当年的他,为了想要天下第一这个虚名,弃家离去。但是,他从不后悔将家抛去。因为,他本姓陈。他本是“龙朝”皇族的一份子。他好高兴能抛去,那样的一个生存环境。
他从不后悔,当时作出那样抛弃所有的权财名的一个决定。他很清楚,这个决定,再重复千百次,他的抉择,仍是一样的。
他由衷地厌恶着,朝廷那副腐烂面孔,以及千疮百孔的毁心。
天性自由任纵的他。怎也受不了那样的环境。而且,他的离开,不过是让位子的递承序位,少了个争逐的对手。根本不会有人真正的在意,他的去留。他们所注意到的,不过是:
少了一个补位的人选!
除了,真心爱他的母亲外,根本没人会挂意他的离去。就是,因为如此,他秘密征得了母亲的谅解,连夜脱逃。并且,换名改姓,从此成为一个武林人,一个用自己的血与肉,换取一切的武林人。
总算,他摆脱了以为会持续一生一世的纠缠。但没想到的是,他所选的另一条路,也是一条死途,也是一生一世的纠缠。当初,也许他该决定成为百姓的吧?也许!
于是,他再次变换了名号!于她出现之后。
“隐者”无名在她的生与死间,讽刺地登场。
她的存在,唤出了新一代高手的“隐者”无名,她的消失,却也将光华四晕的“隐者”
无名,彻底埋没。
生于她,也死于她。
“隐者”无名的一生和所有,都与她紧密地联系,生死缠绵,永难弃离!
“隐者”无名非常明白,燕孤鸿的说词。但,他也知道,燕孤鸿根本不后悔,踏入江湖。因为,对燕孤鸿而言,武、天道、刀、梦,只有在武林的血杀中,才能彻底地体悟。燕孤鸿所质疑的是,江湖人对朝廷与百姓的态度。
潇洒世尘,游梦江湖的燕孤鸿,所要颠覆与肯定的价值,不过是人的,平等性!
横虹刀的刃芒,即便不会抉择平凡,也懂得平凡,孤雁的逍遥,即便不会涉足淡然,也懂得淡然。燕孤鸿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在平凡与炫光的两极里,练就他那一刀矛盾。
矛盾的一刀!
他所砍击的部位,都是人所难以企及的矛盾点。就连话锋的运用,也是一样。他一举刺入,江湖人心中的矛盾:既彻底地鄙视朝廷,却又从来没有去思考过百姓的生命所需。
因为,自尊化成自大。江湖人以为江湖,就代表一切的存在。江湖人这么自大的以为着!
“隐者”无名非常清楚。所以,他说:“自然不该!”语气怅惘至极。
“七绝隐”同时间心照不宣地,望向“隐者”无名。
“隐者”无名报以一笑,笑意凄迷蒙黯,使人心乱。
燕孤鸿也了解地看了,“隐者”无名一眼,随即又道:“连武林人在神州处于怎样的地位,都不曾去思虑过,那又何必谈其他?又何所谓的排挤、歧视他域人?”
现场肃然一片。
大部分的人,都被问得哑口无言。
烈易玄早就凑在前头,欲要一睹“横虹孤雁”的盖代风貌。然而,他一眼便看到,燕孤鸿身边的翔靖相。
“北鸿”那似乎有着某种闪耀的存在的双眸,很是深刻地吸住了,烈易玄的视线。
翔靖相仿佛有所感地回头,对上了烈易玄的视线。
“蓝天”与“北鸿”的际会,也在此时此地此处展开——
他们两人将是继“横虹孤雁”、“孤独”、“修罗”等绝艺高手后的,另一个世代的新超卓者。
这两人似友非友,似敌非敌的纠葛一生,将为武林瑰丽传说,再添一章绝页。
随后,两人便被燕孤鸿的谈论,吸引了去。
另一方的独孤寂心与寒冰心,回到阵营前后,彼此对望一眼,各自看出,对方的激腾战意!
两人立定,转身,再远远望着燕孤鸿。
彼方的燕孤鸿,似乎正和中原人磋商着什么。
独孤寂心的第一眼,便已知晓燕孤鸿也修炼着“天地无极”,就像他明白云破月似的,他很清楚燕孤鸿与他,同是一个根源化出的。
云破月成了与他“元”、“极”相争的不世敌手。他与她,注定要用剑,炫开曼亮的一生。“元”、“极”之战,是避也避不了的,他也无意闪避。
那么,他与燕孤鸿的相会呢?是不是,也成了一场绝对必要的,血战?
那是不是命定?是不是,一种宿命的相逢?是不是,永恒下的一颗灿星的陨落,裂分为一刀一剑,彼此用血舔着,生命的痛楚与悲欣?
燕孤鸿的境界,深不可测。以独孤寂心的眼力,竟完全无法判出,燕孤鸿已到达什么样的一个境界。
如果说,“天下七绝隐”的功力,更胜于当年他们列于“十九天”时,那么他对“武劫”的榜单排名,就不免有所怀疑。
因为,毫无疑问的,如今的燕孤鸿,不只胜过当年的“七绝隐”,连现在的“七绝隐”,他也绝对有能力,凌驾在他们之上。
那么,以燕孤鸿的修为来论,将“横虹孤雁”与其他“十九天”里的高手并列,是不是反成了一个委屈,一个很可笑的委屈?
独孤寂心的脑际,回荡着心剑与横虹刀。
两种不一样的辉芒。两种心碎人乱的刃芒。两种跨越绝对的邃芒。
心剑寂黯,横虹灿亮。
心剑隐而不晕,横虹自然飘彩。
心剑沉如生命之重,横虹却浮似生命的轻。
一重,一轻!
两种截然不同。就像他的孤寂,与燕孤鸿的潇洒,成对比一样。
他与燕孤鸿还不到动手的时刻。还不到!
因为,他还不能肯定自己的真实。所谓的真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必须先找回来,才能毫无所忌地放手一搏。燕孤鸿会等他的!
独孤寂心知道。
寒冰心年轻的血,则不停地翻涌着。他极力地压抑着。极力!
燕孤鸿的存在,并不会妨碍到,他对天下的执念。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向燕孤鸿挑战。
这就是,战意吗?这就是,黑吟珑想要战时的沸热情绪吗?他一直以为,战尽天下强者的梦,难以与他为天下,以及天下人寻梦的梦,并立,且内心深处甚至很难明白,那样的激狂、骚乱、祟动。
然而,一个“孤独”,一个“横虹孤雁”,让他不由地要面对这样的事实:原来,战!
也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绝对,更甚者,也许,是一种,惟一。
可惜啊,他已选择了天下。他已决定了,逐天下人的梦,为梦。
太可惜了。否则,方才他就会不顾一切,向燕孤鸿挑战。但,自己所择抉的路,又岂能这么轻易就毁去?
他“修罗”的路,除了是一条追梦的血涯,也是一段漫长的舍与护的抉择的旅途!
独孤寂心也是同样的理由吧?他们都还有未完成、该完成的梦。
所以,战孤雁,成了未来的梦的延续!
燕孤鸿那即使陷入人流,仍显得飘逸非常的身姿,就那么自然地拓进,独孤寂心与寒冰心的心里,镂为天地之间的梦缕,生灭不尽。
燕孤鸿忽然转过身,面对独孤寂心、寒冰心。他那懒漫的语声,隔空传来道:“过来吧。”
独孤、寒两人,一眼看出,燕孤鸿眸里闪闪浮浮的光。似乎,有些什么事,酝生在彼方。
寒冰心一挥手,“全体行进!”
“鬼舞教”、“问天楼”、“修罗海”所合组的二千人队,缓缓地移向对方。
很快的,双方人马在相当近的距离,对峙着,一种可以忍受的近距离。
燕孤鸿懒懒地道:“燕某一向不管天下事。这次,是个例外。因为,遇到你们。”燕孤鸿在意的人,很明显的就是,他所注视的独孤寂心与寒冰心。
独孤寂心和寒冰心两人,心口皆不由地一颤,但都没说话。
“这次就首开先例吧!中原九大派、十五帮、‘修罗海’、‘问天楼’、异域‘鬼舞教’,无分黑白道、本地外族人,暂时合作,有没有异议?”燕孤鸿精光内蕴的眼眸,迅快地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还是,有人难以承受这样的合作。譬如,桑季矢这脑子装满大中原思想的老头。这老家伙的观念,已是根深蒂固,他可以说便是很多顽固中原人的代表。
至于,其他的掌门,看完寒冰心的宣言,加上他燕孤鸿的议论,都不免地对事件,有着另一层的新认知。
也就是,一定要先让桑季矢这个代表神州坚固的自大观的老小子,瘫服!只要,他再无话可说,再无念可反,再无思可动,这一场合作,就算稳固了。
燕孤鸿在众人一块块堆积的冷漠中,又淡淡说道:“也许很多人不服。不过,据称北漠、南岛人的联军,高达一万人,是吗?”
南宫剑花接着道:“是的。而且,他们正朝此处而来。”
燕孤鸿转向独孤寂心问道:“你的推测,很有意思。照你的看法想来,那昆汗的‘电骑魔院’、公孙桢的‘冰舍’,都只是被投入火场的牺牲品,这一点相当有可能。如果,可以的话,运用这一点,将可免去这场硬战。”
印法低诵佛号。“但燕施主,这仅是我们的推想。北漠、南岛人根本无以知晓,我们—
—”
“可以说。”燕孤鸿淡然回话。
“说?在战场说?”桑季矢终于发话,语气讥嘲至极。看来,他已忍不住了。
“有别的意见?”
“燕先生,这里是战场,可不是议论堂,哪来的机会说?更何况,说了他们也未必相信。说不准还让他们徒然以为,我们神州全为鼠弱惧骇之辈?”一旁,自然有人高声附和。
“有道理。桑掌门,你懂,用计?”
桑季矢忍住,心头的忿恨。什么叫他懂用计?这是,什么狗屁问题!这燕孤鸿靠着他是“十九天”之首,竟便这样出言不逊。可恶至极!他闷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司徒蕾等人躲在‘落风崖,数天,不仅是,南岛、北漠人寻不到他们的踪影,就连本土的九大派,所布下的侦查网,也毫无所获,是吗?”燕孤鸿不答反问。
桑季矢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但他们还是现出踪迹了,我等……”
“这正是重点!以司徒蕾中原第一策士的脑域,她竟能在同一个地处,躲过你们的追缉数天,难道会没有办法撤离中原?”
“难度不同。”桑季矢反驳。
燕孤鸿又道:“你可知道这些人在崖上,如何度过?”
“度过什么?”
“‘落风崖’崖上,理该是空无一物,仓促避难的他们,想必没有粮食。他们该怎么解决,这个最大的问题?”
桑季矢默然。现场,也是静寂一片。这是,多数人都很好奇的事:到底,司徒蕾是用什么方法,取得粮水?
燕孤鸿望向司徒蕾。“司徒盟主,据闻‘问天楼’所属,是纵马而来?”
司徒蕾答道:“是!”好个“横虹孤雁”,竟只凭一些蛛丝马迹,就猜出他们如何度过那几天。
“你可想到?”燕孤鸿再针对桑季矢。
“什么?”
“你还是猜不到,他们如何不需遣出人马,便可购粮?刚才的对话,很是明白,你还猜不出?”
桑季矢对,燕孤鸿那懒散的口吻,很是反感,便冲着燕孤鸿,道:“你要说就说。老夫就是猜不出。恐怕他们是啃树根地皮吧!哼!”
“两百匹马,也够一千多人数天的消耗了。这你都猜不出?”
原来,他们竟用马的生肉生血,来熬过这段日子,以避过所有的追捕。果然,不愧是“白手”司徒蕾。难怪,她会如此大胆,重回荒凉贫瘠的“落风崖”。想来是早有定计!
原来,她早有打算,取的都是,别人所看不到的盲点。
桑季矢不由恍然大悟。然而,他偏不表现出来。他又“哼”的一声,便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