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侠-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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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之高很清楚眼前的两人是如何的怪野抗天,若他们不是身处于正道的九大派,若他们宰的,不是必杀的恶行弥天的人,那他们就必然是武林中公认的罪人。因为,他们是十分狠辣的杀绝人。
在朝廷的认知里,所有私相斗杀的武林人,都是该死的罪犯,特别是“绝剑士”与“狼剑士”这样的人。他们屠杀着未经朝廷律法审判,便自己断定所谓他们认为的恶人,简直就是公然的向朝廷挑战,早就该死上百次了。
但是,朝廷的认知是没用的。只有武林的公识,才足以断定武林中人的是非错对。这是“龙朝”与江湖人的协定!也是历来“龙朝”君帝与文官武将极欲抹去的非正式通识。
可惜的是武林人的势力太大了,深入着朝野各处,广布着全天下,几乎没有那处是没有江湖血味的。
而且,江湖中人一向恪守着不残不扰非武林人的准则。因此,虽然“龙朝”私底下动作频频,屡屡刻意压抑天下人的习武风潮,也不能断绝一批又一批狂梁不驯的武林雄豪的出现。
何况,当初“龙朝”的成立,完全赖于武林势力的支持与协助。
没有武林人,就没有“龙朝”!因此,在武林里,官威等同于废物。
在江湖中行事,朝廷的矩度是没用的,惟有武林的规矩才是规矩。
像如今,卓、镇两人摆明要干涉这件事,以他们两人的脾性,聪明的,最好是让他们马上离去,别沾惹他们。
因为,“绝”、“狼”两人十分憎厌官宦场中的人,不少贪官污吏就是惨死于他们的手中。据说,他们恨透那些欺良惧恶的孬种。因此,每每下手绝不留情,总是屠尽。
“冠廷卫”以往也遣出不少人马缉捕两人,但都无功而返。去的人,不是伤就是死。因此,于“冠廷卫”诸人的心里,“绝”、“狼”两剑土就等于是死神的传说,没人敢去招惹他们。
温陵阳的邪味,飘飘渺渺,显然正考虑着要不要动手。最后,他簇紧了眉头,阴声道:
“本人是‘冠廷卫’第五级‘邪火’温陵阳。这小子,是私伤朝廷命官的要犯。马上放下!”
容之高暗叹了一口气。毕竟,温陵阳还是摆不下脸子。今日,他们能活出生天吗?唉—
—
“狼剑士”卓涉一声嘶啸,并不理会。
“绝剑士”镇摄元则是冷冷地,从嘴缝里挤出一字:“滚!”
温陵阳勃然大怒,他蓦地狂喝:“妨碍办事,杀!”
卓涉神情一动,两手轻抛将已然昏迷的烈易玄,送到姣妙的怀里。卓涉挥了挥手,向镇摄元示意要他别插手后,大步跨前。
“飒”的一声,卓涉拔出系在腰际与他生死与共的“血睛剑”。
镇摄元一双雪冻的冷眸,则直盯着很是紧张的容之高。
“绝”与“狼”!
他们的手与剑,正准备要卷起满风满雨的死灭凄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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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心之死
独孤寂心看着那久久不衰的爆彩,心中漾荡着一股伤碎的情韵。
他陡地抽剑、挥剑、回剑、收剑,一道凌厉的暗色剑气,蓦然冲起,直飞向那七字烟火掩去。
暗气深深地与夜空纠缠着,瞬息间,就将灿绚的烟火字体灭去。
独孤寂心望了望胡啸英惨白的面色。
桑季矢两眼瞪着胡啸英,“你真是北……”。
胡莫愁、单莺语等,都是一副难以相信的模样。
现场是一片满满的死寂。
独孤寂心忽然说道:“那方向,是南岛、北漠人。”简直令人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但“南剑花”南宫剑花,却陡一变色,抢道:“阁下是说,北漠‘电骑魔院’,与南岛‘冰舍’两路人马,隐匿于北方?而烟火就是他们所放?”
独孤寂心点点头。
南宫剑花的脸色,愈发凝重。
同时色变沉思的有,单鼎、狄翼等心智敏捷之士。
玄枕道人拂尘一摆,皱眉道:“南宫室主,这又代表什么?有必要如此凝重?”
“如果烟火是南岛、北漠所放,自然也就是说这是挑拨之计,诸位已受了外族人毒计所累!”“冷剑”单鼎断然道。
南宫剑花点头附议,更陈利害。“正是!南岛、北漠人正恨不得,我们自相残杀,各位千万不要中了挑拨!”
桑季矢陡然闷哼:“那是说,胡氏父子绝非北漠人?”
“这……”南宫剑花也难辨真伪。
只因为,非我族类,就该其心必诛?独孤寂心再次体认到时代地域观的强横蛮狂。
方才,凝于独孤寂心的猜忌目光,一下子全数转移到胡啸英与胡莫愁两人身上。
胡莫愁上前急间:“爹,这、这是真的吗?”语气一阵颤动。
胡啸英并没有回答。他那复杂的眼神一变再变,刹那间,已连续转换了好几次。
胡啸英已剧烈地感受到现场中几千道目光的威力。
真是好大好大好庞大的压力!
一直坚持着自己理念行事的“孤独”,他每次都得这样承受着群众的注视吗?胡啸英不禁地抬头看了看独孤寂心。
独孤寂心却不见了。
不!该说他又溶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惟有那双深邃而孤寂的眸眼在暗的团围下,隐隐散出一缕缕惊撼天心的狂意。他要做些什么?
胡啸英看着独孤寂心那逐渐亢扬、逐渐飘升、逐渐阔空的眼神,不觉的有了某种决定。
而当胡啸英下定决心时,很奇怪的,独孤寂心竟仿佛也有感应似的,他的双眼同时阖了起来。
独孤寂心整个人化入夜色中,浮浮杳杳。霎那间,失去了迹影。
他了解我的想法?胡啸英想着。
独孤寂心运着“天地无极”神功,遁入无尽宁逸的黑暗世界。他深深地、近似渴求地吸吮着天地间亘久淡常的自然之气。
正正反反。
反反正正。
将自己的有限,化作宇秘的无限!一旋旋的纳入自己的体内。
天地的正气与反气,天地的两极,很自然地融进独孤寂心的真气世界。
呼呼呼!疲乏到已是空然的气府,一分分地纳取着天地息流,温熨着几番强行输气的内力,以豢养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真气。
今日的几次相搏,让独孤寂心内力的吸取功能消耗过度,因此,当务之急,他必须让天地流气转入含蕴丰厚他的内力,以便能转化生孕真气。
但是,他也很清楚,这片刻的天地疗治并不能让他回复多少程度。然而,只要能再数击也就够了!他想着。
独孤寂心从胡啸英的眼中瞧出他的想法。
他大概会说吧!长久的折磨,早已让他的心苍老异常。也许,他那颗老弱的心早己死,在秘密曝光的同时!几十年的隐瞒,一下子传散开来。那种极度的公开,任人谁都受不住啊。
虽然,他惟一对不起的仇儿原谅了他,但胡啸英必然还有深层的愧疚潜伏着。
烟火的灿起,让他的心悸动着,为了他曾经的错!
那丽彩的七字,很讽刺的象征着他的污陋与卑怯,再加上,旁人近乎鄙视的目光凝注,更令他有股不说不快的痛切感!
也许,就是这样激腾而复杂的情绪,让胡啸英有准备一股劲,泄出久远积淤的预期心理。
独孤寂心暗中叹息,他很快地嵌入阗寂的无涯时主。
胡啸英觑望着,独孤寂心隐没于一团又一团的乌暗之后。他看得出,独孤寂心那冷冷的眼中有一点情恸的微芒。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胡某临老才有知我之人!哈!哈!
胡啸英一阵歉嘘之后,脸上不禁地露出回忆感叹的神情。
他的神魂,仿佛已飘到,十几年前的岁日里。他自言自语地道:“十五年前,胡某与‘吼狮’谢戈,分为‘双吼堂’正副堂主,率领数百手下出生入死,硬是闯出名堂,在江湖上也算个有名有望的门派,也就是,因为这样,树大招风,而招致一场横祸。一个幼时玩伴,竟拿胡某一个把柄,欲以之要胁我。我一时愤岔,当场杀了他。恰巧,我的拜把兄弟谢戈,听到这番争执。他以为胡某是杀人灭口,辣手至极。我俩终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胡某骇于自身这个秘密被人知晓,又不受信于生平至交好友。当下,越打越怒,最后竟失手杀了他———唉!”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一时间寂静下来。所有人都仔细地听着,胡啸英这段平静得骇人的告白。
胡莫愁本是喜气满布的面庞,终转成铁青之色。他硬声问道:“爹,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个秘密、那个秘密,又是什么?”
胡啸英爱怜地瞧着他的儿子。他的身子不自禁地颤抖着,他强忍心中激动的痛楚,悲呼道:“儿啊!咱父子俩真是北漠人!”
轰!轰!轰!
一声声的焦雷,响在胡莫愁的心里!
强烈的狂炸,令胡莫愁胸腹间连连震动。他一个踉跄,“蹬!蹬!蹬!”地退了数尺。
胡啸英的叙说,对在场人土来说不啻为惊天爆动,立时,宛若投下一个狂暴悍弹一般。
所有人都无语,在近乎寂灭的静世界里,默然相望。
胡莫愁眼中缓缓地泛着绝望!
他一个劲地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这,不可能啊!”
渐渐的,人群中开始有了骚动。神州人的意识,强烈地突升着。许多人目光嵌着鄙夷,直瞧着胡氏父子。
而现场私私窃语的语调,也慢慢地流露着不信任的气氛:“他自己说是北漠人……是不是间谍……来卧底的……说不定已害死了不少人……仔细看!果然是番种的相容……”
胡氏父子双目紧闭,脸色一般惨白。
“何必在这个时候坦露?你这么做,只会中计啊!”南宫剑花跌足叹息。
“是事实,就要承认!这是,我惟一可以做的,也是胡某仅仅余下的尊严!”胡啸英乏累而坚定的说。
突地,人群中慢慢地兴起“杀人偿命”的论调。
众人不自觉地团成一圆环,慢慢的将胡氏父子围入。
胡氏父子毫无反应。
胡啸英韧绝地面对着群众的鄙夷与藐视。
而胡莫愁却是一副无语问苍天的凄凉与茫然。
这时,一个沉沉的声音说着:“你想,赎罪?”
胡啸英望向那团黑暗。是独孤寂心!
“你真的,想、赎、罪?”再问一次。
胡啸英本是一脸的坚稳,在听到独孤寂心那溶蚀性的暗暗质问后,突地激动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埋了十几年的秘密?赎罪?如果真能,真能让我赎罪,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愿意做……如果真能的话……你能吗?如果你能,那就来啊。给胡某痛苦十五年的心与身一个痛快啊。来吧……如果你能……”渐渐的,他的声音哽咽,几难以成语。
“那就别求死!”
“你说什么?”
“仇儿还小,需要人照顾。”
“……”
“而你夺去他的双亲。”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绝对有责任!仇儿的仇,是我的首次任务。你要死,也得,死在,我的手里!”
独孤寂心作出宣告。
揉合杀机的臭味,又慢慢地于现场弥漫着。
胡啸英神色缓缓恢复平静,他平板地道:“你是说我必须负责!的确,我是必须负责。
那么,我就一命赔一命吧!你既是仇儿承认的大哥,死在你手里,胡某也心甘情愿。只是……”
“你说。”
“……错既由我生,也就该由我解决。而这无关乎我的家人,对吗?你能保证这一点?”
独孤寂心走出黑暗,他点头。
胡啸英欣慰地笑了笑,他转首看着一直木然不动的胡莫愁。他的眼神流露出无尽的愧疚,注视着与他一同血脉的胡莫愁。
胡啸英嘶声道:“莫愁,爹再无话可说。好好保重!照顾你娘。至于这门亲事,就把它取消了吧!免得害了一个好女孩。”
一旁低头深思的单莺语,听到要取消婚事,身子不由地轻颤起来。
胡莫愁仍是拙呆地没有动静。
胡啸英也不知他听进了没,只是苦笑向独孤寂心道:“来吧!”
独孤寂心拔出心剑,下斜指着大地。
只要他死,就可以了,不是吗?那就让他死吧!让满怀罪念的“断水堂”堂主“震天吼”,彻底的死去,还一个真我的胡啸英。只要,胡啸英“死”在众人的眼前,那就够了!
独孤寂心默默的想。
胡啸英需要的是经历死灭而后浴火重来的新生,就他助胡啸英一把吧!
胡啸英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