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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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镜南见她举手投足间颇似忆灵,身上亦有淡淡花香,心神大乱,又知伊枝人以天神发誓,忆灵多半不在伊枝罕手中。
“阿灵,你到底在哪里?”
***
忆灵正与林跃走在前往苏曼城的路上。
那日在密林中遇袭,忆灵身边侍卫死伤殆尽,独力持剑与伊枝百人队厮杀。初时,伊枝战士见她是个女子,未曾警惕,被忆灵力毙十余人,方才凝神围攻。
忆灵虽长于小巧功夫,用得都是巧劲,遇上百来个粗壮大汉,顿时应支不暇。转眼间伤了几名敌人,但都未中要害。那些伊枝战士异常彪悍,身上中剑,仍死战不退。
渐渐地,忆灵剑势慢了下来。
伊枝百夫长看出忆灵体力不支,大喜道:“这小娘们长得象天仙一般,怕就是大罕要找的忆灵。”
“是啊,刚才就听她报了名字,叫什么犁忆灵!”一个在外圈掠阵的战士笑道,“可惜了,你瞧她那身段,那脸蛋,啧啧!怕比神族的水裳还有味道。”
“怎么可能!水裳姑娘那可是草原第一美……唉哟!”替水裳说话的战士一时不慎,被忆灵在手上割了道口子。
掠阵的战士笑道:“水裳姑娘当然漂亮,但就是太凶了些!”
战圈中那战士怒道:“再凶也不会动刀动枪!”
众战士皆笑,在他们看来,忆灵这个弱女子已是瓮中之物,只待耗尽她体力,便轻松生擒。
“可惜了,这是大罕要的女子,我们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至少,呆会儿还可以占点便宜!”
“嘻嘻。”
忆灵听在耳中,又羞又怒,手中短剑却越舞越慢,到得后来,竟如持千百斤巨锤般。她知道今晚难逃敌手,运起一口内气,狂舞狂劈。
众战士见她突然神勇异常,都往后避了一避。
忆灵擎起短剑,仰首望月,将剑刃抵在自己颈上,哀声道:“父亲,我来寻你!”
夜风中,忆灵衣带飘飘,斗得这多时,香汗淋淋,小小林间空地上,尽是她身上幽香。月色下映着她一张绝美凄凉的脸庞。
即使是杀人不眨眼的伊枝军士,此时都看得愣了一愣,更有人叫出声来:“不要!”
“住手!”这声音却不是伊枝军士喊的,带着浓重的兰顿口音。
一条黑影掠入林间空地。
伊枝军士目光都凝在忆灵身上,竟被那黑影鹊起鹫落,刀光闪处,七八人倒在地上。
“林跃!”忆灵从身法上认出来人。
伊枝人回过神来,嚎叫着向林跃围攻。林跃早抢过一枝长矛,左格右挡,奋力突刺。
林跃之父林如心与犁师私交甚厚,自小与忆灵一起习武。除了犁家独传的杀手武功,其余都得自犁师真传,其勇武不下于红雪。
他打斗时并不象古思、红雪那样大声呼喝运转气流,而是步步扎实实,枪枪见血。伊枝战士倒下数十人后,方才明白对方是个劲敌,待要走时,被林跃、忆灵追上,只有百夫长及三两个战士逃得性命。
“忆灵,你没事吧?”林跃经这一场厮杀,大耗体力,“那两个实在追不上了。”
忆灵咬牙道:“我还好!快走,林跃,伊枝军大队马上就会来的。”她拉起林跃的手,便向山下窜去。
林跃手被忆灵握住,只觉对方手掌温湿柔软。这个铮铮铁汉,此时一颗心如在云天之中,飘忽若仙,直到脚上绊了几下,这才凝神奔行。
二人穿山过林,尽捡人迹罕至之径奔走,当夜便逃到长山脚下,也不敢进村入户,着实过了几天逃亡的日子。
忆灵自小都在贵族门邸中长大,这几日历经艰难,餐宿比平时百姓人家犹有不如,但却始终未生一点怨言。
林跃看在眼中,心下愈敬。这时,蓝河公国漫野都是伊枝人,他一日只睡一两个时辰,站岗盯哨,尽量让忆灵少受些苦。
忆灵亦是心下感激,她素来喜洁,往常时便是白衣上落一点纤尘,也要立换。现在是非常之时,不能顾及许多,但还是找了个有山泉之处,一两日便要沐浴。
孤男寡女相处,起居洗漱尽有不便之处。而林跃举止不违礼法,并未让忆灵感觉有一丝一毫不便。
二人在山脚附近藏了数日,正值红雪杀到苏曼城,伊枝大军纷纷向长山聚集。忆灵、林跃逆着败军,边躲边行,这才捱到苏曼城。
“林跃,肯定是红雪到了!”忆灵对林跃道。
苏曼城前,数丈高的尖桩随处可见,每个尖桩上都顶着一个伊枝人,有些死的较早,已经风干,有的腐臭发烂,引得青蝇盘旋绕飞。
“红雪杀气太重了!”林跃皱了皱眉头,和忆灵走到城门边,远离那些尖桩,这才停下脚步,“我就送你到这里,也该回兵云了。”
“怎么,你不进去了?”忆灵有些诧异。
林跃苦笑道:“好久没有见红雪,我理应进去。可是,此时我们的援军必在城中。我私离兵云城,本就是死罪,再让外人知道,反要累得红雪为我遮掩。”
忆灵听他说得有理,不再勉强,感激地道:“林跃,谢谢你!”
林跃满足地笑笑,道:“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你谢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忆灵的眼泪一下涌上眼眶。
从小到大,林跃从来都是帮她,从未要过一点回报,甚至连一个谢字都不在乎。从小时候,帮着她和贵族小孩打架,帮她买冰糖葫芦,帮她瞒着犁师逃课,到现在为了救她,万里相援。
这一段日子以来,更是二人成年后少有的独处时光。林跃无处不表现出如亲情一般的关爱,时刻都焕发出一个坦荡君子的风度。
“林跃,你是好人,好得就象我的兄长亲人!”忆灵真心地说道。
林跃的头脑当即有些眩晕,他感到很满足,但也有一点不满足。他望着忆灵道:“忆灵,你跟我去兵云吧,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忆灵叹道:“经过这一次劫难,我才真正知道,蓝河公国是我的家,也是我的责任所在。我还要带领百姓们重建自己的家园。对不起,林跃,我不能走。”
“我现在向她求爱,她能答应我吗?”林跃想到此处,脸上潮红,“刚救了她,就向她求爱,这多少有以恩相胁之嫌!何况,她忘得了那个阿南吗?”
幸好忆灵心中另有一番心事,没有看出林跃脸色有异,她突然问道:“林跃,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公是自杀的,这是千真万确。”林跃被她的问题打断心思,有些慌乱,“大公死时,我仔细检查过遗体和房间,没有外人进入的迹象。”
“这点我也相信,”忆灵终于问出深埋已久的问题,“我的意思是,我父亲为什么要选择自杀?是不是因为在固邦城战败。”
“大公不是那样的人!”林跃很激动,“他绝不是一个受了点挫折就会轻生的人!他选择离去,是因为那场战争动用了园林案的资金,是他私自做的决定。而且,那一战败了,他不能不站出来顶罪,是为了让我们不受牵连!”
私自发兵,挪用巨资,这是万死不恕的欺君之罪。
忆灵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两年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这样直白地谈过犁师的问题。
“我明白了,林跃。谢谢你!”她再次道谢,而且心中如释重负。
“一辈子没谢过我,今天一口气谢了两次!”林跃也不总是古板,见忆灵心情大好,也开起玩笑,“我走了,你快进去找红雪吧!”
林跃转身离去,忽然觉得一股凉意传来。
“她一直当云镜南是她的仇人。刚才她的表情那样轻松,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云镜南!”
春雨不合时宜地飘下,使林跃的眼睛朦胧起来。他带着长长的忧伤,踏上长长的回归兵云之路。
其实,连忆灵都未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对云镜南的情结解开而轻松。
“伊枝人退兵了,蓝河公国的百姓又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她是这样解释自己的喜悦。
家园早已毁于战火,忆灵决定在苏曼城开始建立一个崭新的蓝河公国。
***
云镜南得到圣女的承诺,带队离开了恩山。
德德和云镜南坐在马车上,担忧地看着他。云镜南已经有一整天没有开口说话。
“不行,我要到蓝河去!”云镜南突然在马车上站了起来,“德德,你带队先回要塞。”
“什么?”德德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刚刚杀了红雪几万人,现在去蓝河不是送死吗?还有那个忆灵,她前年刺杀你的事忘了吗?”
“我就是怕那个忆灵失踪了!你忘了吗,我的命在她手里呢!如果她没了,失踪了,改嫁了,死了!那我就活不过年底!”云镜南神经质地叫道。
德德有点糊涂了,问道:“别的我还明白,可是她改嫁了,关你什么事?”
云镜南瞪起眼睛,道:“她要是改嫁了,她丈夫一旦知道我和她以前曾经那个那个过,还不醋意大发?于是天天吹点枕边风,她就不给我解药了。”
“放心吧!伊枝圣女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错的。青蛾告诉过我,圣女代表神的意思,她说忆灵没死,忆灵就不会死。”德德道。
云镜南一拍德德的大脑袋,骂道:“娶了婆娘的男人,真是泼出去的水。天天就知道听老婆的。我可不信那个什么圣女,她的脸见不得光,那她肚子里有什么坏水也见不得光,我才不信她的话呢!”
德德忙道:“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在青蛾面前说!否则,我……”
“你不好做人。是不是?”云镜南接过话茬,“不过,我还是要到蓝河公国去。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德德为难地道:“我来时,古思大人、水裳都交代过我,要把你完完整整地带回去。现在红雪在蓝河,你这样去太危险。不如等到红雪撤军吧,我猜忆灵对你还是没那么绝情的……”
一提起忆灵的感情,云镜南就很不耐烦:“德德,你别说了,我已经决定去蓝河。”
德德说得没错,现在去蓝河公国,实在太危险了。到底是什么趋使自己去蓝河?真的是因为蛊毒的解药吗?云镜南知道不是,没有得到忆灵的确切消息,他吃不好也睡不着。
“那好吧!今晚宿营,明天一早再去吧!”德德终于妥协了。
德德不想云镜南赴险,喋喋不休。
别看云镜南是德德的主人,却从未对他使过脸色,在一片唾沫星子当中,只得不断安慰德德。
“德德,你放心,我不会去蓝河公国的。”
……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和那个魔族女子情缘未了?我云镜南是什么人?万花丛中过,唯我不留情。什么货色没见过。”
……
“什么?铁西宁和古思!他们怎么能和我比,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可在这方面没有经验,随随便便一个蓝磨坊舞女就可以把他们搞定。”
他着实费了半个晚上功夫才说服德德。
德德并不是一个罗嗦的人,他急于要劝云镜南回去,是因为古思千叮万嘱:“你一定要把阿南带回来。素筝公主正在送往布鲁克途中,皇命难违,可是我也不想对不起朋友。我现在的头脑里是一团浆糊,阿南来了他自然有主意。”
关于素筝公主的婚事,大家都不知道怎样向云镜南开口,德德就更不用说了。
在云镜南一番好说歹劝之后,德德终于放心。
从布鲁克城跑到恩山,路程不短,德德早就累了。他吃饱喝足之后,便在帐篷门口躺下。
“德德,你睡进来点啊!万一我半夜起来尿尿,肯定要把你吵醒!”云镜南一边推一边叫道。
回答他的是德德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半夜,云镜南爬起身来,对着肉山一样的德德,不得不用匕首在帐篷后面挖了个大洞才跑了出去。
他悄悄绕过岗哨,带着座骑潜行数里,这才上马疾驰。
天还未亮,晨露结在草尖之上,凉风习习。云镜南在马背上突然一阵腹痛。
于是他停下马来,就地解决了一下,又上马则行。再行得十数里,腹中又痛,只得再下马解手。如此反复,走走停停,待得三天后腹泄渐止,才摸到蓝河公国边境。
“看来我要快些找到阿灵,这蛊毒可不是闹着玩的。有句话叫一夜夫妻百日恩,但还有句话又叫做最毒妇人心,她恨我入骨,虽说要两年才会毒发身亡,可这样痛下去,我怕没死也是半条命。”他大泄三日,形容憔悴之极,不得不放慢速度,边走边打听忆灵下落。
进了公国境内,一路问去,竟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