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如许-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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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开玩笑,这个认知让他们三个都流露几分担忧。
之前他对如茵的感情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也不过是短短一年时间,竟然会真的转移得这么快?
莫琛垂下眼,他倏地忆起上次去大峡谷的车上,凌亦凡问他:“觉不觉的陆浮橙的侧脸和柳如茵有点像?”
难道真的是这样不理智的迁爱?他无声叹气,其实他们四个里,尽管从来是以阿御为首的,但事实上,最没有长大的人,也是他吧?
封御景把手机扔在桌上,站起来面对着落地窗,将沉默的背影留给他们。
虽然只不过才几个小时没有见面而已,放在从前再正常不过,但这次却是前所未有的不安。
安娜是什么性情,他一直都很清楚。她不会和柳如溪一样只是简单的恐吓或者警告,她要的,从来是万无一失的永绝后患。
如果浮橙是她的后患,那么……
正在敲着键盘的凌亦凡突然打破这一室无声,将笔记本往一旁推开,语气很是凝重。
“阿御,乔壅在监狱里自杀了。”
…
昏黄摇晃的烛火幽明幽暗,古老的泥墙渗透出埋藏久远的阴冷气息,整个狭窄的室内静谧沉寂。
“唔……”地上蜷缩着的人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后颈的疼痛还未消退,身子却渐渐在发冷。浮橙感到自己的意识还有些混乱,她握着拳头试图让自己恢复几分力气,一低头竟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心头猛然一惊,神识倏地清醒了大半!
皱着眉迅速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记忆停顿片刻,才逐渐变得顺畅:别墅……广场……公寓……大街……最后就是这个地方……
“咳咳……”胸腔窜上来一股子闷气,她忍不住咳嗽几声,前方立即有脚步声传来。
透过迷蒙光晕,浮橙眯起眼,隐约看见有一道人影正在接近,从身高和体型可以判定是个男人。她神情沉了沉,咬着唇想往后靠去,男人却已经在她面前慢慢蹲下。
他的背后是蜿蜒的甬道,浮橙仰着头,目光所及处,有浅淡的光线化成一束投射而进,让她终于得以看清男人的脸。
“……是你?”浮橙收回视线,偏头看着眼前的人,缓声道,“居然是你。”
她坐直身体,借着说话的间歇,尽力将恐惧和慌乱也一并压制下去。
“你还记得我?”男人闷声问。
“当然。”浮橙对他苦笑,“想不到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男人神情复杂,也不说话,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墙上的烛火发出呲呲的细微声响。
浮橙趁机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
根据从前看过的绘画作品里的建筑知识,依稀可以推断出这是仿造古埃及建筑的小室间。
土墙石壁,几根浑实的圆柱顶立,最上端直直撑起天花板,上方正中间却没有开辟空槽引进光线,显然是为了防止室内的人从上面逃脱。不同于最原始的设计,这间不大的密室只保留了几副壁画,却没有任何神像泥塑,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烛火台,谨慎而庄严地供奉在人形凹槽里。
而眼下唯一的出口则是男人的身后,狭长弯曲的一条甬道。
古埃及人的智慧历来叫人为之称颂,不难想象,这样一个与其说是祭祀,不如说更像是关押犯人的处所,仅剩的那条逃生甬道上一定设计埋藏了不少精密的陷阱机关。
所以,除非她能一举将这个男人打晕,并且保证在逃离的过程中不触及任何隐蔽的机关,路的尽头更没有其他人在守着,期间男人不会临时醒过来追上……
否则,她只有等死的份了。
残存的一点侥幸在分崩离析,浮橙觉得全身都凉了个透彻。
她微垂眼,轻声自嘲:“原来我一离开他身边,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起来,”男人突然伸手将她手脚上的麻绳解开,低声说,“趁付钱抓你的那人还没有来,我这就带你离开!”
“谁付钱……”浮橙刚想问,就见他已经大步往前走,她愣了一下,谨慎地跟着他。
“谢谢。”走出几步确定没有危险后,浮橙这才放心地加快脚步追上他。
“上次……也是你救的我。那个秘书告诉我了,是你特意关照过,让那人从轻处理的。”提起上次背着炸药玉石俱焚的事件,男人的表情已经淡然平静了不少。
“你一定很失望吧……”他在一个台阶上停下来,回身望向浮橙,“我最后还是没有珍惜机会重新做人,却为了一口饱饭干这样的勾当。”
“像我这种废物,注定只能当人的走狗,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其实也想过干净利落地死,但……”
他没再说下去,转身往前继续带路,浮橙却突然能体会那种感觉。
他是想说……但,行尸走肉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一个人如果可以选择漂亮又光明地活在天堂上,谁会愿意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
相比起曾经拥有过美好而最后孑然一身,从来不曾得到过温暖的人生反而幸运得多。因为有些东西是沾不得的,一旦沾上,戒掉的过程会远比当初拼命去拥有它来得更加艰辛。
例如,幸福。
她顿了顿,朝他安静一笑:“走吧。”
男人走得很快,脚下的路弯弯曲曲,半途会出现岔口,而他显然很熟悉这里的构造,每一次转弯和分叉口都走得毫不犹豫。
大概走出五分钟后,浮橙能感到他们正在往上走,坡度越来越大,她有些脱力,重重地喘着气,脚步也拖沓起来,男人似乎有所察觉,望向冗长的前方,和她不咸不淡地说着话:“出口快到了……这个冬天要过去了啊……”
“……嗯。”
“我妻子很喜欢冬天,尤其是下雪天。”
“我也喜欢看雪。”
浮橙想起去年圣诞的初雪,她还是和封御景一起迎接的,唇角忍不住挽起一抹淡弧,毕竟,那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心平气和的相处,现在回想起来,意外地觉得有些甜蜜。
她不自觉抬手抚摸着胸前的花形吊坠,手指蓦地僵住,表情也跟着一变,突然快速返身往回跑!
前面带路的男人走出一两米后,才发现身后没了动静,转身看到浮橙匆匆往下跑,刚想出声叫住她,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他暗道不好,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他们来了!”
“我的项链不见了!”浮橙挣开他跌撞着跳下几个台阶,一时没站稳险些跌倒,幸好伸手用力撑在墙上。
掌下的触感很奇异,浮橙心头一颤,只觉得本就稀薄的空气有一瞬的静止。
借着身后壁间的一点光晕,她缓缓抬起手,掌心一片油腻湿滑。
“这是……”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是柴油。”浮橙细细嗅了嗅,面无表情地说。
这里的空间狭窄,壁槽里还点着烛火。
任何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那盈盈火光只要坠下一星半点沾上这满墙的柴油,他们,必死无疑。
两人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地靠近!
“到底是谁让你……”浮橙话还没问完,仿佛是为了掐断他们唯一的生路,只听嘭地一声响动,从前方照射进来的一点微弱光线也当即湮灭了!
有人,在这时,关闭了出口!
…
这个冬天,是真的要结束了。
窗外的树木枝桠上迸裂出新生的嫩芽,蓬勃的生命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严冬。
江易推门而进,身后跟着神色暗淡的林小美。
封御景穿着一条深蓝色的宽松浴袍站在窗边,听见开门声,微侧过脸:“来了?”
“老大,我把她带来了。”江易把小美拉进来,声线温柔了许多,“你是陆美人的朋友,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小美小声应了声:“封先生……”
封御景淡淡颔首,江易解释道:“笔录和心理诱导都试过了,乔壅的尸体她也看过了,但事情过去太久,当时又离得远,她记不住对方的长相。”
“西郊以及1号仓库那一带,表面上是乔荣回国的据点之一,但是我们往下查后,发现十四年前那里还被另一批人占据过……阿御,伯父伯母的事……也许不再像表面那么单纯,乔壅乔荣那对兄弟虽然是绝对脱不了干系,但乔壅现在突然‘自杀’,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易恒和亦凡正在和篁城重案组接洽,尸检报告出来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的。”
江易在沙发上坐下,喝了口茶几凉掉的茶水,忍不住皱眉抱怨:“怎么这么难喝?老大,你这一夜不会就喝这个吧?”
“k下午会过来一趟,她留下来再做个催眠。”封御景没理会他的问话,淡漠的眼神在女生的身上停了停,小美无助地望向江易,后者朝她比了个手势,起身将她带出门。
门被带上,一室的清冷再次将他包围,封御景回身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那两棵树,锋锐的眸色渐渐变得有些柔软。
这间别墅是十岁那年,父亲封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包括这两棵树,也是他们一起移植过来的。
“这是留给阿御以后养媳妇的房子,这两棵树就是爸爸和妈妈,等我们老了,不在了,它们就代替我和你妈妈,看着你们幸福快乐。”那时的父亲拿着铁锹一边翻土,一边笑着对似懂非懂的他说话,“阿御的书房里挂着的那两幅画是爸爸妈妈亲手给你找来的,因为实在是太漂亮了,突然就舍不得给别人了……”
那么盛烈的阳光下,原来记忆里亲和儒雅的男人,早就连面容都模糊了。
“那里……我真的可以住吗?”这是二十岁的陆浮橙在问他,就在他和她并肩站在山脚下,一抬眼就能望见山顶隐露的这半幢建筑,他对着十岁的生日礼物陷入短暂的回忆,女生已经侧过头对他微笑,“谢谢。”
那是再次见面后,她对他展露的第一个笑容。
美好得如同天朗气清的日子里,街上玩闹的孩童相互追逐着吹起的七彩泡泡。从前的很多次他从来只会冷眼驱车而过,却从未发现,原来那样易碎又梦幻的泡泡,其实早在他心里印刻下痕迹。
而陆浮橙,也原来早在他步步逼近又自以为将其玩弄于鼓掌间时,悄然无声地在他心里驻扎生根,就像她入住这间别墅一样,轻而易举。
心念微动,想起每次她明明生气愤怒,却隐忍不发时的神情,他便忍不住轻笑。每每那时,那个女子就犹如一只爪牙尖利却俯首温顺的小兽,叫人看着都心痒难耐。既想拥入怀中,又想狠狠蹂躏。
大约是因为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来,此时他的侧脸看上去异常柔和。再次返回的江易在他身后偷偷打量了半晌,暧昧地问:“想陆美人了?”
“嗯。”封御景轻抬眉梢,踱回沙发旁,俯身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唇边点缀着一点笑意,“这是她网购的茶叶,不过,是假货。”
“假货?”江易没忍住,扑哧笑了,“陆美人好像很容易被骗。”
“是啊,她很容易被骗。”这时的天光已经亮了大半,鸟雀声清脆地回荡着清晨的山野间。男子在晨曦中缓缓直起身,低低自语,“幸好,是被骗到了……我身边。”
调侃得不尽兴,对方这样滴水不漏的反应实在太无趣,江易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绕圈圈,终于好奇不已地趴过来:“不过老大……你真的不急?”他撇撇嘴,鄙夷地看他一眼,“昨晚还差点把s城给倒提起来抖两抖的人确定不是你?”
提到这个,封御景原本微微带笑的脸上笑意尽敛,唇线抿直,看不出任何情绪。江易蓦地就不敢再多嘴了。
这时,搁置在手边,安静了一晚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江易清楚地看到封御景神情微不可查地一松,猜测是终于有消息了。
果然,莫琛言简意赅地在电话里说:“找到了,在原古画协会的地下研究所故址。”
“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出口已经被封死了。”电话里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阿木从石缝的泥土里,嗅到了柴油的气味。”
“什么?!柴油?!”江易大惊失色,“柳如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啪——”茶盏被捏得生碎,封御景眉峰紧拧:“走!”
…
天气开始回暖,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辆白色跑车飞速地穿过街市,引来一阵骂声,路人边骂边重新齐聚在街边,仰头看着对面大厦。
巨大的露天荧屏上,是当红画手邵昕的专访,酒红色的头发已经长及肩头,她戴着大大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却仍能从苍白的脸色窥见几分憔悴。
“确实有借鉴……”面对记者的一再质问,她声线疲惫,“当时偶然看到了草稿,觉得很有新意。”
“那您能透露那幅作品的原作者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