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昭华-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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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不了解,她的确不了解。原本以为她重活一回是占尽了便宜,怎么也能在这一世混个风生水起的。
可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也不知道。除了对那几年发生的大事有依稀的印象,其他的事她真的是一概不知了。
她犹豫了,她再一次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可是在她产生怀疑的那瞬间,往日与那男人相处的种种浮现在脑海里。
他带她去看明阳山,他会在她每每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他会满足她所有愿望。他弯弯的桃花眼,他深深的酒窝,他低沉的声线,他温暖的手掌,他……
他的一切一切,如今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的珍贵。
人是不是都要在失去后才知道悔恨呢?
也许当初勇敢一点和他远走高飞,现在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她不是什么女祭司的女儿,她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宝藏,更不会有人残忍的想将她的人皮扒下……
可知道她夜夜都在做着梦,梦里面竟然看到了母亲所经历的一切。还有她是怎样被父亲偷偷抱出来的,又是怎样逃到南祺,找到南祺皇帝的……
怪不得父亲那么宠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父亲对她的爱简直就是纵容就是溺爱,还有更多的则是敬畏。
也怪不得父亲没有坚持阻拦她嫁给陆谦。是不敢吧?又或许是父亲觉得让她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结局或许会好一点……
父亲爱慕着母亲,从第一次见面便许下了终生。就算母亲和别人生了孩子,他也无怨无悔。
父亲啊父亲,她真真心疼的不是母亲,不是自己,而是父亲……
现在她从连沐风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让她怎能放弃?让她怎能置之不理呢?她要救他,就算付出的代价是生命,她也要救他。
然后她会告诉他,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经走进了她的心。只是她自己一直装作看不见,只是她一心选择了另一条路,故意忽略了心中的感觉……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呢?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她敢说自己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心吗?不是药物的因素,只单单对他这个人?
她的心摇摆不定,她的人站在天枰的两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为自己感到悲哀,为自己的心感到可耻。怎么会让两个人同时住进心里去呢?真的真的是无法原谅啊……
是啊是啊,无法被原谅的是她自己。她死了便好了,死了便解脱了。
司远不会再为她这颗棋子挣扎,连沐风也不会因为她的缘故受尽苦楚……
努力咽下心中的泪水,云中秀扬起唇角,甜甜笑着,“皇上正因为了解他,所以才至今也舍不得杀他不是吗?你们是手足,是亲兄弟,妾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就算曾经有比天高的奢侈梦想,经历了那么多,妾也累了,想休息一下了。皇上让妾回云荣府看一看吧,再让妾见一见前太子,对了,还有巧儿,将巧儿送出宫吧,她已经够可怜了……”看那,这么多人被她连累,她还真是个祸害呢。
她脸上的表情,司远一个都没有错过。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他知道自己如今做什么都会被她嫌弃,都会被她想成别有用心。
这妇人是聪慧的,想必这一个月来,联系着前因后果,她已经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吧。所以才会有那么绝望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
深吸一口气,司远似乎做出了很大的决定,缓缓开口道:“好,朕答应你。但是你要不要听了朕的计划后,再做决定?”
第三百二十四章女祭司的秘密(二更)
计划?扒她的皮不够,难道还有什么更可怕的计划吗?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自己一定会退缩似的。
心里虽然是有一点点的害怕,可云中秀却倔强地开口道:“好啊,陛下请讲吧,妾洗耳恭听。”
小巧的下巴微扬着,她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黑漆漆的眸子分明是在躲闪。
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司远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眯着眼睛,慢吞吞地开口道:“秀秀可识得一个名唤百里元世的人?”
皱着眉头思索一会,这名字对云中秀来说有些耳熟,可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她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只能摇着头道:“耳熟,但不识得。”
“只是耳熟?”司远的语气带着不信任,又继续确认道:“那元世呢?有没有印象?”
元世?当然有印象。那不是前一阵子才从她茶园里辞工的伙计吗?莫非……他的真名叫做百里元世?
想到这个可能,云中秀倒吸一口气。百里这个姓氏可是东祺皇室一族特有的她不会又在无意中做了什么错事吧?可是这与司远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吞了一口水,云中秀紧张兮兮地回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长得高高大大,皮肤黝黑,特别有男儿气概的一个人,那我的确认得。他曾经在我茶园里帮过工……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也确实不怪云中秀会如此紧张,她曾经就是很怀疑他的身份,所以才不敢轻易留下。调查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现在看来事有蹊跷啊……
将她紧绷的情绪尽收眼底,司远的笑意更浓了。
他喜欢这样的秀秀,他喜欢这个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秀秀,而她从与他相处以来,好像一直都是带着面具的。只有在什么事情干扰了她的思绪,她才会将这副可爱的模样展示在他的面前。
得到了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说的是否就是他现在的状况呢?
只是他搞不懂,他下了两次迷心蛊,按理说她应该已经对他死心塌地了才是,怎么反倒越来越清醒了?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皇上?皇上……”自己发着呆,那男人比她发呆的还要厉害。黑眸痴痴地望着一个地方,连眨都不眨一下。云中秀忍不住出声呼唤。
司远连忙回神,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继续开口道:“你可知东祺的新皇名唤什么?”
一瞬间,云中秀恍然大悟,她诧异地睁大眸子,双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所有话语都哽咽在喉咙里了。
还用解释吗?他已经提示得够明显了。
东祺……新皇?元世是东祺新皇?
她是幸运还是倒霉,两个国家的皇帝在最落魄的时候,她都亲眼见到了。
对这位东祺的皇帝,她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只知道他与司远交好一年,一年后,不知什么原因两国开始了第一次战争。
云中秀没有说话,她抬起眼,重新看向他,等着接下来的话。越是这么卖关子,她就越紧张,只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他……
司远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你晓得你自己真实的身份了吗?”应该是晓得吧,否则她又怎会想要回家?
果然,那青衫女子微微颔首,轻声道:“只是猜到一些罢了,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你知道我母亲的事对吗?可不可以说给我听?”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真的就像在听一个故事。
其实司远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当年发生的事,只是大概地和云中秀诉说了一遍。
一切果真与云中秀梦里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不知从哪辈下来,她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东祺的祭祀。而且女祭司要在生下孩子后立刻杀掉孩子的父亲。而那个刚出生的婴孩便是下一任女祭司。
母亲十四岁那一年遇见了她一生的劫数,东祺七皇子。他看上了她的貌美,她亦爱上了他的俊逸潇洒。母亲从懂事那天起,便一直遵守着身为女祭司的教条,可遇上了七皇子以后,她发现一切都超出她的控制了。
终于有一天,他们初尝禁果,母亲怀了七皇子的孩子,他却一心只想得到母亲身上那一块人皮地图。
每一代祭祀身上都有一块地图,只有她们死后才可以剥落下来。那些剥落的人皮地图被编绘成一个册子,在女祭司家族中世世代代传承。到了母亲那一代,册子只差最后一块没有拼凑上了。七皇子以为母亲就是最后一任,所以没等母亲死去便想要活剥人皮。
但这是犯了大罪的,在东祺人眼里女祭司就是天上的仙女,哪有人能活剥仙女的人皮呢?
母亲怕七皇子被降罪,生下她后,母亲没有说出那个令她暗结诛胎的男人是谁。反而将她给了父亲,偷偷带到了南祺。而她……自尽了。
死的时候,她大腿上的一块人皮不翼而飞。
原来是她自己活活剥下,准备送给七皇子。
父亲觉得是七皇子负了母亲,便把母亲托付他交给七皇子的东西全部带走了……
母亲比她还要傻,到死她都一直坚信,七皇子是真的爱她。之所以会想要那张人皮,是因为逼不得已,因为他不受宠,不受重视。娘亲的身份卑微,连他也跟着受尽白眼。
母亲怜他爱他,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想要成全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听完这个故事,云中秀已经哭成了泪人。她零星地梦到母亲的一生,可怎么也没想到下场竟是这么凄惨。
而她竟然又要走母亲的老路,这个男人为了得到她身上的那块,和她做了那种事,而她自己还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这是命吗?这是她们家族的命运吗?
不,不要,她才不会心甘情愿剥皮给他
可是……可是连沐风怎么办呢?
云中秀陷入了史无前例的两难境地,这个故事让她难以接受这似是早已注定好的命运……
第三百二十五章可怕的计划
真相太多,多到云中秀已经无法承受。可最让她挣扎的,就是自己该不该重复母亲的老路……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选择的权力,怎么看决定权都不在自己的手里,虽然这关乎到的是她的性命。
她们每一任女祭司人皮上的地图位置都不一样,如她的母亲在大腿上,有的可能在腹部,有的甚至可能在胸前。而她的,是在背上……真的不敢想象将背上的皮扒下来,她还怎么能活下去。恐怕就是连穿一件衣裳,都会疼到要死的吧。
脑子里想象着被扒皮的画面,云中秀狠狠地打了个寒噤。她的牙齿在打颤,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明明早已经建好了心里的防线,可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她真的很怕很怕。
他不是连沐风,他是司远,他是那个为了他自己可以牺牲掉任何人的人,他的心狠毒辣她早已经见识过,就算真的对这颗棋子动了心,却怎样无法更改他想要称霸四方的决心。
传说那个宝藏有无数的金银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一个强大的国家想要屹立群雄,其中最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银子。只有百姓的生活富足了,他们才会心甘情愿伏首。而且打仗需要上好的粮草,上好的马匹,还有士兵们的衣食住行,这些都是需要很多很多银子的。
但国库亏虚几乎是每个国家所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朝廷里的一切经济来源,几乎全是搜刮百姓得来。百姓们过得民不聊生,这也加速了一个朝代走向衰败的脚步。
所以金银财宝对一个皇帝来说能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最关键的还不仅如此,据说那个宝藏里,还有着上元时期的传国玉玺。
上元时期,众国统一,能称得上皇帝的为有一个人,上元皇帝。
据史记记载,上元皇帝亲自征战沙场,到最后称霸四方,其他的国家全部俯首称臣。可是这种统一的局面只维持了两代皇帝,到后来在一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地方官们开始自封为王,渐渐地又分化成了四分五裂的局面。
而那上元时期的传国玉玺,却变成了各个小国皇帝们所争相抢夺的对象,谁都想称霸四方,谁都知道只有得到了传国玉玺,才真正有资格号令天下。
就算你打仗打赢了,也不是正统的,只有拿到传国玉玺才能正大光明地坐拥天下……
在民间,对那个神秘宝藏的传言简直是太多了,里面奇珍异宝的流言蜚语也太多。所以正因为这样,诱惑也就越大。云中秀完全不相信司远会放弃这一步登天的机会,选择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已婚妇人。
也正是如此,云中秀此刻心里的感觉除了绝望便是绝望……
就算她不同意也不可能啊,与其被人强行逼迫,倒不如趁他心里还有一点内疚之感,将连沐风从魔爪里救出来再说……
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云中秀慌乱的心跳开始慢慢平复了。
既然这是她无法逃脱的命运,那何不坦然面对接受呢。她也想过要逃,可这个想法才刚一出现,便被她及时止住了。
因为太可笑。她现在还不如笼中鸟,笼中鸟起码是在笼子里,能透过栅栏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而自己却是处在一个完全密封的环境下,处处都是敌人,处处都有人监视她。
逃?简直是痴人说梦。
恐惧渐渐被自嘲所取代,云中秀苦笑一声,道:“多谢陛下将这些告知于妾,接下来呢?是不是要说您的计划了?”
她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到司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单单是这份勇气,便让司远对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