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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妾本多娇-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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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彘儿纯孝啊,”窦太后赞道,“罢了,若日后有人敢因此说你一句不是,老身拼了命也要为你撕辩一番。彘儿如此纯孝,岂能有人再污蔑?”
  今日殿上,窦太后开口便是三次称赞刘彻纯孝,此言已一一被内侍记录在册。殿上众人不是傻子,都算是看明白了,这事可以用来攻击王娡,但却不能说刘彻半句不是。否则,便是同窦太后为敌。
  “罢了,今日是皇后与那女子相聚之时,老身不好打扰,皇后,带着你的女儿回椒房殿去吧。”
  “诺。”王娡又羞又气,偏还不能说什么,只得做出万分感恩的样子来,“女儿在何处?”
  金俗穿着宫人的衣裳,走了过来:“阿……阿母。”
  “谁给你传的这衣裳!竟是宫人样子!”王娡顿时有了出气口,立刻斥道,“岂有此理,竟这般侮辱……”
  “阿母,给她这身衣裳的人是我,”刘彻回头道,“总不能让她着内侍之裳吧。”
  王娡登时不能再说,只得道:“我一时太过激动,这样其实十分妥当。”
  程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后姐姐看来是太过喜悦了,竟前言不搭后语,十分颠倒。哈哈,还是快回椒房殿庆祝吧,看着姐姐,我也才明白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哈哈哈,这位娘子,你是有福气了,如今亲母做了皇后,你怎么着也能做个翁主对吧?哈哈哈哈。”
  程姬说的很是惬意,在这后宫中,除了薄美人,栗姬,便是她的身世最为高贵。如今却被个什么都不如她的王娡踩到了头上去,她心头不满已久。如今证实王娡不仅身世不如她,且还是个二嫁之妇,便真的忍不住了。
  王娡闻言心头暗恨程姬不已,却什么都不能说,一把抓着金俗便仓惶离去了。
  “你们也下去吧,太子留下,我有话对你说。”窦太后淡淡地吩咐道。
  “诺。”众人齐声应道,尔后便慢慢退去了。
  …………
  一室寂静,良久,窦太后方言:“明日你同娇娇便要启程,一路需多加小心。也要趁此多看看这大汉的天下,看看这些用尽一生供奉我们的子民。”
  “诺,”刘彻道,“我会好好的去看看这大好的山河。”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高祖时,暴秦无道,至苍生于不顾,万民不得已反之,高祖斩蛇起义,经历七载,终成汉室天下。可天下却百废待兴,满目苍痍。那时天下总共不足十万户。经历几代帝王休养生息,总成如今二百万余户。彘儿啊,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你好好的看看,看看你的先祖们,看看你的父皇治下的这大汉山河。他们是你的,都是你的。你好好的看看,这是怎样的一副重担!”
  窦太后说的越来越激动:“世人皆羡皇家富贵,却不知,要受得起这富贵,便要挑得起这重担。你端看你父皇,为帝以来,有过几次能顺心而行的时候?”
  她越说,心头越是悲伤,忽然便想起了自己的幼子刘武,那时候的她究竟是在想什么非要让阿武尝一尝这万人之上的滋味?
  “高处不胜寒,你父皇虽是皇帝,可身边竟连一个知心人都没有。”窦太后叹息,“彘儿,唉!”
  刘彻看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心头满是苦涩:他虽然不能体会为帝的心酸,却从她身上,看到了为母的痛楚……
  …………
  “驾,驾,吁~”一个急停,正在车内沉思的平阳长公主刘莹险些扑倒在车厢内。
  “怎么了?”她忙问。
  “长公主,路边有人打斗,刚刚闹到车道上来了。”那驭夫忙道。
  “打斗?天子脚下竟有人这般行事!”平阳长公主一愣,“让人立刻去找长安尹来。”
  “诺!”外头的侍卫应了一声。
  “继续走。”平阳公主道。
  “长公主,前方已然过不去了,”那侍卫长折了回来道,“是几个地痞恶霸在争夺一个小娘子。”
  平阳长公主一怔:“小娘子?多大?如何长相?”
  “约十二三岁,貌甚美。”那侍卫道。
  “且等着,待长安尹来,我倒要看看那小娘子如何姿色,竟引出这场乱来。”刘莹想起王娡所言之事,便不急了。
  驭夫应了一声,将马车驶到安全地带。
  过了约莫一刻,马车外便有人道:“在下长安尹,拜见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拉开车门,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中年人双手抱拳正向她行礼,他身边是两个身形单薄的孩子:“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那两个孩子犹豫一刻,方慢慢抬起头。
  刘莹看过去,只见大的那个容貌清丽,五官生的极好,小的那个却是个儿郎:“我只要看那个小娘子。”
  “是,是,”那长安尹慌忙道,“只是长公主,此女却同此子乃一对上京投奔亲人的亲姐弟。分不开的。”
  “哦,投亲?”刘莹看向那女子,“你的亲眷何人?现在何处?”
  那女子有些怯怯,却极为清晰作答:“是我的叔叔,我同弟弟父母已双亡,故来投奔叔叔,却不想到了长安,才知道叔叔早已搬离不知去向。”
  她声音婉转如黄莺,十分清脆悦耳。
  “所以你便被人觊觎了,”平阳长公主道,“无怪,你这等姿容自然是极其容易被人觊觎的。”
  那女子一咬唇,好半日方跪了下去:“求长公主救赎。”
  她的弟弟还小,约莫五六岁模样,见姐姐跪下,便也慌忙跪下。
  “我为什么要救赎你?”刘莹站在马车上看着她。
  “婢子愿为奴为婢,供长公主差遣,只求长公主能让婢子弟弟读书知礼,将来有个前程。”那女子道。
  “为奴为婢,供我差遣?”平阳长公主笑道,“你倒是聪明,知道你的弟弟只有跟了我,才有出路。好了,就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我收下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抬起头,轻声道:“奴婢,卫子夫。”
  
  ☆、第29章
  
  刘彻一行离京,不过带了侍卫十人用以保护安全,身旁所伺候的不过内侍董封一人。
  两人自然扮作少年商户夫妇,一路只说是回家看望老人,趁着暮色,便离了这长安城。
  此次出使梁国,刘启并未公开过二人行踪,但有心之人并不少。只一留意,便可发现太子已多日不朝。太子宫宫门紧闭。就连馆陶长公主刘嫖入宫,也只在长乐宫中逗留。如此综合一细思,聪明人便能猜想出,太子与太子妃多半已不在宫中。
  可若是不在,又会去哪儿?却有待商榷了。
  刘启和窦太后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旁人能想到的,他们早已想到。只便是这样,他们却也没想过要帮太子遮掩什么。
  此时,一侍卫打扮之人匆匆入殿:“启禀太后、陛下,太子与太子妃今晚宿在东窑。”
  东窑是长安的近郊,离长安城门不过四五十里路。日暮出城,此时不过两个多时辰,竟已入宿东窑,这脚程却已不满。
  窦太后点了点头:“苦了娇娇和彘儿,他们宿在哪里?民家?还是客栈?”
  “是民家。”那侍卫道,“太子妃与太子商议,入住客栈目标太大,不如化整为零借宿民家。一来省却开销,二来也能便宜行事。”
  刘启点了点头:“娇娇心细,我听闻正经的商家行路,也爱借宿民家,却是为了省一些钱出来,更是为了同民家探听一些特产实价,免得被人骗了。”
  “总而言之那民家不比宫里,娇娇同彘儿这次算是吃大苦了。”窦太后叹息。
  “这一路可还顺利?有无人探听太子一行身份?”刘启又问。
  “飞鸽传书的繒书上未曾提及。”那侍卫道。
  “莫心急,娇娇同彘儿方出来不久,那些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还不会那么快便轻举妄动。再且,若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不正也和了你我二人想要琢玉的心思?”窦太后道,“彘儿聪慧,娇娇心细,想必遇事尽能化吉。再说,博文不是跟着?他的武艺可是尽得其父真传。”
  “但愿如此,”刘启道,“虽说玉不琢不成器,可啄起来却真让人提心吊胆,生怕这万一啄不好,玉就没了。”
  “阿启多虑,必不会如此,”窦太后心头虽也有这般顾虑,但却绝不会在此时说出来,她话锋一转,“对了,椒房殿那金氏女如何?”
  “阿母却不知,王娡听闻那金氏女早已配给了市坊的卖肉郎,且已生下一子两岁。便哭闹着要让我帮她女儿休夫,换个宗室嫁过去。”刘启连带苦色,摇了摇头,“那卖肉郎的品行又无过,岂能无故休夫?她为的是她的脸面好看,却也不想她的女儿舍得丈夫儿子?”
  “你怎么知道那金氏女舍不得?”窦太后却笑道,“当年她不也是舍得了,方才有了如今?”
  “她女儿却是舍不得,又闹了好一场,直吵得好端端个椒房殿如同下里巴人的坊间,”刘启一想到昨日情景,头便大了一圈,“那王娡又变着法各种问我讨厌官位,说是要弥补金氏女。”
  “说的好听,不过是脸面上好看罢了,”窦太后冷笑,“我皇室岂有禁人伦理的?她若真是爱惜女儿,在当年嫁人时便该干预。且,她要怎样做,那是她的事,金氏女同我刘家可没什么关系。”
  刘启也道:“如今被她一闹,纵无也成有了。金氏女好歹也是太子之姐……”
  “哼,她也配!”窦太后冷哼,“我对她倒无成见,只一想她那个阿母,便觉得恨得慌。她也有女儿,也有儿子。好狠的心!你以前总说我对她太过苛责,她能顾全大局。愿意将女儿作为和亲公主送到塞外,解了你燃眉之急。可如今我却仍旧要说。若我是她,拼死也不会讲自己的女儿嫁给匈奴。明知和亲是个死路,却还巴巴的送着女儿去。明知道太子无子不成,却能在大婚第二日给太子妃下绝子药。她安得什么心?想绝的到底是谁的后?”
  眼见着窦太后说的越来越远,刘启只能瞪了那侍卫一眼,示意他立刻出去。那侍卫也是乖觉的,当下便做出以眼观鼻的模样,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慢的倒退了出去。
  “阿母,那王娡不过是俎上之肉,随时可废弃,为她发怒却是不值。”刘启这才安慰道。
  “说的好听,毕竟母子连心,日后万一真到了那一步,不得以废她之时,只怕彘儿倒要先寒了心。阿启啊,你想要除外戚之时阿母是懂得。别的不说,便是我窦家,只有一个窦婴热心仕途,如今还给压下去不得起复了。你大姐家,你扪心自问,陈午同陈须,他们的性子能独大的起来?剩余一个聪明的阿融,也三天两头不着家,就连婚事都耽误了。阿启啊,我老了,看不懂你在想什么。只是说一句,若要防外戚,你最该防的是你那个好皇后啊。”
  刘启一震,先是有些不自然:“阿母,您说到哪儿去了?什么防不防的,都是一家人哪里能说两家话呢?”
  继而方是醐醍灌顶:王娡之前伪装的太好,好到让他几乎忽视了这个看似怯弱的皇后。如今想来可不是么?太子大婚后第二日她便下药给太子妃;太子大婚方半月,她便将娘家侄女带进宫来想要撮合太子同其成就好事;最不可饶恕的是,她竟然变着方的求他给她那个前夫所出之女,封个翁主,给她选个宗室,或让她那大字不识的夫郎做个侯爷……
  这不仅是要插手太子的后院,还要插手刘家宗亲,更要控制政局啊!
  这野心,何其大也!
  刘启慢慢攒紧了拳头:看来是他想错了,一直想留着王娡对付陈家和窦家,却不想竟是放错了人……
  “对了,”窦太后听他呼吸加重,心头便明了了几分,“这皇后的阿母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先是嫁给了槐里王仲为妻,生了王信,王娡和王皃姁。王仲死了,她又改嫁给了长陵田氏,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田汀桓鼋刑锸ぁW钊萌司磁宓氖牵牧礁雠嗽勖橇跫业难觯龆尤呱狭耸送尽E叮歉鎏锿‘还是封后之前,你亲自提拔的。”
  一边是闭门潜心研习黄老之术的窦家和出了两个书呆子的陈家,另一头却是善于谋算,且人人醉心仕途的王家。就算刘启心头是偏心王娡的,此时也不能不公正的说一句:比起窦、陈两家来说,王家更加需要提防。何况,刘启不仅不偏心王娡,还有些厌恶她了呢!
  “孝道大过天,”窦太后叹息了一声,“我累了,阿启你也回去休息吧。一想到娇娇和彘儿今夜要宿在那么艰苦的民家,我便觉得难过。”
  窦太后已然下了逐客令,刘启只能作揖退下。心头却是将窦太后的一席话悉数记在了心里。
  窦太后听着那门吱呀一声被关上,脸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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