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多娇-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刘启今日过来的有些晚,来的时候,陈阿娇和刘彻正在用哺食,一时间放下不吃也不是,吃也不是。
还是馆陶长公主反应够快:“来人,将娇娇和彘儿的食几搬至偏殿,娇娇你和彘儿过去。”
陈阿娇和刘彻放下手中吃食应了诺,又同刘启见了礼便走了。离开时,却听刘嫖言:“搬食几来,与陛下食。”
陈阿娇心头有了猜测,刘彻也隐约知道或有事要发生,一时间两人脚步皆慢了下来。
殿里头窦太后先开了口,却不是直接说要小皇子的事,只迂回了一下:“陛下,娇娇已一十有六,去年你阿姐不羁没看好人家,弄得交了一年罚钱。今年却是急了,你看,在宗室子中有无能配娇娇之人?”
刘彻心蓦然一惊:“阿娇姐,你……”
门已缓缓被宫人闭上,只听了半句刘启的回答:“我看这窦氏子弟中倒有……”
“阿娇姐,你要嫁人了?”刘彻只觉心头凉了半截,脑海中不知怎的,偏又想起当日韩嫣之言:‘你若是娶了,迟早便能欢喜上,可若是不娶,日后就算欢喜上了,也不是你的。’
陈阿娇慢慢走着,竖着耳朵尽量捕捉殿中之音,哪里有余力去分心顾他,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我十六了啊。”
“不嫁不行吗?”刘彻袖中手已然悄悄攒紧,“你都没见过未来的夫郎模样。”
“哦,那就去看一看好了。”陈阿娇有些恼怒:这不走不行,宫人都在看着呢,可走的再慢,也是在慢慢离开这前殿,她能听到的便更有限,如今方才听到里头人说了一个‘王夫人’,可究竟是为何要提‘王夫人’她却听不到了。
刘彻听了她的话,只觉心头热火被冷水浇的‘刺啦’作响,他犹豫半晌,方鼓足勇气:“阿娇姐,你如果非要嫁人,嫁给我好不好?”
“哦,好啊。”陈阿娇随口应道:看来是听不到了,算了算了,先去偏殿用食,用完再找个借口回前殿好了。恩,就这样做吧。
她步调加快,往偏殿而去,走了几步才发现有什么不对,转身只见刘彻站在原地,整张脸红的如同块红布似得,那平时故作冷面的脸上唇角也有些歪咧,看上去别扭极了。陈阿娇有些疑惑:“彘儿?”
刘彻没反应。
“彘儿,你怎么了?”陈阿娇不好撇下他只能上前去问。只见刘彻仿佛傻了似得站在那里眼珠子都不会眨了,“中邪了?”
“嘿嘿。”刘彻忽然笑了,傻气的让陈阿娇一时间以为他也有了什么奇遇呢。
“阿娇姐,”刘彻忽然低下了头,“阿娇姐说要嫁给我了。”
陈阿娇一噎:嫁给刘彻?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难道他竟是中邪中狠了?撒了癔症?
还有这做派,虽然刘彻如今才十四,可他怎么着也是日后要称皇为帝的人啊,怎么感觉比小媳妇还小媳妇?
…………
长乐宫前殿,窦太后同刘嫖以为阿娇找婿为引,说了几句后,便扯到了子嗣上头来。
“老身思来寻去,这后宫唯一性子还行,且又无子嗣的唯有薄氏一人,”窦太后叹息,“老身知道阿启对薄氏有偏见,可是阿启,薄氏平素无功无过,她又没了皇后的位子,当年错的是老身护不住你,让你无法娶栗姬,只能娶她……”
“阿母。”谈起栗姬,刘启脸色便有些扭曲:是了,当年他是宠爱栗姬,想扶她做太子妃的,可薄太后却横插了一刀,把个薄氏横空落到了太子妃的位置上。可如今细想栗姬后来的表现,特别是他病时栗姬的言语,刘启忽然有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错觉来。
“阿母,这不怪你,栗姬,也不是什么好的。”刘启道,“可薄氏已废,再让她养王皃姁之子,只恐又生波澜。”
“有何波澜?”刘嫖道,“我只觉得阿启念旧情,连废后都肯再顾惜,天下之人看了也只能道一声‘吾王恩重’。”
这话却是说到了刘启的痒处,一时之间,他脸上都忍不住带出笑容来:“阿母同阿姐的话我会回去在好好细想一番。只是阿姐,娇娇为何要嫁宗室子?我一直想同阿姐再结个儿女亲家呢。”
“娇娇性子软糯,又不是好事的,”刘嫖道,“我想了许久,她应当找个简单些的人家嫁过去。所以同阿母商议了也来问问你的意思。”
“当真是可惜了,”刘启有些遗憾,“要不,阿姐在考虑下我的皇子们?”
刘嫖顺口应下,反正今日她和窦太后想要做的事,已然做好了。
这一日刘启回了未央宫,又听刘乘同刘舜扯着嗓子大哭要‘阿母’。一时心烦意乱,竟真的将这两个大包给薄氏送去,同时封了薄氏为美人。
美不美人的薄氏倒不稀罕,她稀罕的是孩子,一听到孩子哭声竟连病也好了三分。当晚便能下塌,抱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儿子喜得撒不开手。
椒房殿王娡听说刘乘与刘舜被薄氏横空夺去,仔细一打听也打听出刘启在做决定前曾去过长乐宫用午食,一时之间竟有些害怕,总觉得窦太后已然看穿了自己。她几夜睡不安稳,一时之间竟病了场,再无精力去争夺这两个年幼的小皇子了。
…………
再说刘彻这边,他自以为陈阿娇已然应允了嫁于他的事。未眠夜长梦多,竟自己巴巴地跑去向馆陶长公主求娶陈阿娇。刘嫖以为此事出自王娡授意,便执意不肯。岂料刘彻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定要求娶陈阿娇。
刘嫖为让他知难而退,竟说出:“我的娇娇不能同别的女人共分享一个男子,若她愿意,我能给她面首三千。你能若何?”
刘彻当即便道:“我不能给她三千面首,可姑姑若能让我娶阿娇姐,我的后宫只要阿娇姐一人足矣。”
听听,多滑稽,自古以来哪个帝王能后宫只有一人?就算他愿意,朝臣也不能接受啊。
刘嫖没当回事,刘彻却当了真,一来二去,竟将这事儿闹到了刘启面前。
刘启听罢倒是一笑:他也觉得刘彻太小了,说话只图一时爽快。
倒是窦太后想了一日,便唤了刘嫖进宫:“彘儿自幼便同娇娇一道长大,又黏的很,如今想求娶娇娇,你是如何想的?”
“阿母,彘儿是个好孩子,但他的阿母,”刘嫖道,“我不能让娇娇有这种婆母,再说,一入皇宫我就再也护不住娇娇了。她若是嫁到其他地方去,我都能护得住,若夫郎不好,都可以休了再嫁,唯独彘儿,他是太子啊。天底下哪有敢休太子的太子妃?”
刘嫖这是要打定主意,护陈阿娇一世周全了。
窦太后明白她的心思,却仍告诉她:“你须得为娇娇,季须同阿融的前途考虑,且,你不可能护她一世。若嫁入宫中,老身活着时还能护着她,慢慢地熟悉适应这里。”
“说到底,你还是怕娇娇敌不过王娡,可如今彘儿在老身膝下,老身自问那王娡能对彘儿的影响也不过只有个孝道了。”窦太后笑道,“阿嫖你不妨仔细想想。”
窦太后的话的确是戳中了刘嫖的软肋,她思量了多年要将陈阿娇嫁给未来的帝王为后,如今改变主意也不过是因为她同陈午感情渐笃。又因王娡的心性在那里摆着,可窦太后一席话中,将她所虑之事一一点出,到此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起陈阿娇的终身大事来。
…………
刘彻这头为了求娶陈阿娇闹出了大阵仗,椒房殿中的王娡自然不可能没听到。
趁着两个女儿来探病时,她便发狠道:“也不知那陈阿娇是哪儿来的狐媚子,竟让你们阿弟说出只纳一人的话来,彘儿也是,我明明教过他霸王硬上弓了。带生米煮成熟饭,陈阿娇哪里还能如此拿大?”
平阳长公主和南宫长公主早已习惯其母这番‘世人皆有罪’的态度,只是温言劝慰一番,并不多做迎合。
“我想到了,无论如何,先把陈阿娇娶了再说,”王娡发狠道,“你二人去物色些良家女子养成,我就不信日后彘儿真要将万千宠爱都集于陈阿娇一人之身!刘嫖同陛下打好关系靠的就是送美人,咱们不妨也做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25章
且不说椒房殿中王娡为了刘彻的一句言论如何愤怒,又如何同两个女儿定计要养些心腹为陈阿娇日后添堵的,只说在这堂邑侯府里。
一灯如豆,陈午看着刘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阿嫖,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旁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偏偏堂邑侯府却不是如此。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下了,堂邑侯府的主人们自然有了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那便是:女主外,女主内。
初时还有陈氏族人妄图就此指手画脚一番,岂料堂邑侯陈午都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反正他只要有书看就很满足,曾经还未自己身为男儿雄风不振心悲过,后来出了为匈奴之事上表和驻守荥阳之事后,陈午在外的名头有了,便再也不在乎什么雄风了。
陈午如今只要一想到陈阿娇仰起头糯糯道了那句‘阿父,那些个天天喊您要振雄风的,能做出同您一般伟大的事吗?’就通体舒泰。
怕老婆好啊,怕老婆能成大事,还家庭美满幸福。和他同龄的如今看上去都比他老多了,这就是最佳明证!
陈午如今毫无心蒂地问着刘嫖最后的决定,心头默默觉得:怕老婆这一条可以考虑写进陈家家训了。……娶妻当娶贤,他家夫人能看账本,能处家务,还能断大事。当个闲散侯爷,日子真的不要太轻松哦。
刘嫖正为这事难以决断,听闻他问,便又叹了口气:“我是想叫娇娇嫁给彘儿的,可是王皇后,唉,阿午,我不瞒你说,那王娡却不是个好相与的……”
说到这里,刘嫖便将她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尽数告诉了陈午,只听得陈午嗟叹不已:“果然娶妻当娶夫人这般的女子,那……看着温温柔柔娇娇弱弱的,却不想竟是条美女蛇。如今我又知道我果然十分幸运。”
刘嫖听了不由得红了脸,唾了他一口:“我是在为娇娇的婚事烦恼,你说什么浑话呢。”
话虽如此,她脸上的笑容却是半点儿都骗不了人,心情好极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陈午瞪大了眼诚恳道,“浑话我是没学过的,夫人千万要相信我。”
“呆子,我是说你……罢了,不说了,总之你啊……”
眼瞅着这两个又偏了主题,陈须不得已咳了一声:“阿父,阿母,您二位要不要考虑回卧房再说这些个?”
“都怪你,害我被季须笑话了。”刘嫖娇嗔了他一句。
陈午脸一下子红透,低了头再不敢多言。
陈须看了这一幕表示头好大,头好疼。
刘嫖咳了一声:“继续,继续,刚刚说到王皇后,可阿母却又道若娇娇嫁给了彘儿,继续同阿融以及陈家、窦家日后也有了一个靠山,虽不至于耀武扬威,但至少能够保命。”
“若为了这个让阿妹去做那太子妃,我宁愿不要,”陈须道,“男儿自重横行,阿妹是该我们疼,我们护着的,而非让她来护着我们,阿融若在此,想必也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刘嫖叹息,“可,可那位置天底下女人能做的最尊贵的位置之一,且娇娇同彘儿一向交好,若她想要呢?”
一时沉默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刘嫖才艰难道:“不要,问问娇娇自己呢?”
“只怕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选了,”陈午却道,“一个选择,便是一生啊。”
“太难了,阿午,季须,我也不敢选,我只怕日后若不好了,即使娇娇不怨我,我自己也……”刘嫖叹息道。
‘吱呀’
门却开了。
进来的是陈阿娇,她怀中还抱着只睡的正香,身子微微起伏着的雪猫。
她听了许久许久。阿母遣散了仆从,却便宜了她窃听。他们的犹豫,迟疑她都听到了。没有一个人不是在为她好,为她考虑。
现在她站在这里,便要为自己日后选一条路。
“阿母,阿父,兄长,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陈阿娇看着他们,“我如今已然十六,可以自己选择了,我能为我的选择负责。”
刘嫖在这一刻,竟觉得心头沉甸甸地难受起来,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娇娇,你在说什么?你还小,不可胡言啊。有些话一出口便如这盆中之水,泼洒出去,便再也收不回了。”
“阿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陈阿娇道。
陈午伸手过去,拍了拍刘嫖的手背:“让娇娇自己选吧。”
刘嫖看了看陈午,张了张嘴,最后只叹息:“你怎么能这样惯着她?”
只是,她也惯着了:“娇娇,无论你怎么选,阿母都支持你。”
陈须看了过去,他什么都没说,可眉目间是和刘嫖同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