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英雄之一衣带水-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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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饶是谢沧行也不由得有些头大,凌波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清虚观也不知还是不是太渊做主……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凌波那边对师伯的思量一无所知,她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平安度过今晚。
最初的慌乱过后,两人很快定下神,这才听清楚来人数量虽多,但拳脚功夫粗疏,似乎也没有刻意潜行的意思,想来只是些寻常巡夜的军士,此时尚在院墙之外,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杨府的异状。
龙溟松了口气,保险起见还是吹熄了烛火,凑近凌波耳畔悄声说道:“稍待片刻,等他们走远我们就离开。”
凌波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开一小步,稍作沉吟,忍不住提议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不如……再找找?”
看来她并不甘心空手而归,龙溟不禁莞尔,但却摇了摇头:“不行,狐隐卫换班的时辰快到了,到时再想走得爽快可就难了。” 他边说边把地契银票一股脑塞回箱子,就要放回原处。
凌波却阻止了他:“这箱子、连带这些地契说不准真暗藏机关,不如带回去仔细参详。”
龙溟想了想,点头应允,寻了块包袱布把箱子牢牢系在背上:“走吧。”转头就见凌波虽然没有异议,脸上却带着许多疑问
正文 章二十九 多情无情(3)
他于是解释道:“狐隐卫算是夜叉新建的斥候军,独立于铁鹞骑之外。来投夜叉的汉人里,身上功夫过硬的多半被划入其中,做些刺探情报、暗中监视这类的事情。刚才那两人就是。”
凌波心下了然,这所谓的狐隐卫多半针对的就是他们这些武林中人。明刀明枪的战场对决,铁鹞骑可谓所向无敌,可一旦下了马进了城,那就说不准是谁的天下了。所谓的“来投”,其中又有多少利益纠缠,就不得而知了。
但如此之快就变节投敌、甘愿对同胞挥刀,这些人的品行怕是好不到哪里去,这样想来,凌波对躺在花园里的那两具尸首又释然了些许。
两人在杨府中钻来绕去,出了杨府又拐进了小巷,凌波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龙溟却是轻车熟路,每到转折都没有丝毫迟疑。
凌波惊讶过后,很快想明了原委,今晚一行,人家早就计划周详了,留守的人手、换班的时间、杨府的路线……
想来昨晚他直到天快破晓才回去,多半是藏在杨府或者真武观,将对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再回想先前那场战斗,他未必就没有设下应对的机关,根本不需要自己多此一举。
凌波不由得自嘲一笑,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他素来不就是这个样子么?做什么事情都有许多考量,出手之前往往已是胸有成竹,只是不爱事事交待而已,偏自己疑神疑鬼,平白生出许多烦恼来。
两人走着走着又绕回了去客栈的大路,凌波想了想,快走几步跟上龙溟:“我们既已惊动了狐隐卫,明日城中怕是要有变故。”好好的守卫莫名其妙地成了两具尸首,夜叉不可能毫无反应,必是个全城戒严、搜查乱党的局面。到时他们深陷敌阵,出入不便,万一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沈公子尚在城中,不如去寻他帮忙……”
“不必。”龙溟断然拒绝,“我们只作寻常行止就好。”再说也不知道那沈公子到底是怎样人,可靠不可靠——不过这话他还是忍住了没说。“那两人已死,死法又只是寻常箭伤,无人知道你我身份,不要自乱阵脚。”
凌波想想也对,便没有再提。
龙溟见她面色不豫,不禁想起刚才,问道:“怎么?你还在介意那两条人命?”
凌波怔了怔,摇头道:“我并非迂腐之人,也不想做东郭先生。只是……”她不禁叹气一声,“我只是想到长安城的百姓一直都活得战战兢兢,好容易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又……”
龙溟有些意外,笑了笑:“这么一想,这个麻烦的狐隐卫倒也不全是坏事。有他们暗中行动,也就用不着惊动太多人了。”
在这一点上凌波倒是没他那么乐观,不过争论无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两人很快回到客栈院落,却一时都没有各自回房的意思。
龙溟说道:“我会在今晚行动也是机缘巧合。你午后出了城大概还不知道,府衙门前上演了一出哗变的好戏,只可惜雷声大雨点小,一兵未交,竟教人三言两语化于无形。但无论如何,哗变也是大事,我料想狐隐卫今夜当有它事要忙,杨府的守备必然松懈。”
凌波的注意力早被“哗变”这两字吸引,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于是龙溟缓缓道来,此时说来云淡风轻,但几个时辰前,他可是着实捏了一把冷汗的。
哗变的起因自然是那一纸“肃整军纪”的诏书,领头的就是乌勒古。
尽管职衔上同样是铁黎,实际上难免有上下之分。首屈一指的自然是镜丞,屈居次位的就是乌勒古。与祖上很多代皆是龙家心腹武将的镜丞不同,乌勒古自己的家族颇为显赫,即使不依附龙家也是实力雄厚。
塞北草原本来就是个一切拿实力说话的地方,忠君思想远没有中原王朝那样根深蒂固,也就是这十几年间,在大长老魔翳的一力倡导下,才逐渐在夜叉中渐渐盛行。
但一旦牵扯到性命前程,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根本不会在脑海里停留哪怕一秒,还是靠拳头说话比较实在。
不得不说,乌勒古毁掉诏书使得人人自危、又将矛头直接从人人敬畏的幽煞将军引向新近任命的汉人官员,还是很有谋略的,轻易就达到了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效果
正文 章二十九 多情无情(4)
可惜还是斗不过王祥的一招釜底抽薪。面对群情激奋杀人不眨眼的将士,他只找了个嗓门大的代说了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将军只是一时气愤,念及功劳旧情,很快就后悔了,已收回成命改为轻判,并对严守军令的几位大人下令嘉奖,诸位大可自己过目。”边说,边亮出一纸赦令。
当听到“收回成命”时,众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待听到还有人要受赏,锃光瓦亮的刀剑已经耷拉下来三分。大家伙拼命本来就是为了保住脑袋,现在脑袋不但没事,说不准还能摊上一笔飞来横财,谁还会铤而走险?
随即,王祥不顾危险,径直走到乌勒古刀锋之前,用夜叉语毫不畏惧地说道:“正因为将军对乌勒古大人信任有加,才会在骤然听闻你不守军纪之时痛心疾首、下令重责。可就算如此,将军仍愿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扪心自问,将军何曾对不起你?这就是你的回报吗?”
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老书生大义凛然起来的时候,反而更有震撼效果。
铿锵有力的一番话,点名道姓的虽只有一人,但听者无不将自个儿对号入座,一时羞愧不已。
更何况他这么一说,巧妙地把罪责落在了乌勒古一个人头上,更加减轻了其他人的心理压力,那么结果如何自然就没有多少悬念了。
当然,王祥还是做了其他准备的。为了保证不会一上来就被乱刀砍死,府衙门前必须有能牵制住乱军的部队。因此,早在昨天,他就联络了两三个平时比较边缘化、但也正因如此比较循规蹈矩的铁黎,说他预料将军不会如此绝情。
虽说这些人不会都信他那一套,但总是聊胜于无。因此,王祥算不上真正的“手无寸铁”。不过比较惊喜的是早些时候龙溟二人在酒馆遇到的那个查勒,在毫不知内情的情况下当机立断带领手下守卫府衙,可谓忠勇有加,拔擢为铁黎是一定的。
这王祥还真是厉害,一场兵变消弭于无形,还可以借机名正言顺地除去这几个骄兵悍将,新提拔的怎么也比他们好拿捏多了,整顿起军纪来也不至于处处掣肘。至于不过数月光景就学会了夜叉语,这都已经是细枝末节了。
他最终没有现身,只留了个信给王祥,叫他不要牵连太广,等龙幽回来再行处置。
一想到失去了个乌勒古这名能征善战的将领,龙溟心中不无惋惜。但不管在什么地方,谋逆都是论罪当诛的大过,再大的功劳也赎不了。
到头来王祥想杀的人还是几乎都没逃过一个死字。龙溟不由得再度感慨,论起智谋来,汉人手腕之高超远胜他们太多。不过,他们有所向披靡的军队,这比什么都有用。
“事情发生在北城,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又很快张榜安民,是以竟没怎么惊动南城的百姓。”龙溟这样作结。
凌波点点头,由于之前的战乱,北城本来就十室九空,剩下的人家看见那刀出鞘箭在弦、气势汹汹的场景,怕是早就吓破了胆,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再加上听不懂夜叉语,哪怕就在近前也搞不清状况,更遑论出来散布了,不禁叹气:“若是真能乱起来,倒是收复长安的机会。不过这样也好。”
龙溟笑了笑,没有接话,反而问道:“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的见闻。”
凌波眨了眨眼睛:“我先前不是同你讲过?”
“就那些?”龙溟挑眉,一下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不会就那么几句话吧?
不料凌波毫不迟疑就点了头,她本来就不是多话的性子,再加上心中有事,一路上跟沈天放也没多少话讲,听他介绍完江北义军情形就没再多问其他。她想了想,说道:“若说其他,我今日倒是遇着了太微道长。”
“他是……”
“他是净天教唐海唐公子的授业恩师。”凌波叹道,“太微道长受他牵连,近来很是不好过。尽管清虚观素来不大理会世事,但这毕竟涉及正邪之分际……”
凌波不由得想起当众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时,太微道长那平静面容下隐藏的悲伤,这种隐忍的悲伤仿佛能刺痛人心一般,使得她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安慰道:“敢教道长得知,晚辈有位朋友承唐公子相助才挽回性命,可见他心中善念犹存,道长不必太过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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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溟见她一叹过后就没了下文,不由得怔了怔,原来她提起此事当真就只是闲聊而已。他满以为凌波先前定是因为怀疑自己才藏着掖着,想不到竟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不禁摇头失笑,顺着话题说道:“唐公子在加入净天教的时候,想必也不希望拖累授业恩师,可惜……人生在世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谁又能真正都兼顾得了?”
闻言,凌波也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山中学艺的时日,生活虽然日复一日的单调清苦,却没有这么多解不开的疑难。“若终有一日,天下清平,或许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两难。”
“何为清平?怎样才算清平?”龙溟却有些不以为然,“世上永无清平,唯此消彼长、循环往复而已,你既为道门中人,当比我更明白此道才对。”
凌波一愣,略一思索,便即释然,点头说道:“是我思虑不周,教公子见笑了。”许多的道理记在书中、念在口中,却从不曾有过深刻体会,直到下了山,经历过这许多纷纷扰扰,才终于能窥得一点门道。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
“所以,”龙溟笑道,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也不必为太微道长忧心,世间此消彼长,说不得准的,总有一日他亦会迎来转机。”
凌波却不可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哑然失笑:“想不到公子还有铁口直断的本事。”心念一动,又道,“不过,太微道长竟也有类似言语。他还说,他早已算得唐公子身有反骨,半生坎坷,半生富贵,得之于情义,也失之于情义。”
听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龙溟不禁挑眉,沉吟道:“相术谶纬……真的灵验吗?”
凌波摇头:“我也不知,流传于世间的真真假假,多半还是骗人的多一些吧?可是,但凡蜀山典籍上记载过的预言,从未有失算过。”
龙溟十分讶异:“从未失算?”
凌波答得肯定:“是的,从未。只不过蜀山极少为之罢了。但仅仅如此,也足以使历朝历代的掌权者既敬且畏。”
龙溟点点头:“可想而知。”预言谶纬之类,若是有利于己的也就罢了,若是坏的……谁也不乐意用自己的悲剧来证明蜀山的神准吧?
“据说还有川蜀官员冒用蜀山之名向天子献天书祥瑞。”凌波无奈笑道,不过蜀山也不是好欺的,敢这样做的人,结局都不会太好看。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好奇了。”龙溟抚顎沉思,不由想到,蜀山的预言既然有如此权威,那他们岂不是可以通过预言谶纬来左右时局?这样一个无法掌控的因素,无怪乎不讨掌权者们的欢喜了,“说起来,百十年前曾有位割据一方的军阀欲率兵攻克蜀山,莫非……便是相术谶纬惹来的祸端?”
凌波尴尬一笑:“是的。”这次大军压境最后的结局是全军覆没,恐怕谁都没想到那预言应验的这么快。
龙溟也想到了一处去,摊了摊手:“因果循环,世人又能算得几分?罢了,与其信天命,不如靠自己。”
“公子……当真与众不同。”凌波有些惊讶,毕竟,“天命难违”乃是世人公认,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香火旺盛的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