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英雄之一衣带水-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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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
沈天放一直都未改初衷地想杀龙溟,而夏侯瑾轩连考虑都不考虑这项提议,如果他们真这么做了,势必会激起夜叉军气势汹汹的反扑,恐怕也不会再去区分平民还是义军,到时候生灵涂炭,苦的还是百姓。思及此,他不禁摇头苦笑,“或许在我心里,还是希望他跑掉更多一些吧……”
瑕吓了一跳,连忙环顾四周:“乌鸦嘴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夏侯瑾轩也觉失言,搔搔头,说道:“嗯,我们还是快去把地图准备好吧。”
此时的龙溟一行人已跑得足够远,远到已看不见信号火弹。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诡异地沉默着,侍卫们提心吊胆是否能活过今夜,也担心着自己的主子是否能够成功逃脱,暮远松想着尽快完成这任务拿到报酬,凌波则更是千思万绪愁肠百结,或许真正自在的只有龙溟一个。
到得一处三叉路口,暮远松勒马停下,朝术里点了点头。术里会意,指派了三名最精锐的侍卫,对他们说着什么。
凌波定睛看去,这才发现三人之中竟有一张熟面孔,正是化名郭成的郭勒尔,感受到凌波的视线,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又聚精会神地听着术里的命令,表情肃然。想到当初他每次见到自己,都会露出憨厚淳朴的笑容,凌波顿时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简单吩咐完,术里同三人一齐翻身下马,对龙溟恭敬道:“接下来要劳将军走动一段路程。”
龙溟点头下马,一句话也没有多问。术里又将剩下的人马分成三队,命他们等自己走后,先掩盖住足迹,再带着空下来的马匹分别沿着三条岔路继续逃跑,日出后再变装潜藏,若留得命在,出关会合。
凌波依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面露茫然,龙溟见状,低声解释给她听,她这才明白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地逃跑,真是虚虚实实,难辨真假,定下此计的必不是等闲人物,看来她之前的担心果然是杞人忧天。
一行人沉默分别,龙溟等七人在暮远松的带领下,徒步走入林中,待翻过一座小丘,只见山谷里,八匹骏马被拴在树上,鞍蹬俱齐,背上还跨着干粮水囊等物什,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这些骏马虽然匹匹神骏,但其中一匹犹为出众,通体乌黑,毛色鲜亮,骨骼雄健,四肢有力,通身线条真是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
见到它,龙溟登时眼睛一亮:“幽驹!”连忙迎上。
比他更快的,黑色骏马兴奋地仰脖低鸣,碍于被缰绳系在树上,只得用前蹄刨着土。
龙溟立刻松开它的缰绳,亲昵地拍着它的脖子
正文 章四十五 曲终人散(4)
术里也走了过去,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将军,我们还为您准备了别的惊喜。”
不消他说,龙溟也已经注意到了,马背上缚着一件长物,布匹包裹,一端露出玄铁一角。
“十字妖槊。”龙溟喃喃念道,喜出望外,登时将其抽了出来。
仿佛感染了他的心情,术里、郭勒尔他们也都笑了起来:“就知道将军肯定满意!”“这么久没摸过长槊,肯定手痒了。”
那是一柄七尺长槊,通体乌黑,似是由精铁铸成,隐隐泛着血色,手握处已磨得十分光滑,想来也是一件老物,中间由一段机关铁环相连,想来不用时可以分为上下两截,设计十分精巧。
龙溟信手舞了几招,劈、盖、撩、挑、刺、挥,无不流畅自如,仿佛如臂使指一般,不需要多强的眼力也能看出乃是个中好手。
“好,好,好。”龙溟摩梭着手中的长槊,连道了三个“好”字。
凌波默默地看着龙溟,她只知道他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直至此时才知道长槊才是他真正惯用的兵器。
是啊,她又真正知道他什么呢?
眼前夜叉武士簇拥下、说着陌生语言的龙溟,仿佛终于回到了他本该属于的世界,终于能把一切脱序偏离的轨道扳正了一般。
而自己这个本不应出现在他身边的过客,也该消失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龙溟转头朝自己一笑,牵着幽驹朝她走来。
凌波迟疑了一瞬,手已被龙溟牵起,拉向黑色骏马。他用一手轻轻拍了拍幽驹的脖子,马儿发出愉悦的低鸣,又用另一只手牵着凌波,抚上了幽驹的鬃毛:“来,这是幽驹。”
感受到与主人不一样的触感,幽驹立刻警觉起来,摆着脖颈甩脱了凌波的手,发出充满敌意的嘶鸣,戒备地看着她。
凌波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然而手却被龙溟紧紧握住,再度抚上了幽驹脖颈的皮毛。
龙溟不悦地盯着幽驹黑曜石般的大眼,给了它一个“若不听话、后果自负”的威胁眼神。
幽驹抗拒地喷着粗气,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哼哼了两声,没有再甩脱。
龙溟笑容愉悦:“不错,不错,比阿幽那时候可要配合多了。你不知道,阿幽被它欺负得有多惨。”不过,他没有说的是,和那时相比真正天差地别的是主人的态度,一个是袖手旁观看好戏,一个却是手把手威胁加安抚的保驾护航,要是让龙幽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发脾气。
真要说起来,在幽驹身上吃过最多苦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龙溟自己,为了驯服这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不知道在鬼门关前绕了几圈,斗智斗勇斗毅力,一人一马,谁输谁赢都只在分毫之间。所以幽驹之于龙溟,与其说是坐骑,不如说是惺惺相惜的对手,以及出生入死的伙伴。
也正是因为极难驯服,龙溟对它视若珍宝,旁人别说骑了,摸一下都是老大不乐意,常常连喂草料、清洁都不愿假他人之手。而幽驹高傲的个性,也容不得第二个主人。
因此,除了龙溟极亲近的人,除非经他授意,否则绝难接近幽驹,这在夜叉早就是远近闻名。
可惜凌波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龙溟愉悦的笑容,心里头既是欣慰,又是惆怅。
然而此刻对于龙溟来讲,却是难得的温馨时刻,终于挣脱了桎梏,身边是心爱的战马和心爱的佳人,眼前等着他的就是久违的金戈铁马、万里河山,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龙溟扫了一眼众人,他们都已经识趣地避开,俯低身形,更加贴近凌波,附耳说道:“凌波,谢谢你。”
凌波仿佛触电般地一颤,可身前是幽驹,避无可避,幸好他人视线皆被幽驹挡住,垂首细声说道:“我……我又不是为了你。你说过十年不主动兴兵,还算数吧?”
“自然是算的。” 龙溟低低地笑了,那笑声传入耳畔,似乎能在凌波的身体里共鸣,“我还说过要带你回故乡,自然也是算的。”
正文 章四十五 曲终人散(5)
凌波的身体一僵,咬唇不语,摇了摇头,带动一头柔顺的青丝,轻轻拂过龙溟的脸颊。
龙溟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他们的定情信物,那只被他弄断又弄丢的白玉发簪,心中有些怅惘。那时,曾以为缘分已断,誓言更加不过是笑话一桩,徒留信物何用?然而此时忆起却是后悔莫及。
思及此,龙溟不由得伸手掬起她的长发,满怀歉意地说道:“那支发簪……我一定赔给你更好的。”
凌波静默半晌,忽然挣开他的怀抱,摇摇头:“不必了。那是我师父的遗物,没有什么能取代。”
龙溟手势一顿,悔意更加深重,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自认算得上思虑周详的聪明人,但在对待凌波上,却总是办一些傻事、说一些傻话。
凌波伸手入怀,摸到了那枚骨哨,想要还给他,但手却似有了千斤重,怎么也抽不出来。
正在此时,术里等人已换上了寻常镖师的服饰,手中捧着一个布包向龙溟走来,说道:“将军,咱们该走了,也请将军尽快换装吧。”随即又瞥了一眼凌波,“至于姑娘……”
龙溟当即了然,顺手接过布包打开,里面装了两套男装,摆摆手让术里退下,对凌波说道:“他们没有准备女装,凌波,要委屈你一下了。”边说边拿出较小的一套递给凌波。
然而凌波却没有接过来,她深吸一口气,退开一步,朝龙溟拱手躬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龙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头顶上半晌没有回音,凌波忐忑地抬头瞄了一眼,只见龙溟收起了全部表情,一脸的莫测高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龙溟的脑中此时完全是一片空白,手中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也不自知。他从没有想过凌波会弃他而去,在制伏黄大伟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选择了自己,不是吗?
他呆了足足有三息之久,才启唇问道:“你说什么?”
紧绷的面皮,平板的语调,连一丝起伏都没有,更遑论透露一星半点的心思了,凌波愈发不知所措,垂头小声说道:“我该回去了。请不要忘记你答应过的……”
“你在想什么?”龙溟怒斥出声,一把抓住凌波的手腕,死死盯着她柔软的发顶,有些凶恶,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再没有平日里淡定从容的姿态,“别想着回去了,他们不会轻易饶了你的。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周围的视线再度向他们二人集中过来,凌波窘迫不堪,轻轻挣了挣,想取回对手腕的控制权。可龙溟哪容她挣脱?甚至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好似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周遭的视线,眉头皱成一团,心里升起一种自己都不敢确认的恐慌:“你后悔了?”
凌波挣扎无果,只好由着他去,摇头回道:“我没有后悔。如果……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可是,既然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情,无论什么惩罚都是理所应当该去领受的。我从没有想过要逃,怎么能做了错事就一走了之呢?我……”话还没说完,忍不住一声惊呼。
龙溟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眼中燃烧着的怒火把凌波吓了一跳,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胆怯、瑟瑟发抖,语气带着风暴刚刚开始时勉强压抑住的爆发:“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然走出了这一步,还想着有退路吗?你要是真想回去,我可以替你杀了黄大伟几人灭口,倒也可以安排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你做得到吗?做得到,当时又何必阻止?”
“不要!我不想……”凌波连忙摇头。
“那你又要如何?”龙溟仍在气头上,口不择言道,“首鼠两端!你以为道个歉受个不痛不痒的小惩罚,就能获得原谅、就能像从前一样吗?”
正文 章四十五 曲终人散(6)
残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扎进心里,凌波登时心如刀绞,她何尝不明白自己犯的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远远不是私自下山这种不痛不痒的小错可以比拟。事情一旦传开,蜀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吧?
可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不能走,不是吗?她若是走了,蜀山岂非更加难以向世人交代?
留下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是不清楚,那绝不会是送上她一条小命这么简单,心里也是万分害怕,甚至有过一死了之的冲动。可她明白自己不能这样,蜀山的弟子怎可如此没有担当?
这些事情,凌波还在地牢里的时候就反反复复想过许多遍,所以才迟迟做不了决定。没想到事到临头由不得她多想的时候,反倒没了迟疑。
她相信自己做的事对得起天下苍生,也对得起自己的心,所以并不曾后悔,但却大大地对不起师门。这么多年师门教养之恩,不能为师傅师伯分忧解难,反倒令师门蒙羞,她永远也不可能原谅自己。
凌波只觉得一阵晕眩,如果不是龙溟紧紧抓着她,险些就要软倒在地,可她的眼神依然坚定,有太多的痛苦,却没有动摇。
其实话一出口,龙溟就后悔了,看到凌波苍白如纸的面色,更是恨不得捅自己一刀。哪怕被他们联手设计、对凌波最气最恨的时候,他都不曾真正口出恶言。可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气到失去理智,气到明明心疼得要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道歉的话却仍是说不出口。
连龙溟自己都不明白,愤怒的背后其实是巨大的恐惧,因为他从没有一刻如此刻一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就要失去她了,甚至,她从不曾真正属于自己。
最可怕的是,他比任何人都能理解,宁愿选择一条死路也不肯背叛的东西。
一阵可怕的沉默。人人都噤若寒蝉。两人的对话,他们虽然无法听得仔细,却都有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暮远松暗暗叹气,甘冒大不韪地走过去,提醒道:“将军,此地不宜久留。”
龙溟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走到一边迅速换好衣服,见凌波仍是垂首怔怔地站在原处,半晌才道:“走吧,至少再陪我走一段。你也不想就这样分别吧?”翻身上马,对凌波伸出了手。
闻言,凌波不由得眼眶一热,狠命攥紧了拳头才忍住泪水。今日一别,今生怕是再无相见之期,她又何尝希望最后的记忆是这般的不欢而散呢?
凌波抬首看去,视线已有些模糊,他的手好像很远,永远也触摸不到,又好像很近,只要一个松懈,就可以回忆起每一个点点滴滴,回忆起那些温暖与坚定的触感,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