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被撩日常-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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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爬出狗洞又跌跌撞撞往宣华门赶去,心中想着,今日若是救不出他来,那便陪着他去,这样在黄泉路上有她在一旁叽叽喳喳,他也不会孤单了。
他这一辈子都是孤孤单单,她不想他死了以后也孤孤单单。
宣华门守卫森严,一旦他们进了门,她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见他,好在她在他进门前赶到了。
他被铁链拴着关在铁笼囚车里,因为体弱常年不离身的红色火狐裘衣已经不知被丢到了哪出,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衣,衬得原本白皙的皮肤越发苍白,如墨的湿发贴在背上。
他看到她了,神色依旧冷清,没有丝毫波动,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再不看她。
五年时间,她见得最多的便是他淡然的神情,早已经练就了一颗金刚心。
她将手腕上的软剑展开,几个起落便拦到了他们面前。
领头的瞧见她,一脸为难:“郡主,您这样不是让我们难做吗?苏相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您若要救他……”
领头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
“我若要救他,按律便可就地诛杀。”许酒嘴角微扬,“你为难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这是一心求共死。
苏迎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嘴唇动了动,对许酒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许酒看得明明白白,他说的是:“何苦呢。”
何苦呢……
她也不知何苦,也许从五岁那年被他从狼群手中救回来的时候她就注定要苦了,若不是他,她早死了,他早忘了她,她却一直记着他,冷淡的眉眼,右眼角的泪痣,火红的狐裘,他不知道,她一直在四处寻他。
许酒手中的软剑挽了个剑花,毫不犹豫便朝着那群侍卫刺过去。
押解苏迎的可都是皇上的禁军啊,哪是只有三脚猫功夫的许酒能对付的,他们顾忌她的身份,没有对她下重手,只将她制得死死的,犹如金刚罩,任凭她怎么冲都冲不出去,却又不会伤到她,最后许酒精疲力竭地趴在地上,抬头看苏迎。
苏迎的唇又动了动。
她看到了,他说:“好好活着,若有来生,白首不离。”
她突然笑了,即便他许给她的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来生,她依然开心。
而这时,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群黑衣人,他们救了许酒,将那群禁军压制住,动弹不得,却也同样没有伤他们,而接下来便是许酒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她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朝着被铁链囚车困住的苏迎脖子上劈了下去,苏迎瞬间身首异处,血流如注,头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滚到了许酒面前。
她每每便在这时被吓醒,再不敢入睡。
许是昨日得了那簪子的缘故,昨晚她就这样一夜无梦到天亮,醒来后精神头格外地好,洗漱完,又用完早餐便乖乖等着沈容来带她去裱她昨日里画出来的那一副画像。
辰时过去,许酒没有等来沈容,却等来沈容派来的人,是恒王府的老管家。
老管家知道许酒这一号人物,却因为是来福被派到许府照看之后才从凤阁调任过去的,还未曾离开过恒王府,从而没见过许酒的人,对她并不是很了解,因许酒不喜见到生人,又落了个见男人便人扒衣服的传闻,老管家便不敢进屋,若是他被许小姐扒了衣服,他家爷怕就是会以他污了小姐眼的罪名扒了他的皮。
不想被沈容扒皮的老管家便只在外候着。
见老管家亲自来,黄莺便知道定是沈容有话带来。
老管家看黄衫侍女在许酒耳旁说了句什么,许酒点了点头,她才走了出来。
黄莺朝着老管家福了福身,问:“可是王爷有话带给小姐?”
老管家同回了一礼,答道:“今早宫里边传话来说太后娘娘旧疾复发,将几位殿下都召进了宫守着,爷临走前吩咐,小姐出去时让姑娘多带些人跟着,切莫再把人给丢了。”
想起上次许酒被丢的后果,黄莺不禁打了个冷颤,弓了弓身道:“奴婢省的。”
“那便好,”老管家又给了黄莺一枚玉佩,“爷没回来前,府里的侍卫可随你调动。”
送走老管家之后,黄莺回到房间,同许酒如实道:“太后病危,殿下他进了宫,近期怕是没有时间陪小姐去裱画,小姐若是着急,奴婢陪小姐去可好?”
说罢,她小心翼翼看着小姐的脸色。
原以为沈容不陪小姐去,她多少会落寞,会不开心,然而,许酒听到这话后,只“哦”了一声便收下了画卷,转身道,“那你陪我去罢!”
脸上并没见多少失落,仿佛只要有人她熟悉的人陪她去,那人是沈容亦或是黄莺并无不同。
而事实上,对许酒来说,沈容和黄莺也确实没有不同,在她如今的世界里只有三种人,一种是看起来像苏迎的,一种是她熟悉的,一种是她陌生的。因为沈容不让她出府她才乞求沈容陪她去的,可现在沈容许她出府,那是谁陪她也就没差了,只要她认识就行。
第10章 排场
今儿天气很好,比前两日又暖和了几分,天气暖了,出门的人自然又逐渐多了起来,大街上叫卖声不断,车马水龙的很是热闹。
“还有多久到?”许酒不喜看到太多人,这会让她想起刚从乱葬岗出来的那两年,便问黄莺。
黄莺微微揭开车帘透过车窗看了看,回头笑着回道:“小姐莫急!就快到了。”
因着上一次许酒突然失踪的教训,这一次黄莺是断不敢大意,吩咐人叫来了马车又叫了十六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跟着,四个在前头开道,左右侧各两个护着,剩余的跟在马车后,这样的排场引来街上众人的避让和侧目,马车上并没有官微或者家微,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而与此同时,有着一街之隔的另外两个人同样引得街上的摊贩路人侧目,那是一名青衣女子和一个穿着蓝衣的少年郎,二人都是少见的美人儿,打着马招摇过市。
特别是那青衣女子,肤白貌美,大胸细腰,眉目间满是妖娆魅惑,男人见了移不开眼,女人见了暗啐:“骚蹄子!”
在看到不知第多少个盯着她看的男人被身旁的媳妇儿拎着耳朵离开,还得接受他们媳妇儿的眼刀子后,青衣女子忍不住皱眉咕哝:“真想戳瞎他们的眼!”
话音一落,她身旁那少年便从腰间掏出一排明晃晃的银针,递到她面前,道:“颜姐姐,给!”
妖娆的女子正是容颜,苏轻言的小师妹。
在进灵溪谷前,因为长得太过妖娆,平日里总会遇到一些骚扰,让她不胜其烦,后来有幸拜入了灵溪谷,跟着师父学了易容术,再出门时就总喜欢把自己易容成其貌不扬的模样,易容后纠缠她的人少了许多,让她清静不少。
看着一脸认真把银针递给自己的少年,容颜不禁失笑,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这傻孩子居然还当真了,心底的火气消了不少,摆手道:“算了,不跟他们计较。”
“哦,”那少年听容颜这样说,倒也没有多问,又把银针收回腰间,确定放好之后才又对着容颜道,“走吧,苏大哥和顾大哥说在天香楼等咱们。”
少年是苏轻言两年前刚上任渝州知州时认识的,姓梁名愈,也不知什么身份,见着苏轻言后便要巴巴拜他为大哥,苏轻言也不知在想什么,居然没有赶他走,反而随时将他带在身边,这梁愈长得倒是眉目俊朗,只是性子有点呆了,说得通俗点就是二愣子,从容颜随口说要戳瞎他们的眼他便马上一脸认真递出银针便可看出。
今早容颜还没醒,苏轻言和顾恒便已经进了城,梁愈则是被留下来等容颜醒了才和她一起进的城。
容颜摸了摸脖子,确定苏轻言留给自己的那条叫“遮疤的”的小皮没有掉下来,才放下心来,不然万一撞见沈容,沈容见着她脖子上的疤痕肯定会起疑。
放心过后,她拍了拍马儿,道了声:“走吧。”
马儿走得极慢,摇摇晃晃,容颜心里想着先前那张面具定然不能再用,现在这张脸又太过招摇,是得赶紧做一张新面具了,至于材质,她看苏轻言留给她的这张遮脖子上刀疤皮就很好,既能透气,又能粘得牢牢的,看能不能从苏轻言那儿要点儿皮来重新做一副面具,可是面具得做成什么模样才好呢!
容颜一想事情就容易分神,对周遭的事物反应迟钝,正纠结着做个什么模样的新面具,突地听到身旁的梁愈急急道:“颜姐姐,过来一些!”
梁愈这一唤,她才回过神来,只见得对面十多个黑衣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护着一辆蓝色马车朝着他们这边缓缓过来,路人们早就很是自觉地给那马车让了道儿,独独容颜还骑着马在路中间,她忙扯了扯缰绳,拍了拍马儿,马儿听话地挪向梁愈那边,给他们让了道儿。
梁愈则是看着那辆马车,感叹道:“好大的排场。”
虽是感叹,眼底却没有多少羡艳。
容颜因为有事纠结,也没怎么听到梁愈的话。
梁愈倒也不觉无趣,待得那马车经过他们身边时,梁愈勒了勒缰绳,马儿停了下来,而恰在这时,马车的帘子晃了晃,刚好被风掀起来一些,梁愈好奇地看着马车里的人,她正垂着首在看着手中的画卷,虽只有侧颜和白皙优美的颈项,却让梁愈惊呼道:“我见过马车里的人,在苏大哥的书房的画上。”
他这话总算引起容颜的注意,容颜也抬头往马车里看过去,帘子刚刚落下,她没来得及看到马车中人儿的脸,却眼尖地看到了那女子手上拿着的画,那不正是许酒昨日里画的那幅吗?再一看那些个侍卫,可不正是守在国公府门前的那几个嘛!
只这一眼,她便确定那马车里的人是许酒,想起昨天沈容让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还卑鄙地暗中下毒,容颜就很火大,看着缓缓行驶过去的马车,她忽而笑了,她可没忘记昨日说过要把许酒和师兄凑成对儿的,将马儿掉了个头,招手唤了梁愈一声:“小鱼儿。”
还一直盯着马车纠结着眉想着苏大哥画里的人儿怎么会在京城的梁愈听到容颜喊自己,转头便看见容颜突然露出的笑意,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愣愣回到:“颜姐姐!”
拍了拍马儿,走到容颜身边,同她肩并着肩。
“你的功夫怎么样?”容颜转头问他。
“还……还行吧?颜姐姐你想做什么?”
这孩子实诚,他说的还行,大概就是真的还行,容颜嘿嘿笑了笑,道:“想给师兄弄个美人儿回去!”
梁愈看着容颜脸上的笑意,挠了挠头,有些纠结道:“光天化日的,这样不好吧?”
嘴上虽是这样说,心底却蠢蠢欲动,他突然也想知道苏大哥见到画中的人儿出现在他面前时是什么样的反应,正犹豫着要不要同容颜一起把那马车里的人儿抢回去时,又听得容颜道:“我们又不明抢!那有什么不好?”
梁愈一愣,一脸求指点地看着容颜,问:“不抢?”
不抢怎么弄回去?
到底是头脑简单,容颜看了他一眼,道:“跟着走便是了。”
说罢,又怕了拍马儿,率先跟在那群已经远去的队伍后头。
梁愈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只能拍了拍马,跟了上去。
第11章 计划
待得许酒的马车过了之后,大街上又恢复热闹。
容颜和梁愈一直骑着马离许酒的马车不远也不近地跟着,二人将距离控制得极好,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跟得太近,让他们起疑。
马车走了许久,越走越偏僻,最后往最东边那条街尽头的一个小巷子里拐了进去,速度逐渐放慢,想是应该要到目的地了。
这儿是卖古玩字画的一条街,人并不是很多,若再跟上去就难免有些显眼,为了不被发现,容颜在这条街的拐角处就停下来,又跳下马把缰绳丢给梁愈,趴在拐角处观察起那一群人。
梁愈四周看了看,十分头疼地捂着额头想,好在这儿偏僻无人,不然颜姐姐那姿势一看就知道他们要干坏事儿。
许酒的马车在第五家卖字画的店铺前停了下来,黄莺掀开车帘,看了看眼前这家店,大门已经有些旧了,核桃木质的匾额上简简单单书着“高雅轩”三个大字,看上去分外雅致。
管家说的大概是这儿了。
黄莺想着,小姐一见着红衣男子就会发疯,为了安全起见,她自是得先去确认一下店里有没有穿红衣的客人,便先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小姐,到了,您先在车上待会儿,奴婢先去店里看看。”
许酒透过黄莺掀开的车帘,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