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荣光-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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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究没能救了他的父亲啊,这个年轻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他的父亲,死了。
我转过头,对着围着的十几个兵喊“布防。”
战斗一直在持续,营房楼顶的两挺重机枪一直在咆哮,日军的轰炸机一架接着一架迫降,我们却没有办法阻止,我们的火力已无法对他们构成致命威胁。
一架轰炸机触底之后滑行,轮胎撞上了一块东西,然后跳了起来,直接侧翻,“轰”的一声炸了。
神仙望着炸了的轰炸机,突然对楼下的我喊“快,拿手榴弹扔,往里面炸坑,炸坑,飞机撞坑会翻。”
我瞬间领会,“敢死队,出去五个人,往地上扔手榴弹。”
转眼就出去了五个人,仗打到这个份上,谁也不怕死了“嗖,嗖,嗖,嗖。”
校场内到处都是爆炸声,五个兵对着校场胡乱的扔着手雷,把校场炸的到处都是弹坑,轰炸机降落时候的速度非常快,一个小坑都可以让飞机倾斜侧翻。
两架轰炸机因为撞到弹坑侧翻了,里面的日本兵基本都死了。
十二架日军轰炸机全部着陆到了东北校场里,但是,只有七架轰炸机成功降落,到最后,活着下了轰炸机的日本兵,不足四百人,在仙本的指挥下,三百多日本兵依靠轰炸机身构筑了一道防线,然后迅速寻找避弹物品,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已经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校场内部,构筑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我们,没有了进攻日军的机会。
第二十三章 军长跑了
太原城防司令部防空洞。
一个参谋向傅作义汇报,“军长,日军奇袭东北校场,用轰炸机迫降,运载了至少三四百名日军,现在已经据校场建立防线,驻扎校场的部队无法歼灭日军。”
傅作义都震惊了“什么?日军用轰炸机迫降校场?”
“是,军长,日军已经迫降成功,现在情形危急,必须即刻消灭迫降的日军,否则,日军一旦冲出校场,后果不堪设想。”
傅作义急忙走到作战地图前,望向东北校场“驻扎校场的是谁的部队?”
“三十四军五十八团武忠一部。”
“他们有多少人?”
“不足两百人。”
傅作义大惊“什么?不足两百人?去,马上调集一个团增援,马上。”
参谋面露难色,没有动身。
“怎么还不去?难道要等到日本人打到司令部吗?”
参谋重重叹了一声“军长,没有兵了,没有兵了。”
傅作义身子一震,他当然也早就知道没有兵了,可现在日军已经突击到了太原城内,不消灭这股日军,太原不保啊。
参谋继续说“北城的三个团伤亡达三分之二,东城两个团也伤亡过半,所有的预备部队早就都顶上去了。现在只有西城门和南城门还有两个团,可是这两个团要是一动,日军进攻这两处,那就没有防御了。”
“到了这个时候,顾不上那么多了,去,马上命令曹守正团增援东北校场,告诉他,一定要顶住。”
“那南城门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之后,傅作义说道“让副军长带他的警卫连去。”
“让副军长守城门?”
“啪。”傅作义一掌拍在桌子上“去。”
“是,军长。”
三十五军副军长是谁根本不重要,这个人没什么名气更没什么本事,副军长接到了军长的命令,他望着战火纷飞的太原城,轻轻叹了一声。
副军长带着一个警卫连迅速冲向南城门,他接到命令一刻也没有迟疑。
在副军长刚刚要离开的时候,三十五军一个师长正好赶来汇报战况,一听副军长要到南城门,跟着副军长就走了。
这个副军长本是坐镇北城门的,这个师长本是直接指挥北城防御的。
但是,日军突击到东北校场的战况让这两个人吓傻了。
副军长问师长“还能顶多长时间?”
师长“顶不住了,马上就顶不住了,日军最少一万部队猛攻北城门,我们只有不到五千兵,现在伤亡已经达到三千人,日军进攻更猛,眨眼之间就可能突破。”
副军长沉默了,一直到了南城门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曹守正团看到副军长接防,敬了个军礼带着部队就往北面冲,副军长下令警卫连接防,然后问师长。
“要不,咱们走吧?”
师长回头望了一眼,他的部队还顶在前线,可是,再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此刻兵败如山倒,我们也该为自己的想想后路了。”
可是他却没有想过,他的一个师的部队几千号兵,他们有没有想想自己的后路啊。
副军长道“我在陕西有些关系,咱们要是跑了,山西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跟我去陕西吧?”
“军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走。”
副军长扔下了他的警卫连,他当然舍不得他军长的位置,但是他更珍惜他自己的命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自己的命更值钱的?
他没有带走他的警卫连,只带着师长两个人穿出了交通壕,迈开步子往南跑。
半个小时以后,警卫连的士兵里传出骚乱。
“副军长跑了。”
“什么?副军长跑了?刚才不是还在这里?”
“跑了,真的跑了,我亲眼看见他带着师长从交通壕里跑了。”
“那,军长都跑了,我们怎么办?”
“草,军长跑了不一定死,咱们跑了那是肯定得死,挺着等命令吧。”
一个小时后,副军长逃跑的消息已经传遍南城。
三个小时后,士兵们以讹传讹,将副军长说成了傅作义傅军长,全城都在传傅军长跑了,人心动乱,所有的人都以为最高指挥官跑了,骚乱,开始蔓延在太原城里。
我们在楼下用障碍物组成了一道防线,此刻防线里只剩下五十来号兵,二楼的两挺重机枪子弹耗尽,楼顶上还有十来个兵在射击。
日军在稳定防线之后,派出了一部至少一百人开始冲击校场大门,他们翻滚着,抬着障碍物,缓慢的向大门移动。
我的身边传来士兵的喊声“没子弹了。”
我急忙命令“检查弹药。”
子弹不足五百发,手榴弹只剩下八颗。
这些弹药,已不足以支撑到天亮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
神仙是一个打过十五年仗的老兵,这样的兵在部队里比什么都珍贵,但他从不在军事行动上擅自下令,除非,他替我去死的时候,此刻他问我。
“团长,怎么办?”
我抬头,冲着楼顶的士兵喊“省着子弹,封住日军的路。别让日军离开防线。”
营房离日军的防线只有两百米,在这个距离里,我们完全可以用子弹封锁日军,日军距离两边的墙很远,若是他们想强行突破出去,必须先干掉我们,否则,我们可以弄死他们很多人。
仙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六百人的部队现在活着的不到四百个,若是全力突击,可能会死上百个兵,没有足够的兵力,仙本无法对太原城中的军队构成威胁,那么他付出如此大的风险和牺牲强行迫降到太原城中的计划就没有了用处。
所以,移动到大门方向的日军并不是为了冲出去,而是要,两面夹击我部。
我到了现在才明白,一个指挥官的指挥才能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关键的时候你他嘛可以毫不犹豫的下命令,无论你做的对不对,这些当兵的只是想听到一个命令,想知道他们的长官还在身边。
所以,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能慌。
此刻,大门方向的日军距离我们更近,已经只有一百米。
而校场内部的日军也开始向我们靠近,我们已经失去了冲出去的可能,我们被日军包围在了营房里。
我命令“准备战斗,坚守待援。”
第二十四章 我陪你丢人
日军急于想消灭我们,所以他们一定会进攻,猛烈的进攻。
在现在的状况下,日军一百人的冲锋一定可以击垮我们,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冲过来,我们必须把他们钉死在他们的防线上。
沈文浩作了半辈子的书生,他是一个知识青年,他立志已知识改变国家,他自信用呐喊去唤醒民族,可他现在面对的,却是血淋淋的战场。
一个兵的腰里中弹,躺在营房里的床上在翻滚,痛苦的哀嚎。
“先生,救我,先生啊,快救我。”
沈文浩满脑袋的汗“士兵,我取不了子弹。”
“先生,拿刀子挖进去,扣出来就行,先生,救我啊。”
对于正忍受痛苦的士兵来说,他只需要有人救他,他只是想要一个希望而已,他才不会在乎救他的是医生还是什么也不会的士兵。
“救我,啊,我忍不住了,啊,救我啊。”
沈文浩身边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帮他,而手术刀,就在他的手里。
伤兵拉住了沈文浩的衣服“先生,划开扣出来就行。”
望着士兵狰狞的脸,沈文浩突然大喝一声“啊!”
“噗。”手术刀扎进了伤兵的伤口里,他横里一划,带着手套伸进了士兵的身体,他用刀子别开血肉,望见了里面的子弹,子弹扎在一块硬肉上,沈文浩不知道这是什么器官,他拿起镊子,夹住了子弹。
“忽。”子弹被拔出,血哗的往外涌。
伤兵睁大了眼睛,狠狠蹬了几次腿,咽气了。
沈文浩望着死不瞑目的士兵,痛苦的嚎叫“啊!啊!”他拿着手术刀疯狂的扎着墙,他亲手葬送了一个士兵的生命。
又一个伤兵被抬了进来。
沈文浩瞪着他血红的眼睛,他已疯狂,他按住刚抬进来的伤兵“别动。”
噗,手术刀已经扎了下去。
在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情况下,救护兵就是伤兵唯一的希望。
二狗子趴在我的身边,他的手中握着他父亲的枪,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眼睁睁看着他的父亲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中牺牲,他的胸膛里堆满了杀父的仇恨。
在战场上,每一秒钟都可能死去,每一种情况都可能成为绝境,我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怎么样打击敌人,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样保护这些暂且还活着的生命。
我忽然想起了原平城里巷战时候我们设置的火线,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以劣势兵力挡住了日军的进攻。
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日本兵无法靠近我们的防线,那就需要在防线之前设置障碍。
我问神仙“怎么样可以让迟滞日本兵的冲锋?”
神仙抬起眼睛,开始想,他打过太多年的仗,他挡住过无数次的冲锋,他是一个老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
最后,他盯着我,“挖坑。”
我一愣,没有太明白。
神仙指着前面的空地对我说“天黑,土坑日本兵看不见,只要一尺深,士兵冲锋的时候踩进去,会直接把膝盖撞碎。”
我们的防线前面是土地,挖坑是可以做到的。
我回过头,问我的士兵“谁去?”
二狗子直接喊“我去。”
“你?”这个十七岁的孩子吗?
他挺着脖子说“打仗不行,挖坑还不行吗?”
我无言,这个年轻的孩子愿意去死,只因为曾有他不认识的兄弟为了他去死。
神仙对着防线喊“有铲子吗?”
“有。”
两把铁铲子传了过来,二狗子抓了一把,小猫儿抓了一把,然后爬出了防线,爬进了枪林弹雨中。
枪声渐渐停了下来,日军,已经准备开始冲锋了,我回头看我的士兵们,他们都疲惫的窝在掩体后面,有人在低声哭泣,有人在咒骂,有人在吃东西,还有人,在默默的祈求着。
我听到了铁贵儿的声音。
“苍天保佑,祖宗保佑。”
神仙在擦刺刀,他擦的很慢,脸上却有淡淡的微笑,我很少见到他笑,但这个时候,被日军包围的时候,他在微笑。
我忽然自问,就这样要死了吗?
没有援兵的话,我们几乎必死无疑。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不敢看见神仙的微笑,因为他的每一次笑,都是在告诉我,我们顶不住了,他已经准备死了。
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士兵们在绝望中倒下,在死亡里跪倒啊。
我唤他“神仙。”
“嗯。”
他都没有抬头。
“你不是说,要带老子去汾阳么?”
汾阳,那个让神仙魂牵梦萦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女人,她是神仙唯一一个会真正微笑的理由。
他问我:“你真的要去?”
“只要老子不死,老子一定会去。”
“可是。。”神仙却迟疑了,我不知道他在疑虑什么,他问我“你不会嫌我丢人罢?”
“哈哈哈哈。”我忽然狂笑,这个陪我风里雨里,水里火里淌过来的男人,我,会嫌他丢人吗?
“你死,我陪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