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关作品集(一共七部小说)-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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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茗儿道:“老胡,尽管答来。”
“是……”
夏浔盯了他一眼,说道:“慢慢说,要仔细!”
胡天罗呆了呆,这才思索着说道:“大老和三老爷关进“似锦阁”那晚,大老爷独自去了祖祠,向祖宗请罪,足足跪了一宿,后来还是大夫人去了,在祠堂门口跪着哀求,大老爷才出来。这几天大老爷不见外客,连后宅也不回就住在书房里。唉!大老和…也很上火呢,到底是自家兄弟大老爷对朝廷忠心耿耿,对三老爷做的事不能不告举,却也担心皇上真的杀了三老爷吧。”
夏浔思索了一下,问道:“魏国公这几天的饭量如何?”
徐茗儿和胡天罗又是一呆,不明白他问这些做什么,胡天罗想了想,答道:“吃的很少,头一两天,饭菜几乎端到书房多少就拿回来多少,这两天才开始进食,可是饭量比以前也小的多。”
夏浔目光微微一闪,又问:“那么,魏国公可曾去过“似锦阁“?”
这个可不在胡天罗的打理范围之内了,不过这几天徐府上下议论的就这么一件事儿,他自然听别人说过大老爷的动静,便道:“老胡没亲眼见着,不过听大管事说,大老爷去过几回‘似锦阁’。”
夏浔点了点头,捋须不语了。
胡天罗和他多日未见的胖子朋友还在推杯换盏地喝酒的时候,那白胡子老头儿已经领着他的小孙女离开了酒店,步履蹒跚地走在大街上。
拐过几条巷子之后,那对祖孙便不见了。
一家小客栈的客房里,商贾打扮的夏浔和小伙计行色的徐茗儿一个坐床、一个坐凳,对面攀谈。
“叔叔,我们要救我三哥,你问我大哥那么多事做什么?”
“我在想……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陷阱?”
徐茗儿一呆,随即醒悟过来:“不会吧,大哥再无情,总是自家兄弟,他忠于皇上,不得不举告了三哥,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大哥的表现不算特别呀……”
“嗯,你不用担心,不管如何,咱们总是要一探分明的,哪怕它是机关重重,龙潭虎穴!我只是想,尽量小心一些。”
夏浔说着,拿过褡裢,从中取出纸笔墨盒,在小方桌上铺开,对徐茗儿道:“来,你把西跨院的尽可能地画出来,与我仔细讲解一番。”
“好!”
徐茗儿赶紧答应一声,铺开纸张,一边画着,一边向夏浔认真讲解起来”
“我们中山王府主要分为东西两大部分,东院是主宅,照壁之后是大门,前厅,二进大厅是会客厅,再往后是后宅,大哥二哥三哥的住宅各成院落,都在那附近。西院主要是园林,间或也有绣楼闺阁,那是徐家尊出阁的女儿家住的地方。
原本三个姐姐的绣楼现在由大哥和二哥房里渐已成年的几个女孩儿家住着,我的居处也在西院。西院由一个主园、五个小园成花瓣状构成,主园叫静妙堂,原本就是我的住处,“似锦阁”在静妙堂西侧,是我的一处书屋,书屋外有青瓦矮墙,矮墙外是夹墙甬道,再出去便到街上了。”
夏浔在中山王府西侧的路旁林荫下缓缓地走着,一边想着徐茗儿告诉他的话,一边悄悄打量着中山王府,虽然特意站到了道路另一侧,隔着高墙,还是无法看清院中情形,只能隐隐看见一角飞檐,想必就是那“似锦阁”的所在,夏浔眉头皱了皱,抬头向前看去,正看见前方那座“三友阁”酒家。
这座酒楼与中山王府隔着一条街,与似锦堂的大概位置错后了一些,如果登到那三层的高楼上,一定可以把院中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他虽已在这楼上看过中山王府动静,当时毕竟对各处建筑不甚了然,留在印桑中的只是山水楼阁的风景,并未记清其间道路和各憧建筑的具体位置。
夏浔想了想便走开了,到了傍晚,他又来到这家酒楼,还是那身打扮,只是未让茗儿跟来。这些酒楼的小二眼睛毒得很,见过一个客人,很长时间都不会忘记,夏浔若再换一身服色,恐怕反要让他们起疑,因此夏浔仍就扮成商贾,进了酒楼仍上三楼,选择了最宜观察中山王府景致的一个雅间。
夏浔把椅子搬到围栏的阳台上去,静静地观察着中山王府的动静,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皇帝软禁徐增寿,仅仅是因为照顾到中山王府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未必吧,就算他是如此,那么罗佥事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吗?在他们眼中,徐增寿就是我飞龙秘谍策反最成功的那个耳目,如今徐增寿既然落到他们手里,那他会不会反过来,成为朝廷钓鱼的一只饵呢?”
想了许久,夏浔脸上露出一丝似讥似诮的笑意:“于公于私,这徐增寿都是必须要救的,救得出我便报答了徐都督,对燕王一家也有个交待,救不出,至少,李景隆和木恩那边会更安全。”
他往粗大合抱的楼柱上一靠,自斟自饮起来,悠然得就像一个临河垂钓的老翁。
第388章 夜探
清凉夜,无月。
星光满天,凉风习习,虫鸣如织。
中山王府西边墙外,因为钭对过不远就是“三友阁”酒楼,所以直到三更时分,酒楼打了烊,人迹才渐渐稀少。
这是夏浔登“三友阁“观中山王府情形后的第三天。
三天来,每天都有夏浔的人扮成不同的酒客登楼,自高处监看中山王府动静,察看府中虚实,就如其他豪宅大户人家一样,二更天的时候,中山王府会有人提着灯笼在院子里走一圈,检查检查尖烛,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家丁护院是有,也没有天天持械巡逻的,除非满京城里都闹了匪。除了皇宫大内,就连六部衙门晚上也只有两个值更人员,而没有持械巡夜的兵丁。持械巡夜的人都在街上呢,他们隶属于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大约一个半时辰,才能巡经一条街道。
这些情形,夏浔花了几天时间来勘察、确认。
小心无大错,尤其是这样要命的大事,他必须要用最大的耐心,尽可能地做些准备,风险肯定有,锦衣卫不可能不利用这个机会,虎口夺食的危险相当大,夏浔现在一定程度上是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锦衣卫的力量有限上的。
他知道罗佥事一直想重获皇帝的重用,而父武百官对锦衣卫这头尖牙利爪的猛虎却十分忌忌惮,始终不肯放权,所以锦衣卫能够动用的力量极其有限,罗佥事纵有天大的本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要他准备充份一些,罗克敌也未必就能对他形成致命的威胁。
夏浔很顺利地翻过了第一道墙,人梯一拆,那两个手下也随之翻越过来,紧接着是第二道墙,第二道墙是矮墙,夏浔跃上墙头,伸手一提,先把徐茗儿轻盈地提了上来。徐茗儿穿着一身夜行衣,紧张得小脸有点发白,夏浔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夏浔不能不带她来,无论是坊间的传言,还是从徐府家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都说徐增寿被徐辉祖软禁在府中,只有四个家丁守在院外。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么徐增寿根本不曾动过逃脱念头的原因,就绝不是看管甚严、没有机会走脱,而是他无法逾越自己心中亲情与家族责任的那道墙。
他可以背叛皇上,只为了亲情,为了他的大姐,同样的,他不敢逃脱,因为他担心会连累他的大哥,哪怕这可能要让他付出性命,徐增寿无疑是一个极重感情、也极有家族感的人。这样的话,夏浔找到了他,也未必就能把他带走,所以需要茗儿来说服他。
徐辉祖纵有看管不严之罪,身怀丹书铁券也不致死罪的,徐茗儿如果不能说服他,只要祭出“三哥不走我也不走”的杀手锏来,再附赠几滴眼泪,一向宠她疼她宝贝得像自己眼珠子似的徐增寿为了小妹的终身着想,也只能选择跟她离开。
上了矮墙之后,夏浔并未马上翻过去,而是先把徐茗儿顺了下去。
夏浔怀里揣着几个肉包子,不过这东西对大户人家护院看家的猛犬来说未必管用,这些烈犬训练有素,不一定肯上当。在考虑如何对付徐家豢养的几条猛犬时,徐茗儿曾拍着胸脯保证说她有绝对的把握应付,她们家里的小狗狗在她面前全都温驯的很,夏浔现在只希望她不是在胡吹大气。
徐茗儿蹑手蹑脚地只走出几步,夜色中便有几条影子闪电般蹿过来,徐茗儿站住脚步,招着手,轻轻地叫:“大黑、小黑、小白……”
那些半人高的猛犬定住了,只呆立片刻,便又扑过来,威胁的低呜声换成了欢快的低吼,它们一条条人立而立,兴奋地往徐茗儿扑去,同时还拼命地摇着尾巴,身材娇小稚弱的徐茗儿马上变成了浪涛中的一叶扁舟,差点儿被那些“小狗狗”扑倒。
夏浔暗暗吃惊,他没想到光是西院就有这么多条狗,怀里的肉包子事先还真的不可能起作用,只要有一条狗狂吠起来,今晚的营救行动就只能取消了。
“我能管住它们,大嫂说,小孩子和猫儿狗呀一样的,能看穿人心,喜欢和心善的人在一块儿,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我家养的猫呀、狗呀,全都喜欢我倒是真的,还有我们家里的小孩子,不管什么脾气的,都喜欢亲近我,都能和我玩到一块儿去。”
想起徐茗儿说的这句话,夏浔微微地笑了笑。
徐茗儿摸着那些拼命向她摇尾巴的猛犬脑袋,四五条大狗,个个有成人半人高,如果发起性来,只一扑就能把她生生撕碎,可是被她的小手一摸,那些狗就奇迹般地安静下来,一个个蹲坐在地上,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只是仰着头,眼巴巴对看她。
徐茗儿这才转身向蹲在墙上的夏浔招招手,夏浔马上跃了进去。
后边还跟着两个人,四个人一起向前摸去,每走几步,他们都向左右分散开一下,似乎在察看有无埋伏,看起来像是在走蛇形,显得有些诡异。 “好汉,好汉饶命啊,你要钱,就把钱都拿了去吧,只求你不要伤害我们性命!”
真是晦气,眼看着快三更了,就剩下二楼还有一桌喝得酩酊大醉的客人,三楼临窗也有一桌,店里伙计和厨师大部分都已离开了,只剩车几个今夜加班的。
掌柜的和伙计好说歹说,又减了些酒钱,这才把二楼那桌酒鬼哄走,不想一上三楼,那几个酒没喝几口、菜也没动几口,却在这里泡了整整一晚上的几个客人突然翻了脸,亮出明晃晃的刀子,把酒楼里的人都赶到了一块儿,紧接着他们先上了门板,只留一道门口儿,又熄了外边的灯,然后就楼里楼外的忙活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三友阁”里,掌柜的、跑堂的、还有后厨的大师傅,都战战兢兢地蹲在地上,掌柜的生怕他们拆了自己的酒楼,忍不住向那满脸杀气的大汉求起饶来。
“呸!谁稀罕你那几个小钱!”
满脸横肉的大汉把刀拍在桌子上,坐下说道:“掌柜的,你甭怕,兄弟们今天这趟生意,只是借你老兄这地方使使,办完了事儿我们就走,不动你一个人,也不拿你一父钱囗当然啦,你们也得识相一点,谁要是敢动孬心眼儿,爷这把刀今天就开开荤!”
“是是是!”
掌柜的点头如捣蒜,满脸苦色不敢再言:“借我地方使使?他们是混黑道的还是绿林道儿的呀,不管哪条道儿上的,借我这酒馆子做的甚么生意呀?”
中山王府西院墙外,靠近前头长街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停在围墙内凹的地方,车尾正抵着围墙。巡夜打更的更夫敲着梆子在街头走过,随意地往这里瞧了一眼。
车头坐着一个马夫,耷拉着脑袋似乎在打瞌睡,马还套在辕上,看样子是随时要走的,要是借这地儿过夜的话,是不可能让马架着车站一晚上的,谁那么不爱惜牲口呀。
啧,套上有四匹马,天色黑,看不清是倒底是健壮的大骡子还是骏马,反正驭马高驾,那就不是寻常人家,难怪会停在中山王府墙外,想来是有贵人夜访国公爷轻,这就不是平民百姓该打听的事儿。
更夫咂巴咂巴嘴儿,敲着梆子走过去了。
进了院子,徐茗儿轻车熟路,引着他们不一会儿就到了似锦阁。
这似锦阁和园林中心的静妙堂以前一处是徐茗儿读书的所在,一处是她的闺房,所以各取她大名中的一个字,取了这两个名宇。似锦阁在最靠近西墙的地方,那是一处独立的小楼,外边还环绕着一道波浪状的矮墙,有一道月亮门。
到了门口,夏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