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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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进来好几十人。过了片刻,就听中南海方向暴起一阵喧哗之声,动静极大,惹得都督府外庭许多房署内的军官也探出头来打量。
两人惊疑不定,也没心思喝茶了,就在门房左近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
就听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刚才进去议事的营州官员一窝蜂奔了出来,武将们嗷嗷叫唤,文官们切切私语,竟然人人脸显兴奋之色。
王义簿在人群中呼来喝去,咋咋呼呼,没留神撞在李承约身上,然后咧嘴一笑,拍了拍李承约的肩膀道:“德俭来了?赶紧回去准备吧!嘿嘿,这下子有热闹了!”没等李承约详问,又挤进人群中,和几个军将打闹着出了都督府。
李承约在混乱中见到了他的另一个妻兄张兴重,连忙一把拉住问道:“出了何事?”
张兴重一向稳重,此刻也禁不住满面笑意,甩了一句话给李承约,脚下毫不停留径直走了。
人流之中太过嘈杂,王思同没有听清,等人流散清,忙抢上去问李承约:“究竟何事?”
就见李承约怔怔的发呆片刻,终于回道:“王爷……死了。”
天复元年十二月十五日,刘守光布告天下,辽东郡王刘仁恭暴病薨于幽州。
事实上,营州方面得知这一消息是在十二月十八日,比刘守光发布消息只晚三天,三天时间就把这一消息从幽州传回柳城,其速之捷,足以骇人听闻。要知道,节度府派向营州的发丧使者,此刻还没有赶到平州呢。
与部下们兴奋的心情有所不同,李诚中此刻在兴奋之中还带有很浓的纠结,以及一丝焦虑,同时存有一股莫名的哀伤。在刚才紧急召开的短暂军议中,他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数十名部下的激动之情,只不过大伙儿都努力掩饰着,但众人表情上的掩饰相当勉强,无论文官还是武将,眼神中都在跳荡这熊熊的火焰。
李诚中甚至无意中注意到手下两个最高级的知识分子——冯道和韩延徽,他们相互对视的表情里透露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奇怪意味。当然,李诚中根本没有想过这两个人在刘仁恭“暴病”一事上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他将两人的诡异表情背后的意味与其他人混为一谈了。
这帮人之所以兴奋,是因为压在营州军头上的一座无形大山给搬空了,这种让人长舒了一口气的感觉真的很有滋味。当你苦苦寻求大义名分的时候,你的对头忽然给你送来一杆可以高高举起的旗帜,同时帮你把举旗之后的麻烦一扫而空,这是什么感觉?
但李诚中与营州文武们不同,他的起步源于周知裕,而周知裕的起步源于刘仁恭。虽然他和刘仁恭的接触很少,甚至只见过这位纵横幽燕的强力人物两次,但李诚中却对这两次见面一直记忆犹新。
第一次是在魏州城下,李诚中见到了被士卒们围在中央的大帅,他还壮着胆子和这位大帅开了句玩笑,说要把罗绍威的美妾帮刘仁恭抢过来,在战事不顺的时候,他见到这位大帅吐血。同时,第二天他还见到了强撑着身子巡营安慰士卒的对方。
第二次是在幽州节度府,他向刘仁恭提出了自己收复营州的“五年计划”,深得这位大帅的赞许。紧接着在幽州节堂军议上,当他被授予柳城军使兼燕郡守捉使、游击将军的时候,他看到这位大帅在帅案后向他微笑点头。
如果说周知裕是李诚中在这个时空里事业上的领路人和扶持者,那么当李诚中翅膀变硬之后,真正让他一飞冲天的提挈者,就是刘仁恭。虽然刘仁恭对他的高看一眼更系于对周知裕的爱屋及乌,以及他本人所立的大功,但毕竟,将他从一营指挥骤然提拔至独领关外的军使、将军,给了他更为广阔的舞台和空间,这些都离不开刘仁恭这位上司的上司。
李诚中不知道刘仁恭在那个时空里的评价怎样,后人对这个幽燕之主的观点是褒是贬,他只知道,这位大帅在他的事业旅程上有着不容抹杀的功劳。所以,李诚中对刘仁恭虽然谈不上什么特殊的感情,但却也一直怀有一分感恩之心,以至于听闻他身死的消息后,心里忽然生出了莫名的哀伤。
如果李诚中穿越前能够熟读历史,如果他知道冯道、韩延徽、刘山喜、郭炳呈这四人组成的一条线脉在其中产生的作用,那么他的内心恐怕会更加纠结。
在另一个时空,刘仁恭没有辽东郡王的封号——虽然他一直梦想封王,他的官衔止步于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卢龙节度使,在这一点上,李诚中让他实现了夙愿。李诚中的蝴蝶翅膀给他带来的另一个冲击则在于将大安山之变提前了五年,让刘仁恭的掌权生涯止步于天复元年冬。而在李诚中几个部下的间接影响之下,本来可以一直在囚禁中活到十三年后的刘仁恭,也提前结束了他的生命。
当然,李诚中没有太过于纠结,虽然他很有些哀伤,但仍然止不住心头浓浓的战意,所以他立刻召集了军议,发布了营州总动员令。刘仁恭的身死等于直接将举兵的大义旗帜交到了他的手上,此刻若是还不下定决心开战,那么就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借口给得相当明显——“暴病”二字。在中国历史上,这两个字相当有讲究,因为“暴病”而死亡的权势人物,十个里面有八、九个跟“病”字都毫不相干。
所以当幽州的发丧使者到达柳城的时候,冯道的檄文就交道了这位使者的手上,同时,这份檄文也发向了关内各州,檄文对辽东郡王刘仁恭的死因予以质疑,要求调查死亡真相,还卢龙十三州一个公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卢龙节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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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天寒地冻。
十余骑自南门而入,疾驰向城中的节度府。马蹄踏过,溅起黑白混杂的雪泥,如泼水一般将沿路两侧的行人分开。有避让不及者,慌忙就地一滚,险险躲开马匹的冲撞,眼望不管不顾的骑者仍自直冲而去,不禁跳着脚的破口大骂。
骑队赶至节度府大门外,刘知温飞身而下,缰绳甩给府门外迎候的节度府亲卫,蹬蹬蹬踏步而上台阶,望里急闯。身后跟随的几名幕僚佐二此时方才来得及下马,和几个亲兵一道,进入门房中等候。
节度府内已是一片白麻素裹,筹办丧事的奉常将刘知温引到一旁的厢房之中,招来几个女婢为他匆匆沐浴。简短梳洗后,女婢们为他更换了麻衣,将发髻打散,结挽。刘知温十分不耐的催促着,一俟穿戴完整,便迫不及待的出了厢房,直上中厅灵堂。
通判郭炳呈等候在灵堂外,见了一脸铁青的刘知温,心里不禁打了个突,拱手道:“侍中可算回来了,诸事纷杂,还待侍中主持料理。”
刘知温本官节度府判官,大安山兵变后为东平王朱全忠保举为侍中,但这“侍中”一职仍需远在长安的政事堂批复,虽说东平王举荐的官职,天子和政事堂无有不允的道理,但以如今长安混乱的情状,这项任命的批复不是一月、两月就能回来的,恐怕得拖到年后了。但无论如何,幽州城内大小官吏都已经开始以“侍中”相称这位如今卢龙节度内权势熏天的大人物了,更何况本就心里有鬼的郭炳呈呢。
刘知温没有理会郭炳呈,径直上前。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刘仁恭和夫人戚氏的灵位伫立良久。才在僧侣们的吟唱声中接过燃香。恭恭敬敬行了叩拜之礼。
后厅中陈放着十余口棺椁,最大的一口三重厚木棺椁中放置的是辽东郡王刘仁恭的遗体,稍小一些的是王妃戚氏,再后面是更小的木棺。盛放的是刘仁恭的几位妾。
刘知温怔怔看了会儿面如金纸、静静卧于棺内的刘仁恭,深深叹了口气,挥挥手,一旁的杂役连忙将三重棺椁一道道再次合上。
“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
木鱼、钟磬声大起。僧侣们一遍一遍反复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吵得刘知温心头烦躁,他迈步出了灵堂,负手仰望阴霾的天际,片刻后,问道:“大帅何在?”
郭炳呈忙道:“大帅……伤痛难抑,近日又忙于服孝操劳,此刻……此刻当是在后宅歇息。某已遣人速报大帅,大帅知晓侍中回来,必然即刻便至,侍中且稍待。”
刘知温重重“哼”了一声,想要斥责几句,却还是忍住了。这位年少的大帅是个什么性子,他当然知道得清清楚楚,要说此刻刘守光偷懒逍遥,甚至和已故王爷那位宠妾罗氏颠鸾倒凤他倒是相信,要说什么“伤痛难抑”、“服孝操劳”,根本就是胡扯。只不过他刘知温身为节度判官,却不好当着下属的面指摘自家大帅。
转过身来,面对郭炳呈,刘知温低声逼问:“王爷怎么死的?”
郭炳呈心头又是一跳,低头道:“据查,乃膳厨烹食之际,用了发霉的豆子……”
“胡扯!”刘知温终于忍不住了,喝道:“郭通判,这些虚言瞒哄旁人也就罢了,你想连某都要骗么!详情究竟如何,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郭炳呈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咬着牙道:“医正已经查过,仵作也已验明,膳厨内更找到了物证,事实如此,却不知侍中此话何意?若有什么虚言隐瞒,侍中还可再令详查就是,某一个小小的通判,怎敢乱言?”
刘知温冷冰冰盯着郭炳呈,良久方道:“但愿如你所言。”
郭炳呈再次躬身:“侍中远途劳顿,莫如先在偏厅歇息?某去安排一二。”
刘知温摇头:“不用,某就在此等候大帅,郭通判勿用相陪,且自去忙。”
郭炳呈点头:“如此,某便失陪了。”
待郭炳呈离开后,刘知温重重叹息一声,想着眼前复杂到极点的形势,不禁黯然神伤。
刘守光是带着满腔不乐意来到书房的,刘仁恭死去后,他终于可以和罗氏毫无顾忌的厮缠在一起,这几天过得着实惬意,已经到了片刻不能分离的地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知道刘知温会回来,但却没想到刘知温会回来的那么快,不得以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磨磨蹭蹭到书房内等候,脸上沾着脂粉都没注意到。
刘知温被请入了书房内,原先这里坐着的是大帅刘仁恭,自从兵变之后,刘守光不敢面对生母戚氏,连节度府都很少进,所以一直空闲了两个月,此刻书房重新换了主人,倒让刘知温不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恍惚。
一眼见到刘守光尚未来得及梳洗的脸颊,刘知温心中又是一阵烦躁,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
刘守光心头略虚,见了这位倚为臂助的手下第一谋士神色严凛,生怕对方谈及自己的私事,连忙堆起笑容,抢先道:“侍中回得如此快,某不曾知晓,却是慢待侍中了。不知此去魏州如何?”
刘知温听对方询问正事,便暂时压下心头不悦,道:“此去魏州,见了皇甫俊,议了双方休兵之事,他答允退还深州、莫州和瀛州,但冀州和德州是要不回来了。冀州也还罢了,但大帅还需安抚赵大将军,义昌军镇所属三州,除了魏博要占德州外,宣武也要棣州。”
刘守光精神一振:“果真?哎呀,真是……真是有劳侍中了,某今夜摆酒,要为侍中贺!至于赵大将军……唔,咱们再想想办法,事已至此,大将军又能如何?”
难怪刘守光兴奋,实际上卢龙军所辖之深州、莫州和瀛洲,义昌军所辖之德州、棣州及沧州大部,都已经被魏博宣武联军攻占,此番能够复得深、莫、瀛三州之地,已是极为难能的事情了。但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既然有所得,必然要有所付出。
果然,刘知温叹了口气:“这三州之地不好拿啊。皇甫俊要五万石粮食、三千匹绢、两千匹战马,还有十万贯钱,须得明年一月底前送至魏州,什么时候送到,魏博兵什么时候退回去。”
刘守光倒吸了口冷气,粮食、绢、钱都还罢了,虽说要掏掉如今的幽州小半个家底,但总还负担得起,战马却着实让人头痛。大安山兵变后,刘守光收获了三千多匹战马,都是李诚中之前送到军前的,其中大部分都当场分给了霸都骑,难道还要找赵霸重新要回来?占了人家两州之地,还要人家赔马,这叫刘守光如何开口?
刘守光紧锁眉头,又问:“宣武……东平王……”支吾了两句,却是咬着牙都不敢再问下去了。刚才他听得很明白,这只是魏博方面的要求,还不包括宣武呢,连魏博都提出了那么多条件,作为主力的宣武又会提出怎样的严苛要求?
刘知温继续叹气:“宣武来的是袁象先和杨师厚,他们没要那么多东西,也是五万石粮食,没要绢,没要马,也没要钱……”
不等刘知温说完,刘守光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