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虎啸-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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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口吃的就行。。。。。。”
第十五章以弓换耕
吴氏一时未反应过来,眼神有些发愣地望着李啸,李啸急步趋前,单膝跪地,向母亲拱手言道:“小萍是我此去十路镇所救回,若母亲不收留她,恐其还是难逃饿死之途,万望母亲发下慈悲。”
吴氏眼睛顿时湿了,她连忙向前一步,伸手扶起犹自哭个不住的叶小萍,柔声言道:“傻孩子,快起来,看你也是个好孩子,大娘就认你作干女儿吧,以后就跟着大娘一起过,大娘家虽穷,但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
叶小萍听言又要下拜,吴氏慌忙止住她,然后对李啸说:“啸儿,我先带小萍去洗澡换衣,你安排两位匠人进屋歇息,等会一起先吃饭。”
李啸起身答应,便与李二、老胡二人一起赶着骡车朝家里走去。吴氏自带叶小萍去不提。
到得屋来,不消李啸吩咐,李二与老胡已是麻利地忙开了,卸货,搬运,摆放,不一会儿,骡车就空了。
李啸让两人稍坐,便拿着所买的一坛黄米酒,又分了半包酱爆驴肉,赶着骡车去还给李长材。没想到李长材收了骡车,却不肯要李啸的酒肉,李啸强硬地塞给他,他才勉强收下。
李啸从李长材家赶回,叶小萍在吴氏的安排下,已洗完澡出来了。
李啸、李二、老胡三人,看着面前的叶小萍,都不觉发怔。
这刚才还是乌黑肮脏的叶小萍在洗去满身尘泥污垢后,淡淡麦色的皮肤,一头黑发用一支小木簪松松挽起,穿着吴氏以前的一件旧布裙,给人一种朴素而平静的感觉。
见众人呆望自已,叶小萍脸上立刻飞起两朵红晕,两只大眼睛怯怯地扫了一下众人,便抿着小嘴,低头望向自已的脚尖。
一边的吴氏一脸笑意,连声对李啸说:“看看,你这个妹妹现在好看多了。过两天忙完秋耕,我用你那匹苎花绢布给小萍好好做身新衣裳。”
李啸大笑道:“缘分啊,没想到这十路镇一走,竟凭空捡了个好妹妹回来。”
一边的李二,老胡也一起大笑,连声祝贺李啸与吴氏。
吴氏一脸笑容地催着李啸:“去,和我去厨房端菜过来。”李啸连忙答应,旁边的叶小萍连忙插话道:“娘,我和你去端,让哥哥在这里陪客人吧。”
吴氏闻言,心下更喜,连声说道:“好,好,真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
桌了很快就摆上了一桶满满的热腾腾的手拉面条,一份炒鸡蛋,一碗昨天剩下的松鸡肉块,还有两碟青菜,李啸连忙又把剩下的半包酱爆驴肉装了一大碗,然后又把另一坛黄米酒也端上桌。
李二,老胡望着眼前的饭菜,几乎直流口水,两人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叶小萍的眼睛也是直直地看着紧盯饭菜,她努力掩饰着自已饥饿的馋样,怕同桌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李啸给每个人都筛了一碗满满的黄米酒,大声说道:“娘,小萍,二位师傅,请了。”
满席欢笑,碗碟交错,敬酒劝菜,这顿饭,每个人都是吃得一脸笑容,吃得欢畅而融洽。
叶小萍突然想起了自已那些悲惨去世的亲人,想起了上午自已还险些被当作死人处理,现在却在这里与这些善良平和的人在一起欢笑就餐,感觉自已有如在梦中。
她狠狠地掐了自已大腿一把,疼痛传来,提醒她周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也提醒她不要在这样的场合流下不合时宜的眼泪。
所有的饭菜都被吃得一扫而光,尤其是那碗酱爆驴肉,被李二用面条沾尽碗底下的油渍吃得格外干净,那碗干净得照得出人影。
乱世中饥饿的百姓们,能有几人,能幸运吃上这样的饭菜啊。
饭后,吴氏与叶小萍收拾碗筷。李啸便立刻与李二、老胡开始忙碌,李二刮去旧墙上的残灰,刷上新灰,老胡爬上屋顶拾去烂瓦,放上新瓦,李啸则给他们当小工,调和粉灰,不时给李二提去一桶新泥灰,或是递给屋顶上的老胡一桶新瓦片。
吴氏与叶小萍在厨房里收拾完,也一起出来帮着两名泥水匠做事。
将近黄昏的时候,整修工作便已经全部完成。
李啸看得出来,两名匠人做得很仔细,墙面与屋顶现在都是清爽干净,呈现一种崭新整齐的面貌。
李啸满意地递给两名忙得一身一脸泥灰与尘土的匠人一人一钱银子,两个人连声道谢地接过。
为了不让李二与老胡赶夜路回去,吴氏烙了六张加了鸡蛋的白面饼,一人给了三张,让他们可以边吃边回去。两个人又是极其感谢。
李二离开时,望向李啸的眼神有些复杂,李啸明白这个十六岁少年的心思,知道他这一回去,怕再难有象李啸这样的好人来请他做事了。
李啸过去拍了拍李二的肩膀,笑着对他说道:“李二,以后哥哥有事要做的话,还找你们做。”
李二眼睛一红,却强忍着笑了笑,没说什么。挥挥手告别吴氏与叶小萍,与老胡一起走回十路镇去。
太阳与远山亲密依偎时,天地一片温暖的深黄,凉爽的晚风习习吹了起来,一家人在院子里闲坐说话。
吴氏慈爱地望着面前的李啸,缓缓言道:“啸儿,娘这几日已将麦种选好,看看明日起,便去耙地,准备开播吧。”
李啸想了想说:“农具与耕牛都准备好了吗?”
吴氏摇了摇头:“农具东家处有,只是耕牛要去村中甲首李恒顺处租用。”
李啸又问:“租牛要多少钱?”
吴氏又叹道:“要每日一百文钱呢,一头牛,一天最多能耕两亩,我这十亩地,也要五天才能耕完。”
李啸沉默了一下,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现在大概还有三两多,租牛的费用是足够支付,只是自已在这里也呆了两天了,再呆个五天,时间有点久,怕墩里刘一显处不好说。并且,他在心里担心,万一黎应笙大人回来了,自已在这里根本得不到及时通知。
李啸望着母亲苍老的容颜,又看了看旁边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瘦弱不堪的叶小萍,心下难过,他想,就算自已暂不回去,也实在不忍心让母亲与小妹如此操劳了。
他试探地对母亲吴氏说道:“娘,我们能不能请人来种地?”
吴氏怔了下说:“娘劳碌惯了,何必花钱去请。”
李啸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平静地说道:“现在孩儿尚有三两银子余钱,我明天就去和甲首说说,看看租人租牛种地要多少钱。”
吴氏语气嗔怪道:“啸儿,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咱们本是佃户,哪里还有再去请人种地的道理。”
李啸长吸一口气,他目光坚毅地说道:“娘,等以后儿子出息了,我们就不做佃户,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现在这样做,孩儿也是生怕母亲累着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吴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李啸的目光越发柔和与疼爱。
一旁的叶小萍看看吴氏,又看了看李啸,想插话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深深地低下了头,望着脚尖发呆。
次日一早,李啸就找到村中甲首李恒顺。昨天晚上,他心里就已想好了个主意。
李恒顺是当地大地主,脸色红润,衣服鲜亮,下巴上一绺尖须梳得发亮。他家里有七八百亩地,耕牛十多头。不过此人一向吝啬,从不做施惠乡邻的事情,他的佃户租子也是最重,每年青黄不接时,他家佃户逃亡最多。
不过眼下李恒顺却在为近来日益猖獗的匪患所烦恼。他甚至有点后悔当时花钱向上行贿当这个甲首,因为他原本是想着当了甲首能更方便欺压村民,现在却责无旁贷地要负责小李庄的防匪事宜。
这件事情他不敢掉以轻心,他是村中首屈一指的富户,土匪打进来,首先就要拿他开刀。
修筑小李庄的围村防护墙,李恒顺忍着肉痛出了大头,心下是既无奈又切齿。
现在他最缺的,是武器。
村中没有铁匠,十路镇也没有武器铺卖,离小李庄最近有卖的地方还是碑廓防护所,那武器也是高得惊人,腰刀**两一把,而作为守城利器弓箭来说,更是高达十二两一把。
李恒顺不愿意出这个钱。这太让人心痛了,而且去碑廓百户所要经过现在已是土匪出没的平阳峰,没人敢走那里。
尽管李恒顺知道他临时组织的村民防护队即使有了武器,也不会是土匪的对手。但对于偶尔路过的三四名流匪,有了弓箭之类的武器,还是很让人有安全感的。
李啸来见他时,李恒顺双眼一亮。
因为他看见李啸手里拿着一副很不错的软弓,还有一只装了十几只箭矢的箭袋。
李啸表明来意,说愿赠给李甲首这副弓箭,只求他安排人与牛帮他母亲吴氏把那十亩地耕完。
李啸这样做,有自已的想法,毕竟现在的母亲与妹妹都在村里住,这弓箭既能让村庄增加一点防御力,又能帮家里省掉耕田的麻烦,何乐而不为。
李恒顺难掩心中的大喜,他心里算得明白,他帮吴氏耕完的话,连人带牛的所有费用不会超过半两银子,这可是价值十二两的弓箭啊,李啸这个条件实在是太优惠了。
李恒顺立刻拍着胸脯,用声震屋瓦的音调喊道:“放心,李兄弟,这事包在我身上。”
第十六章归程惊变
第二天辰时初,已准备回墩去的李啸,站在田埂上,满意地看着李恒顺安排的两个精壮的农人在田地里分别忙碌。其中一人,赶着一头肥硕强健的大牛,把田地里还带着高梁荏子的田土大块翻起,弄得哗哗直响。另一人则手持粪框,在翻开的土地上赶紧播撒粪肥与麦种。这两人手脚麻利,不停地吆喝着忙碌不休,一看就是好庄稼把式。站在田埂上观看的母亲吴氏与妹妹叶小萍,也和李啸一样,不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李啸有种莫名的满足感,这次回家探亲,帮家里添了生活用具,买了油盐米面,重新整修了房子,现在又帮家里耕好了租来的田地。
李啸默默地想,至少这段时间,母亲与妹妹应该可以过一段轻松安稳的日子了。
李啸把剩下这三两多银子全部留给了母亲,嘱咐吴氏与妹妹叶小萍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可以用钱去买。不过,吴氏是节俭惯了的人,她把李啸的银子小心地锁进了一个床头的小抽屉里,说要等到真正需要用钱时方可拿出来。
李啸一身短装打扮,打着绑腿,腰系解首刀,手执那把锋刀倭刀,在早晨的清风中毕挺地站立。他以一种留恋地眼光扫视下一圈小李庄,然后便向一旁的吴氏与妹妹告辞。
吴氏颇为不舍:“啸儿,娘亲舍不得你。”
李啸温和地笑笑:“孩儿也舍不得离开娘,等儿子以后得空了,再来看母亲。”
叶小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走到李啸身边,细心地帮他理好了衣襟。
李啸温言道:“好妹妹,帮我好好照顾母亲大人。”
叶小萍点点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李啸,缓缓地说道:“你放心,俺会把娘照顾好的。”
李啸转身离去,行得远了,似乎还能听到远远传来的一声吴氏的呼唤:“我儿路上小心。”
李啸闻声止步,回头恋恋地看看那两名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已模糊的身影,然后毅然继续前行。
又来了平阳峰下,望着那条寂寂无人逶迤而去的山间小路,李啸长吸一口气,右手握紧那把锋利的倭刀,沿路上山。
李啸不知道,在路边的密林里,有八名潜伏着的土匪正死死地盯着他。
“大当家的,应该就是此人杀了张头目他们。”一个脸上有两道狰狞刀疤的匪徒剁脑壳用手恨恨地指着下面山路上昂然前行的李啸。“大当家的,那人手里拿的,可不正是张头目的倭刀么!”
剁脑壳扭头望向旁边,一个身穿精铁甲,正皱着眉头观望李啸的秃头壮汉。
这个秃头壮汉露出油亮的头皮,斜八字眉毛呈粗重的三角形,右眼用一块黑布包着,犹然可以看到从黑布上下各自伸出的一道让人心惊的深深疤印,富有棱角的下颏宽大并向外翻出,向外突出的腮帮上堆满横肉,紧绷的厚嘴上是一撇油腻粗长的硬须,这一张脸猛地看上去,有如一只暴怒的猩猩一般,毫无顾忌地显露出让人心寒的暴戾与凶残。
这个人,就是马耆山匪帮总头目,一只眼。他这只瞎了的右眼,据说是在谋杀前任老大时,被临死的老大所刺瞎。这段血腥的反骨经历,却让这个一口眼的外号更加大名鼎鼎,而他的本名却已不为人知。
一只眼昨天才接到手下报告,说在平阳峰发现了张头目,刘结巴、滚刀肉三人尸体,而且三人已死了一段时间,尸体都臭了,上面爬满了苍蝇与蚂蚁。
一只眼大惊,这平阳峰为马耆山余脉,一向没有其他匪徒出没,何人如此厉害,竟然杀他的部下。
手下有人提出,会不会是被官军所杀,一只眼想了想,立刻给予否定,在他看来,现在整个山东,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