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孽子-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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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以前都是被拒绝的,征召汉人出来当官,很多有骨气的汉人都是坚决不出仕的。看到这个降将的孩子如此乖巧,顺治非常高兴,当时就奖赏施世纶十几岁的小孩子一个观风使的闲官,其实用意就是显示满清会优待投降的奴才。
派这个十几岁的小丑鬼到处转转,不是为了民间采风,是为了告诉老百姓:看了吧,只要向满清低头屈服,就是这么小的小丑鬼都能当官。
这样可以刺激非常多的没骨气的、爱慕虚荣的人,心中不平:我比他长得帅,比他年纪大,比他……。这样就来纷纷主动向满清求取富贵。
这就是历史上千金买马骨的故事的活学活用,不得不说,顺治康熙雍正这些满清的开国之初的皇帝和开国之初的重臣,都是对中华文化研究颇深,而且他们都是紧密联系实际的活学活用,不像明朝的教育僵化,奴化,不切实际。
比如崇祯用人就很失败,频繁换相,杀功臣,杀将军,是中华无人吗?不是中华无人,是崇祯愚钝无御人之能而已。
相比就不如顺治这样机巧百出,多尔衮也是驾驭汉官的高手,很多被奴化的汉官也不得不在权谋和心术上承认,满清的野蛮方式中学习到的、使用出的计谋,比他们冥思苦想的温良恭俭让的计谋要有效地多。
这个十几岁的九品采风使,却用的是御赐的五品仪仗,窦二冬不知道,他这一个冒失的恶作剧,引发出相持五十年的官民争锋。这个小丑鬼竟然是他生平劲敌,把他师傅创下的大业破坏得七零八落,竟然不得不为了保全大家而避祸远走海外。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先说大青骡子被施世纶吓了一跳后,围着施世纶转了一圈才确定这是个人,施世纶虽然长的丑,但是奇人常有奇才,他胆子很大,看着如此高大的大骡子,非常羡慕,就想上前用手去抓大青骡的缰绳。
大青骡先是被吓了一跳,又被大胆挑衅,也勃然大怒,咴溜溜的啸叫,抬起蹄子,就要踩死这个小丑鬼。
二冬其实心肠很软,在大街上这个小丑鬼就这样被踩死,实在是心中不忍,于是冲上去,拉住了大青骡,大青骡顺服地不动了,二冬没有注意到,施世纶十几岁的小孩子的雌雄眼中,射出了与其年纪身份非常不相称的冷光,他看出来这匹骡子的主人并不是控制不住牲口,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次惊马事件,很可能是这个大汉故意为之。
虽然心中愤怒,施世纶却表现出了非常感恩的表情,向二冬连连施礼,感谢二冬的救命之恩,二冬也没有想到这小丑鬼竟然是个魔君,还得意的扫视那些逃跑的衙役和轿夫。
衙役和轿夫看到骡子被人控制住,都非常迅速地从不知道的地方钻出来,一边向施世纶问安,一边向二冬道谢,施世纶也命人取出二十两纹银,感谢二冬的救命之恩,二冬也不客气,收下后说了一句后会有期,跳上骡子,从身边袋子里一边取出包子和牛肉大嚼,一边扬鞭催马,归心似箭的朝家乡赶去。
出了单桥不远,快到献县县城了,二冬突然想起自己大闹献县县衙的事情,觉得总是有些不踏实,二冬从来没这种感觉过,他不知道是直觉告诉他遇到了生平大敌,而是联想到以前的事,就决定不走人多的县城和东大道,改走人少的西大堤。
河间意思就是九河之间,九不是实数,是很多河的意思。
河多了,堤就多,明末清初的河间,黄河已经改道大清河入海,但曾经改道海河入海的故道还是河面宽阔,水深流急。
单桥下的滹沱河就是黄河所夺的河道之一,就是黄河的泥沙迅速把原本宽广的滹沱河迅速瘀平,改道向北,单桥下成为滹沱河故道。
二冬朝西走,就是走在滹沱河改道后的河堤上,因为河流改道后水流狭窄湍急,所以行人稀少。
眼见前后无人,二冬下了骡子,走到路边草丛里,痛痛快快撒上一泡尿,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好像后面有喘息声。
二冬没来得及回头,一根木棒狠狠地砸在他的头顶,咔嚓一声断了。二冬晃晃脑袋,劲头还挺大,转过身一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断了的棒子,又劈头打来。
二冬闪身伸手一抓棒子,对方手快,没抓住,那人见二冬厉害,扔下棒子,拔腿就跑。
二冬的腿也是山里练出来的,蹭蹭蹭紧追不舍,没想到这小伙子跑得挺快,一边跑一边还说:“追什么追,你敢追我到前面收拾你。”
二冬心里好笑,闭口不答,那小伙子看二冬还追,一边跑一边说:“我知道你是条汉子,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别把我*急了。”
二冬说:“我今天就*了,看你怎么样?”
屡败屡战 九十章牛二白话
那小伙子头也不回地跑着说:“你的骡子被人牵走啦!”
二冬赌气说:“今天我心情不好,你惹了我,算你倒霉。”
说话间两人跑出了二里地,前面一个村子,村外有一个高高的土丘。
那小伙子不跑了,停下来对二冬呼哧呼哧说:“大哥我求你了,前面就是我们村了,放小弟一条生路。”
二冬纳闷说:“到你们村,你怎么不回家呀?”
那小伙子脸色晦暗:“我怕辱没祖宗,让人家说牛鸾后人出了劫道的。”
二冬说:“牛鸾是谁?”
小伙子昂起头说:“那是我祖上,官居明朝山东按查副使,看到那高高的土丘了吗,就是我祖上的坟墓。”
二冬说:“你这小子手这么狠,我也不拿你送官,把头伸过来让我打一下出气就好。”
小伙子看了看二冬说:“大哥,不是我不让你出气,你给我打坏了,我娘怎么办?我还不是*得没办法,滹沱河改道把我家田都冲没了,这世道兵荒马乱的,眼见家里就断粮了,老娘连饿再累,得了病,没钱看大夫,我见你骡子高大包袱沉重,就起了贪心,我真的是没当过贼,我要想要你命怎么也要拿把刀子呀,就想打晕你拿些钱救我娘的命,没想到你还挺禁打,那么粗的棒子都打断了你都没事,……。”
二冬打断小伙子的话:“带我去见你娘。”
小伙子记得抓耳挠腮,突然给二冬跪下磕头,二冬纳闷说:“你想干什么?”
小伙子哀求说:“求求你,千万别叫我娘知道,我娘要是知道我劫道,肯定要气死,你打我骂我都行,我就趴这你随便打好不好?”
二冬吹了一声口哨,大青骡子哒哒哒跑了过来,小伙子看到感觉不好哀求说:“千万别把我送官,送官我娘就没命了。”
二冬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说:“我叫二白话,因为家里穷没念过书,没请先生起名字,从小爱说,娘一直叫我二白话,生下我不久,我爹爹被乱军杀死了,娘带着我和哥哥艰苦度日,哥哥十岁时,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野菜,肚子疼,活生生疼死了,只剩下我们娘两个苦熬日子。”
小伙子说到伤心处,眼圈红了,二冬最受不了这个:“好啦!好啦!大老爷们别这么爱尿迹,我不是去拿你见官,也不是去叫你丢丑,是想去看看你老娘,你打棍子打到金蟾啦,给你金子,说着拿起一块二十两的纹银扔给牛二白话。
牛二白话愣住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银子呀,这些银子可以盖个新房子,娶个媳妇,……。不对,二白话把银子朝二冬面前推:“我不要,我打了你一棍子,你还给我银子,我没东西还你这个情。”
“你不是要给你娘治病吗?我看你是个孝子,给你你就拿着,别和娘们一样不爽利。”
二白话心里还是不踏实,但是给娘治病要紧,他带领二冬牵着大青骡子走进牛坟村,在一处破落的院子前停下,二冬下了骡子,跟着二白话进了屋。
屋里一股呕吐物的味道,二冬闻了闻,问二白话:“你娘吃东西就吐?病了多长时间了?怎么个难受法?”
二白话说:“十多天前着了凉,就吃不下东西,神情恍惚,不说话,喂点饭就吐出来。”
二冬想了想,对二白话说:“你找过大夫没有?”
二白话生气起来:“找过,我们邻村的大夫,看了说是伤寒,吃了几副药反而厉害了,今天早上还催我要药钱呢,我没钱,一着急就想去路上抢,结果把你给打了一棒子。”
二冬又好气又好笑:“你打我还打出理来了?我给你出个方子,速度一点,老人这么多天没吃饭,年纪大了,身子弱,耽误不得。”
二白话神气起来:“对我有钱了,说吧,抓什么药。”
二冬说:“救命的是药,不是钱,你去找个七八岁的壮实小男孩,要一泡童子尿,一两青盐,再熬一锅小米饭。”
二白话是个穷大辈,邻居一个侄孙子今年七八岁,他出去找来侄孙子,用大碗接了一碗热乎乎的童子尿,然后加入一两青盐,给母亲扶起来,把嘴掰开,朝里灌。
才灌两口,老太太就身子发紧,二冬说,要吐了,话音未落,老太太就趴在炕边,哇哇地吐起来,二冬轻拍老太太的背,劲道透入老太太体内,老太太在二冬帮助下又吐了几口,二冬说:“继续喝,继续吐。”又喝几口,又吐出一大堆黏涎,又喝几口,吐出的就没啥东西了,再喝完,再吐就干干净净了。
二冬给老太太后背轻轻推拿,老太太像是累了,很快沉沉睡去。
二白话非常高兴,说自己母亲很多天睡不着了,这药方太神了。二冬说:“没有神药,只有对症的药。”二白话一边收拾屋子,一边用冒星星的眼神看二冬,此人又武功超人,又和气,还会治病,太厉害了!对二冬真是仰慕极了。
天黑了,小米饭在外屋大灶里很快熬好了,一股米饭香散发出来,老太太闻到饭香,抽了抽鼻子,睁开了眼睛。
二白话又惊又喜,他母亲无精打采六七天了,眼皮睁不开也有三四天了,赶紧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稀饭,老太太还真是饿了,嘴直朝前伸,二冬在旁边说:“别着急,别烫着。”
老太太喝了一碗稀饭,额头见汗,二冬说:“好了,不要吃了,饿点没坏处,撑着是个麻烦。”
老太太喝完粥,又转身睡沉沉去。
二白话把屋子收拾好,给大青骡子喂了草,二冬和二白话就在老人身边睡下,二白话翻来覆去睡不着,二冬的呼噜很快响起来。
天亮了,老太太先醒了,二白话听到母亲叫他,高兴地从炕上跳起来。
老太太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二白话赶紧去热米粥,二冬告辞说:“老人病已大好,我还要赶路,就不耽搁了。
老太太抓住二冬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二白话也很伤感,他想拜二冬为师,却又说不出口,二冬看出二白话的意思,对二白话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客气。我是西乡窦三疃人,叫窦二冬,常年漂流在外,近乡情怯,因为有事务要做无暇回家,今日见到你们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有缘来日自会相见。”
说完转身牵着大青骡子出了门,二白话眼睁睁瞅着二冬的背影在视野中逐渐消失,眼里潮湿了。
二冬做了善事,心情很好,哼着小曲顺着大堤慢悠悠地走。
天渐渐冷了,秋收秋种已经结束,大地空旷,天空蔚蓝,堤下大河北流,孤帆高挂,二冬这粗人竟然也有了诗性。
王余佑的教学方法是只布置作业不检查作业,只是叫你看什么什么书,你不看他就不讲这书,一切尊重学生的兴趣。
二冬对诗词不感兴趣,也就对诗书看得极少,但是今天心情绝佳,又不禁想说点啥。二冬最后只憋出了两句:红日彤彤蓝天高,大河滔滔小船飘,想不出下面的话来了,就在那像个书呆子一样嘟囔。
转眼来到商林渡口,二冬还在登船的人群中嘟嘟囔囔。
一个大姐听清了二冬这半通不通的顺口溜,仔细打量了一下二冬,看这人身材魁伟,牵着大青骡子,浓眉怒目,浑身上下透着力量和彪悍,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读书人。
船到河中,也许是坐船的紧张,也许是实在不能忍受二冬的嘟囔,那大姐对二冬说:你这两句颠倒过来就有诗味道了,二冬颠倒过来一想,确实比自己的好:大河滔滔小船飘,红日彤彤蓝天高,随口就说:“你帮我把诗做完吧!”那大姐脸红了不理二冬。
二冬不懂,这帮作诗是有讲究的,一般关系可不行,或者是师徒,或者是夫妻,都是非常紧密的关系,从没有素昧平生的人来要求:你帮我写完这首诗吧。这是文人的一点讲究,不管是面子也好,著作权也好,反正这种接诗往往是古代才女选丈夫的试题之一,用续写诗来看应征者的胸怀,气度,志向,*守,品德,才具……。
二冬心里还是执着于他这第一首诗,一定要做得惊天地、泣鬼神,根本没注意人家姑娘涨红的脸。
姑娘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说话,旁边一个大哥虽然没听清窦二冬说什么,但看到姑娘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