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孽子-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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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弩射到五千人的队伍里,激起不起眼的一点波动,满清骑兵确实是百战悍兵,他们根本不顾中箭的同伴,嚎叫着冲向仅仅两丈多高的后堡门,一边冲一边向堡里抛射,不得不说满清得弓箭,都是在人粪尿中泡过,射中人身就会溃烂,朱慈悲还是穿着那碟子碗的盔甲,站在堡门上,那里是箭雨最密集的地方,逐渐有人中箭,有人倒下,朱慈悲的头上也落下了几只箭,朱慈悲一边向下面的清兵射箭,一边对城墙上的大家喊,站起来,抛射的箭有个斜度,你们的身体要和这落下的箭的斜度一样,这样就可以少中箭。果然大家调整角度,三个大海碗忠实地护住了大家的身体。
大明孽子 四十章心忧兴亡
在朱慈悲放出第三十只箭的时候,清兵的第一次进攻失败了,清兵撤回去重新列队,后堡门外一地的人马尸体。朱慈悲抖了抖有点胀痛的手指,回头点检伤员,清兵是一股精锐,箭法都不错,义军在寨墙上占据地利优势还受伤者高达二百余人,傅青主带着儿子傅眉和一群仆妇忙着给伤员们上药,没有受伤的像脱力一样躺倒城墙上。朱慈悲喊:大家起来,喝点大枣姜汤,不要受了风寒,满清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马上他们就该滚蛋了,果然在满清骑兵后面,徐宝峰小队开火了,现在的床弩,不仅是弓箭,还带着火药,或者毒烟,给刚刚列阵的满轻骑兵造成很大骚乱,可是派兵追过去,人消失在树丛中,又从另外的地方冒出来,不过鞑子骑兵还有三千多人,他们分出五百人去追骚扰的徐宝峰小队,剩下不到三千人又发起了攻击,有人建议朱慈悲把佛郎机炮弄过来,朱慈悲说,弄过来他们就去攻前门了,就用床弩招呼他们。这次床弩也上了火药包,毒烟,但八旗兵不是浪得虚名,他们不顾一切冲到堡门前,向上射箭,朱慈悲继续用手里的弓箭给他们点名,满清的一个千总也看到了箭无虚发的朱慈悲,他找了两只弓,双弓并拉全力射出一只雕翎箭,直奔朱慈悲面门,朱慈悲在城头上没有注意,等箭来到面前了才发现,已经躲不开了,朱慈悲一低头,粗瓷大海碗被射得粉碎,那只雕翎箭插在朱慈悲额头。
朱慈悲头嗡嗡响,眼前冒金花,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倒下,他用弓支了一下身子,继续站在城头,满面是血的他厉声高呼:“谁敢伤我?”抬弓就是一箭,将那发呆的满清千总射落马下,城上大家高呼,天师无敌,天师无敌,千总被杀也沉重打击了清兵士气,杨国标赶紧鸣金收兵,这时后面杀声四起,朱慈悲心中稍稍安慰,不是张光复和马子超小队回来了就是别的庄堡前来增援,今天寨子安全了。
傅青主亲自过来,给朱慈悲看伤,这一箭力道非常大,射进了头骨里,但应该没有射透颅骨,可是清兵的箭有脏毒,需要立刻消毒,怕朱慈悲承受不了,朱慈悲说,师叔,现在是关键时刻,我军已受伤过半,我不能下城,你就在这里医治吧。
傅青主嘉许地看了看这个本应该锦衣玉食的王子,招手叫傅眉拿出自己的药箱,把麻沸散拿出来,朱慈悲提出异议说:“师叔,我听说这东西会让人变迟钝,不用可以吗?”傅青主看了看朱慈悲坚毅的神情,轻声说:“好师侄,师叔以你为荣。”
雕翎箭被粗瓷大碗改变了一点方向,在朱慈悲头骨上划出一道深沟,傅青主手法娴熟地剔去朱慈悲的头发,用烧酒清洗了头皮,然后剪开头皮,取出箭镞,然后用烧酒清洗,朱慈悲在刘志兵的搀扶下,身子一阵阵颤抖,傅青主取出一管膏药,用来浸透一股棉线埋在头皮里。然后飞针走线缝合伤口,包扎完毕。朱慈悲长出一口气,傅青主又拿出至宝丹和保心丹,紫雪丹给朱慈悲服下。
说时迟那时快,傅青主的手术做完了,堡外清兵的整队还没有完成。面对不断地床弩袭扰,清兵人数在一点点减少,这次杨国标心里流血了,五千人还剩下不到两千了,今天攻不破这堡寨,自己以后仕途就完了,后面的弩箭横飞,估计回去路上也会被埋伏劫杀,不如拼了,寨墙上人已经稀稀落落,只要攻破堡寨,抓住几个匪首,就可以找叔叔遮掩过去,想到这里,他声色俱厉的高喊:“今天攻不进堡寨,我就死在这里,我死之前,要你们全部陪葬,给我冲上去,打破寨子,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这次也不管后面袭扰的床弩,清兵集结起来一起朝城门冲来,朱慈悲还是站在堡门正中,不过这次头上不再是海碗,是一个钢盔,这个钢盔是没事的寨兵效法阎应元守江阴,用很多铁钩拴上绳子,从城上扔出勾战马腿,勾骑兵盔甲,然后拉近用石头砸死,这样也拉上很多清兵,寨上很多人已经换上清兵棉甲钢盔,朱慈悲戴上钢盔,感觉钢盔还是比自己的大碗好,虽然重些,但确实安全多了。
由于失血不少,手臂乏力,两三箭才能射中一个清兵,朱慈悲正在着急,这时宫秀儿戎装齐整冲上城头,一边向下放箭,一边给朱慈悲一个酒葫芦,朱慈悲打开酒葫芦,一股枣香沁人心脾,朱慈悲大口地喝着枣酒,,开弓放箭,箭无虚发。可是城墙上的人越来越少,已经只剩一百多人,一些清兵从马背上跳起扒到寨墙上爬上来,悬即被砍下去,可是还是有不少清兵爬上来,这时堡里的上百年轻妇女以宫秀儿为榜样,涌上寨堡墙,手持木叉木棍,直接把清兵推下寨墙,这时城下清兵已不足千人,只听到远方呼喝高喊,不要让清兵跑了一个,远处足有千把人整齐地推着上百床弩冲过来,发弩的都是天正突击队的高手,弩无虚发,清兵的马屁股是最好的目标,清军顿时被打得四散奔逃,不知道谁从哪里还找来了锣鼓,堡门外边的人都在在喊着:天师无敌,锵,天师慈悲,锵洞锵,投降免死,锵锵。
朱慈悲哈哈大笑,倒在城墙上。
朱慈悲再次醒来,头重得像顶着一座山,眼睛肿的也睁不开了,宫秀儿在旁边惊喜地说:“醒了,张郎醒了。”感觉周围围了很多人,朱慈悲动了动嘴唇,有人给拿来蜜水,朱慈悲喝了口蜜水,润润干裂的嘴唇,他说:“办学校,要让孩子们不再迷信。……。”
傅青主在一旁说:让他多休息一下吧,他太累了,思想压力太大,你什么也别想了,睡觉,睡足觉养好伤,就有一切,现在乱想只会加重病情增加痛苦,大家散了吧,宫秀儿在这就好了,我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我找阎古古兄商量办学校的事。
朱慈悲又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五天,五天里,学校开始建设,各堡寨的侦查在加强,因为杨国标这支骑兵在老营全军覆没,所以天正突击队迅速拔除了附近的几个原来不敢碰的军营,就连徐州邳州的清兵都猬集在一起,怕天正突击队的突袭。
朱慈悲虽然还有些发烧,伤口还在朝外排脓,但是脸上的肿已经消退,眼神恢复了清澈,应该感谢傅青主的切口排脓换药,朱慈悲虽然没见过几个这种伤势,但听说的太多了,很多人不是被弓箭射死的,是被箭伤中的脏毒毒死的,而傅青主把伤口里埋线可以方便换药,还能引流排脓,防止毒在体内扩散,无愧国手神医,等于是在阎王手中把朱慈悲抢了回来。
朱慈悲还是记挂学校的事,虽然傅青主不让他见风,但是他还是包得像个印度人一样去了筹建学校的理事会,找到了阎尔梅。
阎尔梅不知道朱慈悲为何这样着急,安慰他:“之瑜贤侄,你应该安心静养,不要到处劳累奔波,你就是榆园军的天,你倒下了,天就塌了。”
“我正是为此而来,师伯,您知道,我真的是一个肉体凡胎,不是什么天师,我死事小,榆园军将来的生存发展事大,假如我们的学校还是教原来的程朱老调,那我真的是要感到无力回天了。您听我仔细说;圣人弃智,我理解为真正的圣道,不是追求那种智叟的聪明圆滑,是要勤行如愚公般的执着,可是我们的唐末,宋末和明末,都是耍嘴皮子的坏了国家大事,而没有勤行不辍的愚公,所以我们要深刻反思,学史是为了知古鉴今,我们很多史观就是帝王史观,这本身就是片面的,固然英雄豪杰是比常人优秀,可是一国家,一民族的崛起,还是要靠集体的力量,比如秦统一六国,不仅是六世之余烈,还有天下英雄纷纷西向入秦,还有秦人的勇武彪悍,还有齐国的夸夸其谈,楚国的奸佞当道屈子投江,魏国的穷兵黩武,……。多种历史因素造就了秦的一统。可是很多人自觉不自觉地站在帝王角度看问题,把立长立贤的问题上就露出一股奴才相,秦亡是亡于秦二世的无能还是赵高李斯这类忠臣把持朝政还是亡于秦的暴政苛法?一些人总是替皇帝着想,想着皇帝一生下来就是皇帝,就万民敬仰,就群贤毕至,这都是扯淡的胡话,刘邦立嫡,埋下诸吕之乱的祸根,汉武帝不是长子嫡子,但是横霸天下,光武帝也不是嫡子长子,其实皇家的争夺,比如汉武帝文治明显自觉不如其兄献王刘德,所以在武略上一定要有所作为;唐太宗兄弟争位,不是他们都贪心,是这兄弟三人其实都惊才绝艳,隐太子建成和三子元吉相对于李世民是失败了,但对于天下百姓来说,这优中选优的血腥竞争才是他们贞观盛世的保证,李世民周围,又是人才济济,在这些英雄豪杰的监督帮助下,大唐才抚远无界。
大明孽子 四十一章群龙无首
对与榆园军来说,朱慈悲最担心地就是迷信问题,很多人都迷信天师,自觉不自觉地依赖天师,这是一种惰性和奴性,绝不是汉唐气象,绝非兴盛的征兆,张之瑜一次不死,十次不死,但绝不会永生不死,可是只要天师崇拜一破,榆园军还是一盘散沙,只会钻钻地道逃跑,这能成什么大器,朱慈悲辛辛苦苦地建立突击队,可是竟然被一些农民嗤笑突击队不能娶妻生子,天天奔波在外,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白白讨生一回人,当时朱慈悲都想把这些农民吊起来鞭笞示众,可是这样又与天师无异了,如何能让大家自觉地勇武争雄,建功立业呢?
阎尔梅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说实在的,阎尔梅原本自信自己的诗文工整,才不世出,可是今天突然醒悟,自己的青春全部耗费在韵律对仗上,竟然对经国济世兵法医道天文地理懵懂无知,不是他不想学,是没人敢教,是没有人引导莘莘学子勇武争雄,建功立业,从小开始,长辈就讲安全求稳重,进学堂老师讲听话守规矩,科举讲合辙押韵,引经据典,……。你小时候冒险争强要挨打,你进学堂不听话不守规矩要挨教鞭,你科考自由发挥,另辟蹊径,罢黜你的卷子是轻的,重者一个图谋不轨,邪说惑人的大帽子扣上,你这一生就毁了……。方孝孺就是例子,株连十族,连师门,弟子都被株连,你说老师能不忠君自保吗?
我们下一代绝不能再荒废摧残了,阎尔梅决定亲自抓学校教育,这是百年大计!要理解不听话的孩子,要帮助冒险争强的孩子,要引导喜欢讲歪理的孩子。人人如龙,易经上说,见群龙无首,吉。
学校建起来了,有蒙学,有大学,有军校,有工校,有商校,有农校,各个庄堡的孩子都汇聚在一起,于是老营里更生机勃勃,大学,工校,商校,农校加起来有四五千人,都是军事化管理,军事是必修课,这样老营的守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朱慈悲的孩子也在大家的期盼中降生了,老营里一片欢腾,这次由于朱慈悲的严正敕令,大家禁止再叫天师,和天师夫人称号,大家还是叫张之瑜或者叫张七,白妮取出珍藏的枣酒,大家送来的鸡鸭鱼肉都摆上桌,什么银鱼,湖虾,锦鲤,平鱼。鲙鱼,狼山鸡,六安鹅,熊肉,鹿肉,野猪肉……。朱慈悲感到深深的满足,这虽然是比较奢侈,但都是自己鲜血换来的心意,人一生不图称王为帝,只要自己的努力被大家公认,得到大家的尊重足以。他的那些同胞们现在活着的死了的,不知道现在能否了解现在他的心情,与其为权为利斗个你死我活,让夷蛮笑话,家国沦丧,何如自己磐手砥足,建设一块净土,俯仰无愧天地,无愧祖先,无愧亲人,无愧妻子儿女。
眼见榆园军渐入正轨,在天正突击队的打击下,附近几个县的官兵噤若寒蝉,近处的官兵都退出了天正突击队的打击范围,所有的县城都在加固城墙,却不敢出城墙一步。
朱慈悲决定带着白妮和孩子,宫秀儿回家拜望师傅师母,然后再出海联络赤脚张三和郑成功,可以的话,以张之瑜的身份去见永历,商谈联合抗清的问题。
他告别了阎尔梅,交代了以后天正突击队的一些事宜,六人推举丁维泗为代理,服从丁维泗指挥。朱慈悲叮嘱大家一定要团结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