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孽子-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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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悲把兜里所有的银子有二十多两都给了那几个水盗,告诉他们先给老小买好的吃,买点衣服穿,他很快去趟就回来,带他们回易县双峰山安顿,那里有土地和房子,至少让老小有个温暖的冬天。
混江蛟说自己的家人都在骆马湖西的苇荡里一艘大船上,虽然不漏,但是风帆桅杆桨都没有,天冷了是想上岸,可是没钱哪里也去不了,朱慈悲说,你们先回去安顿家小,我很快回来接你们。混江蛟他们几个千恩万谢下船去了。
郑一成在混江蛟他们走后还是满脸的不自然,朱慈悲说,我改主意了,不去长江了,我们有机会再见,你可以到单桥找我,我在淮安就下船,走陆路去吕四找一个熟人,郑一成听了他们说话,知道他们是去找海盗,满脸苦相,朱慈悲说:“没关系,我不会连累你,而且我们还会报答你的。”郑一成嘴上不说,心里自己嘀咕:“我的天,你们不用报答我,我少遇到你们几次就好了,千万别让人告我勾连海盗,我可是家财万贯的人。”
停靠邳州,朱慈悲趁停船的时机,上岸去了刚设立的江宁布政司官衙,这是邳州最大最豪华的宅院,可是搜罗半天,只找到一些成色不是很好的金银酒器,毕竟做贼没有经验也是不行,没办法,直接找管家,打晕了带到僻静处,管家是个江南师爷,骨头软得不行,一吓唬就全说了,原来顺治二年刚建的江宁布政司专管江宁赋税,有的是钱,金银藏在道台的正室夫人的内室,里面的密室里有几大箱黄金白银珠宝玉器,没有三万两也有两万两。慈悲现在不是道人打扮,一身皂衣,脸上抹了些黄酱调的白面,好像一脸烂疮,还在向下流黄水,他也没要管家的命,直接把管家捆起来吊到树上,然后找来一根好桑木扁担,在道台家后门准备好一辆马车,然后在道台家小妾屋里扔进一个打昏的光屁股兵丁,道台还没回家,小妾的高声尖叫惊动了一院子人,正室正想怎么收拾这小妾,听到这事后带领全家上下到小妾屋里来询问小妾这是怎么回事,朱慈悲轻松进入正室夫人内室,用在单桥夺获的押皇杠军官的宝刀直接剁开锁,用扁担挑了一趟还没挑完,挑了两趟才给道台打扫干净,在墙上留下三个字我来也。
他扬鞭赶马时,还听到院子里传来鞭子的抽打声和小妾尖利的哀嚎声。车停在码头外,朱慈悲又用挑子挑着东西上码头,码头上还有人问,这么快回来了,朱慈悲说:就置办些好酒和米面肉食,这里的东西还真不贵。再回来把东西从马车上都拿下来,人后把马车掉头,给马屁股上扎了一根铁丝,马疯也似的跑开了,估计一会就能颠掉。最后把第二挑东西放到船舱,然后睡觉。
大明孽子 二十七章补给淮安
到了半夜,官军的大队人马举着火把来到码头,打听到有两艘船刚起锚走了,就呼呼啦啦地从陆路追过去了。
下半夜,人都睡着了,朱慈悲起来,把四箱金银找绳子捆到一起,看看郑一成他们都睡着了,悄悄把金银下入船尾,一箱四百来斤的金银体积不大,明末清初的船尾都有一个木板出来的部分,朱慈悲用几根铁丝钻进木板连成圆环,把箱子用一个活扣系在上面,活头拉出来扯到船上。绳子另一头系着一个鱼篓,里面装进几根骨头。然后上船擦干身体,继续睡觉。早上,慈悲又起来趁早拿昨天搜罗的散碎银子买回两挑酒肉饮食蔬菜水果,一脸轻松地和郑一成继续聊天。郑一成昨天被官兵吵醒,听说城里闹强盗,没睡好,看朱慈悲轻松自在,心情也好了一些,至少这次和我没关系吧!他放开肚子,吃了不少瓜果,结果弄得开始肚子不舒服。一天拉好几次。
很快要到淮安了,这时官兵从前面拦住了船,说要搜查,说道台家金银被盗,搜查所有来自邳州的船只朱慈悲来到船尾,拉动活扣,四箱金银掉入水底,这时官兵眼见,看见他厉声问,你干什么?朱慈悲说提鱼篓呀,然后拉动绳子,鱼篓上来,里面还真有一些鱼虾,官兵在船上搜了半天,最后还是郑一成烦了,说我这除了马就是马粪,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们要是不嫌弃,牵匹马走好了,我只有这些东西了。官兵看没油水可捞,在这水网地带,马也不好卖,都一脸晦气地下了船。有个兵看实在没东西拿,还不甘心地揣了一瓶酒走,朱慈悲说:“郑老板,我们也该告辞了,前面就是淮安,你一路顺风,我们有缘再见。”
下了船,慈悲和二冬找了一个人不多,老板是年轻夫妇的旅馆住下,第二天找了一辆独轮推车,一根绳子,白天睡觉,到下半夜没人的时候,朱慈悲带了瓶酒,带了几条毛巾,把绳子放到独轮车上,来到河边,看四周无人,脱掉衣服,下入水底,摸到箱子,上来喘口气,然后带绳子下去,把箱子拴好,再上来,擦干身体,喝上几口酒去去寒气,然后用力拉绳子,把箱子拉出水,拖到岸边然后把金银一箱一趟推到离河边不远的地方,打开箱子,把箱子里面的水都排出去,把箱子都弄干净,码到小推车上,这才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喘息一会,再喝口酒,得意地推起独轮车上了大路,来到旅馆附近,朱慈悲看附近没有更夫,这里离淮安还有十多里,就在这个小镇边的水塘边找了个看鱼的窝棚,冬天了,养鱼的已经把鱼都捞出来卖了,鱼塘窝棚里都没人,朱慈悲把金银放到窝棚旁的狗窝里,然后回旅店睡觉。
第二天一早,朱慈悲叫二冬在旅店休息,自己到淮安的城里,找了一家比较大的棉衣铺,定了五十套棉衣,五十件皮袄皮裤,五十套被褥,又去一个车店买了两套大车,又去一个酒馆买了十坛酒,到一个米店买了一千斤米,叫他们明天早上送到北门外小镇上。然后买了匹马,骑着马回到小镇,天还不黑。晚上,朱慈悲又找了条扁担,把金银挑回旅店,旅店里老板和老板娘亲热完后睡得很香,朱慈悲看无人知道,心中高兴,这次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送货的来敲门,老板和老板娘还没醒呢,朱慈悲把金银也搬到车上,把两套马车套好,老板才被老板娘骂着穿衣起来,朱慈悲把房钱结清,老板跐溜就钻回房里去了,屋里还接着传来了老板娘的笑骂。朱慈悲叫醒睡得很香的二冬,赶上马车朝吕四而去。
回想着邳州到淮安,没有官兵稽查,朱慈悲突然想起师傅提起的两位义士,万寿祺阎尔梅;阎尔梅号古古山人,清兵入关建立满清王朝后,大明国人转眼成了亡朝遗民,古古山人悲愤万端,寄葬亡母,散尽家产,阴结死士,弃笔从戎奋起抗清。面对纷纷南逃的北方大明官吏,古古山人哭求王希忠留守徐州,为国披麻戴孝,对其三陈复国大计,终不答。对于投降清朝的官吏更是恨之入骨。带领义士捉逮降清县官斩首示众,以诗绝交来招降的清县令胡谦光。后被南明弘光政权的兵部尚书史可法相招入幕,共商抗清复明大计。
公元1645年农历正月16日古古山人离家,三日后见史可法于淮安白洋河大营。备陈河北形势及中原虚实,力谏南明大军疾占徐州,西进河南,收编高杰部队加以安抚,以定军心。以徐州为中心,扩充实力,乘清军立足未稳挺进中原,控制山东、河南,成鼎立之势进可攻,退可守。大功成败,南朝安危在此一举。并愿意做南明大军前驱先锋,联络山东、河北义军相互呼应,合力抗清。史可法虽赞成古古山人的谋略,但顾虑重重,犹豫不决,兵迟迟不发。面对这一切,古古山人如坐针毡,在幕僚中度日如年。以诗呈史可法,试图激励“登峰远眺客心伤,故国坟园属异乡。闲煞官军三十万,黄河两岸筑边墙。”
史可法左右认为据守徐州北进危险太大,力主退守维扬,并邀古古山人南下,欲委以重任,山人审势认为退守扬州必败,力劝无效,便留下《上史阁部书》和诗一首,愤然离去。“我岂从军者,登高北望寒。风来尘万里,何处是长安?东虏已南下,金陵方论和。出师将半载,犹未过黄河。河南驻大军,河北尽胡服。一水不能过,中原何处复。山田自可耕,偶为征书误。因人事不成,慌却山中路。南去近君家,我家故河北。若与君俱南,伤心惨颜色。”
史可法退守扬州,徐州总兵李成栋不战而逃,徐州很快沦落在清军铁蹄之下。阎尔梅携家人避难徐州北洞山。微服往观,泪如雨下,作《悲彭城》诗曰:“黄河奎塔倚河隈,旗鼓高悬戏马台。九里山前堪列阵,临期不见一来人。万顷春田麦秀匀,官军东来踏成尘。侦他胡骑来多少,向导前驱二十人。”
徐州失陷,清军南下,攻占两淮,直*扬州。未几,扬州城破,史可法遇难。清兵大开杀戒,制造了历史上的“扬州十日”。古古山人闻信痛哭史可法,哀作《惜扬州》。此时南明将军刘泽清、田仰在淮安拥重兵,古古山人率河北壮士前往,欲与二人划战守策,二人不听却东逃海上。
万寿祺在吴县集结人马,与太湖农民和渔民组成的赤脚张三取得联系,又与阎尔梅相约,起兵抗清。清顺治二年(1645年)五月,清兵攻破南京。万寿祺和朋友于六七月间在几个地方同时起兵,会合于太湖,配合赤脚张三进攻清军。由于各路人马战斗力不强,斗争持续三个多月便告失败,万寿祺被捕。
朱慈悲和小二冬讲起这些,不由得阐发议论,假如当时史可法锐意进取,以战求生,而不是被动挨打的话,南明怎么会如摧枯拉朽一荡而平?其实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而是往往上面就未战先怯,这样的队伍怎么会有士气,不敢进攻的部队不就是一堆挨宰的肉吗?往往怯懦的将军越是不放心自己的部队,越加强什么纪律,可是在他加强纪律,强调不许逃跑的时候,越是在官兵心中强化逃跑的暗示,而真正的将才,绝不会去靠鞭挞逃兵,来强调纪律,打了胜仗还用靠忽悠振作士气吗?要证明跟着将军能打胜仗,会打胜仗,会有如山的战利品在等着你分配,会有荣誉,会有尊重,会有一切的一切……。
冬天到了,天越来越冷,不知道窦大哥那情形如何,是需要一场胜仗来振作士气了,战士的信心要靠胜仗来鼓舞,自豪感要靠被打败者的乞怜来滋润,一群为自己的战绩而骄傲的战士,是现在慈悲的渴望,他决定了,他要奉献给他脚下这片热土的是光荣和敌人的鲜血。
一路上,他注意到,沿途清兵并不活跃,一只小股精锐部队完全可以在这水网地带游刃有余,起事造反不需要成千上万的声势,那都是唬人的,关键要有核心的精干武装,只要避开大城市,就如同这次劫银,绝对是如入无人之境。假如建起几只这样的武装,那就完全可以控制整个江宁地区,在伺机消灭几只敲诈勒索的官兵,就会打开更大的活动空间,假如官兵大军围剿,小股部队可以撤到海上,去舟山,去厦门,只要根基不动,随时可以杀回来,这也是满清的掳掠政策,十三副甲马起兵,靠征战掳掠慢慢掏空的大明的生命力,最后大明消耗尽生命力灭亡。
慈悲正在冥想将来,二冬激动地跳下来,到海边了,到海边了,吕四海边有点奇怪,没有强劲地吹向大陆的海风,这边是否能成为朱慈悲的砺刃之地呢?
大明孽子 二十八章还我中华
清军入关,凡烧杀三十九年始定。当时全国各省都爆发了抗清斗争,因而清兵屠戮百姓甚众,而且具体数目已难以统计出,只能通过一些史料推算。明万历六年(1578年)全国有人口6069万,但因当时按照人丁收税,故民间隐匿了大量人口。因此许多专家认为明朝人口顶峰在一亿以上,著名历史地理学专家葛剑雄教授认为明末人口接近两亿。由于明末的瘟疫、大饥荒和农民起义导致了大批人死亡,因此清军入关时的人口应在8000万到一亿五千万之间。而清军入关战争后数十年的康熙五十年(1711年)全国人丁数仅2464万余,当时的总人口也应在6000万左右,所以估计清军入关导致至少5000万人民丧生,最多可能超过一亿。也就是说当时中国半数以上的人口死于战乱。
清初整个中国南北皆成废墟,直隶“一望极目,田地荒凉”'18',河南“满目榛荒,人丁稀少”'19',四川更是“榛榛莽莽,如天地初辟”'20'。顺治二年(1645年),御史刘明瑛称:“比年以来,烽烟不靖,赤地千里,由畿南以及山东,比比皆然”'21'顺治八年和硕端重亲王博洛形容山西:“田地榛芜,生齿雕耗,……其侥幸如故者十不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