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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宜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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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若尘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只是听着刘管家继续做戏的与苏氏讨论着契约……

    
037 怅惘意郁难消

    送了刘管家离开,天色就黑了下来,雷声轰鸣,仿佛九天之上,雷公电母正在不停敲击,雪亮的闪电也不时划过夜空,胆小的丫环们只怕不吓得花容失色,却捂着嘴不敢发声。

    苏氏一直送出了院子,这才在刘管家的坚辞下与他话别,只是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苏氏却是站在廊下,耳边满是喧哗雨声,她倚着白玉栏杆,百无聊赖地凝望着雨幕,凝望着,远处的楼台巍峨。

    这雨声喧嚣,却让天地都为之安静,在这轰然巨响之下,世间的人和事,都淡漠烟渺,不复想起,她只是眯着眼好像能透过雨幕看见自己,年少的时候,那样的意气风发,她原本是卢家的庶女,只是虽同是庶女,但卢白霜的父亲是嫡长子,而且母亲也是正经的良家女,卢家聘回来的妾氏,而她的母亲却只是一个卢家的婢女,父亲也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子息,在重视嫡长的卢氏一族里自然是多受冷落,原本她应该也只是这样如普通的其他出身卑微的卢氏女儿一般,嫁去一个没落的深宅大院里为妻,或是给那位嫡女的姐妹做了陪滕的妾氏。

    可是有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那便是一代药王孙思邈,那一年,母亲得了疫病,家人把她与已患了病症的母亲关在了郊外的病区,苏氏那时候还年幼,完全不知道母亲已经死去,还尤在母亲的身侧依依泣哭着要父亲,这时候,孙思邈来这病区赠医施药,却是觉得与这个孩子甚是投缘,见她又失了母亲,便留在了身边,后来她记恨卢家待自己母亲的薄凉,只言孙思邈才是自己的再生父母,硬要去了祖姓跟着孙思邈的姓氏,孙思邈便也由着她,从此便是祖孙相称,那时候,卢家当时的家主,也就是苏氏的爷爷卢辞海,得知此事后,却也由着她去了。反是放出话来,有空回去看看。

    苏氏虽然恨着卢家的薄情,但孙思邈还是常带她回去看望卢家的人,有时也会在卢家小住些日子,时日久了,孩子那里会记恨,久了,便也与卢家多了几分亲近,和堂姐卢白霜更是自幼便交好,虽是如此,却也再不曾唤过卢辞海一声爷爷,只叫祖父。苏氏记得自己幼时便跟着孙思邈四处施医赠药,一直到了十三四岁的年纪,才孙思邈让留在了卢家,也才会因此而遇上那个薄性的冤家,那时候天下乱局已限,卢氏一族却是首尾两端,只要周全其中保留百年望名,而他则是她的祖父卢辞海的客人,还记初见时,桂香飘满一院,他立于花海之中,端的是清华俊逸,再见时已草长鸢飞,那时候在乱军中,他负了伤,血污了她一脸,可是他却不在意,握着她的手,温和的说道:“纤素如此,却是能医不死病,有你在我身边,我又何惧此等小伤。”只见一双眸子里凝着似乎是万般的信任,随即一笑,原本并不是十分出彩的容颜,在那笑容就如是春风一般拂过,好像这样的人天生便是应该微笑的,那笑容让人淡忘了身侧的血雨腥风,宁静的心里好像听不到身侧的杀喊之声,满天满地,只有他的笑容,让人如生在了春季里的艳阳中一般……

    可是后来呢,对他的冷莫与疏离,恨过嘛,恨过嘛?苏氏在心里暗问自己,正想起前事,突然听到苏若尘在身后说道:“娘,明天还要早起,早些睡吧。”

    苏氏这才从过去的回忆里醒来,她一睁眼便是女儿关切的神色,这才轻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是啊,该睡了,明天要早些醒来呢。”是啊,却是这么多年,不曾醒来,恨也罢,爱也好,终不过是年轻时的一场轻狂,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楚,不也只是在为自己的过失买单嘛。这些年,也曾偶尔听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知道他妻妾成群,身边美女如云,只怕自己不过是他身侧的一霰浮云,早就飘散,只是午夜梦回时,常想着他,当年,何曾真心待过自己。

    苏若尘没有忽略她这一句的病语,早些醒来,而不是常说的早些起来,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却也没有继续追问,母女两人相扶着走回了自己的屋中,苏诺悠已经点了灯,苏氏这才觉得掌心渐渐温暖了起来,苏若尘瞧着她神色还是那般苍白,便先倒了一杯热茶,捧过来递给苏氏,这才说道:“娘亲,您与崔府的管家是相识的?”

    “唉。知道你们要问的。”苏氏接过茶,慢慢的饮了一口,却是轻叹了一声,才慢慢继续说道:“他是卢家的家生子,而娘也是范阳卢氏一个旁系的庶女。”

    “哦,那娘亲……为什么不回卢家呢。”苏若尘却是不曾想到苏氏居然也是身出名门,范阳卢氏与博陵崔氏,清河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并称五姓七望,是有名门的士族豪绅。

    “唉,他们都以为娘亲死了,若是那时候娘亲回去,只怕,第一个要杀了我的人,便是我的族人兄弟们。你外公一直不受家族长辈的宠爱,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我们的生死的。”苏氏悠悠的说着,只是听不出那样的言语里淹没了多少绝望,苏若尘几乎难以想像,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小姐,怎么能在这样的山村里带着两个孩子,慢慢的过活下来,她握着苏氏的手说道:“娘亲,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苏氏愣了愣,嘴唇微微张开了几次,终是有些轻缓的慢慢说道:“你们也大了,唉,娘当年与人订了亲,本来要千里送嫁,他也特意来迎亲,只是在兵荒马乱之中,我与他失散了,后来,娘就遇上了你爹,然后,未经父母之言,便定下了终生,有了你们。这怎么能见容于长者呢,只怪娘自己,与人无怨。”

    “那爹呢?他便由着娘这般嘛?”虽然苏氏说的简单,只是若是一般的大户稍有一分为女儿考虑,无非送嫁过去,便也掩住了这样的骂名在外,何止要杀要打,若是这般,那这个男人在那里去了。

    “他……他不知情,或许他不知情吧。”苏氏只是这般说着,却是自己也觉得不信,他是那般的智慧睿智,若是有他的放纵,那些人怎么能逼自己至此?

    苏若尘只是捏着苏氏的手,两手之间全是汗意,苏若尘不由问道:“他是谁?”苏诺悠虽然没有说话,只是双眸却是正眯缝着,牙关也咬的紧紧,一张脸崩的几是有些狰狞,苏氏看着一双儿女,多少年来,她都想过,能不能就这样掩着,一辈子,一生,一世,便这样过去了,可是终还是有一天,这双孩子们站在了自己面前,就这样昂着头,满是不平,满是愤意的问道:“他是谁?”而不是,我们的父亲是谁……

    苏若尘看着苏氏的怯懦,她轻轻拂去发间刚沾上的雨水,水滴润在她的指间,一丝微凉,却比不上苏氏的手凉,只见娘亲的眉宇间一分苦涩,挥之不去,苏若尘终是轻叹了一声,慢慢的抽出手来,然后屏着呼吸说道:“娘,你还是不愿意说嘛?”

    “怕我们恨他,还是怕我们去认他?”苏诺悠从齿缝里一字一顿的蹦出这么几句话,只是脸色铁青的更加厉害,苏若尘从未见过他神色难看如此,苏氏依旧没有说话。

    苏若尘等着,可是只能倾听着屋外的雨声,良久,良久,她突然说道:“这般寂寞惨痛的人生,值得吗?”

    苏氏似让人说中心思一般,脸色立时煞白了起来,她有些颤抖的说道:“又有多少人能快意恩仇。何况这份恩怨,却是要用你们做为代价去赌。”

    苏若尘终是叹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娘,女儿明白了,以后不会再与卢家人的多有往来,以免漏了行踪。”

    苏诺悠也轻应了一声,只是苏若尘从侧面望去,那少年的眉间,一片怅惘。只是生活却还是要过的,他们明天还要去为店铺的开业张罗,苏若尘终是轻咳了一声说道:“哥,让娘休息,咱们去厢房里,想想菜单名称吧。”

    苏诺悠虽是铁青着一张脸,却还是应了一声,便与苏若尘一起离了苏氏住的住屋,走到屋外,只见外面还在下着雨,风雨飘摇之中,天地间好像只有这兄妹两人一起手牵着手,相互扶持。

038 记忆里的山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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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崔诚夫妇已经到了定州府的崔家老宅里,在南山镇的崔府里凉雨凄风,那崔家的老宅也并不安静,崔诚垂手立在一名锦服男子的身侧,淡笑着说道:“大哥,你看这步棋,要怎么走。”

    那锦服男子只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样。三寸的小刀古朴典雅,刃上的一道红线藏与刀身的纹路之上,在灯下瞧来,红得惊心动魄。雪一般的刃面上,隐约泓起一层嫣红,却早已干涸,崔诚瞧在眼里,不由眸子里生出一丝异样的光芒,就在这时候只听对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的说道:“沉住气,今时京中正是紧要的关头,便是翻出这些沉年旧事,只怕今上也未必会重视,不如且看看卢家如何做为。”

    “嗯。”崔诚应了一声,锦服男子一直背着光,脸上只有从一侧灯笼里投映上的斑斓光影,却是看不清神色,对方听崔诚应了话,只是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好半天才说道:“四弟远道而来,也早些去歇着吧。”

    崔诚这才恭身退了出去,走到自己入住的小院,只见自己的妻子秦氏拈着手中一纸信笺,似乎在想些什么,崔诚进了屋里,她居然一时沉吟未觉。崔诚见她身上披着一件秋湘色惠乡外袍,本来艳丽英气的面容,很有几分苍白。心下微有些隐痛,过去握着她的手说道:“怎么了?”

    “无事,大伯怎么说?”崔夫人微微一笑,不露痕迹的将手里的信笺藏进了袖里,崔诚却正是瞧在眼里,只觉得心里一阵隐痛,便是这么些年,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还是待自己防心如此之重……

    崔诚只是轻叹了一声,却始终不敢对自己的这位夫人放嚣,因为他记得那时候他与友人一起郊游遇上路匪,一时逃之不及,只能是手脚微微颤抖,好不容易,登上屋阁之顶。银白微红的圆月,带着妖异的冷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只见一片地天之间,玄色幕天席地卷来,紫色弥漫成血,肆意汪洋,几要以为这是他在人世间最后见到的瑰丽光景,

    却见一个少年束发,举剑杀来,却是所向披靡,事后才知道那夜里的少年却是秦将军之族妹,居然便这般结了一世之缘,突然忆起自己的结发妻子,那个如霜雪一般冰冷的女子,她总是不说话,却能料理好一个家,可是便是在床第之间的温存,她也总是咬着唇好像在生受着莫大的委屈一般,从来不说话,看的多了,便生了厌,越发不见待她了,后来偶尔想念的时候,居已忆不清她的容颜,忆起这一切,崔诚有些迷离的微微叹息了一声。

    同一时间的崔府一个小院里,苏若尘有些吃力的坐起身,冷汗已一颗颗滴落,中衣在片刻之间,已被濡湿了一片,她忆不起来梦中的景像,只是感到一阵阵的惧意,昨天夜里,她与苏诺悠俱是心情不太好,便只相互说了几句闲话,就各自回屋里去睡下去了,也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了,居然一直在发梦。

    苏若尘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凉的彻骨生寒,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好爬起床,自己穿好衣服,又去洗漱了一番,苏氏早就起来了,正在收拾东西,苏诺悠也已经在练剑了,这时候崔府一个小厮拎着一个食盒子进来,然后说道:“苏夫人,这是小人为夫人准备的早点。”

    苏氏谢了一声,一面拎过食盒,一面便说道:“这个,崔少爷在嘛,我们母子三人在府上叨扰多日,今天要辞行了。”

    “少爷今日有文会,已经离去了,只吩咐过,要是夫人准备离去,自便就是了。”苏氏应了一声,到也神色不变,反是苏若尘双眉微挑动了一下,心里的寒意更重,必竟这样的行为,实在有些太过冷漠,也不看待客人,和崔锦书之前的表现,完全是判若两人,但不论如何,确也到了离开的时候,这崔府里的神神秘秘的一切,也只希望能随着母子三人的离去而告终。

    小厮又行了一礼只说让苏氏再等待一会子,他好去将苏氏的牛车牵出,便离去了,苏氏走进屋里,打开食盒,里面有三碗还飘散着葱香的肉丝面,她取出来与儿女们一人一碗,便坐在屋里慢慢吃着面。

    面还有些烫,不多会苏若尘便发出了一身汗,她发过汗,方觉得身上的寒意不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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