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浮生-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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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机会陪伴到天亮。
目送着朴初珑的背影渐渐离开，许垚伸出手指抹了抹嘴唇，目光一直望着前方。
那软甜的触感，好像有点熟悉。
是那个梦吧？那不是梦吧？不是梦才对吧？
可是……也应该是梦吧。
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所以等朴初珑消失了很久以后，他起身，也向她走过的路走去。
朴初珑穿着睡衣，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手里捏着一把硬币，是睡衣兜里的，咬着嘴唇，缓缓地走向自动售货机。
今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头顶的天空黑得好深好深。
月光透不过云层，星光也被遮盖着，只有那闪耀着的路灯还在照耀着她，昏黄的颜色照耀在她失落的脸上，那一丝挂在眼角的泪闪闪发光。
“哐嘡哐嘡……”这是硬币落入售货机的声音。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她的睡衣只有薄薄的一层，粉白的藕臂暴露在空气中，清凉的风徐徐吹过，吹动了她的衣角，吹散了她的头发。
“呼~”朴初珑任由头发散乱着，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抚了抚额前的乱发，低着眼睛，垂着眉毛。
她现在很失落，所以眼里的全是压抑，曾经闪闪发光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我，现在应该算是失恋了吧？”她想，紧咬嘴唇，皱眉思索。“可是，连他什么时候喜欢上女孩子了都不知道的她，也真够失败的，所以现在自己是没法告诉她自己心里的话了吧。”
这样，他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心里思念的人，担心的那个人，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可是，自己连类似的话都没有说出口过，就这样结束了吗？
朴初珑低着头。
错过很遗憾，可是没有说出口是更加遗憾的。
朴初珑看着售货机，买了两瓶橙汁。
“哐嘡~”橙汁从售货机里掉了出来，朴初珑蹲下身子，想要伸手去拿，却看到了售货机镜面的自己。
她收回拿橙汁的手，看着自己有些模糊的脸，伸手触碰着冰冷的玻璃。
“要不要，说一次呢？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的话，现在也不能对他说了，那么对自己说，应该可以的吧？”朴初珑想。
“他有了喜欢的人了。所以，我现在这样说也没关系吧。他听不到的，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大概，从此以后，会失去一些东西吧？喜欢却无法说出口，真的好难受，可是我没法像别人一样不顾后果……”万一，他真的连她也开始逃避了呢？
“那么，就说一次，就一次，一次就好了……”
所以，她看着玻璃里的自己，闭上眼睛，双手握在胸前祈祷着，缓缓开口。
“是的，我喜欢上了他，所以现在想要对他告白。”
“阿垚，我喜欢你，不是姐姐的喜欢，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想要能够和你一起共度余生的喜欢，是想要和你有一个结果的那种喜欢，所以……”
“我爱你。”三个字吐出口，竟然有一种心里放下的感觉，就像悬着的石头落地一样，还有那份怀揣着的不安也缓缓淡去。
可，身后那个怔住的人，该是谁？
许垚没想到会听见这句话。有一种自己喜欢的人原来也喜欢我的欣喜，也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压抑。
原来，她喜欢的人是我，和我一样的感情。
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独自恋爱，还有她。
原来，那个梦……原来是真的……曾经还以为，是自己的臆想而已，到现在，谜底终于解开了。
那，那个成年礼的吻，也是她真正的吻，对吧？
可是……
“嗯！”朴初珑拿着橙汁转身，却看见了她最想看见，而此刻又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没有任何声响，许垚那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让她觉得害怕。
“什，什么时候来的？”朴初珑吞吞吐吐地问。
“来了有一会儿了。”许垚皱了皱鼻子，那双眼睛有那么一些失落。
“所以，你听见了吧？”朴初珑颤颤巍巍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许垚轻轻地“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朴初珑薄薄的嘴唇。
“那……你打算要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步，两步
“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做？”朴初珑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既然听到了，那么你说，你要怎么做？是像当初一样逃避我，还是说接受我？”
朴初珑被发现后，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惊慌，反倒是镇定下来质问许垚。
“我……”许垚迟疑着，恍惚不堪。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从那天晚上偷亲你之后，我就确定下来了，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答案？我的问题已经给出了，现在就差你的答案了。”朴初珑苦恼地摇摇头，希冀地看着许垚。
“那天晚上，不是梦吧……”
“不是梦不是梦！可现在，我只想要你的答案！”
“我想要知道，你是接受，还是像胆小鬼一样逃避我？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就算你不会在我身旁，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所以，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好吗？”朴初珑恳求着许垚的答案。
我怎么会逃避你呢？你是我永远都不愿意逃避的人呐……但是你不在意的东西，我在意。
我不开口，这样透明的眼神，你懂不懂？
许垚没有说话，只是木木地站在一旁，看着朴初珑，不忍却无能为力。
“回答我呀！或者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也好啊！万一，万一……”万一你也喜欢我呢？
朴初珑的眼泪没有酝酿，直接从眼眶滑落，划过脸庞，划过嘴角，眼泪是苦的。
“……”许垚张张嘴，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朴初珑打断了。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反正，你的犹豫不就是答案了吗？
朴初珑的眼泪流地更加厉害，整个眼眶都被占据。
许垚抬手，向朴初珑探去，想要为她抹眼泪，可当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朴初珑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许垚的手只能尴尬地放下。
“如果不是喜欢我的话，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擦眼泪，不要做这种动作，我会误会的。”朴初珑看着许垚的眼睛，一字一句敲在许垚的心上。
“我……以后不是朴初珑了。在你面前，我只是姐姐，永远的姐姐。”朴初珑死咬着嘴唇，明明眼前这个人伤害她最深，可却还是……
“我不想让你难堪的，但现在已经不能有朴初珑了。”
“所以，我亲爱的弟弟，要幸福。”朴初珑挂着眼泪的面孔轻轻地笑了一下，如泣如诉的美丽盘旋在许垚的眼前，那一尘不染的真心仿佛，可难成缘。
朴初珑错开他，准备离开。
“对于军人，我更愿意他是普通人。”
“说什么原因？所有的身份，金钱，地位给爱情带来的阻碍都不是阻碍，既然是爱，那就应该义无反顾，或许她从来就不想要你为她考虑，她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外在原因都是借口，只是不够爱而已……”
一个犹豫成性，考虑过多，优柔寡断惯了的人，或许一天会做出一个此生最果断，无法忘记，不会后悔的决定。
所以，许垚决定了。
他猛地往后一伸手，想要拉住朴初珑的手臂，这样，能够阻止她离开的脚步，就能够……
可是……
当朴初珑与许垚擦身而过，在朴初珑看不到的身后，许垚伸出了他的手，往后想要拉住朴初珑的手臂。可朴初珑已经错开了，许垚抓住的，只是一把空气，残留着朴初珑气味的空气。
所以，许垚的手掌慢慢屈起，紧握，松开，最后捂住脸……他不能回头再看她了。
朴初珑从许垚的身旁走过，余光瞟着许垚，她好像看到了许垚犹豫而坚定的面容，所以，当她在离开的时候，就一直在默念着……
“一步，两步……”
“喂！五步之内一定要抓住我哦！”这是朴初珑小时候对许垚说过的话，这是儿时游戏的规则。
所以现在。
“我数到五，你要快点追上我……”朴初珑在心里默念着。
只是……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一步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朴初珑在进行着最后的计数，再过一步，就要走过街角了。
所以，朴初珑忍不住往身后回头一看那个人却还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五步。”朴初珑走过街角，停住了脚步。
精致的小脸没有一丝快乐的痕迹。
我想着看着，到了最后，还是舍不得……可结局，总是这样的。
所以，走失了他的她，哭了。
没有抽泣声，只是眼泪无声地流淌，就这样流淌着，等到迈开脚步，一滴一滴打在地上，敲在心上。
午夜的时钟，已经敲响了。
此刻，宛如一个失败者的许垚挪不开自己的脚步，鼓起勇气想要拉住她的手，最后却只能暗自神伤，想得太多，爱得太少，爱情就该直来直往的。
想起朴初珑如泣如诉的声音，许垚便觉得心酸。
“我以后，在你面前只能是姐姐了，只是姐姐……”
我，怎么会想要你做我姐姐？我不愿意你再做我姐姐了。
你的问题我已经准备好了答案，可你的问题现在在哪呢？
许垚蹲下，看着那依旧闪着光的售货机，突然……就哭了。
眼泪也只是几滴，却流遍了他的想念。
许垚起身，沿着朴初珑的步伐，慢慢地走，看周围的风景，听风的声音，仿佛听见了她的名字。
最短的咒语，是一个人的名字。
此生无解。
许垚回到了朴初珑的家，大门虚掩着，许垚推门而入，来到客厅，在朴初珑的门前犹豫了好久，才轻轻敲了敲门。
可没人回应……
打开房间，空的，人不在。
许垚坐在沙发上等朴初珑回家，心想着她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了。
可茶几上，一个褪色的木盒静静地放在了上面。
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许垚看着木盒，木盒没有上锁，他直接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个小孩子手工课做的纸戒指。
是许垚做的，也是他给她的生日礼物。
所以，现在是连带着记忆，都还给他了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万幸，你没事
朴初珑在昨晚就离开了，走得很急很匆忙，都没有联系任何人，只是穿戴好出门，通知了她的父母，就直接乘车离开了。
半夜给她打电话，回报的是冰冷的关机提示该怎么说才能说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真的好想站在她的面前。那些所谓的条框，都去死吧。
至少应该让她知道，他很在乎她。
所以，他就坐在了沙发上等了很久，直到不知不觉睡去。醒来，就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所以，他也在大清早就离开了。
坐上车慢慢行驶在路上，眼前的风光黯然失色，花草都变得凄凉。
“躲躲……”许垚的手机响起来了。
“亚布色哟？”许垚直接接通，听到的是一个略带憔悴的招呼声。
“是我。”不知道朴初珑有没有设备注，他沉沉地出声。
“我知道是你。”朴初珑说。
“昨晚没睡好吧？”许垚轻声问道。
“嗯。”
“我想看看你，我们视频通话吧。”许垚说着，将朴初珑放在车里的iPad拿了出来，他自己的放在了家里，“你是在家里对吧？我的iPad在房间里，你的在我这里，我很想看你。”
“好吧。”朴初珑回答。
许垚握着手机，轻车熟路地对自己的头像点开了视频通话。
“喂？”许垚等了一会儿，朴初珑的声音从iPad里传来，视频也开始一点点清晰，最后朴初珑完美地呈献在了许垚的面前，许垚也将电话挂掉。
“你昨晚也没睡好吧？”朴初珑看着许垚微微浮肿的眼眶，轻声问。
“那你呢？昨晚应该哭过对吧？”许垚歉疚地说，“很抱歉，让你那么伤心。”
“没关系的，毕竟我是姐姐呢！”朴初珑似乎无所谓，视频里的她看不出有什么反应。
“其实，有很多话一直想要对你说的……”
“叮咚~”外面大门铃响了。
“我很想……”许垚的话还没说完，朴初珑就说：“等一下哦，我先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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