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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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要写些东西。”赵与莒坐直了身躯,拿起了毛笔,自四年前起,他便开始苦练毛笔字。如今也写得有模有样,拿出去不至被别人笑话了。
他拿起笔,韩妤立刻退开,杨妙真也知道赵与莒的规矩,当他拿起笔纸时,是不准许任何人在旁观看地。故此,她拉着韩妤的手。亲热地出了门。最初时韩妤轻轻一挣想要挣脱。但看得她那欢喜的模样,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便随着她了。
“象姐姐这般人物。放在临安城中便是哪位官宦人家地千金也比不上,没来由地却要替他做些粗使丫环干的活儿,哼,实是有……”出了门,杨妙真叽叽呱呱地对韩妤说道。
听得她要抨击大郎,虽说是为了自己,可韩妤仍是“嘘”了一声,然后低声道:“四娘子可千万不要如此说,奴本来便是大郎的粗使丫环…………能给大郎做粗使丫环,那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四娘子不知,阿婉她们可是嫉妒着奴呢。”
“阿婉也是好姑娘,偏偏被他打发到流求去了,流求虽说是好,可毕竟隔着远,俺倒有几分想念她……”听得她提到耿婉,当初也是与杨妙真不错的,去流求时两人住在同一舱中,杨妙真知道她学识比韩妤更好,是义学少年中数一数二的才女。
“大郎不得不如此,那流求是我家将来基业之根本,不将可靠之人派去如何能成?”知道杨妙真是赵子曰为赵与莒纳来地“妾”,韩妤心中虽说微酸,却不瞒着她:“其实大郎心中也是不舍的呢,奴最知晓大郎,他最念旧情。”
“哼,也不知那……”杨妙真原本想呼“那厮”的,见着韩妤脸色改了口:“那人有何好的,虽说当初收纳了你们,却是买来服侍他地,也就你们这些老实孩子个个对他死心塌地!”
这个问题韩妤却不知如何回答了,她咬着唇,淡淡地笑了笑。
“妤姐,明日去他外祖父家,要俺从外头给你带些东西么?”杨妙真又说道。
“庄子里什么都有,无须带什么了。大郎最心疼人的,是见你在庄子里闷得慌,故此才要带你出去走走呢。”韩妤垂下眼睑,掩饰着自己心中淡淡的酸意:“四娘子,明日你能玩得开心,那便是最好的了。”
杨妙真愕然,她便再迟钝,也听出韩妤话语里的味道了,她想来想去,果然赵与莒是不太愿意出门的,大前天刚去过了他外祖父家一次,这几日原本应留在家中才对。
“难道说他真是为了自己才出门?”杨妙真有些诧异地想。
“大郎近来头疼之症屡有发作,到了外头若是犯了,你象我方才一般,替他按按吧。”韩妤想起赵与莒的头痛,心中便是一沉,外人只道霍重城是山阴县地天才少年,她却知道自家小主人才是这世上最聪明地人物。她这般最早进入郁樟山庄义学的,都隐约听说过,自家小主人可是得了吕祖真仙地密授,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呢。可是天纵之才必遭嫉妒,若是自家小主人因为这头痛而有什么不测……
想到这里,韩妤脸色就发白,不敢再想下去,心中反复念着吕祖。她觉得心中有事,便不愿与杨妙真继续闲扯,勉强说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见她匆忙的模样,杨妙真又起了顽皮之心,悄悄跟在她身后,想见她究竟是因为何种缘故而离开。她们这是在后庄,建筑原本简单,韩妤匆匆出了门,却直奔前庄去了。杨妙真有些好奇,跟在她的身后,韩妤心中有事,便不曾留意身后,竟然一直没有发觉。
进了前庄,韩妤直接走向三进的一处角落,这里有座小小的祠堂,却是赵与莒之母全氏在家立的吕祖祠堂。韩妤进去之后,跪倒在蒲团之上,对着吕祖牌位,低声祈祷起来。
韩妤跟在后边,悄悄躲在门外,她来得晚了些,只听得她喃喃地祷告道:“伏乞上仙佑护我家小主人身体康健无病无灾,若有灾衍请降诸奴身与小主人无关,奴愿……”
听到此处,杨妙真觉得心中不知为何酸酸的,悄然无声地离开。她自家也不知自家为何会如此,更不明白那赵与莒不过十三岁的少年,为何偏能得韩妤、孟希声、耿婉还有龙十二等诸人如此赤忠。
回到后庄,她不自觉又来到赵与莒书房外,听得里头却有人说话。她心中一惊,探头望去,原来是家中西席先生萧伯朗、欧八马正在里面。“这位萧学究也是,他又不是那人收养的孩童,却对那人执着师礼,他年纪可比那人大上二十岁!还有欧八马,他家父亲是远近闻名的铁匠,虽未卖身于赵家,却也差不多了……为何这些人,会待赵与莒如此死心?”
无论杨妙真如何去努力,却总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你们果真制成了?”赵与莒听得二人说的话,腾的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快速向二人问道。
杨妙真向后缩了缩,赵与莒这般失态,向来很少见到,故此,她有些好奇,不知道萧伯朗与欧八马又捣鼓出了什么东西。
“就如恩师所言,那水汽受热膨胀,将塞子推高,冷凝之后又收缩成真空,塞子因为气压而落下,带动杠臂上下活动不止。学生已经试验过了,虽说还有些不如人意,却能运转不休。”萧伯朗肯定地道,然后又赞叹道:“也唯有恩师,才能有此巧夺天工之设想!”
“这个我却不敢居功,我只是将原理说与你们听,是你们二人反复摸索出来的。”赵与莒大笑了两声:“此物现今在试验室?带我去看看!”
他们说的话语,杨妙真听不明白,她甚至敢肯定,这些稀奇古怪的说法,便是义学少年中也没有几人能懂。只不过当赵与莒极高兴的时候,他的脸便会绽放出光泽,让他整个人都似乎带上一层光辉。单凭这个,杨妙真便能猜出,萧伯郎与欧八马造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究竟是何物,竟能使阿莒如此欢喜?杨妙真心中好奇,却全然未注意到,自家竟然在心里称赵与莒为“阿莒”了。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七十二、世间多有奇女子
萧伯朗与欧八马造的,在后世被人称为纽科门蒸汽机。
这东西与瓦特制造的蒸汽机自是无法比较,严格来说,它只是利用蒸汽冷凝时产生的真空来带动机器运动,在后世,它最广泛的用途是在矿井代替骡马来排积水,而且必须有个人看着,每隔七八分钟便要调整一次阀门。它对燃料的利用率也是极低的,不过,也正是因此,它的技术要求不是很高。
不过,赵与莒去看过之后发觉,萧伯朗与欧八马弄出来的东西,因为密封性能不是很好的缘故,运转起来比纽科门蒸汽机还要差。这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工艺的问题,要想扭转过来,唯一的办法便是车床。
要造车床却不是件容易事情,赵与莒对着那东西沉吟许久,得将欧老根儿父子再请入庄子,锻出好钢,再用水轮为动力带动车床才行。
然后便是炼钢术……
近代工业产业的任何一个部门,都不是独立存在的,他到现在为止所做的发明创造,几乎都是近代工业产业产生之前便有了的东西,为的便是给近代产业革命做技术积累。如今他手中有以欧老根、费沸、胡柯等为首的一批能工巧匠,他们已经掌握了开始近代产业革命所必须的某些技巧,缺的只是进行技术革新的推动力。
以往他总在迟疑,究竟是等着历史按照原先发展那般,自己当了皇帝之后,再来推动这技术革新,还是现在就开始。若是现在就开始,那么会不会影响未来。使得自己无法如愿登上帝位。现在则不然,他有了远在海外的流求为基地,可以放手发展流求,只需在人事上将流求牢牢控制住,流求越强大,那便是他越强大。
这也将是日后他与史弥远争夺大宋权柄、与铁木真争夺天下霸主的有力臂助。
想到此处,赵与莒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有些人,得慢慢向淡水转移了。
“此物想来极有用处,若是造大了,即便是没有水流之处,也可以借着这蒸汽带动机械,咱们庄子,无须拦水造坝了。”萧伯朗这些年受赵与莒启发,造出一物首先想的便是是否有用。
“还得再实用些才好。”赵与莒想起自己后世曾见过的一本书《与宋同行》(注1),那书中对于如何赤手空拳建立起机床都有极详尽地描写,自己只需按着其中记载一步步来就成。虽说自己不象书中那些人一般是学机械出身。可比他们要强的是,自己如今已经积累了不少物资条件,人、钱、物、地,都不缺乏。
“这东西真能带动庄子里的缫车?”杨妙真跟在他们后边看了半晌,终于上来问道。
“这是蒸汽机。”赵与莒笑了笑:“今后用处大着,何止带动缫车。带动……”
说到此处。赵与莒收住声,又笑了笑道:“四娘子,你如何也跑来看了?”
杨妙真脸上微红,瞪了他一眼,撇了一下嘴正要离开,赵与莒却唤住她:“四娘子,明日去我外祖父家,会过绍兴府,你可要买什么东西?”
杨妙真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会提起这个。赵与莒指着萧伯朗、欧八马,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人人都有月钱,你也一般,不过从未见着你去帐房里领,我还只道你是想存起来买什么贵重物什呢。”
知道他又是在拿自家取笑,杨妙真既羞且恼,白了他一眼:“俺呆在庄子里。吃穿都不愁。还要啥子月钱!”
“呵呵……”众人都笑了起来。
次日出门之时,杨妙真犹豫着出现在赵与莒面前。赵与莒发觉她穿着一身家中使女的衣裳,不再是她常年穿着的红色劲装,眼睛不禁直了一下。
“看什么看,没见过俺穿这种衣衫啊?”杨妙真有些羞恼地道。
她也不愿意对着赵与莒总是这般粗声粗气,可是见着赵与莒那神情,就忍不住想要刺他。赵与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四娘子,这衣裳却是不合你的,你还是穿着原先那种衣衫,才显得人出来。”
杨妙真脸上一红,飞也似地逃了回去,她之所以换了这衣衫,无非就是见着韩妤穿得楚楚可怜。她内心深处,也希望赵与莒能赞她两句,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回屋之后,她一边换衣,一边咬牙切齿:“好你个赵与莒,休要落入俺手中,否则俺定要你好看!”
绍兴府兴盛如昔,虽说乡间日渐疲鄙,可这靠近行在地都城中,仍是车水马来熙熙攘攘。杨妙真在大金时,几乎未曾见过这么繁华的府城,故此东张西望,眼睛几乎没有片刻停止。
“若是临安,只怕你眼珠都要看出来呢。”赵与莒见她模样,忍不住调侃道。
杨妙真现在知道了,这少年不仅心眼多,而且面皮厚,与他争执就象龙十二他们与自己打斗一般,根本不是同一品级的。故此,无论赵与莒说些什么,她都拧着脖子不做声,只装什么都没听见。
“停一下。”经过十字街口时,赵与莒忽然叫了声,然后飞快地从大车上蹦下来,走进路旁一家店铺。杨妙真抬头看那店铺的招牌,她虽是识字不多,却也知道这是一家金铺。这让杨妙真极是奇怪,赵与莒何时对金铺里的首饰器物感起了兴趣。
她从马上下来,有些无聊地望着金店里,发觉赵与莒正与金铺掌柜笔划什么,见着她,还向她指了指,似乎笑出声来。杨妙真抿了一下嘴,心中有些好奇,但又不愿意凑上去被赵与莒嘲笑,便哼了身,转身又回到马旁。
正这时。自十字街口一边传来喧闹声,杨妙真是个喜欢热闹的,抬眼向那边望去,只看到街头的人群纷纷避开,有人在大叫“受惊了受惊了”。
两匹马拉着辆车疯狂地向此处冲了过来,杨妙真吃了一惊,这是大街之上。这马如何狂奔,若是撞着人的话那还了得。
她正寻思着如何制止这车,赵与莒恰好握着拳头自金铺中出来,见着那马车也是一愣。不知为何,那两匹惊马冲着这金铺冲了过来,赵与莒吓得向旁一窜,脚下又被绊了下,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却嗅到一股香气,接着。他便被一个软软的身体夹住。
将赵与莒夹在自己肋下,杨妙真操起自路旁一店前拔来地竹竿,喝了一声,竹竿伸了出去,闪电般刺在左边马地腿弯上,那马一失足。唏咧一声栽倒。仍是向前冲出数丈,才结结实实撞在地上。它旁边之马拖着这伤马与马车又前奔了足有十余丈,才因为力气耗费过大而缓下来。
那竹竿刺着马腿弯后已经折断,故此杨妙真手中也只剩有半截。她放下赵与莒扔了竹竿,快步追上去,在马缓下之后,一把抓着那马的缰绳,翻身骑上马脖子,用手捂住马眼。未倒下的那匹马不安地原地踏动。却被她牢牢按着,好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
“了不起!”
“女中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