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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大宋金手指-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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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李之政便是不信,这世上真有此事!”那书生被颠了两下,这才醒过神来,他用力扯着缰绳,可那叫驴追得兴起,哪里肯停下来,书生这才发觉驴子使了性子,直慌了神,搜肠刮肚了老半日,却也想不起圣人言语之中有甚么可以对付这不听话的驴儿的方法。
    待得他稳住驴后,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看了看天色,寻了个田里的庄客问道:“这附近可有一个霍家庄?”
    那庄客昂起头来:“学究问的可是那为父报仇的霍家小郎?”
    “正是正是,还请指点途径!”书生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嘀咕,这田间地头的愚夫愚妇,都知道这个霍家小郎,莫非他为父报仇之事竟然是真的?只是不知这些乡野之民,是否知晓自家老师的大名,待会儿倒要问上一问。
    “学究,俺看你不是恶人,故此为你指路。”那庄客上下打量了书生几眼,瞅见他那比女人还要细上几分的胳膊,然后摇了摇头:“换了旁人,俺先拉下绑了再说,前些日子打听霍家的,可都是些江洋大盗,霍家说了,那逃走的大盗可换万贯!”
    听他唠唠叨叨,半晌却不曾指路,书生急了:“你倒是说,那霍家庄子该如何去呀!”
    庄客原本是想讨些奖钱的,见这书生不通事情,便胡乱一指:“往那边去便是,学究只管走,十里之后再问。”
    书生拱了拱手,也不道谢,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住,那庄客见他转了回来,只道他发觉自家说谎了,脸上便有些慌色。书生却未注意,又问道:“你可知真公讳德秀?”
    “俺哪里知晓甚么真公讳德秀假公讳德秀的,俺倒是知晓这田亩之事。”庄客听得他不是兴师问罪,咧开嘴笑道。
    书生直摇头:“真公文章道德天下垂范,你这愚氓竟不知晓,却在那胡言乱语。‘小人哉,樊须也’,‘小人哉,樊须也’!”(注3)
    待得书生走了,那庄客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冷笑了两声:“竟敢说俺小人,莫怪俺指错方向,让你这贼厮多走十里!”
    直到日头西垂,那书生才一瘸一拐地来到霍家庄前,他灰头土脑,便是一身衣袍也早肮脏不堪,到了庄前问得明白,这才来敲霍家大门。
    开门的庄丁见他这番模样很是好奇:“学究可是有事?为何这般狼狈?”
    书生整了整衣冠,让自家尽可能象样一些,然后不慌不忙地道:“学生听得乡里流言,说是你家小主人年方十三,便设计擒杀了杀父仇人,学生却是不信,故此来问上一问。”
    庄丁闻言勃然变色:“俺只道你是远道来的贵客,却不知竟是不晓世事的酸丁!俺家小主人岂是你这厮能问得的,快滚快滚,要不吃了俺砂钵大的拳头,莫道是俺们庄子欺了外乡人!”
    “学生不过来问上一问,你这庄丁,好生无礼!”那书生甩了甩袖子:“你只须请你家小主人出来……”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四十二、余波(下)

    “小主人不在!”
    “砰”的一声,随着那句回应,门板在书生鼻前合拢,险些将他的鼻子都夹了住,那书生呆呆地望着紧闭的庄门,好半晌才说了句:“小人难养,小人难养!”
    庄丁所说倒非虚假,霍重城确实不在家中。若是按着礼仪,此时他还应在父亲坟前筑庐守孝,不过他如今是一家之主,族中叔伯见了他的手段,无人敢管他,故此他此时到了郁樟山庄,正与赵与莒在书房之中对坐。
    “竟是我家连累了四叔,此事……”赵与莒苦笑着摇了摇头。
    “阿莒,此事怪不得你。”霍重城倒是看得极开:“那孙五既与海贼勾结,我爹爹与他打交道,迟早必会出事,要怪只能怪我,明知有人打探家中情形,却不早做提防。”
    见赵与莒神情仍有些郁郁,霍重城只道他仍是在为自己你亲遇害之事自责,便又道:“咱们情同手足,我爹爹助你是理所当然,况且你为我设下妙计,几乎将那些海贼一网打尽,让我得报父仇,告慰先父在天之灵!”
    那几日夜里埋伏人手之策,是赵与莒设的,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他还从自家庄子里拨了十多个人给霍重城使唤,不过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冒险,这可是十个亡命之徒,若不是陷坑一举伤了六个,二三十个普通庄客,未必能胜得过他们。
    “有一事我想问你。”霍重城盯着赵与莒道:“这埋伏之计分明是你说的,为何你不肯居功,非要说是我自家想出来的?”
    赵与莒仍然只有苦笑,自己要掩人耳目低调行事,这一年多以来所作所为已经有违本意,若是再给人知晓了自己设下这计策,只怕史弥远绝对不会再挑自己为皇子了。史弥远要的是一个无依无靠听话懦弱的小皇帝,却不是个年少聪明英武果决的圣天子。
    “重城,你十三岁,做出这番事情旁人只会说你是天才。”虽然有足够的理由,可此时却是不能对霍重城解释的,赵与莒只能道:“我七岁,出了这般计策,若是旁人知晓了,却会被视作妖孽。”
    霍重城倒不是一般孩童,想想这几日乡里对自家的传闻,再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赵与莒,不由自主地点头:“确实如此,有时连我也以为你是妖孽了。”
    赵与莒心中暗暗有些愧疚,其实霍重城有了天才之名,对他还有另一个好处。此前他有些大异于常人之处,乡间偶有风言***,今后则未必了,因为有霍重城这惊世骇俗的行径在前,他那些小动作自然不起眼。白日里天上没有星光,那是太阳光太强烈的缘故,霍重城如今的天才光环,便是他遮挡自身韬光养晦的掩护。
    “你族中情形如何,那些人还敢觊觎你的庄子么?”赵与莒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便转开话题问道。
    “三伯六叔两个都做了缩头乌龟,其余人又有哪个是没有眼色的?”霍重城冷笑了声:“即便是他们还想要我庄中的万贯金银,也须思量一下,我家屋子里是否还挖了陷阱!”
    那日陷阱里串着一串活人的情形极是恐怖,在场见到之人无不惊骇,便是霍重城,在快意之余,也觉着害怕。至于后来他对付那几个活抓的海贼的手段,更是让他三伯六叔之流夹紧了屁股,看着自家侄儿的眼神,都是那种带飘儿的。
    “你家中可有可靠之人?”赵与莒又问道:“行在的刻钟生意,还需做下去,你得放个人去那边看着。”
    听得他提起此事,霍重城皱了皱眉:“阿莒,我正欲与你说此事,家中钱已够用了,我现在一心便是为父报仇,不将逃走的那个海贼揪出来,我……”
    “你错了。”赵与莒打断了他。
    “我哪里错了?”霍重城惊讶地道。
    “你为父复仇是对,却不应舍下家业,这刻钟之名,可是霍四叔所取,你抛下不管,便是弃他遗愿而不顾。”赵与莒紧紧盯着霍重城,霍重城与他关系亲密,加之此次为父报仇之事,又使得他名声鹊起,正是他借来遮掩自己的最好对象。这样说虽是有些功利,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霍重城会离开他的控制。
    他的话让霍重城想起那样里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我儿,你如今也是月进万贯了,为父正想着如何给你娶个媳妇!”父亲这样说虽是玩笑,但其中只怕也有几分真的。
    “霍四叔之事,其实另有原因。”赵与莒轻轻拍了拍霍重城肩膀:“若是我们先知道那孙五是与海贼勾结在一起,区区十个凶徒,如何能害了霍四叔性命!”
    霍重城心中一动,抬起头来看着赵与莒。
    “况且,你只知道那逃走的海贼是个倭人,来自泉州,名叫丁宫艾,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如何能抓出他来?”赵与莒又道:“他如今是丧家之犬,定然远遁,甚至会扬帆海外,你去哪儿抓他?你即便是知晓他藏身之处,若是在这左近,自有乡邻庄客帮你,若是在外地,谁又能去帮你?”
    这番话说得霍重城神情沮丧,他原本聪明,只是为仇恨所蒙蔽罢了。如今被赵与莒点醒,便知道自己放弃家业前去追凶之事实在愚不可及,但若让他就此放过那个丁宫艾,他又心有不甘:“难道就此放过那个贼首了么?”
    “自然不会!”赵与莒坐回位子上:“重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只需悬赏,还怕没人送那贼首来?”
    “财帛动人心,我以万贯为饵,那贼首便寸步难行。”霍重城连连点头。
    见劝得他回心转意,赵与莒便又与他商议如何处置刻钟生意事宜。赵与莒自家是绝对不肯出头,霍重城便自族中挑了一个远房堂兄前往临安打理,这位堂兄是少数不曾觊觎他家产的,故此还算能信得过。至于他自己,有了此次教训,家中又有钱,便有意招揽些教头武师,在家中操练那些庄客闲汉。赵与莒对此极是赞同,只要霍重城起了这头,那么四里八乡便会有富户跟进,到那时郁樟山庄也请上几个可靠的武师教头,便不会惹人生疑。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四十三、毒蛇(上)

    “老赵,你这做得不错,再有个三五日晴天,便能收工了吧?”林夕拍着自己的肚子,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的铜锣甩:“以后若是俺巡海在此遇着风浪,也有个地方可以停靠了。”
    “林教头来了,自是好酒好肉招待。”赵喜笑着道。
    自相识以来,赵喜每隔上几日便要回定海一次,每次必会带着胡义辰,再将林夕自军营中邀出来。他是有心之人,选的都是林夕不当值的时候,这连接着五六次酒席,林夕如今已是用“老赵”来称呼他了。
    “俺爹是造船的,俺娘是捕鱼的,俺生在海里长在海里,如今又是在海里讨生活。”林夕打了个嗝,他有些好酒,方才几杯黄汤下肚,如今便有些飘飘然:“俺日后,一定要死在海里,这才是俺海中男儿本色!”
    “林教头何出此言!”赵喜点了点自家的鼻子:“俺这老胳膊老腿的,都想再多活个几十年,林教头年轻力壮,少说也得活过八十吧!”
    “活得上不了船出不了海,那算是甚么日子!”林夕也不顾肮脏,一屁股坐在块岩石上:“俺总想,若是有朝一日俺不做这贼厮鸟的水军了,便要弄艘大船,乘着船向那日出之处飘去,看看蓬莱仙岛究竟在何处,看看东海之中真否有蛟龙!”
    听得他说醉话,赵喜摇了摇头,旁边的胡义辰却笑了。林夕醉眼惺忪,见着胡义辰的笑便问道:“义辰,何故发笑,莫非觉得俺说的有错?”
    “不敢,不敢,林教头说的让俺想起俺堂弟,便是如今跟在赵管家主人身边的胡幽,他也总是说家里世世代代造船,却不曾出过一个船主,若是有朝一日他有了钱,定是要买艘大船去寻一寻海外仙境的!”
    “是条汉子,他多大了,让他来陪我喝酒!”林夕打了个嗝儿道。
    “今年十四了,等咱们这船场一建好,他便会和俺族伯一起来。”胡义辰看了看赵喜:“老管家,是不是这般?”
    “那是自然,俺家主人办这船场,就指望着胡老掌舵,他若不来谁来?”赵喜道。
    三人又聊了会儿,林夕瞅了瞅那快要完工的船场:“此处地方选得甚好,山可遮风,湾可为港,只是偏了些,得多留些人看顾。”
    赵喜正待答话,林夕忽然站了起来,指着山脚下那些干活的人道:“那个黑矮的汉子又在偷奸耍懒了,这般赖汉,须得好生整治才是。”
    赵喜人老眼花,顺着林夕所指望去,却是那日里遇着的倭人,他本与一伙伴当去了绍兴,不知何故单独一人跑回庆元府,恰巧遇上赵喜,便哀求要在岛上帮工,赵喜见他可怜,又闻说他精于海事,便允了他,不曾想这厮是个只能说不能做的嘴巴把式,便是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那一口带着倭腔的语音,听了便让人不爽。赵喜几次想要赶走他,却都被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改了性子,最后也只能由着他了。
    “那个赖汉,不带坏俺们的人就不错了。”赵喜摇了摇头:“他耍奸偷懒,回回都要挨揍,却总不悔改。”
    “这厮倒是能挨揍,前两日被吴老七打得鼻青脸肿的,没两日便又活蹦乱跳了。”胡义辰附合道。
    他们一边说一边下了山,那偷懒的倭人见着他们下来,立刻从别人手中抢过块板子,做出极吃力的模样,吭噗吭噗地将板子扛走。见他装模作样,赵喜咳了声,心中极是恼怒:“俺说那厮,过两日俺们家会有管事的自绍兴府来,你若还是这般模样,还是早些离了岛,免得俺被管事的责骂!”
    赵喜这番话本是虚言恐吓,在赵家,除了几个主人,他便是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大管家了,即便是赵子曰这般大郎跟前的心腹,见着他也是毕恭毕敬的。不过,那倭人听了神色一快,脸上竟然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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