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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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这边收拾完之后,龙十二回头去看,发觉其余五个队都已整好入场了,他脸立刻涨得通红,闷闷不乐地喝了一声“走”,便领着自己这队也进了场。
他们所站之地,便是新庄子东边,赵与莒拿来做教室的那排屋子之前。龙十二等人早就搬进来了,他们自己挑来粗砂,将教室前地面填平,故此有这个场子。场子不大,不过一亩左右,但站着这七十余个孩童,还显得有些宽敞。在场子正东,与充做教室的那排屋子之间,石匠砌了一座石台,那是赵与莒专有的位置,孩童们便是戏耍时,也不会跑到那上边去。
秦大石有些木木地瞅着李邺,这个自称为学兄的家伙,背手站在那儿,挺胸收腹腰杆笔直,看模样倒有那么几分气势,不过在秦大石眼中却是个花架子。
他虽是木讷,名字也土气,不过家世却非同一般。他原是凤翔(注1)人士,所谓关东出相关西出将,他家原本便是凤翔将种,便是父祖,也在大金当了武官,不过胡人大举南侵,他父祖尽数战死,兵荒马乱中他独自逃生,途中为石抹广彦所收纳。家学渊源,他虽不过十一岁,却也有一身好拳脚,只是为人谨慎,未曾表露出来罢了。
他原本不怎么将李邺放在心上,可看到他保持站姿好一会儿,仍是那挺胸收腹双目平视的模样,心中也暗暗有些佩服。再看其余几位负责收拢他们的学兄学姐,也一个个肃立不动,便是韩妤这女孩,也是英姿飒爽,他心中的佩服便更增添了几分。
“方才在庄门口见到的那个,便是庄子小主人么,便是他要来说话,为何还不出来?”这群孩童中有人已经站不住,眼看着摇摇晃晃,不时地换只脚歇歇,秦大石心中暗想。他们这一路长途奔波,虽然不是乘车便是坐船,可终究旅途劳累,这般站着时间长了,确实也支撑不住。
注1:金之凤翔路,大至与宋之秦凤路相重,辖境今陕西秦岭以北、麟游、扶风、周至以西,甘肃葫芦河以东,崇信、平凉以西,和宁夏部分地区。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三十六、结纳(下)
他心中在想庄子的小主人何时出来,而赵与莒此时也在想着该见这批孩童了,便向石抹广彦道:“石抹东家若是不急,不妨在此住上一宿,我还要去见那些孩童,就先失陪了。”
“且慢。”得了赵与莒指点,石抹广彦心情大畅,听得赵与莒这番言辞,忙起身又拱了拱手:“少君,我自临安来,倒是在城里见着件稀罕物什,便买了带了过来,现今应搁在门房,少君让贵府管家搬来吧。”
赵与莒一愕,听石抹广彦说来,这应当是特意送给自家的礼物,只是不知他所说的稀罕物什,究竟是何种东西。便点了点头,命人去将东西搬来,不一会儿,赵子曰神情古怪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扛着木盒子的庄客。
只一看到这木盒子,赵与莒便知道其中何物,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物名为刻钟……少君何故发笑?”石抹广彦正要介绍自己送来的礼物,却看到赵与莒的笑容有些异样,再看到赵子曰也是一脸古怪的笑容,心中一动,出言问道。
“实不相瞒,这刻钟……却是我家做的。”赵与莒终于未能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石抹广彦先是一愣,接着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买了别家的东西再送给别家,虽说有些尴尬,却也是无心之中的巧合。
“少君竟有如此神机……”石抹广彦笑过之后赞道:“听那金店掌柜说这用的是诸葛武侯木牛流马之技,我原先只道是商家自吹,如今倒信以为真了。”
“家中新请的西席极善机巧之物,此物是他与几名巧匠,费了老大的力气,方制得出来。”赵与莒微笑摇头:“他倒未曾说这是木牛流马之技,只是他家中清贫,我见了以为此中有生意可做,便将图纸买了过来,又与左近一富户协力,制这刻钟补贴些家用,倒是让石抹东家笑话了。”
“少君,我有一不情之请。”石抹广彦此时已经没了自赵与莒处挖人的心思,他顿了顿,颇有些难为情地道:“我身受少君厚恩,又得了少君指点,原应结草衔环以报,只是家中尚有血仇,不可于少君身前长久侍奉,只能以此聊表寸心。”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叠会子来,虽然不知是多少,但赵与莒猜想不会少于两万贯。此时会子两贯只值现钱一贯(注2),但这一叠,至少将赵与莒借他的还了回来。
“石抹东家,此为何意?”赵与莒淡淡地瞄了那叠会子一眼,然后直视石抹广彦:“上次东家来时立的字据尚在,莫非要我拿出来?”
想起那近乎儿戏的字据,石抹广彦哑然,他立字据原本是附应赵与莒之举,没料想赵与莒竟以此拒绝收纳他归还的钱款。他看着赵与莒好一会儿,摇头苦笑道:“小可欠少君的,看来是还不清了。”
赵与莒微微一笑,起身拱了拱手:“石抹东家信、智、勇,又是为父报仇的一片孝心,我是极为敬佩的,故此略助绵薄之力。我心中当石抹东家如自家兄长,还望石抹东家莫要见外。”
听出他言语中之意,石抹广彦只是略一踌躇,便抱拳长揖:“愿拜见令堂。”
以古人之礼,正式以晚辈之礼拜见他人之母,便是结为挚交了。石抹广彦自思若是两人结义,那自己年纪远大于赵与莒,应是大哥,只是如此定下长幼尊卑,莫说赵与莒未必同意,便是他自家心中也觉不妥。既是如此,只是以晚辈之礼拜见赵与莒母亲,与赵与莒结成忘年之交,便是最好选择了。
赵与莒闻言点头道:“敢不从命?”
“我字彦士。”石抹广彦指了指自己,却未曾问赵与莒之字,以赵与莒此时年纪,也确实没有字。
安排好石抹广彦拜见母亲之后,赵与莒轻轻吁了口气,为收揽这个石抹广彦,他投入不少时间精力,如今总算正式定交。自现在开始,他便可在大多数事情之上信任这位契丹后裔了。
石抹广彦并未多做停留,拜见过全氏便告辞离开,那座刻钟却依然留了下来,虽说郁樟山庄已经有了大大小小五六座刻钟,可总不能让石抹广彦又将之带回去。临别之时,赵与莒自然婉转地提醒石抹广彦,莫将在郁樟山庄见闻传出去,石抹广彦虽是不知为何如此,但赵与莒既是说了,他自然满口应承。
送走石抹广彦之后,赵与莒终于有空去见见新来的孩童了。此时这些孩童足足候了一个时辰,早已站得东倒西歪,有人甚至不顾禁令在窃窃私语,见赵与莒未出来,龙十二等人也未喝斥,只是远远见着赵与莒的身影之后,他们立刻喝道:“起身,肃立!”
秦大石极是佩服这几个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多的学兄学姐,他们六个人却是从始至终都挺直站着,只是过段时间换只脚休息。听得喝斥后,孩童们乱糟糟地站了起来,队列有些歪歪斜斜,加之他们衣衫褴褛,看上去倒象是一群小叫化子。
赵与莒阴郁着脸,眉头微微皱着,快步走上了那石台。他向下望了望,七十余双眼睛都盯着他,有些人与他目光相对时,便不自觉地移开他视,只有两三个人与他对视。
这其中便有秦大石。
赵与莒暗暗记下这几个敢与他对视之人,这些人,若不是极为质朴,那便是胆量极大。他抿了抿嘴,目光便得更加冷竣,孩童们想起学兄学姐们的交待,虽说还是那乱糟糟的队伍,不过倒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声音。
“今日初见,记住一句话,你们便可留下。”赵与莒给予这些孩童的见面礼,仍是他的两个凡是:“凡是我说的便都是对的,凡是我交待的便要坚决去做!”
孩童们原本以为他会唠叨好一会儿,没料想他就只说了这一句,便转向陈任等人:“教他们背家规,背完有晚饭,背不完便饿着!”
陈任等人凛然应诺,他们都想起自己初来时的情形,李邺与龙十二难得地对望了一眼,又相互翻了翻眼睛,无声无息地哼了一下。
注2:南宋滥发会子是一严重问题,孝宗时曾大力整治过,到了史弥远手中又故态复萌,两贯会子值现钱一贯,实际上已经是比较好的兑换价格了,至于此时(1212年)是否是这个价格,因为史料搜集不易的缘故,作者尚不能肯定。小说家言,读者姑且信之。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三十七、亲人(上)
秦大石大口大口地嚼着红烧肉,这么油汪汪的肉,他已经有许久未曾吃到了。
因为防止吃得太撑而出事故,每个孩童都是小半碗红烧肉,有些孩童甚至记忆中从未吃过红烧肉,迫不及待地便狼吞虎咽下去,也有些孩童细嚼慢咽,恨不得让那红烧肉的滋味在嘴中停上一整日。
对于自战火与饥饿中的中原逃出来的他们而言,这一餐永生难忘,他们当中绝大多数,自此都养成爱吃红烧肉的习惯。
陈任慢慢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眼睛偶尔会在自己这组人身上瞄一下,他好胜心强,赵与莒既说从今以后他要管着自己这组人,他便放在心上,只怕比陈子诚差了,至于龙十二与李邺那两组,根本不放在他心上。
见自己这组人有吃得眼睛直翻的,他早有准备,立刻起身给他倒水,那人喝着水,将塞着喉咙的食物好不容易咽下去,只是呜呜地说了声“谢”,便又开始飞快地扒拉着碗中的饭菜,仿佛有人要与他抢一般。
“慢些吃,慢些吃,管饱!”
韩妤也在照顾自己小队的孩童,她这一队全是女孩,这般兵荒马乱中活下来的女孩,自是说不上啥好看,都是些瘦小干瘪的黄毛丫头,一个个眼神里透着惶恐。看着她们吃饭的模样,韩妤眼前酸酸的,不知不觉便落了泪。
她想起一年前的自己。
与耿婉不同,她早先家里便极穷困的,父母日夜操劳,一年到头却仍旧没有几天饱饭可吃,她自四岁起便学做家务,养小鸡儿带小娃儿,上山拾柴下地捡菜,凡是能做的她都做过。可到得后来,因大旱的缘故,父母还是不得不把她卖了,换得几斗粟米苟延残喘。她一点都不怪自家父母,因为她始终记得父亲将她卖掉时突然失声痛哭,母亲更是一步三回头。况且,父母毕竟把她卖到了个好人家,石抹家将她买来送到大宋,她如今不唯三餐不愁,还学着了许多本领。
也不知父母是否还活着,不知他们如今能否吃饱饭。
“阿妤!”
她神情恍惚之间,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虽是不大,却让她心中一凛。她回过头来,却见赵与莒微微皱眉看着她,她忙抹了眼角两下,低下头去扒自己的饭食。
赵与莒抿了抿嘴,韩妤在所有孩童之中,算是年纪大的,如今已是十三岁,因她细心能干的缘故,赵与莒待她与其余孩童略有不同。如果说第一批孩童便是后世学校的一个班级,那韩妤便是这个班级的班长了,只是她今日神情恍惚,让赵与莒有些奇怪。
“或许得找她谈谈……”
按下这个心思,赵与莒开始清点人数,这批孩童倒不曾出现龙十二与李邺那般人物,都将那三百余字的家规背得顺畅,这让赵与莒极是满意。
安置之事,赵与莒早有安排,他将这些孩童分为六组,交由韩妤等六人带着,平均算来,除去韩妤要带着十六个女孩,其余每人带十个左右。他们六人的任务,便是在最短时间之内教会这些新到的孩童如何遵守规矩,带得他们融入到郁樟山庄中来。
赵与莒深知“一傅十咻”的可怕之处,自从收容这些孩童以来,便尽可能不让他们与外人接触,便是家中下人仆妇,不是诚实稳重的也不许进入义学。他担忧的便是这些孩童与外人接触得多,沾染上时下的一些毛病,将他苦心立起的规矩尽数坏了。因此,也特别小心这批新来的孩童,若是有些有难改的毛病,自然要打发走的。
故此,韩妤等人吃住皆与新来的孩童在一起,赵与莒花了足足五日功夫,一来听韩妤等人的汇报,二来自己仔细观察,最终只留下六十一人,其余十二人则被送往霍佐予庄上,倒也不叫他们吃甚么大苦,男的恰好给费沸做学徒,专门制造刻钟,女的则侍候生活。这些孩童自家并不知是被淘汰出去了,到霍家倒没有郁樟山庄那么多规矩,除去不准出庄外,比起郁樟山庄要自由得多,故此他们自己倒以为是得了便宜。
只有前一批孩童才明白,赵与莒是将这十二个人变相地赶走了。李邺心中也是凛然,去年若不是大郎放他一马,如今他只怕不知沦落到哪儿去了。
在教会这些孩童规矩之后,赵与莒才算是正式收纳了他们,新教室足够大,庄子上也早准备好了足够多的桌椅,只不过夜间上课时,为了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