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一科-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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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这人打听了那个拖拉机户的家怎么走,急急忙忙离开了朱家。在他踏出院门的时候,里屋的窗前,朱凯阴沉着脸,看着他的身影。房门打开,刚刚那个男人手拿着一碗面条,说:“朱凯,吃点东西吧。啥也不吃,你这身子也受不了。”
朱凯没吭声,回到床上蒙上被子,继续睡觉。男人叹息一声,帮他关好了门,出去继续忙活。
两年前载着朱凯回来的男人算是个见过点世面的,他也知道村子里出了两条人命,洛毅森看到他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准备远行。洛毅森表明来意后,他倒也实在,说:“肯定没错。那事老葛头还问过我,所以我记得。那时候我去县城拉货,在县里遇到朱凯了,他就说想跟我一起回村。我们俩约好在晚上九点出发。”
“只有他一个人?”
“对,就他一个。”男人接过洛毅森的好烟,闻了闻,夹在耳朵上,“我还问他小兰子咋没一起回来,他不吭声,还掉了两滴答眼泪儿,我一看他那样差点以为小兰子没了。后来,在路上他跟我说,小兰子那病不好治,得花很多钱,小兰子怕连累他,一个人走了。”
这倒是跟其他人说的一样。洛毅森又问道:“你们在晚上九点出发,几点回来的?”
“哎呦,那都是第二天早上快五点了。从县里到乡里,又从乡里到村子里,路不好走。”
就是说,他们从县里出发回到村里,花费了七个小时!而且,朱凯的确是一个人搭车回来的,但葛喜旺坚持说他没有看错,难道说,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联想到昨晚葛刚提供的情况,洛毅森不得不把朱凯列为嫌疑人之一。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号码应该是乡里派出所来接尸体的联络。
一路小跑回到老瞎婆的家门口,果然看到了一辆破旧的警车,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对他打了招呼,还问到要不要安排些人来帮忙保护现场。洛毅森知道,公孙锦肯定通过上面联系了当地的公安部门,此案已经由一科接手。
他说同事们很快能赶回来,就不劳烦兄弟们了。说着话到时候,他掀开公孙锦围起的绳子,走到院子里,顺便问道:“从乡里赶过来,开了多久的车?”
“快俩点了,这路不好走,要不然还能再快点。”其中一个警察说。
洛毅森越想越纳闷,就问:“要是从县里往这边来呢?需要多久的时间?”
“那可不好说。”另外那个警察说,“县里距离这里很远,如果天气好,路好走,估计也得三四个小时。”
“开拖拉机呢?”
两个警察忍不住笑了笑:“那可费时了。少说也得五六个点吧。”
这倒也跟两年前的时间相吻合,而且他们还是深夜开车,多消耗掉一个小时不算什么。想到这里,已经打开了房门,三个人刚走进案发现场,顿时傻了眼。
老瞎婆的尸体——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才离开不到一个多小时,尸体哪去了?洛毅森安抚了都快哭出来的那个帮忙蹲守小伙子,镇定地一边联系公孙一边查看情况。
根据发现尸体的梁村长说,他赶到这里的时候,老瞎婆睡觉的这个屋子是在里面插着门的,他踢开了房门发现尸体,随后叫人来帮忙。屋子里的砖地面上只有梁村长和两个来帮忙的人的脚印。看现在的情形,并没有多出来的脚印。老旧的窗户也都关得很好,还拉着窗帘,生了锈的插销也都锁住了窗户,他也并不认为在这小村子里有能做出密室的高手。
那么,老瞎婆的尸体呢?
他问负责看守的小伙子:“你一直在门口站着?没见什么人进来吗?”
这哥们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没,没有啊,我一直在院门口蹲着,谁也没来过。不过,后院我可没看,我不知道。”
他一路找到了后院,在窗户下面发现了端倪。通往围墙外面的脚印清晰可见,很小,歪歪斜斜。不多一会,公孙锦带着梁村长赶来了,洛毅森把脚印指给他们看,梁村长吓的倒退数步,哆哆嗦嗦地说:“这,这是老瞎婆的脚印。”
哈?老瞎婆的尸体自己出来的?洛毅森沿着脚步看向围墙外面,甚至举目远望,忽然说:“我上山看看。”
“等等。”公孙锦对两个乡里的警察说,“麻烦你们一起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尽快联系。”
梁村长似乎也觉得这事很古怪,就扯了一把还在一边蔫头耷脑的小伙子:“哭啥,看你这点尿性。跟着去,给公安同志带路。”
就这样,洛毅森一行四人跳过后院的围墙,开始上山。
公孙锦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问梁村长:“村里一共多少人?”
“八十九个。”
“好,除了非劳动力,麻烦你把其他人都召集起来。有些事我需要大家帮忙。”
还没等梁村长答应下来,已经回到一科的廖晓晟打来电话,跟公孙锦说:“朱小妹的尸检做完了,死因是中毒,经过化验,发现她体内含有大量的尸胺。”
尸胺,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尸毒”,为什么在朱小妹的体内会发现这种罕见的毒素?公孙锦在疑惑之余,又听廖晓晟说:“而且,我在朱小妹那些溃疡面下发现了不少虫卵。”
“虫卵?”
“是的。是一种飞蛾的卵,我正在做细菌培养,也许尸胺就是在这些虫卵里面。你们要小心,这种虫卵很奇怪,比普通的蛾卵大,里面有一种我没见过的成分,也化验不出个名堂。朱小妹和其他村民身上的溃疡病,我还没办法肯定是不是有传染性。”
公孙锦说:“你们做过体检了吗?”
“做了,都没事,你放心。我马上要去接姚彩云的尸体,有事再联系。”
“姚彩云的尸体失踪了。”
电话那边的廖晓晟沉默了片刻,还是坚持去接收尸体,并让公孙锦转告洛毅森,如果在她赶到县里还没看见尸体,就把洛毅森放在解剖台上。
廖晓晟自然没有机会活剖了洛毅森,但事实上,他宁肯被廖晓晟活剖了也不想看到眼前的画面。
参天的古树依旧屹立在半山腰上,老瞎婆的尸体被夹在密密匝匝的树枝间,露在衣服外面的脸部和手部,好像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一样,红白森森。她的尸体还在慢慢地往枫树里面下陷,看起来,真的被这棵枫树吃掉了一眼。
跟着来的小伙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来帮忙的警察也是一脸的菜色。看尸体还没稳定下来,洛毅森怀疑盗窃尸体的人就在附近,他灵活地攀上大树,举目四望。这时候,很多飞蛾围着老瞎婆的尸体徘徊不去,他很讨厌这些飞蛾,忍着恶心驱赶了一些。再看四周的情况,发现了正在急忙往这边赶的公孙锦。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是朱凯!
为什么朱凯会在公孙锦的身后?这小子要干什么?走在公孙锦身后鬼鬼祟祟的。
他们走的那条路并不是经过修整的小路,脚下都是杂草乱石,洛毅森看到公孙锦跳上一块大石头,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站在下面的朱凯走到跟前,抬起手朝着公孙锦的背部伸过去。
情急之下,洛毅森大喊一声:“公孙,我在这!”
洛毅森这一嗓子吓得朱凯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公孙锦回头看了看朱凯,笑道:“小心点。”言罢,又抬起头,压根看不到洛毅森人在哪里,只能看见枝繁叶茂的枫树。公孙锦跳下石头来,对朱凯说:“走吧,快到了。”
确定公孙锦没有危险了,他也准备把老瞎婆的尸体放下去,忽见在密密麻麻的枝干上,有不少黑黄色的包,看上去不像是树干的一部分。他反手掏出钥匙链,打开多功能的瑞士军刀,将就近的一个包刺破,忽然,里面掉出很多虫卵,把他恶心得够呛!赶紧跳下去。
回到了地面,他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并确定那一眼绝对没有看错,朱凯是要把公孙锦推下去。但是下面是悬崖还是峭壁,他就不得而知了。等到公孙锦赶过来,指着朱凯说:“我在山脚下遇到朱大哥,一起过来看看。”
洛毅森没说什么,半笑不笑地朝着朱凯点点头,对方也是这样点点头。朱凯的脸有点浮肿,那一笑,让洛毅森打从心底发寒,他没见过这个诡异的笑容。忍耐着不适感,他盯着朱凯看,对方却避开他的审视,低着头看老瞎婆的尸体。
两个警察帮忙将老瞎婆的尸体放好,特意检查了一下她的鞋底。鞋底上的确有不少泥土,但已经凝固,明显不是新的。就是说,排除了尸体自己走出来的可能性。
问题是,是谁带着老瞎婆的尸体到了这里?为什么要把她挂在树上?
洛毅森查看的时候,很随便地问朱凯:“朱大哥,一个小时前你在哪里,做什么?”
朱凯就蹲在旁边抽烟,听了洛毅森的话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说:“在家收拾小妹的东西。”
“有人可以作证吗?”
“你啥意思?”朱凯扔掉了手里的烟,面色不善地盯着洛毅森,“你问我这个干啥?”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说着,洛毅森起了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昨晚零点到一点三十分之间,你在哪?”
“你不是问过我们村大刘了么,我在家烧纸。”
他已经有些激动的回答只换来洛毅森随随便便地哦了一声,他似乎很气愤,直接走到洛毅森面前:“你把话说清楚,问我这个干啥?”
洛毅森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道:“我以为你知道呢。”
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怎么惹着了他,朱凯一把揪住洛毅森的衣领,喝道:“我不知道!你给我说清楚,凭啥怀疑我杀了老瞎婆?”
一边看他们快要打起来的警察和小伙子都急得不得了,只有公孙锦好像没事人似的围着枫树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人形面前,摸着下巴直琢磨。
相对于公孙锦的悠闲状态,朱凯完全是想狠揍一顿洛毅森的样子。他虎着脸说:“要不是你们把小妹带回来,说不定她就死不了。你们到了村里之后,老瞎婆也死了。都是你们惹的祸!”说完,一把推开洛毅森气哼哼地走了。
紧张的小伙子讪讪地对着洛毅森笑,说,“你,你们别往心里去,凯哥心情不好,那个啥,我,我去看看他。”说着,就追了上去。
有两个警察在,公孙锦暂且没提廖晓晟那边的消息。运送尸体下山的时候,他问他们,说:“这个村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这咋说呢。”其中一个警察回道,“说没事吧,也不是这样。早在两年前村子里一下子死了四个人,那时候县里刚刚启动扩建城乡的计划,因为出了命案,这里的迁移计划就暂停了。后来,调查了一大气,才确定是流行病。那时候,乡里也来了医疗队,给了点药就走了。打那之后,就没再死过人。”
又是两年前。洛毅森也跟着问道:“那四个人是同时死的?”
“对。同一个晚上,死因也一样。”说着,这个警察跟同事相互看了一眼,又说:“其实,他们的死状跟朱小妹一样。我们所长还说,别是有啥流行病。”
公孙锦回头笑了笑,说:“我们的人正在研究,如果真的是流行病,马上就会有医疗队过来。啊,说到两年前的事,你们知道朱凯妻子失踪了吗?”
两个警察愣愣地摇摇头,其中一个表示,他们乡里的公安局负责的村子很多,如果当事人不报警他们也不可能得知这种情况。随后,又问了句关于失踪人员的事,公孙锦也没多说什么,就这么含糊过去了。其后,话题又回到两年前死亡的那几个身上,两名警察说,那四个人的家人都已经搬出去了,现在过得很好,又是小洋楼又是小汽车的,日子可比这大山里的滋润多了。
洛毅森在心中冷笑,看来那个梁村长不老实,很多情况都没说。没关系,慢慢敲打那个老家伙。
下了山,把尸体运上车,公孙锦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的客套话,目送警车离去。转回身,才说明尸检的结果。洛毅森一拍脑门,说:“刚才收点虫卵标本就好了,可以送回去让晓晟检查。不行,我还得上山一趟。”
公孙锦抓着他,说迟一点再去也可以。这时候,忽见朱凯站在不远处的岔路口上,面色阴沉地盯上他们。洛毅森忽想起在山上的事,就低声说:“我喊你那时候,朱凯好像要推你一把。咱们下山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那个地方,下面被杂草盖着,估计是个小峭壁,不深,至多也就五六米。”
闻言,公孙锦坦然一笑:“就算只有五六米,掉下去也会受伤。死却是死不了的。”
对,死不了。那么,朱凯为什么要推公孙锦掉下去?
抬头一看,岔路口上已经没了朱凯,这小子什么时候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