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分裂日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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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王老师,我能选这个当理想吗?”
王老师:“建议你最好换一个。”
我:“哦。”
王老师:“下一个,洛可可。”
洛可可:“我的理想是当一个作家。”
王老师:“不错,什么样儿的作家?”
我明明听到洛可可小声嘀咕“作家当然就是坐在家里”,不由得偷笑,谁知紧接着洛可可义正言辞地说:“我要当中国最伟大的作家,写出最伟大的作品,影响一代又一代中国人。我会好好加油,争取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王老师乐得合不拢嘴,连叫几声“好好好”。
洛可可坐回座位,得意地冲我挑一挑眉毛,压低声音说:“今儿我妈真高兴,我也跟着沾光,中午肯定吃大餐。”
我低声回她:“你妈妈高兴,还不是因为你专拣好听的说,说到她心坎儿上去了。”
语文老师是洛可可的亲妈,什么都顶呱呱,唯一的缺点就是望女成凤的思想严重膨胀。单从这一方面来看,洛可可和她的妈妈都是不幸的。然而,幸运的是,洛可可的妈妈比较相信甜言蜜语,洛可可比较擅长甜言蜜语。
洛可可说:“我这叫有才华。”
“油菜花儿。”
“有才华!”
“油菜花儿。”
“算了,我不稀罕跟你争,你纯粹是忌妒。”
“我宁愿忌妒王雨果。”
“嘘,好像该王雨果了。”
王雨果挺直身板儿站起来,大声回答:“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邓。小。平爷爷曾经说过,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会利用第一生产力,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世界,让人类的生活更加美好。”
王老师激动地带头鼓掌,同学们积极响应,只有洛可可和我两个人象征性地拍两下巴掌。洛可可贴在我耳朵上说:“我觉得咱俩真是弱爆了。”
我点头附和:“嗯,她酷毙了。”
洛可可叹口气:“唉,我必须抓紧时间,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吹牛能力。”
“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物质上也来点儿吧。”
“来点儿啥?”
“大大泡泡糖。”
“拉倒吧你,我就没见你吹起来过。”
“所以得练,通过练习这个加强我的吹牛能力。”
“骗子,骗吃骗喝。”
“小气鬼。”
我也就是和洛可可打打嘴仗,该请客还是请客,不过如果她向我借钱,一毛两毛的,可以,一块两块的,我需要慎重考虑。她妈妈王老师高兴,我立即借给她;王老师不高兴,我绝对不借给她,因为短期时间内她一准儿没能力还。我告诉她:“你想吃什么玩儿什么,我带你去,我付钱。”但是,借钱没门儿。
明里,我也从来不催洛可可还钱,都是默默写进自己的日记里。王老师要求我们每天写日记,同桌之间交换着看,一周一次。
洛可可问我:“你为什么每次都在日记里写我借你多少钱?”
“我怕我忘了。”
“你怕你忘了,还是怕我忘了?”
“你怎么会忘,你记性那么好。”
“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不还你钱?”
“不是。”
洛可可恨恨地说:“安语依,我发现你抠儿死了。”
我看了看她,垂下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直到放学,洛可可一整天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推着自行车,在学校门口遇见许君泽。许君泽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打招呼:“依依,骑自行车回家啊。”
我木然地点点头。
他突然凑近我的脸,认真瞧了瞧,问:“你不开心?”
我别过头:“没有。”
继续往前走。
许君泽一路跟着我。
“谁欺负你了?”
“没有。”
“张森?”
“不是。”
“我猜那小子也不敢。”
我不停地走,他不停地问。
“王雨果?”
“不是。”
许君泽伸手拦住我,歪着脖子晃着腿,化身成一个小痞子,说:“既然没人欺负你,妞儿,给爷笑一个。”
我愣了愣,推开他:“我要回家。”准备骑上车。
没想到许君泽抓住我的车把,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妞儿不笑,爷给你笑一个。”
我嫌弃地向后靠,脱口而出:“你笑得真难看。”
“你笑得好看,你笑一个啊。”
我稳了稳情绪,说:“不好意思,我笑得比你还难看。”
一心逗我的许君泽反倒被我逗笑了。他脸白白的,眼亮亮的,嘴红红的,其实挺好看的。我走在学校里,经常听到女生议论他,还有他的同班同学冯圣。有的说,许君泽比冯圣帅;有的说,冯圣比许君泽气质好;有的说,冯圣比许君泽成绩好;有的说,许君泽也不差。长相这种东西,学校又不给正式排名,我也不知道谁好谁更好。但是成绩显而易见,上一次年级排名:冯圣第一,许君泽第二,王雨果第三。而我嘛……还是别提了。洛可可呢,比王冠强。
然而,语文王老师却是相当不满意的,对她的亲生女儿洛可可的要求愈发严厉。早上抽查古诗《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的背诵,王老师破天荒第一个点了洛可可。洛可可站起来就腿软结巴了。
我在底下给她“打电话”:“独在异乡为异客。”
因为我和洛可可坐最前排,离老师近,所以我只能用极小极小的声音提示她,还得保持口型不动。究竟她能不能听到,全看我俩的默契,以及心灵感应。
“独在异乡为异客。”我又说了一遍。
洛可可没反应,作冥思苦想状,再三向她妈妈王老师保证,自己记住了,一定能回忆起来。
“独在异乡为异客。”我稍微提高声音。
谢天谢地,洛可可终于听见了,她自信地开口:“都在异乡喂异客。”
王老师瞪大眼睛:“什么?”
我举手示意:“王老师,我听得很清楚,洛可可背的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没错!”
王老师看我一眼,略带警告,不过也没计较什么,继续盯洛可可:“好,下一句。”
我飞快地回答:“每逢佳节倍思亲。”
王老师皱眉瞪我:“安语依,我没问你,别吭声。”
“对不起老师,我以为你叫我背下一句。”
“你没看洛可可正站着呢,你不知道我提问的是谁啊。”
“那……”我站起来,把洛可可按回她自己的座位,貌似发慌地看着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原来王老师嫌我坐着回答问题不礼貌,我站着背好了。”然后自顾自流利地背完了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王老师又好气又好笑地打量我半晌,一转头狠狠剜洛可可一眼,那眼神儿分明在说:回去再找你算账。
我内心十分忐忑,没经过洛可可的同意,就这么傻乎乎地往王老师的枪口上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心虚的我偷眼瞧洛可可,却见她像没事儿人似的在课本上画人物肖像,并伪装成写笔记的样子。
那画儿的口诀是:一个丁老头儿,欠我俩弹球儿。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去你妈个大鸭蛋。三根儿韭菜三毛三,一块儿豆腐六毛六,一串儿冰糖葫芦七毛七,老子就是丁老头儿。
我莫名松一口气。
趁王老师背对我们擦黑板的时候,洛可可极速传给我一张纸条儿,上面写着“谢谢”两个字。我在底下回:不客气,你妈妈不会把你怎么样吧?传回去,洛可可继续在底下写:习惯了,能咋地。再次传给我。
我:那就好。
洛可可:下课去张森家买包子,一起?
我:我请客。
洛可可:我请。
我:还是我请吧。
洛可可:成交!
课间休息,我拎着两个大菜包,洛可可拿着两瓶饮料,我们俩手挽手回教室。
洛可可问我:“听说昨天是许君泽送你回家的?”
“没有啊,我自己骑车回去的。”
“有人看见了,说你们俩不纯洁。”洛可可的表情有点儿贼。
“没有啊,许君泽跟我是幼儿园同学,他挺好的,每次都打招呼,还喜欢助人为乐。昨天他看我不开心,想逗我笑,才陪我走了一段路。后来我就骑自行车回家了。”
“许君泽喜欢助人为乐?”洛可可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点点头,又感觉犹豫:“应该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右边眉毛上的胎记越来越明显,颜色越来越深,特别像用刀子划破后留下的疤痕。走在校园里,或者路上,有时候会听到别人说我长得丑,没礼貌的还会直接骂“丑八怪”、“刀疤女”什么的。我无所谓,反正是实话,也不能叫别人闭嘴。但是,如果被许君泽听到,他会主动替我出头,找那些人讲道理。具体怎么讲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貌似很有效,学校里没有人再当面说我的坏话。偶尔高年级的男生碰见我,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比如“许君泽那小子罩的?没多丑嘛。”高年级的女生则直接忽视我。低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大概不敢惹我吧,虽然我发育不好,多少也比他们高点儿。
另外,我看好许君泽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真的和我梦里的肖师父长得一模一样。我认为,肖师父是个嘴硬心软的人,那么,许君泽也不可能是个坏蛋。
没想到洛可可却说:“你没见过许君泽打架吧,揍男生可恨了,还经常带头儿捉弄女生,就是一小流氓。他学习成绩好,老师才不管他。要不然,哼……”
“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儿!还有他那个同伴同学,叫冯圣的,年级第一,看着三好学生,懂礼貌,讲文明,天天上黑板报儿,其实一肚子坏水儿。”
“真的假的?”
“我亲眼看见的。”
没多久,我也亲眼看见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远远地望见许君泽把一个女生的书包挂在树上,那女生伸直胳膊连碰带跳的,就是够不着。许君泽乐得哈哈大笑。冯圣笔挺地站在旁边看热闹,脸上没什么表情。
女生像是生气,又像是撒娇,冲许君泽说了几句话。离太远,我听不见。许君泽抱着手臂,挑着眉毛,一脸坏笑地回了几句。我也听不见。
女生转向冯圣,莫名有一丝娇羞感,说话的时候嘴唇动得明显慢了。冯圣换上一副和煦的笑脸,和女生来回对讲几句。最后,那个女生居然哭了。
我突然发现那个女生长得真漂亮,就连哭起来也美美的。
一见女孩子的眼泪,冯圣的表情没太多变化,杵在原地不动。许君泽却慌里慌张地攀上树干,摘下女生的书包还给她,大概还在费劲讲笑话儿去哄她开心。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我骑上车走了。
第二天,在同样的地方,我又亲眼看见冯圣,还有昨天那个女生,正围着打成一团儿的俩男生。俩男生,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高个子的稍微占上风,矮个子的也不甘示弱。过一会儿,矮个子的快撑不住了。冯圣才慢悠悠开口:“许君泽你躺那儿别动,我刚给教务主任打电话,算时间,三分钟之内能到。”
矮个儿男生一听,果然躺地上不动了,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高个儿男生一听,指着地上的人说:“下次再欺负我妹妹,叫你爬都爬不起来!”然后拉起漂亮女生头也不回地往学校相反方向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仿佛下一秒可以起飞。期间,女生忍不住回头张望,眼神定格在冯圣身上,而不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矮个儿男生。
究竟躺地上装死的矮个儿男生是谁,我也不认识。本着少管闲事的名言,我打算默默骑过他身边。万万没想到,他叫住我了。
“依依?”
他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儿?
我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走到他面前。
他从地上爬起来,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早!”
“早。你,你不疼啊?”
他捂着裂开的嘴角说:“还行。”
“要不,你去学校医务室看看?”他穿着附小的校服,应该是我们学校的。
他笑着岔开双腿坐上我的车后座儿,耍赖说:“我腿受伤了,走不动,你骑车带我吧。”
“呃……我不会带人。”
“我带你。”
“呃,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虽说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但……我好像不认识你。”
“啊!”他一激动,直愣愣摔下自行车,“啊——”好像腿上的伤更严重了。
我内疚地看着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高个儿男生说“叫你爬都爬不起来”,他没做到,我却几乎做到了。
矮个儿男生顾不得满身的疼痛,愁眉苦脸地追问我:“依依,你不是已经记得我了?怎么又把我给忘了?”
我……我就没见过你啊。
冯圣说:“估计是你被揍得,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