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与杀将-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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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当今七王妃便是曾经被上颢拒婚的陈太傅之女——陈黛黛。
当初,上颢铁了心不肯娶她,陈黛黛转而成了内定的太子妃,可惜太子年仅十岁,某日在后花园中玩耍,失足跌入水池,仆从们护救不及,小太子当场溺毙,由此,陈黛黛的婚事又耽搁了下来。
她挑挑选选,一直待字闺中至二十岁,才嫁给了年仅十六的七王爷苏燃。
起初,她对这门婚事颇有微词,因为病弱的七王爷怎么看都没有光亮前途,上颢虽然是武人,但至少能在疆场上建功立业,乃至位极人臣;太子更是不在话下,她若能当太子妃,未来便是一国之母,那是何等的荣耀?
不过如今,她已当了六年的七王妃,与苏燃可谓琴瑟调和,如胶如漆。
陈黛黛虽是个精明伶俐的妙人儿,深谙趋利避害的道理,却仍是难逃情字一关,如今她对苏燃的感情已不亚于云檀之于上颢。
当初上颢断然拒婚,曾惹得陈黛黛愤恨不已,她心想上颢不过一介粗莽武夫,居然还看不上她?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她为此愤愤不平了很多年,但如今却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嫁给上颢。
比起貌性温和,柔言雅语的苏燃,上颢冷冰冰的严肃举止,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还有军人硬邦邦的姿态都显得那么无趣。
“要是嫁给他才真是遭殃呢,我这满腔才情该往何处施放?”陈黛黛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她含情脉脉地望了身边的夫君一眼,只觉得世间唯有苏燃这等士人中的俊杰,大雅不群的少年郎才配与自己相爱。
当夜,七王妃对所有到场的宾客都温柔浅笑,唯独看见上颢的时候,笑容中流露出一丝高傲的神情,不过上颢根本不以为然,军人的态度疏疏落落,对谁都一视同仁,在他眼里陈黛黛无非是个根株附丽的女人,就像陈黛黛认为他是个倨傲的武夫一样,他们互相都看不上眼。
夜里,上颢回到遥玦山庄时,云檀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她的乌发长过了腰际一直垂落到凳子上,见他推门而入,便莞尔一笑,“怎么那么早回来了?特意赶来帮我梳头发?”
她抬起头将一张笑脸朝着他,自从有了孩子,她变得比从前更加温柔了,身子骨也丰满了一些,不过仍然算得上苗条轻便,上颢搬了张椅子坐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上的梳子,撩起一缕柔软的黑发缓缓地梳理起来。
云檀喜欢他给她梳头发,因为他梳起来动作比她轻柔,舒服得让她犯困,女子软绵绵地往后靠去,恰好倒在他的怀里,他从背后搂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秀发。
“你喝酒了。”她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只喝了一杯。”他回答。
“听说当今七王妃曾经是你的未婚妻?”云檀换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倚靠在他怀里,“她长得是不是比我美?”
“长得再美也跟我无关。”他微笑着低声道。
“那看来是比我美了……”她不满地嘟哝起来,一头柔亮的青丝从背后倾泻而下,几乎垂及地面,上颢伸出手轻轻托起了她的长发,她浑然不觉,“我都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孕,身子日趋笨重,脸也不好看了,听说很多男人都是在妻子怀孕的时候移情别恋的。”
“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低头淡淡地笑。
“有身孕的女人都会这样。”
“你没有身孕的时候也是如此”
云檀笑了起来,她伸手轻轻抚摸着滚圆的肚子,“这几个月来我总是提心吊胆的,从前我掉过一个孩子,大夫说我身子不好,难再有孕,这回却出乎意料地有了孩子,我真怕再出什么岔子。”
“不会,从前你身子弱又没有留心安胎,发生意外也不足为怪,”军人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温存慰籍的调子,“更何况,就算出了岔子又能怎样?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还会因为没有孩子而生出间隙?”
“这话你可莫要胡说,”她说着抬起头来,昏暗的烛光下,她秀丽的眼睛闪闪发亮,依稀含着期盼,“能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可是我的一大心愿。”
“那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他说着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放下,然后微微笑道,“夜深了,你该睡觉了。”
军人俯下身,一手撑在床榻上,一手温存地抚摸她的黑发,他对待她总是极有分寸,处处都透着关心,她时常觉得他对她的爱像是父亲的爱,兄长的爱,但也恰恰是这样充满关怀的感情才能够长久地打动她的心。
“我要你陪我。”她拉住他的手,闭上眼睛将脸贴在他的掌心上。
“我还要洗漱,你先睡,我很快就回来。”他温声道。
云檀点点头,放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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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红霞夫人也跟大家说再见了~~
☆、甜蜜如初
云檀整个怀孕的过程还算顺利,她害喜的症状并不严重,虽然偶尔会犯恶心,但只要吃几个酸梅子便止住了。
女子唯一的烦恼就是自己大腹便便,四肢虚肿的模样很难看,到七八个月时,她连镜子都不愿意照了,翠吟给她梳头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死活都不愿睁开。
翠吟总是安慰她,夸她仍然跟以前一样漂亮,而且愈发温柔了,上颢也从不介意她臃肿的模样,她却自顾自士气低迷,情绪起伏无常,变幻不定。
她前一刻还在上颢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后一刻又兴高采烈地拿出新买的衣料子,跟翠吟一块儿作小衣服,然后拿到上颢跟前显摆自己的针织手艺。
其实云檀并没有比过去长胖多少,她的肚子虽然大,但四肢依旧是纤细的,只是有些浮肿罢了,随着孩子出生的日子渐渐临近,云檀的情绪从最初的喜悦渐渐演变成了恐慌。
她突然害怕起来,万一自己没扛住死了怎么办?一个人出事也就罢了,要是孩子还没出来,她就……
云檀简直不敢往下想,上颢虽然一直在安慰她,可她知道,他比她还要担心,他自从得知她怀孕后就惴惴不安,毕竟生孩子是女人生命中的一道坎,尤其是头胎,很多女人都是死在这桩事上的。
可担心归担心,该来的总要来。
云檀的阵痛是在夜半时分发作的,她原本正做着梦,梦里感到后背一阵阵钝痛,紧接着便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想要翻身,却突然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慌忙推了推躺在身边的男人。
上颢这几日睡得都很警醒,她一碰他就醒了,云檀急促地喘着气道,“我,我好像要生了……”
上颢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起身披了衣裳,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产婆已经提前住进了山庄,此时一听见呼唤便带着两个丫头冲进屋里,上颢想跟着进去,但硬是被拦在外间不放行。
军人坐在屏风外,额头上渗出一层层冷汗,他非常紧张,就是上阵杀敌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汗流浃背过,翠吟替他拿来一壶酒,他二话不说,倒出来饮下一大杯。
云檀起初还咬牙忍着,到了后来便不管不顾,嘶喊乱叫起来。
好几回,她觉得自己已经见到阎王了,可又硬生生地被人唤回了神智,她模模糊糊地听见军人迫切又低沉的声音,“不管出什么事,都以夫人的性命为大。”
听到这话,女子百感交集,眼里流下一串泪水来,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可当腰腹再一次传来剧痛时,她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又疯了一样尖叫起来。
上颢过去只在刑室里听见过这么凄惨的叫声,他咬紧牙关,暗暗下定决心,绝不再让她生第二个孩子。
一场煎熬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的光景,云檀总算是解脱了,她瘫倒在床上,被汗水沾湿的长发贴在脸颊上,产婆用褥子包起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翠吟兴奋得脸红彤彤的,跑出来对上颢道,“恭喜将军,母女平安!”
然后又匆匆跑回去,趴在云檀床边,一边用巾帕为她拭汗,一边笑嘻嘻道,“将军最喜欢女儿了,往后一定被你们母女俩迷得七荤八素的!”
云檀刚看见这初生的小婴儿还闷闷不乐的,她觉得她一点儿都不好看,自己真是白费那么大的劲儿生她,怎么既不像上颢也不像自己呢?
上颢却是非常欣喜,云檀发现他竟然跟她一样满头大汗,心里十分诧异。
她将孩子轻轻递给他,军人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它又小又柔软,抱在怀里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捏碎它。
云檀望着他怀抱孩子,忽然感到自己的世界变得圆满起来,过去跌宕起伏的经历,还有支离破碎的家国都恍如云烟,唯有这一刻才是重要的,她获得了踏踏实实的爱。
孩子出生后,云檀很久才复原,她的身子弱,比常人恢复的时间长,上颢一得空便来陪她,云檀胃口不佳,但看见他就会比平常吃得多一些。
她尚在月子中,身上恶露未尽,胸口涨奶涨得难受,每次清洁身子都会洗下一盆血水,云檀发现自己的腰身比以往圆润了,行动起来也不见从前的轻盈美感,每天又要倾心倾力地照顾孩子,终日素面朝天,疏于打扮,偶尔望见自己在镜中的容颜,顿觉自信全无。
上颢陪伴她时,她不像以前那么爱拿他开玩笑了,她放下长发来遮掩脸颊,又总是垂着头,好像羞于见人似的,上颢从背后抱着她,低头瞧着她的脸蛋微笑,“从前你总爱逗我,怎么如今生了孩子就弃我不顾了?”
“我现下又胖又丑,还逗你做什么?”云檀没好气道。
“你比以往丰腴一些了,怎么是胖?”他将她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丰腴一些好,至少抱着不会硌手。”
“可从前你说你喜欢纤瘦的呀?”她疑惑地低头摸了摸自己地腰,又猛地抬起头来,“怎么?从前你觉得我抱着硌手?”
军人笑了起来,他将她搂进怀里,“你是什么样的,我就喜欢什么样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你这个骗子!”她低声骂道,却忽然抬起头来粲然一笑,然后跳起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云檀出了月子后,身子仍然虚弱,她因腿脚虚软,不敢外出,上颢见她成天闷在屋里,便给她穿戴妥帖,时常抱着她出去晒太阳。
她病歪歪地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水流涌动的夹岸盛开着朵朵睡莲,大片大片的香蒲在风里摇曳,天空蔚蓝,风过云散,远处是崇山峻岭,层峦叠嶂,近处芳草遍地,翠绿鲜嫩,草地上盛开着密密麻麻的矢车菊,花瓣是一种纯真明亮的天蓝色。
云檀想到很多年前,他们久别重逢时,她病得气息奄奄,他也像如今这般照顾她,陪在她身边,带她外出看山看水。
那时,她倚在湖边的石头上发呆,他见她气色不佳,便摘了朵巨大的红色绒球花戴在她的发髻上,逗得她跑到湖边看着自己的倒影哈哈大笑。
念及往事,云檀不由自主地面带笑容,她之前还在担心色衰爱驰,如今想来是多虑了,上颢从不没有因为姿色不济而抛弃她,甚至在她最憔悴的时候他也一直守在她身边。
青草地上散发着泥土的芬芳,野花零零星星地生长,鲜嫩的花瓣在风里摇曳着,军人正坐在石头边,望着远处的湖水出神,阳光渐渐变得强烈起来,云檀从袖中取出一块浅红色的纱巾,在风中展开,轻轻盖在头上,遮住脸颊。
军人回过头看她,她纱巾遮面的模样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新婚之夜,脸上不由露出微笑来。
“跟我在一起,你高兴吗?”她伸出手轻轻搁在他的肩膀。
“当然高兴。”他回答。
“那你会想要纳妾吗?”她忽然好奇地问道。
“不会,”上颢有点意外,“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听说,许多男人想要纳妾是因为跟妻子在一起不高兴,可这是为什么呢?我们不就很高兴吗?”
“那是因为我把妾当妻子娶了,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成功地把云檀给惹火了,她一把扯下纱巾,像只猫一样扑到他身上,花拳绣腿,搔抓捶打无所不用,嘴上还喃喃着什么接下去不让他有好日子过。
军人大笑着倒在地上抱住她,云檀不依不饶,她的胳膊挥舞着,两腿踢蹬着,他只能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草地上,这才彻底将她制服。
云檀这下是完全脱力了,她瘫倒在地就像一团棉花,上颢生怕她受伤,揽起她的裙裾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去。
女子的衣裙上,头发上都沾有草叶,上颢抱着她走回楼里的时候,翠吟远远看见云檀便瞪大了眼睛,她震惊极了,直至他们走近,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委婉地向上颢施了一礼道,“将军,夫人刚出月子,您可千万要顾惜着些,莫要伤了她。”
云檀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下一刻突然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