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与杀将-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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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上没有人,他搂住她的腰,低头亲吻她嫣红的嘴唇,云檀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
☆、忙里偷闲
两人在海滩上相依相偎,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突发奇想,说要跳舞给他看。
丽人生得纤手秀足,瘦削窈窕,柔软的身段跳起舞来宛如藤花迎风,杨柳垂岸;她时而延展修臂,时而款摆细腰,抬腕低眉,云袖轻舒,无不仙姿绰约,妙丽轻盈,这场曼舞进行到一半时,远远走来几个拾贝少女,云檀顿时害臊起来,她停止了舞蹈,飞奔回上颢身边。
“怎么不跳了?”他低头问她。
“有人来了。”她有几分害臊。
“来得不是男人,我不会计较。”他笑了起来。
云檀摇头不答应,笑眯眯地斜眼瞪他。
不远处的几个拾贝少女嘻嘻哈哈地闹做一团,她们脱了鞋袜,跑进海里互相泼水玩,云檀见了也想下水踩踩浪花,她一脸殷切地望着上颢,上颢自然不会阻挠她,他替她看着绣鞋,让她随心所欲地跑进海浪里玩水。
云檀提着长纱裙跑进了浅海中,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淹没了她的脚踝,水的触感清凉又柔和,她回头冲他笑,他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静静望着她。
上颢一向纵容她孩子气的举动,从前他送过她的一匹白马,名曰照夜白,某天,它不知怎么地受了伤,躺在马厩里奄奄一息。
那是一匹性情柔顺的白色母马,云檀很喜欢它,见它伤得无法动弹,便坐在马厩里照看它,一会儿抚摸它雪亮锃亮的鬃毛,一会儿附在它耳边说悄悄话。
上颢见状便走进马厩里陪她,他很了解骏马,粗粗查看了一番就发现了症结所在,这匹马的前蹄生了溃脓,只要它开始走动,蹄骨就会慢慢地刺穿蹄角,最终再也无法奔跑。
云檀得知后心疼不已,上颢安静地坐在马厩里跟她一起陪伴奄奄一息的白马,直至夜深。
其实她知道,骏马受伤的例子在军营里屡见不鲜,他早就看得麻木了,可却愿意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同情心泛滥,而不发一句讥讽之言。
细碎的小事充斥着两人相伴的日子,时光像是水平如镜的湖面,每天都映照着同样鲜明纯净的蓝天,洁白浮动的云朵,或许有人会希望这无波的水面能掀动几回壮阔的波澜,可对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而言,只有平静的爱才是人间最久远,最真挚的情感。
云檀迎着水浪,念着旧事,她回头去看上颢,上颢依然对她微微笑着。
他的笑容总是很浅,仿佛天性中就带有自我克制的成分,这或许跟他从小打打杀杀,见了太多骨肉分离的景象有关。
“上颢!上颢!”女子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远远地冲他挥手,“你快看我!看我!”
上颢依言看了过来。
只见云檀从海浪中跑到了沙滩上,她本想顺势来一记侧手翻,展现一下优美的身段,谁料当她两腿腾空,双臂撑地时,胳膊忽然就是一软,紧接着噗通一声在摔在黄沙堆里,惊起千层浪。
上颢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一幕,冷不防地笑出声来,云檀摔在沙子堆里,头昏眼花,耳鸣目眩,心中是羞愤交加。
军人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他强忍住笑意,煞有介事地说道,“方才那一跤摔得很好,非常到位,我全都看到了,练兵场上也没人比你摔得更精彩。”
远处的几个拾贝少女恰巧也看到了这一幕,正捂着嘴偷笑。
云檀羞愤难当,恨不得遁地而逃,她捂住脸急声道,“我不要呆在这儿了,我要回行馆!”
上颢抱着她走回岸边,将她放在大石头上,为她穿好了鞋袜,抬头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逗我开心才故意那么做的,是吗?”
丽人面红耳赤,咬着唇儿嗔怪道,“你住嘴吧!小心我打你!”
军人低头笑了笑,“好,我不说了,你真的要回去吗?行馆可没有这里好玩。”
“有你陪我,去哪儿都不会无聊。”她红着脸没好气地对他笑,清亮的眼睛里明光闪闪。
于是两人启程返回,马车一路往行馆驶去。
中途,云檀突发奇想,说要吃绿豆糕,于是上颢又让车夫掉转马头往城里跑。
酒楼位于最热闹的街心,里头人声鼎沸,语笑喧阗,绿豆糕过了很久才出炉,等云檀心满意足地捧着食盒出来时,正午已过,大好天光被他们走马观花一般地度过了。
“我是故意让你陪我买绿豆糕的,因为我不想让你回行馆,”马车内,美人笑盈盈地将头靠在夫君的肩膀上,她伸手撩起车帘子,让风吹拂进来,“只要你不在行馆,那些军校就找不着你,前头打得再激烈,也轮不到你去涉险。”
“海边若有交战的迹象,我一定不会跟着你四处溜达,”上颢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乌发,“你这些小伎俩派不上用场。”
云檀依靠着他,“我只是个寻常女子,战争于我就像是隔岸的大火,只要不受波及,便可安然度日,你会觉得我自私吗?”
“当然不会。”
“那就好,如今我没有别的念想,只盼你每次都平安归来,莫要出差池。”
军人望着她微微笑,她直率的言语,偎依间的脉脉温情,让他禁不住展臂将她搂进怀中,“我会一直平安回来,你不用担心。”
两人回到行馆后,仆妇们将午膳拿去重新热了,复又端上桌来。
云檀打开食盒,取出一块油润的绿豆糕,小心翼翼地将它掰成两半,上颢不喜欢吃甜食,可她笑眯眯递到他嘴边,他不得不张开嘴吃了进去。
美人如愿以偿地看着他咽了下去,笑得眉眼弯弯,上颢无奈地摇摇头,喝了一大口茶,冲去了口中甜腻的糕点味。
值堂吏忽然往馆内传报,称来了位军爷要见上颢,上颢皱了皱眉,他离开房间,过了约莫盏茶功夫便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云檀不安地问道。
“下午我要去军营一趟,不过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挂心。”
云檀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绿豆糕的清甜正渐渐地融化在嘴里,可她心里却有些苦涩,丽人忽然淡淡一笑,“世间若真有转世轮回,下辈子我一定不会爱上一个将军。”
上颢站在桌边,俯过身轻轻抹去女子嘴角上的糕屑,他微微一笑,“可惜喝完了孟婆汤,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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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色黑如墨。
屋檐,山峦,海水,宫室化作重重暗影,被月色描摹出一层模糊的轮廓,空荡的寰宇中,只有水浪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宛如高楼上的钟鸣,充满了神圣的肃穆之意,令过路之人驻足而望,遐想万千。
苏烈近日一直卧床养伤,六七天过去了,大夫依然不让他下床走动,镇洋王的本性好动不好静,他今天好不容易地从下午躺到了半夜,便再也无法忍受不可动弹的日子了。
夜很黑,广阔的寝殿中点着昏暗的烛火,守夜的侍从们耷拉着眼皮,跟着深夜突发奇想要外出散步的王爷走出了殿门。
苏烈裹着暖和的翻毛皮袄走在曲折的游廊上,四溢的花香萦绕着他,连日来镇洋王因伤卧床,璇玑海上的战事暂时由上颢代为掌管,他对此十分满意,即使每天无所事事,也不会有压力如山的紧迫感。
所谓饱暖思□□,苏烈一边闻着花香,散着步,一边想起了宫帏深处的绝色佳人。
他重伤至此她竟一次都没来看过他,年纪此事,镇洋王的眉头不禁拧成了一团,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了拳头,他要狠狠地教训她一番,看她还敢不敢将他视若无物。
于是,五王爷怒气冲冲地改径换道,大步流星地走向云裳的宫室。
等他走到女子的宫殿外时,素来凶猛阴鸷的镇洋王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宫殿里寂静无声,好像根本没有人住在那里,苏烈静立在宫门外,忽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仿佛宫殿里的人会突然间冲出来,给予他致命的打击。
“你们在外面候着。”镇洋王对侍从们吩咐道。
滞重的雕花木门咯吱一声打开,苏烈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宫殿中漆黑一片,果真一个人也没有。
木窗半启着,水银般的月色垂落进来,他看见无数红纱幔在柔媚地飘拂,仿佛女子殷勤探出的双手在热烈地邀请他入室寻欢。
夜半,云裳却并不在寝宫中,流苏帐子内,一张剔红雕花架子床上干干净净,衾被玉枕整齐地叠放在床头,宫殿的主人显然没有在这里睡觉。
苏烈点燃了香几上的蜡烛,挂起了流苏丝帐,他敏锐的目光地在床榻上徘徊,像触手一样探入被褥的缝隙中,牀单的褶皱里。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蓦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将刀慢慢伸到玉枕边,轻轻一挑,竟是挑出了一条绣着云龙鲤鱼的腰带。
这是一条男子的腰带,镇洋王的脸色顿时灰白,他将刀往半空一甩,那条腰带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可还没来得及落下,他便一刀劈下,将它砍成了两截。
未过多久,云裳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今天双更~有存稿就是任性~下一章就是姐姐了~
☆、曲高和寡
她对宫中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因为她在回廊上就远远看见了苏烈的侍从,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只是没有料到他竟发现了那条腰带。
当云裳徐徐向镇洋王走去的时候,心里冒出了一丝丝凉意。
“这条腰带的花纹倒是精致得很,”苏烈手中的刀垂了下来,正正好好指着地上被截成两段的腰带,“可惜……它不大适合女人。”
“确实不适合女人。”云裳敛衽对他行了一礼,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镇定的浅笑,“这条腰带可是王爷的?为何要在此处将它截成两段?”
苏烈皱起眉头看着她,仿佛以前从没见过她,然后便笑了起来,带着嘲讽和轻蔑,“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了?”
“妾身睡不着,上回廊走走罢了。”云裳说着屏退了随行的侍女。
“哦,原来是这样。”苏烈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他悠悠转身面对着整洁的床榻,左手摸索着按在腰间凸起的刀柄上,拇指开始轻轻抚摸一颗血红色的宝石,“本王重伤多日,你是一点都不记挂,对吗?”
“王爷何出此言?”云裳在他背后说道,她的声音永远都很温柔,很顺从,只是她的眼神是冷的,冷得像冰窟窿一样。
听到这话,苏烈突然转过身来,他勉强维持的漠然表情一下子被打破了,五王爷的脖颈涨得通红,额头上暴起的一根根青筋,他大步向她走来,表情分外狰狞,“你这个妖女究竟在做些什么?给本王说实话!”
他突然拔出了腰刀,笔直往女郎身上刺去!
云裳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可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照旧用冷漠又高傲的眼神望着他。
苏烈的刀停在了半空中,距离云裳的心口不过一寸的距离,他死死盯着她,“你瞧不起本王,本王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知道,你是个目中无人的女人!”
五王爷最恨她这副骄傲漠然的神情,她高昂的头颅,挺立的身姿都让他感到自己正变得卑微,可明明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只是低至尘埃的俘/虏,她的生死存亡全都取决于他的一句话,她凭什么看不起他?她有什么底气自以为是?
云裳冷冷地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她笑得轻幽幽的,满是不屑,“我看不起世间所有靠武力征服女人的男人,王爷您是吗?”
苏烈的刀依旧停在她心口没有动,“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只要你还想要保住这条命,你就要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任人摆布,比如现在。”
云裳微微皱起了秀眉。
“跪下。”苏烈用一种轻柔又轻慢的声音说道。
女郎站在原地,僵持了许久,终是昂着头,带着一种高傲的顺从,缓缓跪了下来。
苏烈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阴鸷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来,他向她伸出手,轻轻抚弄着她鬓边的几缕发丝。
“云裳,我很了解你的本性,你是个高傲的女人,耽于曲乐却自以为卓然不群,从不轻易屈居人下,而现在,你居然那么轻易就对我下跪。这意味着什么?”他突然用力捏住了她秀气的下颔,厉声道,“这意味着你心里有鬼!”
云裳僵硬地挺着背脊,她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只是现在除了这样跪在他面前,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苏烈的手渐渐从她的下颔上挪开,女郎的脸色苍白却一言不发,她并不是个巧言善辩的女人,云裳的个性中倔强的成分要远远多过圆滑。
苏烈一声不响地看着她,她觉得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镇洋王突然挥手一拳打在她脸上,他的拳头很硬,毕竟是个好弄枪舞刀的男人,力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