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与杀将-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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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凌得知此事后,在街心一家酒馆里找到那花花公子,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不过杀人偿命,庞凌躲不过官吏的追捕,锒铛入狱,静待斩首,上颢看在昔日交情的份上替他捡回一条命,让刑部的人用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头交了差。
庞凌对此铭记于心,对上颢忠心耿耿。
他虽生得个头长大,虎背熊腰,却并不蠢笨,从前与上颢练刀时,上颢发现他不仅力气大,而且动作十分灵活,与对手相视时,目光里透出一股机警。
有一回校场起火,殃及了周边几户人家,庞凌冲到大火里帮一个哭泣的女人救她的孩子,他在大火中一掌劈断了坠落的木梁,可怀抱婴儿的动作却格外轻柔,带着一种与外表不相符的温情。
上颢从这温情中看出了他对弱小生命的珍视,这让他觉得庞凌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从而倍加重用。
不过,对于审问叛将,庞凌从不会心慈手软。
“问出来了?”此时,上颢站在一张破旧的木案后,两手撑在桌子边缘,抬头看着步入营帐的副将。
“嗯,”庞凌喘了口气,他的盔甲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显然是刚溅上去的,“这哨长骨头硬得很,我就差没把他的脊梁骨一节节敲碎了。”
“他怎么说?”
“将军可有图纸。”庞凌问道。
“有,”上颢迅速将桌上的地形图抚平,“你指给我看吧。”
庞凌凑近一瞧,只见整个南漠的地形已全然呈现在这张图纸上,山脉河流,城邦郡县,大小据点,几乎滴水不漏。
他的眼里顿时闪过钦赏的神色,可惜庞副将口拙,不会奉承人,只是依言伸出手指在图上点了几处,上颢立即以朱笔一一标出,这是宁襄王设下埋伏之地,他必须预先备战,或者想法子绕道而行。
“对了,将军,”待他标注完毕,庞凌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来,“自从收回尧洛二城,降兵已达两万余,属下们都等着您处置呢?”
上颢将手中的朱笔搁置到一边,他想了想,忽然问道,“庞副将以为该如何处置?”
“我?”庞凌微微一愣,“这群叛军死有余辜,杀了他们不足为惜,但军中素来有杀降者不祥一说,将军恐怕……”
上颢隐约一笑,“不详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不用挂心,这群叛军暴戾恣睢,绝对不容姑息,你可知道在我们来之前,当地官军为何镇压不住他们?”
“为何?”庞副将奇道,他官职平平,只知随军出征,许多沙场上的内情只在高阶将官之间流传。
“这群叛军每占领一座城就杀光老人和孩子,□□妇人,再将少壮男子聚集一处,待到官军前来,他们便驱使百姓冲阵,有后退者一律砍杀,官军一时分辨不清,杀了诸多无辜百姓,等到回过神来,早已兵气散乱,此时叛军一拥而上,十有八九都能取胜。”
庞凌听罢,登时气得红了脸,他狠狠地啐了一口道,“这群叛军也忒没良心!简直禽兽不如!”
“所以他们的报应来了,”上颢斟酌了片刻,他明白自己若是明目张胆地下令坑杀降兵,定要引得军心惶惶,民怨阵阵,于是干脆换了一种法子,“不如让他们也尝尝被人驱使冲阵的滋味,传令下去,降兵中凡八品以上将校统统处斩,其余人等充作前锋,退者一律射杀,有立功者可将功补过。”
话虽如此,其结果往往与全体坑杀相差无几。
“是,将军!”庞副将毫不犹豫地领命,他抱拳一礼,转身大步离开了主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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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仗ing
☆、往事:行骗
南面的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云檀近来也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与她相依为命的老人家一天午后突然晕倒在地,醒来后两条腿便失去了知觉。云檀慌慌张张地请了郎中来看,郎中说是中风,日后想要重新站起来怕是不行了。
如此一来,云檀身上的担子比先前重了一倍,她每天又要外出上工,又要照顾老太太,真恨不得变出个分/身来。老人家见此光景,知晓自己是命不久矣,好几回哭着劝云檀丢下自己,独个儿谋生去。
云檀见她老泪纵横的模样只觉悲从中来,忍不住跟着一块儿涕泣,却怎么也不肯改变主意,只是哭道,“我这样的人活着除了照顾您还能做什么呀?您若执意要我走,我不如去死好了!”
老妇人想不明白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按理说应该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怎么这么轻易就把死挂在嘴边呢?她屡次问她,她都不肯回答,老人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的性子去。
云檀定下心神后,找了个木匠帮她打造了一把木头轮椅,平常可以推着老人去外头散散步,接接地气。酒楼的活计她是没法天天去了,老板见她可怜又会招揽客人,便允许她隔三差五地来,工钱按天算。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云檀便在酒楼里撞见了一个人。
那人嘴上长着两撇醒目的八字胡,笑声粗鲁洪亮,瞧见云檀的时候露出一脸色迷迷的笑,不是那老妇人的不肖子还能是谁?
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雍州城躲避战乱,外出吃饭时恰好与云檀撞了个正着。
云檀当天忙着跑堂,没空留意他,忙完时那人已经酒足饭饱,消失不见了。她当天晚上心惊胆颤地回去,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可每次回头都见不到人影,云檀心中暗叫不好,知道更麻烦的事要来了。
果不其然,那滑头没过几天便找上门来了。
他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两个女人,一个年约三旬,生得十分艳丽,穿着纯亮的湖蓝色缎子裙,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与相貌不符的热诚与朴实;另一个姑娘则非常年轻,大约与云檀相仿的年纪,十六七岁的模样,她的容貌俏丽,身材苗条,皮肤黑黝黝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凶劲,这股凶劲在有些人眼里昭示着一种粗野的美丽。
云檀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老妇人正扯开嗓门骂得凶,可惜无济于事。那生得高高大大的赌棍笑嘻嘻道,“我的老娘诶,您省省力气吧!瞧你惦记儿子都惦记成这样了呀!地都下不了啦!”
“你们想干什么?”云檀大叫一声冲了进去,她刚从街边回来,穿着明红的舞裙,化着妖艳的浓妆。
“哟,小姑娘今天美得很哩!”那男人笑了起来,“我特意来谢谢你照顾我得病的老娘!”
他说着伸手捏她下巴,她挥起手上的铃鼓打了过去,那人身子往后一仰,轻轻易易地躲过了。
“滚出去!”她拦在老妇人的轮椅前瞪着他。
“我们滚出去了,你们可怎么办?”那男人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钱袋。
云檀大吃一惊,这钱袋里装着她与老妇两人所有的积蓄,她本以为将它藏得很好,不料还是被发现了!
少女气急,扑过去抢他手上的钱袋,未料那滑头一侧身,长臂一捞,拦腰将她抱了个满怀。
云檀长那么大,除了云老爷之外,抱过她的男人只有上颢一个,她顿时狂怒起来,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用腿使劲踢他,两只手不管不顾地往他脸上又抓又打,少女尖利的指甲划破了男人的脸颊,他一把将她扔在地上。
云檀摔得很疼,可她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又扑过去夺那人手中的钱袋,这是她一年多来含辛茹苦攒下的银子,一想到今日要被歹人抢去,任由他坐享其成,她就快疯了。
长着黑胡子的男人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云檀又扑了过来,她抡起胳膊打了他好几下,气得男人眼睛发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别跟他拼命!”那老妇人见状焦急地喊道,“银子没了咱们再挣,人被打坏了可就完了!”
“说得倒是轻巧!”云檀尖叫起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像今天这样发过火。
如今她已经尝过穷困潦倒的滋味,深深地明白了什么叫人为财死,总之这些银子是她的全部心血,是她日复一日,殚精竭力的成果,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他人手中,而自己却功亏一篑。
当她第二次摔倒时,在一旁作壁上观的女人突然冲过来摁住她,可她手脚并用,不依不饶地继续挣扎,口里嘶喊乱叫,那男人被惹火了,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抬起大手,狠狠扇了她几巴掌。
随着最后一巴掌落下,一行鲜血飙在了她的脸上,老妇人惊怒交加,她急叫一声,险些昏倒。
可怜少女娇姿嫩质,哪里禁得起这般痛打?
云檀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的心底迸发出一股难以言诉的悲愤,猛地哽咽了一声,泪水哗啦啦地涌出来。
那男人见了好整以暇地蹲下身,摸摸脸上被她抓出来的血道子,又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咧开嘴笑道,“小美人发什么急啊?咱们是来带你过好日子的!”
说着,他拿出一条绳子绑住了云檀的手和脚,云檀此时已经用尽了全力,只能任由他摆布,他将她捆得结结实实地扛到了肩上,然后带着不停哭泣叫骂的老人家和两个女人走了出去。
云檀被打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带到了郊外的一间小院里。
这处院落措置于群山之间,四面峰峦叠嶂,林海涛涛,约莫一箭之地外有一片桃花林,但见落英飘洒,灼灼芳华,方圆百里皆是青山碧水,春光骀荡,清幽淡远的意境仿若名士佳人的隐居之地。
“你们想干什么?”
云檀被关在一间木屋里,那个穿着蓝缎长裙的妇人走进来坐在她身边,她一脸疼惜地瞧着她,“看你这脸蛋被打得呀,听阿姐的话,别理那个混账!”
云檀避开她的手,冷冷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教你怎么赚银子。”门外走进来另一个年轻的少女,她讲话的声音懒洋洋的,尾音拖得很长。
“赚银子?”
云檀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原来这幽静的院落竟是个贼窝,男主人就是那个赌棍,他输光了身家,干脆做起了偷蒙拐骗的行当,时日久了混出一些名堂,道上的人都管他叫‘黑鼠’,那蓝衫妇人则是黑鼠的姘头,大家喜欢喊她‘蓝缎阿姐’,至于另一个皮肤黝黑的俏丫头也是她们的同伙,名叫‘柳丝儿’。
蓝缎阿姐热心地劝导云檀,说她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现下没了钱财再要谋生太难,不如跟他们一起干,他们会在暗中接应她,一旦发了财,大家便共享富贵。
云檀听罢,不言不语。
自从离开了上颢,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其实生逢乱世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何必在乎什么爱国忠贞之情?如果她没有离开他,起码现在衣食无忧,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偷鸡摸狗的地步。
少女低下头,露出悔恨的神色。
不如找个机会回去吧?这个念头像流星一样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她该怎么面对他呢?难道低声下气地对他说,“我因一时义气而弃你远去,如今颠沛流离,穷困潦倒,深知独活不易,还望你照旧锦衣玉食地养着我,前程往事咱们一概不计。”
若她当真这么干,且不说上颢会否瞧不起她,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云檀紧咬银牙,飞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柳丝儿见她不答话,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她的个头没有云檀高,却总喜欢用居高临下的神色看她,“喂,我问你,你有过男人吗?”
云檀一愣,没明白她想知道什么。
只见柳丝儿附到蓝缎阿姐耳边,轻声笑道,“她若是个没开/苞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云檀大吃一惊,她羞红了脸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种事我是宁死都不会干的!”
“哎呦,听这小贱/人胡说!”蓝缎阿姐连忙好声好气地解释,“咱们用不着你真刀真枪地上阵,只要做做戏便成了!”
“做戏?”她心下疑惑,带着一脸戒备问道,“怎么个做戏法?”
蓝缎阿姐凑到她耳畔,如此如此地细讲了一番,她总算明白了一个大概。
原来他们要她做诱饵,扮成落难千金或独行贵妇引一些富人上钩,然后将他们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趁机拿他们身上的值钱东西。
云檀断然拒绝,“我可以给人当下人使唤,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绝对不干!”
蓝缎阿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腾地站了起来,“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好心关照你,你却是拿乔做作!”
说着,她伸手抓住少女的头发,高声大骂,“小泼/贱/货!既到了我这儿,往后就是在老娘手里过日子,少给我装模作样的,今日非得让你尝尝厉害不可,黑鼠!进来!”
那高大的滑头似乎就在门外,此时他笑眯眯地走进来,手中拿着麻绳,复要将云檀捆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