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狂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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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我想问问去高昌的事。”
“原来是这件事,问我就是了,我一年要去几趟高昌,来!来!我们坐下说。”
林掌柜热情地拉李臻坐下,笑眯眯问道:“你要去高昌?”
“有点想去。”
“可就怕大姊不准,是不是?”
林掌柜哈哈笑了起来,他取出一张地图道:“高昌就是西州,这个你知道吧!”
李臻点了点头,林掌柜又道:“听起来西州就在沙州隔壁,其实很远,主要是我们沙州面积太辽阔,敦煌以西都是沙漠或者隔壁,要去高昌必须走商道,可以在蒲昌海休息补给,不过我劝你最好夏天或者秋天去高昌。”
“为什么?”
“春天有沙尘暴,如果路上遇到沙尘暴,那可是会要小命的,夏天就好得多,我走了近二十年商道,在夏天遇到沙尘暴,也就只有一次。”
李臻也只是问问而已,他找不到理由说服大姊让他去高昌,虽然他两世为人,内心早已独立,但毕竟大姊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他不想让大姊为他操心难过。
刚从骡马店走出来,只见远处一人骑马疾奔而至,瞬间便冲到他眼前,马上之人正是索文。
“李臻,你接好了,这是我的剑贴!”
索文将一张剑贴扔给了李臻。
第0027章蹊跷比剑
剑贴就是正式比剑的挑战贴,这种传统从汉朝传承到了唐朝,汉唐都是尚武的时代,男子佩剑是极为寻常之事,稍微体面的男子都会有一把自己的剑,学武比剑在汉唐蔚然成风。
几个朋友出外郊游踏春,兴之所来,拔剑比武,或者双方反目成仇,也会拔剑决一雌雄。
大多数时候的比剑都是口头约定,很少有人下剑贴,下剑贴就意味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种情况要找中间人作证,如果是比剑决生死,那还必须向官府备案。
但索文剑贴上的理由只是剑术较量,没有决生死的意思,就不用向官府备案,但也比较正式,时间是明日上午巳时正,地点是东校场,也就是李臻武举乡试时考步射之地。
“老李,你干嘛要接他的剑贴,简直乱来!”
酒志听说索文给李臻下了剑贴,他顿时义愤填膺,“去年比剑已经输给你了,按规矩,三年内不准再约剑,他什么意思?才一年又要比剑,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李臻对酒胖子的愤怒不以为然,摆摆手笑道:“无所谓了,不管三年还是一年,该赢还是赢,该输还得输,你说是不是?”
“话虽这样说,但毕竟有规矩,大家都知道,他这样乱来会坏了规矩。”
旁边康大壮沉声道:“估计是这次索家买石壁失败,索文怀恨在心,所以拿比剑来说事,不过他明显不是你的对手啊!”
“老李,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明明不是你的对手还一本正经下剑贴,他不怕丢脸吗?不对!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我们不能上当。”
李臻拍拍酒志的肩膀,笑道:“好了,不要整天谈阴谋,他苦练了一年的剑,估计能战胜我了,所以他才会提出比剑。”
“苦练个屁!”酒志轻蔑道:“昨天我还在怡春院遇到他……”
酒志猛地捂住嘴,他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李臻大笑起来,摁住他问道:“死胖子,老实交代,二十枚金币还剩多少了?”
“青天白日在上,金币都给翠儿买东西了,那个地方我只去过一次,我只是去找人!”
“你当然是去找人,我们都知道。”
“小胖去哪里找人啊!”
李泉端了一盆胡饼笑着走了进来,吓得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
东校场上挤满了前来看比剑的少年,李臻和索文比剑之事早已传开了,大家蜂拥而至,都想一睹这场精彩的较量。
其实李臻和索文的比剑本来就不公平,索文是敦煌权贵子弟,他可以下狠手,甚至杀死李臻,但李臻只是平民子弟,他却不能伤了索家长孙。
大家都很清楚,所以更多人是为李臻担心,大壮和酒志也担心不已。
李臻对大壮和酒志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年我怎么击败他,今年还是一样,你们不用担心,替我呐喊好了!”
酒志把李臻拉到一边,低声道:“要不要我玩点阴的,我带了巴豆粉,我给他饮水里先下点巴豆如何?”
李臻有点哭笑不得,“你带那玩意儿来做什么?”
酒志挠挠头,有些尴尬道:“你知道…这种东西我从来都是随身携带。”
“先警告你,别乱来啊!坏了我名头。”
酒志不屑撇了一嘴,“还名头?小命重要还是名头重要?算了!胖爷我只是一番好意,你不要我管,我还乐得清闲。”
李臻其实也不想和这个蚊少侠比武,这种人输不起,自己若让他,他必然会四处吹嘘,把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
自己若赢了他,他更不会甘心,还要千方百计找回面子,他们索家家风一贯如此。
但既然索文已逼到眼前了,李臻也不绝会退让,而且他也很好奇,去年这个索文两招就败在自己剑下。
而今天,这个索文居然急不可耐地向自己挑战,仅仅时隔一年,莫非他又练了什么特别的本事?
试球场两边挤满了前来看比剑的少年,他们个个情绪激动,拼命扯开嗓子大喊,就恨不得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索文手心全是汗,心中有点紧张,他长得也颇为高大,身材和李臻相仿,他今天头戴纱帽,穿一身上等的丝绸长袍,腰束玉带,唇红齿白,颇显得玉树临风。
他手中执一把名家打造的长剑,剑刃锋利,在阳光闪耀着熠熠寒光。
前天索文得到了蓝振玉的指点,蓝振玉善于用药,从他那里,索文学到一种阴险的手段,可以让他在比剑中轻易击败对方。
索文心中变得急切起来,他渴望和李臻交手,并击败他,从他头上将沙州第一少年高手的光环夺过来。
此时,索文感觉到李臻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杀气,像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他,令他心中竟生出一丝胆怯。
这种杀气在去年没有,甚至前段时间遇到李臻时,都没有感到这种杀气,现在却从李臻的长剑中透出。
尤其李臻那双锐利的双眼,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让索文觉得自己的企图被对方看穿了,索文心中不由有点慌乱。
李臻的装束打扮和索文大相径庭,他没有戴冠帽,只戴着发白的平巾,身穿蓝色细麻长袍,腰束革带,手中长剑也是他用八百文钱在铁匠铺买的便宜货。
但经历前些天和吐蕃士兵的殊死搏杀,李臻的心态自然发生变化了,他对人的生死观有了改变,表现在剑术上,出手会更加果断,下手也更加狠辣,不再受到什么约束,这无形中将提高他的剑术。
大唐的剑术有两种,一种是套路剑术,比如读书人在州学里练的剑术,以及普通人学会的一招半式剑法,这种套路剑只能强身健体,实战没有一点意义。
还有一种就是实战剑术,是专门的习武人所练,先要练套路,然后忘掉套路,见招出招,随意劈杀。
而且绝不能仅仅练剑,还必须从小练习身体的柔韧和力量,最后使练武人做到眼疾手快,体若蛟龙,尤其力量必须足够强劲,否则力量不足,会被人一剑劈飞。
李臻和索文练的都是后者,但水平完全不同,不光是师父水平有高低,更重要是每人的天赋和刻苦程度不一样。
李臻将长剑随意扛在肩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他敏锐的目光却注视着索文的一举一动,他看出索文眼中很不自然,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之事,使他更加警惕。
在去年的比剑中,索文两招就败在自己剑下,一年来自己剑术又有长进,但索文的精神状态却和去年没有两样,那么索文要想战胜自己,他必须在两招之内就要有所行动。
李臻目光盯住了索文的左手,他已经看见了,索文左手内乎捏着一把短刃,鬼鬼祟祟,就像见不得人似的。
李臻冷笑一声,高声喊道:“索兄,先手让给你吧!”
“好!”
索文大喝一声,疾奔而来,奔至李臻眼前,劈手就是七八剑刺来,剑光闪闪,令人眼花缭乱。
李臻却没有抵挡,连退数步,目光却盯着索文的左手,他见索文左手短刃一动,便知道他要出手了,他也喝喊一声,长剑格挡,侧身和索文交错而过。
就在电光石火的刹那,索文的左手短刃向李臻迎面劈来,他短刃内竟喷出一股无色的粉末,站在远处根本看不见,但李臻却看得清清楚楚,在短刃劈出的刹那,他便屏住了呼吸。
索文的杀手锏就是这种无色的粉末,这种药原本是用来对付女人,闻到以后会四肢无力,蓝振玉又将纯度提高,使这种粉末效果变得更强烈,只要闻到一点点,就会头晕目眩。
索文自己却事先服了解药,不受迷药影响,蓝振玉的办法更加机巧,粉末藏在一把短剑内,只要挥刃向对方劈出,无色粉末就会从中空剑身内甩喷出来,使对方不知不觉中了暗算。
两天来,索文拿府中家丁做实验,屡试不爽,使他更有了信心。
短剑挥出,只见李臻脚下一个踉跄,似乎要跌倒,引来周围少年们一片惊呼,酒志他们更是急得大喊:“老李当心!”
索文顿时大喜,对方中招了,他恶胆心生,转身大喝一声,挺剑向李臻后心刺去,这一剑下手极狠,若被刺中,非死即残。
在一片惊呼声中,长剑瞬间刺到了李臻后背,这时李臻却意外地向前走一步,正好躲过索文致命一剑,他却反手一剑,刺中了索文的手腕,索文惨叫一声,长剑‘当啷!’落地。
索文半跪在地上,握住手腕嘶声惨叫,鲜血从手缝涌出,痛得他浑身发抖。
两人交手在兔起鹘落之间便结束了,但最后结果却令人瞠目结舌,明明是李臻要败了,怎么最后却是索文中剑跪地?
酒志兴奋得挥臂大喊:“看见没有,这就是没屁眼师父教出的徒弟,一招半就败阵,还有没有想上去挑战的?”
试球场四周鸦雀无声,没有人敢上去挑战,但更多人是为李臻担心,伤了索文,索家会放过他吗?
站在索英旁边的蓝振玉被酒志恶毒的话激怒了,若不是他不愿意亮相,他今天非把这个死胖子的烂嘴割掉不可。
这时,索英带着十几名家丁拔刀冲了进来,十几名家丁将李臻团团包围,索英连忙扶住兄长,焦急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我不知道,经脉…可能断了。”
索英大怒,回头盯着李臻怒吼,“李臻,你胆大包天!”
李臻冷冷一笑,将地上的短剑挑到自己面前,弯腰拾起,仔细看了看问道:“文公子,要我对大家说说吗?”
“别…我认输!”索文低声哀求,他心知肚明,若李臻把这件丑事宣扬出去,自己恐怕将身败名裂。
索文又对家丁令道:“让他走!”
“不行!”索英怒极,伤了索家长孙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他恶狠狠道:“李臻,你必须给索家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校场外面一阵骚乱,紧接着有人大喊:“别比剑了,敦煌要出大事了!”
第0028章战争突至
大唐立国已有七十余年,久历太平,人们渐渐忘记了战争,中原虽是如此,但边疆州郡却有战争的隐患。
四年前鹰武卫将军王孝杰率军击败吐蕃军,收复了西域四镇,但吐蕃并不甘心,它和突厥联手,几次对唐军发动战争,企图夺回西域。
这次王孝杰率五万大军从敦煌南下高原,准备进攻吐蕃大将勃论赞刃和吐蕃拥立的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俀子。
吐蕃和突厥军处于劣势,为了挽回战局,突厥骑兵便对唐军的后勤重地敦煌城发动了偷袭。
五千突厥骑兵从北方向敦煌杀来,他们被途径敦煌的商人发现了踪迹,立刻给敦煌城报了信。
已经有二十年没经历战争的敦煌城乱成一团,家家户户哭爹喊娘,拼命把孩子和家产往地窖里藏,所有人都觉得末日即将来临。
敦煌的形势异常严峻,豆卢军此时并不在敦煌城,而是作为王孝杰大军的后勤护卫军驻扎了南山山口一带,距敦煌城约两百里。
敦煌城内只有五百州兵,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五千突厥骑兵的进攻,一旦城破,结果必然是屠城,敦煌数万平民谁也活不成。
北城门已乱成一团,从城外涌进了大量的农民和商人,哭喊声、叫骂声,十几头骆驼和几辆牛车挤在城门处,使城门关不起来。
司马索知平大声吼叫,指挥州兵把骆驼和牛车分开,必须要马上关闭城门。
城头上,刺史李无亏脸色极为凝重,他心中也成一团乱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敦煌被突厥人屠城,他岂不是成了沙州的千古罪臣。
这时,长史蒋源上前低声道:“当务之急必须派人去南面报信,让张庭尽快回兵救援,这是保住敦煌唯一的办法了。”
“可是…我怕时间来不及。”
“使君,听说突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