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年华如羽-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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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帆已经站在了慕云的房间里。慕云揉了揉双眼，起床了。
“眼睛怎么这么红？你晚上没睡觉呀？对了，你昨晚几点回来的？我本来说要等你的，最后不小心就睡着了。”
“十二点就回来了。我怎么可能没睡觉呢，就是做了一晚上的好梦，正在捡金子，要不能到这点还不起来。”
慕云敢说自己十二点就回来了，是因为她知道李帆最多能撑到十二点，十二点一过，李帆就是在路上走着都能睡着。关于可儿的问题，慕云也不准备和李帆说，因为就算说了，李帆也帮不上忙。反而多一个人担心。
“对了，最近你和皇甫复怎么样了一直也没有听你说起过。”
不想再继续昨晚几点回来的话题，慕云赶忙转换了换题。
“很好啊，他说要带我回家见父母。你说我去不去呀？”
李帆果然被慕云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去呀，干嘛不去？见父母说明他对你的重视，见完父母你们才能谈婚论嫁呀，难道你不想嫁给他？”
“不是不想，只是现在我在竹阳，他在青阳，总不能结婚之后我们还分居两地吧。”李帆的担忧也合情合理。
“那简单呀，要不他来竹阳，要不你去青阳。”慕云想也没想顺嘴就说了出来。
其实慕云也明白，这不是去哪的问题，而是谁愿意放弃的问题。放弃的一方去到另一个城市，必定要重新开始，那么在原来城市里所获得的一切，就烟消云散，去到陌生的城市，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这是最可怕的问题，谁不需要朋友呢？
在一段关系中，谁愿意放弃呢？或许有人会说看他们的工作情况，工作前景好的就留下来，工作前景不好的就辞职。可是目前工作前景好就代表以后前景也好吗？要是这样改革潮中被迫下岗的国营职工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了。
世事变幻，谁也看不清楚。哪个人不是在风云变幻的时局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或许还有人说爱的深的一方会辞职，相对爱的浅的一方就能留在自己的城市。谁动心谁倒霉，真是这样吗？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这周六吧。”
“祝你们一帆风顺。”
已是初冬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久就可以看到了吧。李帆和皇甫复的消息总能让充满悲伤的慕云暂时放下一点忧愁。慕云没有再去医院，在目睹了可儿的工作后，她还没有做好面对可儿的准备。她不想看见可儿尴尬的样子，也不愿意看见可儿的母亲日渐衰落的身体，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让可儿的母亲觉察到真相。
在杂志社和家之间游荡的慕云就像个乖巧的高中学生，每天就是吃饭，学习，睡觉，除了寝室，教室，就是食堂。规律的生活让慕云每天晚上做梦都回到高中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
☆、海之深情
“慕云，帮我劝劝顾恒然，他要把新阳的工作辞了，来竹阳工作，千万不能让他来竹阳。”
刚平静两天的慕云就被可儿的一条短信打破了。顾恒然已经在新阳工作了四年，人际关系网全在新阳，如今为了可儿，放弃了那里的一切，愿意在竹阳从头开始。
要是不知道可儿的情况，慕云也许会为可儿高兴。可是明明知道可儿现在的工作见不得光，尤其不能让顾恒然知道，她还能为顾恒然的勇气高兴吗？可是要她劝顾恒然不要来竹阳，她该怎么劝呢？
她能说顾恒然你别来了，你早已经被戴上绿帽子了，来了之后只能使自己难堪。还是说顾恒然你别来了，可儿不希望你来，傻子都不信就目前可儿的状况，会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陪在自己身边？
到底该怎么劝呢？心里没有一点谱的慕云还是告诉可儿，说自己试试看。大话都放出去了，赶紧想办法吧，就算把脑袋壳想破，也必须想出来。慕云告诉自己必须要想出来办法，必须要帮可儿这个忙。
可是还没等慕云把自己的脑袋壳想破，就接到了张海翔的电话，这个消失了许久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慕云的耳边。张海翔在电话中告诉慕云自己想明白了，为表示感谢，邀请慕云吃饭。慕云想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就同意了。
和张海翔的见面地点是 “忆往昔”。初听到张海翔说这个地点，慕云有点吃惊，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自己是在“忆往昔”吃过饭吗？
在路上的时候，慕云突然想起来上次自己过生日就是在“忆往昔”吃的饭，之后回到家就收到了张海翔的祝福短信。等等，张海翔曾说自己开有一家小型的餐饮店？有着那样精彩的爱情故事，再加上“忆往昔”的名字，慕云怀疑“忆往昔”就是张海翔的。
伴着揭晓谜底的心情，慕云马不停蹄的赶往“忆往昔”，张海翔已在门口等待。
还是上次的包厢，还是上次的菜肴，只是这次的房间里坐的是慕云和张海翔。
“这家餐厅是不是你的？”慕云忍不住了，问了出来。
张海翔没有回答问题，盯着慕云看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悠悠开口。
“慕云，你知道那天下午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邀请你吃饭吗？”
张海翔突然的问题让慕云反应了半天，然后才想起来是有一次快下班的时候，张海翔打电话邀请自己吃晚饭，慕云顾忌李帆的感受，就没有去，也是因为那次的电话，慕云才有了张海翔的电话号码，可儿的母亲才有了床位。
“为什么？”
“其实和李帆一块儿吃饭那次，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第二次？怎么可能？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呀，你记错了吧？”
“准确来说，是我第二次见你。第一次就是吃饭那天的傍晚，你从公交车上下来，微仰着头，看夕阳，时而欣喜时而眉头紧促，微红的脸映着夕阳的余辉，很美。”
“那天你看见我了？”
那天傍晚慕云虽然在看夕阳，但是思绪很复杂，各种忧愁，各种杂念萦绕脑际，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情不适合看夕阳，可是这一切竟然都被张海翔看在了眼里，还夸慕云漂亮，真实应了那句“你在窗户里看街上的风景，街上的人在看你”。
“当时我就在想，有这种闲情逸致心情的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子？没想到晚上就又看见你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
“是啊，知道了。没想到我们再见面的第一句话，你就问我是不是希望当个海军？是的，海翔的名字就是我的志向，我渴望在蓝天白云下的大海里翱翔，高考结束后，要不是因为我女朋友，我一定就去当兵了。”
“那你就把我当成你的知己了？”
“是，我视你为知己。那天下班时分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夕阳正好。”
“谢谢你，也难为你看到美景还想着我。”
要是知己，那几次的并肩散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不只是因为张海翔的前女友了，而是两个人都在享受那份宁静。那张海翔到底是因为想起了乔媛不说话的，还是为了享受路灯下的宁静而不说话的？慕云有点糊涂了。
“慕云，这家餐厅是我的。我想和你一起在这里欣赏每一天的日出日落。你愿意吗？”
这是什么，表白吗？可是他们才刚见过几次面而已，张海翔只看到了欣赏夕阳的慕云，还没有看过不会做饭的慕云。虽然张海翔视慕云为知己，可是慕云并不敢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现在慕云既不愿意死，也不愿意容。
张海翔深情的目光里写满温柔，写满等待，写满盼望。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不会……”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慕云，难道你要故意说出那些话，来加深我们之间的距离吗？我不相信一个对夕阳那样迷恋的女孩，还会在乎世俗的什么东西。不会做饭，不会整理房间，你觉得以这样的理由拒绝我，不会太残忍了吗？”
等等，有什么事情好像不对劲？是什么呢？刚刚张海翔说不会做饭，不会整理房间，让慕云不要以这样的理由拒绝自己。这肯定是他和李帆相亲那天，李帆告诉他的，这就说明那天晚上他和李帆一直再聊慕云，而这是不是说明张海翔已经对慕云有意了？
可是也不对呀，张海翔不是一直放不下自己的前女友吗？为此还给慕云讲了自己和前女友的故事，把慕云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的。而慕云也只好讲了个禅语故事开解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慕云疑惑的眼睛没有逃脱张海翔的细心观察，果然张海翔又开始解释了。
“的确，那个时候我心里只有乔媛，答应去相亲也是去走过场的。我被夕阳下的你吸引，晚上又遇见你，我只盼把你当成知己，又不愿意冷落了李帆，所以才一直拿你当话题的。对不起啊！可是上次你讲的禅语故事让我明白，我必须丢掉过去。”
张海翔深情的目光再次把慕云包围。慕云不知道该怎样逃脱那个目光，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时有人敲房间门。服务生推门进来。
“老板，有一个叫乔媛的女士找您，她说她是您的女朋友。”
还没有等慕云反应过来，一个女人已经推门进来了，一进来就扑进了张海翔的怀里。
“翔，我回来了。”
张海翔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任由女人在自己怀里，双手悬在半空，没有推开怀里的女人，也没有抱紧。
等那个女人心情平复，离开张海翔的怀抱，慕云才看清楚了她的样子。
鸭蛋脸，柳叶细眉，高挺的鼻梁，合中身材，单是这些眼前的这个女人还不能算是美人。可就是那双眼睛，似喜非喜，似忧非忧，幽怨深邃，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她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就不一样了。
慕云想起来了，张海翔桌子上摆放的照片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不用说，这一定就是张海翔的前女友乔媛了。
“翔，她是谁？”乔媛指着慕云问道。
“你好，我是林慕云，是张海翔的朋友。”
张海翔半天没有说话，慕云只好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乔媛。是张海翔的女朋友。”
这个女人真能瞎掰呀，她都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张海翔了，竟然一见面就直接标榜自己是张海翔的女朋友，要是她知道她男朋友在她进门的前一分钟还在向慕云表白的时候，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大胆？
不愿意再继续尴尬下去，慕云拿起自己的包就走出了包间。
被屋里的变故惊吓的久了，大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慕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再贪玩的浪子这个时候也要回家了，远方晕黄的灯光下几只鸟儿拍拍翅膀，飞向空中，倦鸟归巢，但愿这些鸟儿早些时候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中。看了会小鸟在空中划过的优美弧线，慕云才决定打车回家，刚坐上一辆车，就接到了顾恒然的电话。
“慕云，我已经到竹阳了，这么晚了可儿怎么不在医院，还有我怎么打不通可儿的手机呢？”
“可儿在我这里，她现在睡着了，要不要我把她叫醒？”
助人为乐是传统美德，发扬这种传统美德就需要千千万万人的努力，这不慕云就在传承这种美德，并有继续发扬光大的意思。虽然是在出租车上，但是也不妨碍慕云为传承美德而编瞎话。张口就来的谎话，连司机师傅都笑了。
“那不用了，让她睡吧，那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陪床吧，半夜万一伯母有个好歹，总的有人在身边呀。”顾恒然丝毫没有怀疑慕云的话。
顾恒然现在在医院，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啊？今晚千万不能让可儿再回医院了。对，得在可儿回到医院之前截住可儿，要不然就都露馅了。打定主意的慕云就让司机师傅掉头前往竹阳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冷冷的北风吹来，像是有人在拿着刀子割你的脖子一样，慕云一阵哆嗦。想着处境越来越艰难的可儿，慕云在心里暗自着急。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到底是要怎样啊？非要把可儿逼死才算结束吗？
医院里的夜晚和白天不同。夜晚下的医院格外阴森，像是处处透着怨气，那一定是不想离开尘世的人们对这世界的最后一丝留恋。怨上天不给自己多一点的时间，怨医生笨拙的技术没有治好自己的病，怨亲人没有多陪陪自己，怨自己一辈子争强好胜，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一念怨，不得善终。
慕云喜欢看鬼片，尤其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晚上寝室的灯熄掉之后，一个人抱着电脑窝在被窝里看。《午夜凶铃》，《白老妇》，《鬼铃》，《死神来了》，《咒怨》等都是那个时候看得。现在被呼呼地北风刮着，头顶上闪烁的“急诊”二字也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脑中又不时显现出那些鬼片的场景，慕云害怕了，想哭。
